第九章 丽影佳人

猎过狐和李喃喃兀自在街上奔跑。他们不知道杨飘萍能绊住唐送缘多久。唯有盼

在这段时间内能找个躲藏的地方。

李喃喃已跑不太动了,猎过狐劝道:“喃喃,你千万别停下,这大街上别人都望

着我们,待会姓唐的一找准要找到我们的。”

李喃喃骂道:“这姓唐的也不知穷追我们干什么,是不是你在荒原中得罪了他?

猎过狐摇头道:“不是,我和你一样,都是那一次才见到他的,他一见我们就要

杀我。现在又一直追杀到此,真不知为什么,总不会是为了一只会放臭屁的狐狸吧?

李喃喃笑道:“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想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睡一睡,哪怕长

眠不醒。”

猎过狐道:“你别乱说,我们再跑一段,找个偏僻的客栈住个几天,保证他们找

不着我们。”

李喃喃笑道:“这恐怕是做梦,那唐送缘阴魂不散,一直跟着我们,还有那白磊

落一帮鹰犬更是耳目尖锐。我今生要躲开他们己是不可能的事了。”忽觉猎过狐神色

有异,停住话头,却听猎过狐骇道:“快跑,白磊落来了。”

李喃喃回头张望,身后十丈左右,一人咪咪微笑,徐步踱来,身上黄褂玉翎,不

是京城第一待卫白磊落又是谁人?

李喃喃心中亦是大骇,拉着猎过狐便往人堆阴暗处挤闪,只盼白磊落不要看见的

是好。

谁知白磊落的声音已在背后响起:“玉刀驸马,下官早已恭候多时了。”

李喃喃不敢回头去看,却"忽啦"一下,把一大把的散碎银两抛到空中,大叫:“

快抢钱啦。”

人群乍一下还未反应出是什么回事,等反应过来,立时,所有的人都挤过来相互

抢夺,霎时,街巷尽空,都围聚到这小巷中来。

李喃喃和猎过狐已趁浑乱中拔腿而逃。

白磊落微微一笑,展开身形,挤出人群,不徐不急地跟上,却不逼近,只见前面

的李喃喃和猎过狐在四处拐来转去,东躲西藏,想避开白磊落,可白磊落何等人物,

岂会让这两个小辈给甩了,不徐不急,总跟在两人身后。

李喃喃和猎过狐在前面直累得冒汗,慌不择路,专拣黑暗处穿来穿去,竟钻出了

龙虎湾。

到了郊外,一条笔直宽阔的黄土官道已展现在眼前,两人不由多想,沿官道飞奔

起来。

猎过狐皱皱眉道:“喃喃,你觉得怪不,白磊落好象是特意把我们逼上这条路的

,否则,按他的身手,十个我们也早让的给抓住了。

李喃喃回头看看,后面竟没了人。不在乎道:“管他怎样,我是驸马爷,就算算

真的被他抓住了,我想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你放心。”

猎过狐笑问:“你真是驸马爷?怎跑出来了,是不是公主长得很丑,要不就很凶

?”

李喃喃道:“我没见过公主,也不知道她脾气如何,不过我不愿被人逼着做事。

”说着叹道:“咳,现在要有两顶小轿来抬我们就好了,哪怕是到公主面前我也认了

。”

李喃喃说着就往地下坐去,他真的累得够呛。

猎过狐拉起李喃喃,连拖带扯,向前奔跑。口中道:“我们再跑一会,找个阴暗

处躲下,你坐在这路上,万一白磊落追来,岂不束手待缚。”

李喃喃哪想这么多,挣开猎过狐的手,又往地上坐去。要知他自幼出生于富贵人

家,享福惯了。

皮肤细嫩如女孩子一样,哪经过这样颠簸,虽也是武林世家弟子,无奈他生性不

好动武,只爱追女孩子玩。他家人也宠他,由他自个乱玩,也未怎么严教他苦练功夫

。这几天连日辛劳疲倦,未好好歇息过一会,哪里还支持住。

李喃喃索性睡到黄土上,耍起少爷脾气:“我不走了,先在这睡一觉,再做打算

。”

猎过狐急得直跺脚:“喃喃,我背你走,好歹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这里白磊落迟

早会找来的。”

说着去拉李喃喃,李喃喃拂开他的手,懒懒道:“得了,让他抓去算了,除非有

轿子来抬我,我才走。”

猎过狐没办法,一旁干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

忽然,猎过狐道:“喃喃,那里真的有顶轿子来了。”

李喃喃抬头望去,前面拐弯处果然有一顶小轿悠悠踱出,发出清脆的铃当声。

再看四轿夫步履极快,眨眼已到了面前,清一色的黑衣皂裤,眼睛都极有神采。

太阳穴微鼓,可见内力都是极深,他们脚下,竟都踏着一双雪白的玉织锦布鞋,抬脚

时,见鞋底都是雪白,竟是一尘未染。李喃喃不由呆了。这四个轿夫竟有踏雪无痕的

上乘轻功。肩上尚且还有一顶沉重的轿子,脚下能不履尘灰。李喃喃暗想白磊落也不

过如此功力,却不知这四人是何方神圣。细看这顶小轿,也是非同异常,翡翠般的绿

玉青竹制成,上蒙金珠罗幔,瀑布般遮下,小轿的四头飞檐微跷,悬挂着四盏小灯,

灯中射出些许明亮的灯光,依稀映出轿中端坐一人,只是珠帘繁密,不能看得清楚。

李喃喃对猎过狐笑道:“这轿夫已如此,轿中人物更是非凡。但愿是个女孩子就

好了。”

猎过狐望望他道:“你想干什么?”

李喃喃自得地笑笑:“我是天下第一美少年,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少女对我不动心

的。”

说话时小轿已到了两人身边,李喃喃忽惊叫一声:“哎哟,有蛇,好大好粗的蛇

。”

轿中的人立时尖叫一声:“妈呀!”声音虽是惊骇时所发,却也清脆如出谷黄茑

,清婉如诉,极其好听。

果然是女孩的声音,猎过狐不由笑了,佩服地看看李喃喃,暗骂:“你这小子,

别的无用,对女孩子却有一套。”

那顶轿子已停下,四个轿夫齐齐上前探身低腰,其中一人探头靠近帘子,小声禀

问:“小姐,可曾受惊?”

轿中伸出一手,皓玉一般,圆嫩水汪,让人不自主涌起盈盈一握的感觉。这只手

娇柔无力地揽开珠帘,却极令人为之心动,忍不住想上前为伊人卷帘。帘开了,里面

咳嗽着,的确是受了惊吓。好一会,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帕金绣白帕,

团成团,轻轻抛出,就如天女散花一般美丽,娇柔。

李喃喃虽未看见轿中人的容颜,心已为之倾倒。

眼看那手帕落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忙跃上去,拾起手帕,微微一捏,里面腻腻滑

滑,略有湿意,自是一唾玉沫。李喃喃仍紧捏着,竟是不忍抛舍,塞入袖中。

那轿子又抬了起来,向前行去。李喃喃遥望小轿远去,心中顿若失去什么似的。

这时,依稀却听轿中人忽轻斥一声:“慢着,停下。”

那轿子立时停下了,李喃喃的心中一动,却听轿中人又道:“去把刚才惊骇出声

的人带过来。”

“是”有人应道。立时,一轿夫放了竹杠,晃眼已到了李喃喃面前,也不出声,

拍掌径自去拿李喃喃的衣襟。李喃喃伸手去格,顿觉胳臂酸麻,如撞在铁石上一样。

心中大惧,口里却道:“我正要去见你家小姐,不用你来捉。”

哪知轿夫根本不信他这一套,伸手一掌随随便便向李喃喃掴去。李喃喃扭脸要躲

,哪躲得开,脸上早中一掌。轿夫反手又是一巴掌,李喃喃已知躲不过,索性不躲了

。这一掌又正落在李喃喃脸上。不过比刚才那一掌轻了许多。饶是如此,也一样火辣

辣的痛。

轿夫怒喝一声:“你惊吓了我家小姐,还敢如此贫嘴,小心你的脑袋。”

李喃喃不敢再出声,耷拉着头,向轿子走去。猎过狐跑过来,道:“喃喃,我陪

你一块去。”轿夫长臂斜拦,挡住猎过狐:“我家小姐没叫你去,你呆在这别动!”

猎过狐昂然道:“他是我朋友,你们要杀他,剐他,把我也一同带上。”

轿夫冷笑声,长臂卷住猎过狐,信手向半空中甩去。猎过狐见轿夫长臂卷来,要

挣哪能挣得脱。

早被甩向半空,人在半空中乱翻了几个跟头,已头上脚下直直跌在地上。恰是屁

股先着地,只跌得如针钉一样,几欲四分五裂。

猎过狐裂嘴,挣扎着站起来,向李喃喃走去。

轿夫微怒,伸手又是一卷一挥,猎过狐顿时又是一跤,这一跤比刚才的那跤更痛

也更惨,直跌得猎过狐在地上挣了老半天才勉强用双手支起上半身,仰头对李喃喃道

:“喃喃,你等我!”

轿夫回头看看猎过狐,讶道:“这小蛮有种的,有本事爬过来,我等你就是。”

猎过狐咬紧牙关,好几次想站起身来,却终于还是忍痛不住,重重跌回地上。轿

夫一旁微微冷笑,他对他的出手很有分寸,也很自信。

猎过狐咬牙望天,忽然也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股斗志,奋起神力,竟撑起上半身来

。一步一步地爬向李喃喃。李喃喃热泪眶,奔跑过去,扶起猎过狐,感动道:“好兄

弟,我李喃喃没认错人,你真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轿夫也不再阻拦,径直走回轿过,低声道:“小姐,你要的人已来了,还跟着一

个不怕死的,我看他挺有种的,便没拦他。”

轿中人道:“我知道了,让他们到我面前来,我要亲手杀死这两人,才解得我心

中怨恨。”

猎过狐和李喃喃已相依着走到小轿,老远听得轿中冷毒的声音,李喃喃心中发麻

,心道这女人好毒,只吓她一跳便要两条人命来还。真是杀人不要钱。面上却是笑意

漾然,故做无所谓道:“猎兄,是我连累了你,我只道遇上了一位绝代佳人,却不知

是遇见了一个杀人不要钱的女魔头!”说罢又长叹:“我死无所谓,我只恨我为何要

拾这污秽之物,竟污了我的玉洁之手。”

说着取出袖中手帕就要抛出。

轿中人忽道:“慢着!”

李喃喃抬头望时,帘已卷起,一人依坐轿内,笑靥如春,黛眉斜挑,如寒山乌玉

,深潭似水,赛龙宫水晶,樱桃小口含皓齿舍贝,整个人在那就宛如一张仕女图,可

又有哪个丹青妙手能描出这姿色中的万分之一。

李喃喃初见水寒烟时,还道水寒烟有几分姿色,及看到这一位时,才知什么叫姿

,什么叫色,又什么叫绝代佳人。

这端坐轿中的少女果然是位绝代佳人,倾国美女。李喃喃看得发痴,手中的玉帕

竟忘了丢出。

轿中人笑颜倏收,冷语又出:“大胆小子,可知身犯何罪,该不该死?”

李喃喃嘻笑道:“落在别人身上,自是罪不该死,落在姑娘身上,却是万死不辞

。”

李喃喃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会逗弄女孩子的欢心。

果然轿中的佳人忍不住抿嘴一笑,李喃喃又是痴望好久,却见佳人又是笑脸突变

,冷冷道:“本来是要杀你的,但见你有拾帕之功,就暂时饶你不死,你自掴三十个

巴掌算了。”

李喃喃放稳了猎过狐,笑嘻嘻的跳到轿前涎皮三尺道:“我若自己打自己,必打

得轻,不足解姑娘的恨忿。换若姑娘打小人,愿怎样打就怎样打,想打多少下就打多

少下,直到你不愿打为止,只有这样才真正能让你开心,好吗?姐姐。”

顺口叫起别人做姐姐来了。

那佳人脸上微微一红,却道:“贫嘴,你真让我打。”

李喃喃点点头,凑脸靠近那少女,鼻子乱嗅不已,口里却道:“姑娘打死小的,

小的也情愿,若有半句谎言,天诛地灭,姐姐,你打吧。”

佳人笑道:“我真的打。”

李喃喃亦是陪笑道:“姐姐你放手打就是。”

话音未落,那轿中人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劈在李喃喃的粉面玉脸上,打得李喃喃

跳得老高,一手紧捂住脸,才落地,另一面也被轿中人掴了两巴掌,直打得李喃喃口

里痛得怪叫。”这女人不是东西,是妖精,是狐狸,是母夜叉,是雌老虎,是……”

一口气连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轿中人脸色微变,扬手又要打,猎过狐一旁忽道:“你若还不解恨,我也甘愿挨

上一半。”

轿中人冷眼看着猎过狐,哼一句:“你刚才还未挨够,又想招打。”

说话中,右掌不再打李喃喃,而是拍向猎过狐。

地上的李喃喃却突地跳起来,抓住少女的手,哀求道:“姑娘,你先别打,我俩

都情愿死在你手上,也不愿死在我的仇人手上。而且我也不愿我的仇人在一旁幸灾乐

祸的看着我被你活活打死,你如果能帮我打发掉我的仇人,你要我怎么样死,我便怎

么样死,好吗,姐姐?”

少女“哼”一声:“你的仇人就是他?”

猎过狐回头去看,果然一人自后边过来,后面还多了十多个人,仔细瞧看,正是

才不见的白磊落这会不知从哪到找到了手下又追了上来。

李喃喃点头道:“对,就是他,阴魂不散的要抓我,你先杀了他,我就心甘情愿

死在你手上。”

轿中人头也未抬,冷笑着盯着李喃喃,目中露出两道凌气逼人的寒光,缓缓道:

“真的?”

李喃喃不敢正视她的眼睛,点点头,低声道:“小的再狗胆包天,也不敢欺骗姐

姐。”

轿中人忽“扑哧”一笑:“我气早解了,算了,也信你一次。来人,把前面的人

召呼掉,本小姐做事最不喜欢其他的人打扰。”

这声音突又变得异样冷严,森峻,令人有种不威而寒的感觉,真如一个元帅在百

万雄师中调兵遣将般。

四个轿夫应声向前掠去,步伐齐整,落地无声息,俱是训练有素的一流高手。李

喃喃暗叹,四个奴才都已如此,却不知这主人又何等威风!张目望四人远去,心中惊

惧不已,至今他还不知轿中人何许人是也。是喜是恕,是善是恶,反正难惹得很,刚

才挨她三掌时,虽是存心去挨,但真正要躲又怎能躲过少女还只是行云流水般的三掌

这轿中人的功力与她的身份来历一样,都令人鬼神莫测。自己下一步还真不知该

如何脱得了身。

胡思乱想时,少女吟吟笑道:“你不要害怕啦,这四个人联手出去,世上绝无几

人能抵挡得住的,这会前去,保证手到擒来。”

李喃喃心里一动,装成极其骇怕的模样,浑身颤粟不已。忽然,身子往前一纵,

倏地穿入轿中,挤在椅上一隅。口里兀自道:“我好怕我的仇人,他抓住我一定会让

我粉身碎骨的,我知道姑娘功力无比,盖世无敌,天下无双,我若能躲在你的石榴裙

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姐姐,是不是?”

轿中的人本扬起手掌,到半空中又停下,叹道:“你别怕,有姐姐在这,你一定

会平安无事的。”

说着玉手轻轻抚摸李喃喃的脸颊,宛如一个慈母在安抚受了惊吓的孩子样。

李喃喃笑嘻嘻地坐在那,身子却不断地靠近少女,少女忽发觉了。骂道:“你要

干什么?”

李喃喃忽抱头缩入她的怀中,口里大叫:“姐姐,我仇人来了,他一定会杀死我

的,我死了亦不足惜,只可惜未能嗅嗅姐姐你的芳香。姐姐,你答应我吗?”

轿中的人看看轿外,有四人如飞而来,正是刚才奔去的四个轿夫,面上安然自若

,知道事已办成。轻拍李喃喃的头低声道:“乖,起来,让人看见了不好,不是你仇

人来了,是我的四个手下替你解决了他们,刚刚回了。”

李喃喃闻言,惊喜着抬头,忽高声道:“真的,你没骗我。”说完,人已激动地

搂住轿中人的玉颈,大嘴凑去,已在轿中人的樱桃小口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扑

”的一声,人已仰面直挺挺地晕倒在地上。

轿中人玉手掩口,芳心颤跳不已。刚才她并不是躲不过李喃喃的莽然举动,实是

她的心也已让这天下第一美少年的翩翩风采打动。否则二十个李喃喃也早让她打的飞

出轿外去了。

过了好一会,李喃喃还兀自睡在地上,眼睛却笑得眯成了缝。背后忽听少女冷冷

道:“你根本没晕,赖在地上我也一样可踢得死你。”

说着金莲轻踢,疾挑李喃喃的神风大穴,认穴之准,世上罕见。李喃喃不敢再装

傻,嘻笑地翻身,双手抱住少女的金莲,凑鼻一嗅,笑道:“姐姐,恕小弟大胆,冒

昧触犯了姐姐圣颜。实是姐姐貌若仙人,令小的心中忍不住冒死也想香姐姐一下。”

少女冷笑:“你是活腻了,在找死。”脚下金莲微晃,已把李喃喃挑到轿外,重

重地跌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这回却是疼得差点真晕过去了。少女却眼亦未眨一下

,骂道:“自作自受。”

一轿夫过来禀告:“小姐,来人全部打发了。只是有几人武艺甚强,小人合四人

之力也不能生擒死毙他们。让他们走了,是小的们无用,罪该万死,愿听候小姐发落

。”说着,四人齐齐跪在地上,神色忐忑,自是害怕这小姐的发落。

少女冷冷道:“这是我低估了他们,怪不得你们,你们起身,立在一旁。”四个

轿夫如获大赫,站起身来,立于轿边。

少女转过头来,又瞪着李喃喃。”小子,刚才你说的话还记得吗?你的仇人我可

是替你打发了,按你所说,不会再有什么借口了吧。”

李喃喃脸色煞白,他自认熟晓天下女孩子的心机,却不能洞察面前女孩心事万一

。口中讷讷道:“自是记得的,也不敢在姐姐面前失诺。”

少女点点头:“那好,我现在就命你按我所说的去死,用你手中的巾帕吞进口里

,把自己活活闷死,而且不能吞进肚中,否则你再想试一次都没有呕出来的机会了。

李喃喃大骇,忙道:“姐姐,这死法我万万是不能死的,求小姐换一种法子让小

的死吧。”

少女微微一笑道:“本小姐说出的话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你今天却三番五次违我

心意,罢了,我再依你一次,给你找个死法。”少女侧头稍思,笑拍手道:“好吧,

你就把你的头发一根根扯下来,塞进口里,只能吞,不能咬,直到你吞不下来,活活

窒息而死为止。”

只听扑通一声,李喃喃晕倒在地,这会已不是装晕,而是真正的晕倒在地上了。

一旁的猎过狐瞪着少女,双目几欲喷火。

少女却似未见,吟吟笑道:“把他给我弄醒,让他按我说的去死。”一轿夫过来

,拍拍李喃喃的人中穴位,不一会李喃喃便悠悠醒来,张眼望见少女,面如死灰。忽

抽剑向脖上抹去,他这几下动作极快,又出人意料之外。猎过狐欲哭无声,焦急中只

道他死定了。慌乱中只来得及喊出:“喃喃,谁知李喃喃的剑还未挨上脖子,猎过狐

的呼叫还未喊完,一轿夫弹指轻挥,一粒石子“哧”地飞去,正弹在剑刃上。这石子

力道极大,竟把李喃喃的剑从他手中硬生生震落。轿夫大踏步过去一脚踢开剑,喝道

:“你好大的狗胆,小姐不让你好死,你竟敢不从!”

李喃喃欲死不能,只有抬头望天,手指轻抚头上漆黑如墨的秀发,却怎样也舍不

得扯下一根。要知昔日不知有多少名门淑女,大家闺秀甘愿以身相许只为得他一络秀

发相赠,他都从未曾肯过。

今天这少女让他拨发而终,对他来说,无疑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让他如何下

得了手,却听轿夫一旁大声催促:“你还不快死,想磨蹭什么?快死,快死。”

李喃喃手上稍稍用力,一根黑发已悄然拨出,却始终再也塞不进口中。倒有不尽

泪水已情不自禁地淌出,无声地顺着脸颊流入口中,一旁的猎过狐再也按捺不住,扑

向少女:“你逼人太甚,我和你拼了。”双手握拳,当真是奋出全身力量,想拼死一

搏。人还在半空中,一轿夫已挥袖把他卷到一旁,冷冷道:“你刚才的伤还未好,又

想再跌几跤。”

那少女却是眼睛都未眨一下,笑眯眯地看着李喃喃,就似在颀赏一只猪,一只狗

或是一只红屁股的大马猴一样。李喃喃再忍不住,忽嘶声大叫:“姐姐,你倒底要把

弟弟我逼得如何,求你念小弟年幼无知,饶我一命吧。”说着跪在地上,嗑头如捣蒜

一般向少女爬行过去。

少女鄙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天下第一美少年也有向女人求饶,在女人面前流泪

的时候。今天我饶你一命可以,但有一个要求,不知你答应不答应。”李喃喃初听少

女叫他是天下第一美少年时,心中一动,心想她怎知道我的外号,才想问时,又听得

有救,忙点头不已。

少女笑笑:“那你听着,从今天起,你要永远陪着我,不能离我一步,而且也不

得再想任何一个女人。”

李喃喃呆立原地,半响不曾出声,那少女怒道:“怎么,你还想不答应?”

李喃喃抬起头来,脸上呈笑:“怎敢,怎敢。能陪着姐姐一生一世,自是我李喃

喃前世的福份。今世的缘份。是我莫大的荣幸。只是却不知以后陪你一生一世,总不

能叫你一生一世的姐姐吧?所以你也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甜笑道:“我叫梦玉露,人送贱号杀人不要钱,我杀人从未眨过眼。”

李喃喃心里大骇,口里却道:“姐姐你温柔淑仪,端庄威严,绝不似杀人不眨眼

的魔头。”

少女冷冷道:“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人看似端庄淑慧,其实心里比蛇还毒,你怎看

得出?”

李喃喃点头不语,少女又道:“你上来,坐在我的脚边,不许乱动。”

李喃喃依言坐在梦玉露脚下,问:“我还有一个朋友呢,他坐在哪儿?”

梦玉露瞪他一眼:“你俩还挺够义气的,总不能让他也挤上来。让他跟在后面走

。”顿顿又道:“以后在我身边,任何人你都不能想,包括你的朋友,兄弟,甚至你

的父亲,母亲和你的姐妹。只能想我,想我一个人,听见了吗?”

李喃喃咋舌不已,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跟公主算了。公主再丑,也不至于如

此霸道,蛮横不讲理的。幸亏这梦玉露人倒是个绝代佳人,美貌倾城,否则我李喃喃

情愿断舌自杀算了。

轿子又抬了起来。沿官道也不知往何方向走。猎过狐紧紧跟着,轿中的李喃喃自

分不清东西南北,抚摸着被打疼的脸,不再出声。

梦玉露历声斥问:“李喃喃,你又在想什么?”李喃喃轻轻叹一口气,笑着凝望

梦玉露好一会,才道:“我在想,一个女孩,特别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孩,在打一个

素昧平生的男人而且是重重的打时,那只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忽停顿下来,扭头不望梦玉露,也不再接着说下去了。梦玉露怒道:“

什么原因?”李喃喃回头,又笑望梦玉露,缓缓道:“你真要我说?”

梦玉露道:“在我面前,你只能说真话。”

李喃喃笑笑又道:“那原因就是这个女人一定喜欢她打的男人,而且是铭心刻骨

的喜欢。”

“啪”的一声脆响,一语未终,梦玉露的玉手已纤纤掴到他脸上。李喃喃张嘴大

笑道:“梦玉露,我没说错吧,你若不喜欢我,就不会让我说这么多的话,你若不恨

我,也就绝不会为这一句话而来打我。”

梦玉露玉手又扬起,要落在李喃喃脸上时,忽倾耳聆听,轻咦一声,手掌也化拍

为托,把李喃喃的整个人托起,往顶上抛去。立时,李喃喃的头顶撞碎了那顶竹轿顶

端,整个人凌空跃上数尺,李喃喃在半空中回望,四碎的轿子竹屑中,四柄寒森的剑

光交织在轿内,剑光所及之处,绝无半点容身之地。梦玉露却已不在轿内。李喃喃大

骇,半空中一掠,已抱住一棵大树的树梢,翻身在树梢上坐稳,双手抱枝在上面探身

下来察看地上的形势。

李喃喃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那四柄剑却是四个轿夫刺出的,四人脸呈狞怒之色

,只道剑出人亡,却未料想四剑合璧刺出,虽封住了小轿的任何一个角落,却让极是

警觉机智的梦玉露应便得当,不但把李喃喃托出轿顶,她自己也使了个千斤坠神功,

双足踏穿轿底,人也整个落在轿底下。

那轿底虽窄狭,但容一个梦玉露却是足足有余。所以四人的剑竟刺了个空。不由

面面相觑,不敢思议。

乘四人惊愕之际,梦玉露已从轿底电射而出,手掌中多了一条长逾丈二,上缀金

银珠玲,叮当作响的玉带。只见玉带飘飘,迎风飞舞,宛如蛟龙出水,又似彩凤翔天

,分缠轿前两轿夫的足踝。

那两人未防,脚上早着,“扑通”一声双双跪倒在地,梦玉露娇笑数声,手中玉

带又起,笔直如枪,堪堪刺那两人脚上环跳,退泉,风中,白起四处大穴。两人僵直

跪在地上,已是动都不能动了。树上的李喃喃大叫:“姐姐,好俊的身手,哪时也教

我。”

梦玉露微微一笑,手中玉带盘绕如龙,上下翻舞,护住周身上下,不致让后面两

个轿夫暗袭。

玉带旋飞时,却煞是好看,宛如仙女起舞翩翩,持彩霞在空中飞天一般。

后面两声冷笑,梦玉露回头看时,却是两个轿夫也齐齐逼上。梦玉露转过身去,

怒视两人,斥道:“你们好大的狗胆,我梦家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来造反癔上杀

我。”

两人在梦玉露面前三尺处停下,似是惧怕梦玉露手中的玉带不敢上前。一人阴阴

笑道:“小姐,你这话便说得不对,俗话说得好,皇帝轮流做。明天到我家,做奴才

的人也想尝尝当主人的滋味,老二,你说是不是?”

另一个轿夫笑道:“死了老梦,还有小梦,等你小梦再死,小梦你又生下小小梦

,我们一生一世岂非都要做你家的奴才,那样我们辛辛苦苦赚了一辈子的钱又有何用

。”

梦玉露道:“如果你们不想当奴才也罢,说出来,我不用你们便是。你们自可拿

着你们的钱,买个农庄田园,舒舒服服享受下一辈子的生活。又何苦要来逼杀于我?

叫“老二”的轿夫笑道:“谁不知你们梦家富可敌国,我们八个奴才所积的钱又

怎抵得上你梦家的九牛一毛,何况我们还有四兄弟。那点点钱又怎够分,老大,你愿

要那一点点钱吗?”

老大道:“没有钱时,那点钱我已心满意足,有了那点钱,我自然想更多的钱,

没有人会不想更多的钱的。”

梦玉露怒道:“你们这四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梦家是白养了四条狼,四条白眼中

山狼!”

老大道:“不错,我们是四条狼,不过刚才我们还是四条财狼,现在……”老二

悠悠接道:“现在却还是四条大色狼,小姐,你要是老实点,待会我们或许还会对你

温柔一点,所以,你现在千万别再耍小脾气了。”

梦玉露粉脸气得通红,半响说不出话来,树梢上李喃喃忽大叫:“姐姐,小心背

后。”

梦玉露头也不回,手中玉带“倏”地向后甩去,若一道惊天长虹一样。那玉带更

似长了眼睛一般,疾点身后两个轿夫的背心神枢大穴。原来刚才被梦玉露点中穴道的

两个轿夫只点中脚上的四处大穴,未来得及点住其它穴道。是故两人已乘他兄弟和梦

玉露说话时分出手来各自解了穴道。只是梦玉露的点穴手法极其怪异,两人费了这么

久才解得开。正要暗施杀手,被李喃喃在树上看得清楚,大声喝破。

两人手中暗镖还未招呼出去,便见眼前一花,那条玉带竟又荡了过来。两人气血

尚未贯通,哪躲得开。背心闪过,膝下环跳大穴再躲不开,都让梦玉露手中的玉带拂

中。扑通扑通两声又跪在原地。

梦玉露斥道:“你们两人没心没肝,若不让你们五马分尸,不足解我仇恨。”操

声飘上,抖动手中玉带直点两人面上双目,这玉带本是轻飘之物。缀上许多金银珠玲

外,却又沉重异常,所以是本轻却重,本柔却刚的奇形外门兵刃。使在梦玉露手中却

是应用自如。柔时如水,刚时如铁。而且变动灵活,出手奇快,一招中,已疾颤四下

,分袭四处地方。

另两个轿夫,叫老大老二的两人见兄弟有难,双手掣动,弃剑于地,又抽出一对

月牙银钩。银钩挥出在空中呼啸而过,直袭梦玉露后心。

这时梦玉露一心注意前面的两人,整个后心都是空洞,两人这招正是围魏救赵之

策,叫梦玉露不得不抽身回救。头顶上李喃喃又是大呼:“姐姐,小心背后。”

梦玉露笑笑,朗声道:“好弟弟,难为你对姐姐一片关心,这几个畜牲,我还对

付得了。”

说笑中,右手下滑,持住玉带中央,前半截仍直夺老三老四的双目。后半截已秋

千般荡起,不偏不倚,恰恰迎上老大老二手中的银钩。这看似轻柔的玉带,却震得两

人虎口发麻。银钩都把持不住,相互掉地,当啷直响。

梦玉露前半截的玉带叮当直响,呼啸着缠向老三,老四双目。那两人至膝盖以下

已不能动弹,又加铃声叮当摄震心魂,心中恐骇不已。一时不知如何躲避,眼见玉带

近身,才急中生智,双双齐仰上身,半式铁板桥,上半身整个贴在地面上才堪堪躲过

。老三身法稍缓,头发上被玉带扫过,一络头发立时血淋淋地被直拨出来,痛得“哇

哇”大叫。

李喃喃在树梢上拍掌大笑:“打得好,打得好。”

老大老二已拾起双钩,老二挥钩又要去打梦玉露,老大拦道:“老二,树上的那

小子吵得很,先招呼他起。”老二应声,手指轻弹,一手弹指神功已将几粒石子电射

般袭向树上的李喃喃。李喃喃双手紧抱树枝不敢松手,眼见石子打来也不知如何躲避

,只大叫:“姐姐,快救我命,我要死了。”

下面梦玉露轻叫一声:“休伤喃喃”手中玉带舍了两个轿夫,疾射向树梢,在半

空中已拦下老二的石子。梦玉露的人亦鸟般飞掠起。半空中一手持住玉带,一手揽住

树上的李喃喃,笑笑道:“喃喃,抱紧我,别放手。”

李喃喃果真笑着依揽梦玉露的腰,随梦玉露一起飘落在地上,两人嘻笑相顾,旁

若无人,全然不顾这会四个轿无已齐聚一处,四人并肩,各持银钩,银光中暗隐杀机

无穷。

李喃喃一眼瞥见,搂紧梦玉露,只是不肯再松手,骇声道:“姐姐,他们四个人

,我们万万打不过他们的怎么办。”

梦玉露气得瞪他一眼,心里自忖自已一人敌四,尚有胜算,但现在已多了一个李

喃喃,无疑是凭空多了一个累赘,自己纵照顾得了自己,却万万照顾不了他,心里想

着,口里已道:“我们走!”

李喃喃又道:“走是不错,我早就这么想了,但我还有一个朋友在这呢?”

梦玉露勃然大怒道:“我舍死救你,你还念念不忘你的朋友,你难道就忘了我说

的话吗?”

李喃喃忽松手跳到地上:“我宁愿不走了,也免得落个弃友而逃的坏名声。”

梦玉露跺跺脚道:“好,你们两个既如此重情义,我索性都成全你们,一起走。

旁边四轿夫齐声冷笑:“你们走不走,还得我们来说。”四人双手齐扬,无数点

寒星如急雨般向两人打去。

梦玉露轻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手中玉带飘飘,到她身边的暗器尽

数被她的玉带抄住,可更多的暗器却是打向李喃喃。

原来这四个轿夫不但武功不凡,心智更是高人一筹。他们算定了梦玉露不会在乎

这些暗器。所以只向她打出八粒石子。更多的石子却是全招呼在李喃喃身上。只要李

喃喃一受伤,梦玉露必定会分心劳神,她一受牵制,自己四人就有空可乘,便可稳操

胜券。

这梦玉露和李喃喃一样,虽出自名门,却从未涉足过江湖,自然不知江湖上的诡

妙计策。哪里懂得四个轿夫心中奥妙,眼见无数点石子全飞向李喃喃,心下却不慌张

,她是艺高人胆大,经验虽嫩,身手却是不凡。手中玉带不停,一振一送一挥,玉带

里抄着的八颗石子尽数射向四个轿夫,封住他们不得上前。自己却连人带着玉带如箭

般扑向李喃喃。

暗器的速度虽快,梦玉露的身法更快,竟在暗器射到李喃喃身上之前抢先扑在李

喃喃的身上,合身一扑。两人齐齐跌倒在地上,滚了几滚,总算躲过了雨点般的暗器

李喃喃回首去看,见无数颗石子射在地上,穿入土里,心想若是落在自己身上,

哪还有命在,不由感激地望着在地上的梦玉露。

爬起来笑道:“多谢姐姐舍身救命之恩,这份情我一定会涌泉相报的。”

梦玉露跃起,幽幽道:“只要你不忘记我就够了,你朋友呢?他在哪儿?”

李喃喃这才记起猎过狐,转身四望,还真找不着猎过狐的身影,着急道:“莫非

猎过狐他已经被他们杀了?”

梦玉露摇摇头:“绝不会,否则我在轿中也一定会听得见的。”

李喃喃松口气,他想刚才四轿夫抽剑出鞘的声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杀死一个

人声音万万是逃不过梦玉露的耳朵的。

李喃喃心中稍稍安定。

前面草丛中忽站起一人,一瘸一瘸走过来,口中道:“喃喃,我在这。”

李喃喃仔细瞧去,果然是猎过狐,心中大喜叫道:“姐姐,猎过狐在这儿。”原

来猎过狐走在轿后面,看见轿夫猝然发难,本想出声召呼轿中的两人。又看见梦玉露

已经惊觉,把李喃喃扔出了轿外,也就不再出声,闪身藏进草丛里,静静在那观看,

及到李喃喃要梦玉露带他一同逃走,心中一热,忙穿出草丛,向李喃喃奔去。这边梦

玉露缠好玉带,一手挟起李喃喃,如飞般掠到猎过狐身边,另一只手又挟起猎过狐,

足下不停,施展上乘身法在官道上疾飞而行。

旁人乍一看一个大姑娘两手挟着两个大男人,一定会忍俊不禁地笑的。后面的四

个轿夫却笑不出来。

他们猝然发难,本是千思万虑之后才慎重出手的,本想一举成功,不想梦玉露身

手不俗,竟在这死地中逃生出来。倘若让她跑出去,他们的阴谋败露,要就胜者为王

,要就从此沦落为草寇,甚至搭上性命。

老大恶狠狠道:“我们绝不能放虎归山,不得让一个人跑掉,快追!”四人齐展

动身形,追了上去,不一会,已看见前面的梦玉露三人。

前面的梦玉露虽轻功远在四人之上,无奈身上多了三四百斤重的两个男人,跑得

甚是费力,不一会,已是香汗淋漓,洋身漫湿。

李喃喃取出手帕,轻轻地替她擦去额角泌出的汗珠,温柔道:“姐姐,你放下我

们两个,自己先去吧,以后记得替我们两人报仇就够了。”

梦玉露喘着大气,坚定不移道:“不,今天我们生在一起,死,死也要在一起,

只要我梦玉露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别想动你们一根毫毛。”

口里说得轻松,心中却丝毫不敢轻松,脚步亦是不敢轻松半分,生怕缓下了速度

猎过狐忽道:“梦玉露姐姐,我们这样直跑也不是方法,纵究要跑不动的时候,

那时,你精疲力尽,我们三人定非都要让他们抓住,不如这样,待会拐弯时,我们跑

进林中里去,让他们不敢追近,那时,你俩可放了我自己去逃命,我自己会找到办法

的,你们只管走就是。”

李喃喃握住猎过狐的手道:“猎兄,我把你带出荒原,就已答应你,让你和我一

起去玩玩,现在既然已经走出了荒原,我就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再象从前样,狐独地

生活。”

猎过狐感动道:“喃喃,我们有缘自会相逢,若不按我说的去做,我们三人都会

死在这儿。”

梦玉露也道:“喃喃,这位猎朋友说得不错,弄不好,我们三人都脱不了身。”

她本不情愿带上猎过狐,听得猎过狐自愿留下,心中正巴不得,忙顺着猎过狐的话接

着说。

说话时,又走了几道坡岭,这时已到了一个拐弯之处,一条小径蜿蜒通向路旁的

树林,林中黑呼呼的,看不清什么。

猎过狐道:“快往林中里去。”梦玉露依言掠进树林中,道:“穷寇勿追,不得

入林,他们一定不敢追进来的。”

猎过狐一进树林,便挣着跳到地下道:“你两位保重,我先行了。”

李喃喃也跳下地上,拦住猎过狐道:“猎兄,你让梦姐姐背你走,你伤重,走不

动路,我轻功好点,跑得还快,马马虎虎也跟得上姐姐的。”

猎过狐笑道:“喃喃,你不要自己骗自己。”说着挥开李喃喃的手,大踏步向黑

暗中的草木从中走去。梦玉露已一把挟住李喃喃,急道:“这逃命的时候,还客气什

么,猎兄弟,对不起了。”话音落地,人已奔进树林中。

猎过狐停下身来,回头望两人远去,合手祈祝:“愿上天保佑你们两人平安无事

。”说完他自己也择了一条长满灌林刺丛的小路连穿带爬过去。他知道自己跑是一定

跑不赢四个轿夫的。唯有躲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他自幼在荒原长大,荒林灌木丛中爬

行惯了,速度不会在一般的武林高手之下。

猎过狐鼠狸般穿行一段路后。四个轿夫也追进了树林外,见没了人踪,咦道:“

人呢?”

其中老大道:“她们一定是跑不动了,只有躲在林中,好让我们不敢去追。”

老二忧道:“穷寇勿追,又是这黑夜中,敌暗我明,看来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为

妙。”

老大哈哈笑道:“老二,你这就差了,这丫头自幼在富豪之家长大,哪懂这么深

奥的孙子兵法,她一定是跑不动了,摆个空阵计想吓唬我们。我敢打赌,她这会一定

背不起两个男人了。这会她身上有人,一定走不多远,我们若去追,一定可追得上。

老二道:“大哥远见,只是那丫头玉带上的珠玲都是淬毒的暗青子,辣手得很,

待会,我们不要逼得太近,黑暗中怕有闪失。”

老大点头道:“我们四人不要分散,盯紧点,这丫头跑这么一大段路,身手一定

不怎样了。”

老二道:“追,我们自然要追,只是这林中道路繁密错杂,却不知他们会往哪里

跑。”

老大思索半刻,笑道:“那丫头自幼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穿这林子已是没办

法的办法了。这会在林中行动,肯定是专捡好路行走,我们大可依好路去追。眼睛耳

朵再多留神点,相信要找这丫头不会是很难的事。”

另三人都应声称是。果然觅好路追寻而去。

猎过狐伏在灌林丛中听得清楚。暗暗佩服他们四兄弟果然老谋深算,经验老练,

听四人远去,还不敢现身。依旧钻灌林丛爬行向前去,只愿离四个轿夫越远越好。

也不知爬了多久,猎过狐站起身来又疾跑着。这会儿也上了半山腰,他择了一颗

树,爬上枝干,想歇一会。放眼间,竟发觉左面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点灯光隐隐泛红

。心中大喜,心想这荒山中还有人家,不如前去借宿,也免遭林中蛇虫所伤,打定主

意,溜下树来,飞快的向灯光处走去。

快到灯光处时,猎过狐猛停下,忽想到自己好傻,在这荒山野林中凭空多了一点

孤光,自己可找去,那几个人也一定会找去。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刚想回身,已听

背后多了一大串的脚步声,步子沉重正向自己跑来,猎过狐忙又缩进路边的灌木丛中

,探头细细察看。

不一会,脚步声已近了。一个人背上还驮着一人。口里气喘如牛,猎过狐细看,

正是刚才在山下分手的梦玉露,背上自然是李喃喃。此刻脸色煞白,又还有几分关心

。正抓住梦玉露的衣襟牢牢不放。那梦玉露轻功极佳,可山路迂回穿插,盘绕而上。

怎及猎过狐阴差阳错地从小径上爬上来的快。

猎过狐想出声去喊李喃喃,可接着又响起是一大串的脚步声,正是后面四个黑衣

皂裤的轿夫脸色狰狞地追了过来。

老大哈哈狂笑:“姓梦的,你已力穷气竭,还往哪里跑!”

梦玉露也知自己力气经过这长途跋涉,已是功力与常人相差无几。所以才一个劲

地往灯光处奔跑。

她知道如此寒山孤夜,这点灯的人家绝非一般人物,或许自己前去求援,还有一

线生机。当下也不理会后面的四个轿夫。强挣一口气,飞快地继续向那灯光处跑去。

这黑漆漆的夜林中,那盏孤灯无疑与航海中的塔灯一样,让人一目了然,方向明确。

梦玉露跑到猎过狐藏身处,离灯光已没多远,只是她此刻已力竭气虚,背上的李

喃喃如重山般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脚步哪里还提得起来。

后面的老大,老二也看出梦玉露脚底不济,打个招呼,各自一式飞鸿惊雁,拨身

形半空中越过梦玉露,狞笑着已拦在她的面前,嘿嘿怪笑道:“小姐,这会你还往哪

儿跑。”

梦玉露轻斥一声:“让开。”手中玉带已挥起,却不似山下的灵活有力了。玉带

歪歪地袭向两个轿夫,那两人哈哈狂笑,手中四根银钩已挥出,双钩合连,钩成两弯

圆月,却恰恰封死玉带的每一个变化。这银钩是他们兄弟四人自幼练熟了的。威力极

大。在训练时,早已想到梦玉露的玉带厉害。于是便想出了这招弯钩圆月来攻克梦玉

露的玉带。

梦玉露换在平时,勉强还能挡得数招,此时却如猛狮重创。一身本事想施都施不

出来。手中玉带连挥数下,想挣开银钩的克制,可挥了几下,都未挥出银钩控制的势

力这外。

进不得,退也已是不能。

玉带已被两个轿夫手中的四根银钩整个克住。

梦玉露心中着急,一心要在前面突围,无意中对后背的防范减弱,竟把后背以及

背上的李喃喃一起卖给了后面的两个轿夫。

这两个轿夫亦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开始失手是一来对梦玉露很是畏惧,二来也

是未防着梦玉露功力高深才着了道。

这会恢复了功力正磨拳擦掌想报刚才下跪之辱。眼见面前这天赐天机,岂肯让他

错失。两手疾弹,八枚飞蝗石流星般齐齐飞向梦玉露和李喃喃两人。

梦玉露在那里听得风声夺耳,知道有暗器来袭,无奈面前两个轿夫已把她死死控

制住,动弹不得半分,眼睁睁就要挨上那八枚飞蝗石。

这时,猎过狐已鱼跃而起,张开双臂,整个人如大鸟般扑向李喃喃。整个身子把

两人后背全部遮住,自己却是再躲不了。八枚飞蝗石,“噗噗”一齐打在他的身上。

顿时鲜血直流,猎过狐只觉胸内翻滚如沸。“哇”的一大口鲜血全部喷洒在李喃喃的

身上。

李喃喃惊觉,看见猎过狐急叫:“猎过狐,你怎样了,猎过狐,你千万不能死呀

!”

后面的轿夫眼见得手时,凭空里冒出一人舍身救了梦玉露和李喃喃。亦是一惊道

:“我道怎么少了一人,原来在这。正好一同送他们上西天。”两人狞笑着逼了上来

梦玉露只道在劫难逃,却听得猎过狐扑过来以身相救的声音。回头看清是猎过狐

,又见他浑身鲜血淋漓,甚是感动。也平添更多的激愤,一手扶住猎过狐,狂吼:“

我和你们拼了。”

果真如受伤的母狮雌虎一样,手中玉带发狂般飞舞狂跳,在夜风中劈啪直响。

一人拼死,万人莫挡。梦玉露手中的玉带披风斩月般施出。前面的人还真被骇住

了,不敢撄其锋锐,撤开银钩,闪身退在一旁,让梦玉露身负二人冲了过去,如烟般

溜向灯火处。

李喃喃在梦玉露背上大叫:“猎过狐,你醒醒,猎过狐,你醒醒。”梦玉露回首

去看,猎过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已是昏迷不醒。梦玉露心中酸楚,只好对喃喃道

:“喃喃,你放心,猎过狐不会有事的,到前面人家,我们就有救了。”李喃喃叹道

:“只怕他们不会让我们逃到那有灯火的人家处。”

后面已有冷笑声:“还是你小子聪明,告诉你,这时里就是你们三人的葬身之处

。”

李喃喃扭头去看,四人狞笑着齐立身后,梦玉露疲累过度,竟未发觉。此时惊醒

,却已晚了,四人手中八柄银钩金弋铁划的刺出,俱施一式夜战八方,八柄银钩已如

网般罩向三人,绝无一处可避让。

这四人不但功力高深,心府也是毒辣无比,每一招施出,绝不替人留条后路。

梦玉露见钩影网般洒下,也无多想,拼死一挣。手中玉带“倒卷江湖”,银河般

泻向八柄银钩,力道还未发出,半空中已让老大老二的四柄钩子钩住,另四柄银钩兀

自钩向梦玉露。

梦玉露凄叫一声:“皇天救我。”竟舍了手中护身玉带,人借这一拉一扯之势。

窜出了一丈有余,才落在地,两柄银晃晃的银钩却已在那封住她的去路。

梦玉露劈出两掌,稍稍震开银钩,合身向前翻滚,一时忘了身上还有两个人,一

跤扑在地上,想爬起却已累得再不能挣起。

一柄银钩堪堪在她身上划过,硬生生把她臂上的一块皮肉钩去。梦玉露尖叫一声

,力气也随那汗血泊泊流出,求生的欲望和斗志也同时流了出来,左手放了猎过狐,

右手却紧紧搂住李喃喃,此刻她只有一个心愿,抱着心爱的人一同去死。

四轿夫冷笑着低头望三人,八柄银钩缓缓举起,只要轻轻落下,立时这三人便要

身道异地。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似是从那神秘的灯火处发来:“是谁在这里吵我?

七个字说完,人已飘然到了四个轿夫面前,如鬼一般,疾顺,无声,更如山中林

魅一样阴森,莫测。

四个轿夫轻嘘一口气,都想:这人好快的身法,怕是来者不善,万万不能得罪。

当下道:“我们兄弟几个追拿盗贼,不想惊动了你老人家"。

抬头去望,那人立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却听他道:“世上的是非尘缘俱不关

我事,你们愿怎么做就怎么做。”

四轿夫顿喜,老大道:“承蒙前辈成全小的们,小的不胜感激,你老人家定能长

命百岁。”

那人不等他说完,缓缓道:“我未帮助你们,不需你们感激,只是我却听你们刚

才说猎过狐,猎过狐在哪?”

老人声音冷然,不露喜怒,四轿夫心中砰然,不知他是友是敌,道:“我们不知

谁叫猎过狐。”

李喃喃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老人,心想猎过狐才出荒原,怎会就有人知道他的

名字,莫非猎过狐得罪了他。犹豫着是不是否该说出猎过狐时,梦玉露说道:“他就

是猎过狐。”

那人顺指望去,见猎过狐面色如金,浑身血污,昏迷不醒,身形一闪,已到了猎

过狐身边,弯身扶起猎过狐,挥手扣住他脉门,好一会才开口笑道:“这小子的事我

却不能不管。幸亏我来得快,这小子命大,死不了的。”

李喃喃见他如此举动,知道是友非敌,心内高兴,梦玉露见来强援,脸色也缓,

后面四个轿夫却是神色煞白。互施个眼色,八柄银钩又是一式“夜战八方”如泼水般

洒向老人背后,把老人整个身子全部罩住。

李喃喃一旁惊叫:“前辈,小心背后。”话音未落,只见老人身形已闪动,一只

手仍扣着猎过狐的脉门,另一只手却硬生生插进这钩光银影中。一手夺过老大的银钩

,顺手荡开另七只银钩,“当啷”数声,这七柄银钩已尽数震飞老远。老人另一只手

拽着猎过狐的手臂挥动,眨眼间已尽打四轿夫的两扇耳光。直打得他们眼冒金光,脸

上立时全肿了起来,如同才出笼的包子。

四人见老人露了这一手功夫,吓得立在那儿不敢动弹,各自用手捂着脸颊。

老人笑道:“若不是我曾发誓不再染足江湖,你们四人今天还有狗命在,还不快

滚。”

四人闻言,犹如拾了一条狗命,岂有不撒腿飞奔之理,片刻时,四人早已看不到

背影了。

猎过狐经老人一阵运功调纳渐渐醒来,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老人,惊喜道:“

前辈,是你。”

那人笑道:“可不是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我还真想你小子呢!”

猎过狐又问:“萧亮呢?他也在这?”

那人道:“待会我就带你去见他,他正在练掷骰子呢。”

这老人正是天下第一麻雀牌高手难得糊。他那日带着萧亮离开龙虎湾,一路看山

观水,行到这,天色已暗。又见这处景色秀丽,便决定在这儿歇息下来。谁知猎过狐

三人也逃到这来,也就救了他们一命。

难得糊一手携了猎过狐向灯火处走去,李喃喃却背起梦玉露,嘻笑道:“姐姐,

现在没人追杀我们了,也该让我来背背你了。”

梦玉露想笑却未笑出,手的伤口虽经难得糊医好,但她自幼金枝玉叶,别说破皮

,便是流血也是难而又难的事。

刚才逃命时还不觉得破皮流血之痛,这会大局安稳,方感觉出手臂的上伤口灼痛

难受。犹如火烧水烫一般,心中也不愿起来走路,见李喃喃来背自己自是高兴不已,

也就依在喃喃背上,脸上甜甜的笑着。

难得糊携着猎过狐,不一会便走到了灯光处。猎过狐看清那是一盏水晶罩琉璃油

灯,吊在一棵人样高的松树枝上,树下几方青石光滑如镜。如桌如椅般堆叠在那儿。

灯下一人正在低着头用心地掷着骰子,掷出两粒,那骰子滚了几滚,这人眼睛随骰子

溜溜直转,脸上甚是紧张。及待那骰子要停下时,脸呈不悦,右掌轻拂,那停下的骰

子竟又翻了个面,看去却是两个六点。少年大喜:“哈哈,我终于成了。”

抬头看时,龙眉凤目,神采焕发。正是萧亮。

难得糊哼道:“这点微末小技,也沾沾自喜。”

脸上却也是欣喜奕奕。他教了萧亮一个晚上,萧亮总算没辜负他的一片苦心,有

些收获。

萧亮闻声,回进头来问:“师父,你不是说山下有……”

“人”字未说出,他已看见难得糊身边的猎过狐,雀跃起来喜道:“猎兄,怎么

会是你,我只道见不着你了。”猎过狐又见萧亮,心中亦是高兴。挣开难得糊的手,

想走近萧亮,未出两步,他便站立不稳,微微一晃,似要跌倒。萧亮忙迎上,急切地

问:“猎过狐,你怎么了?”

难得糊一旁笑道:“他刚来让人打了几个石子,我已替他治了,不会碍事的。”

萧亮脸色立缓,笑笑道:“这就好了,猎过狐,你也终于想通了,来找师父师的

。”

猎过狐笑着摇头道:“不是,我是和李喃喃一块让人追杀到这,幸亏难前辈出手

相救,把我们送到这儿。喃喃就在后面,这会也该来了。”

背后小径上已响起脚步声,萧亮扭头去望,李喃喃已负着梦玉露亲昵万分地走过

来。老远看见萧亮,喜出望外:“萧大哥,你怎么也会在这,我们俩真是有缘啊。”

萧亮皱皱眉,他平生最厌官富人家的执绔子弟。所以初遇李喃喃时,就处处与他

作对,冷讥热讽。这会见李喃喃笑脸待自己,又是这荒山孤岭上,本不待发作。眼见

李喃喃身后还负着一个衣饰华丽的女人,心中早生厌恶之意,哼鼻道:“你怎么阴魂

不散,又缠到这来了,我的要别人用轿抬的驸马爷,怎背起别人来了。”

李喃喃生性温和,短短数日,已识得萧亮脾气,也不于萧亮计较,径直去寻个青

石块,轻轻把梦玉露放下来,笑道:“姐姐,你歇这好了。我去讨口水来与你喝。”

梦玉露奔跑许久,又流血许多,心中焦躁,口中更是干涸欲裂,正要开口讨水喝

,不想李喃喃早已晓其心意,抢先说出,心中立时甜甜,含笑点点头,

这一时间,她早把轿中的高傲怪僻,凌人气质全抛置脑后,一颗芳心也寄托在李

喃喃身上,再无他想。

李喃喃放稳梦玉露,走到萧亮面前,道:“萧大哥,哪儿有清泉?”

萧亮撇撇嘴,摇头不理,只当没听见。

李喃喃也无可奈何,又不愿再去问难得糊,却坐到梦玉露身边,细细慰语。

要知他平生所学的功夫就是对付女孩子的功夫,没有一个女孩子会不被李喃喃的

甜言蜜语所陶醉的。

几句话说出,早把梦玉露逗得眉开眼笑竟不再觉得干渴,也不再问喝水的事了。

萧亮在旁边看着却觉肉麻得紧,不愿多听,转过头问猎过狐:“猎过狐,你这次

随着师父,不会再走了吧。”猎过狐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口渴得很,只想喝点

水,你带我去喝水好了。”

萧亮按住猎过狐的肩道:“你现在伤还未好,不要乱动,我去替你打水来就是。

”说着提了一个大红葫芦通通通地跑下山去。

难得糊看他的样子,摇头直笑:“这小子,就这倔脾气。”

猎过狐坐在石上,用手轻摸光滑如镜的石板,笑道:“前辈,这处的石块用来打

麻雀牌真是犹如天赐,再好不过,恰恰一桌。”

难得糊拍手大笑:“我也是看中这几方青石才想留下来住几宿的,只可惜这么好

的桌凳,却凑不到四人来陪我消遣。”

猎过狐道:“我们几个人不是恰好来替你凑数了吗,只是我们愚笨,还要你来教

我们打。”

难得糊猛拍猎过狐的肩,哈哈大笑:“你小子就是比那个楞小子要聪明得多。不

过我也不是硬要你们留下来陪我玩,你背上中了别人的石子,那女娃手上也有伤,不

歇个几天,怕也走不了,所以这麻雀牌你们是学定了。”

猎过狐笑笑,这一会儿,萧亮已提着一大葫芦水奔跑过来,递给猎过狐,笑道:

“给你。”猎过狐感激道:“萧亮,害你跑这么远的路。”

萧亮咧嘴一笑:“你小子硬气,也有种,替你做事,我一万个心甘情愿。”瞟瞟

李喃喃那边,得意地笑笑,心道:“我偏不告诉你在哪儿打水。”猎过狐忽诚恳道:

“萧亮,你这话当真。”

萧亮朗声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四马难追。我平生唯一无憾之事,便是言出必

行,”

猎过狐就是等他这句话:“果然是大丈夫行为。萧亮,我还有一事求你。”

萧亮笑道:“还有何事,尽管说来。”

猎过狐犹豫片刻,终于微笑着指指李喃喃道:“他是我的朋友,你可以把这水分

一些给他们喝,好不好?”

萧亮脸上笑容“倏”地凝固,猎过狐又诚恳地接着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做

,我不勉强你,对不起,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萧亮楞了好半响,才跺跺脚,狠狠

道:“猎过狐,你有种,你很够义气。”

说完劈手夺过猎过狐手中的葫芦,气乎乎地跑到李喃喃面前,把手中的葫芦掷给

他。头也不回,不再理睬猎过狐,独坐到那盏油灯下,继续掷骰子,掷了几次,都未

掷好,口里喋喋不休地乱骂。难得糊摇头笑道:“赌赙也是一种技巧,不但手上要有

功夫,心中也要有定力,我还从未看过一个乱叫乱骂的人可以称得上赌坛高手的。”

又安慰猎过狐道:“小子,你别难过,这楞小子就这脾气,明天就会没事的。”

猎过狐心里仍是不安,站起身,走到萧亮身边,轻声道:“萧亮,对不起,我欺

骗利用了你,你别生我的气好吗,我其实一直都是把你当做朋友的,不是朋友我怎会

要求你替我做事?”

萧亮的身子怔了一下,停下手中的骰子,却未再出声,也未回头。仰身倒在石板

上,双目紧盍,竟自个睡了。

难得糊一旁道:“猎过狐,去歇吧,时候已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说,我也要睡了

。”

猎过狐看李喃喃那边,见李喃喃和梦玉露独处一隅,甚是亲热,也不去惊动他们

只一人默默回到刚才立身的石板上,睁开两只眼睛,静静地望着浩瀚的星空,眨

也不眨。

他很习惯这种生活。

荒原中他常常就这样睁开双眼渡过漫漫长夜,丝毫不觉疲倦。他也很满足这份宁

静的凝望。

他想,如果他这一生能永远这样的静静凝望,不受饥饿,寒热,虎狼,蛇虫的侵

害,他宁愿这样渡过一生。猎过狐静静地痴望夜空,不知觉中,困乏渐渐爬上他的眼

皮,几日的奔波逃躲早令他疲惫不堪,这刻总算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合上眼睛

,不一会便已沉沉入梦。再醒来是,已是艳阳高照,金光耀眼之时,坐起来。觉得身

上多了些东西,伸手去揭,看清是一件皂色长衫,此刻让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四处张望,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

第九章 丽影佳人
猎过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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