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风光无限

酒店是刘紫彤在Agoda网站上定的希尔顿逸林酒店,位处伦敦的金融区中心,紧邻伦敦塔,可俯瞰伦敦都市风景,晚间在顶楼的露天阳台上更是可以对泰晤士河的风光一览无遗。

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林安落和刘紫彤各自回房间休息,与刘紫彤不同的是,因为在飞机上睡了很长时间的觉,林安落倒也不觉得困,洗完澡后更觉得神清气爽,她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坐电梯下到底楼的餐厅,挑了一个视野极好的位子坐下,空气中飘散着现磨咖啡的香气,勾人欲望,可她因着有些口干舌燥便舍弃掉咖啡,点了一份鲜榨果汁和手工蛋糕,然后将手机开机,一边用早餐,一边一条条翻看着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原先惬意的心情愈加沉重起来,满满的被歉意填满。

对不起了,李司默,我也没办法。

这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始终都不相信是她将他父亲贪污的证据交出去的,发来的短信里提到最多的是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啊,父亲在孩子心里就是一座大山,挡风避雨,屹立不倒。他代表着正义与力量,是英雄,是年少时期最坚实的臂膀。

林安落不止一次地想要给这个男孩打去电话,说些安慰他的话语,但是都被她忍住了。这样,不是太讽刺了吗?明明这个结果就是自己精心安排的,她还去装什么烂好人?

海市现在的情况她之前大致能猜测出来,所以她才这样算计好时间,在自己陪刘紫彤来伦敦的前一天晚上将能打败李宗康的证据交给高局,避开不必要的纷乱。

她索性清空脑袋所想,将手机放在桌上,侧过头看向窗外人潮攒动的街道,慵懒的阳光透过擦拭干净的玻璃照射在脸上,时间长了,安落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悄悄来袭,她把用过的餐盘往前推了推,趴在桌上准备小憩一下,却没想到一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不多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不远处的餐桌前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他所有的目光都锁定在林安落身上,他蹙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天大的事情,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待接听。

“拿件外套到大堂吧,Sarah睡着了,会冻着。”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Sarah在大堂吧,她梦游啊?”

“要不要拍照片给你看?”

刘紫彤不满地嚷嚷道:“大哥,我真的困死了,你居然还打扰我。”

“你还想不想要那颗钻石了啊?”

如果说接电话的刘紫彤几秒前还躺在床上耍赖,那么现在她一听到这话就猛地坐起身来,连原先惺忪的眼都睁得大大的,精神奕奕,气得牙痒痒的妥协道:“好啦,我知道了。”

随后又不甘心地补充道:“烦死了,早知道我就不带上你了。”

话虽这样说,可是挂了电话后,她还是乖乖地按刘玉扬说的做。

用刘玉扬那天威胁她的话便是:你要是不带上我一起,我一定在拍卖会上给你胡乱抬高价格,让你超出预算,错失宝石。

她可不想因为不给Sarah取件外套再听到刘玉扬这样恐吓她。

林安落睡得很熟,直到耳边不甚清晰地听到了雨水敲打玻璃的清脆声,才辗转醒来。

她抬起头,睁开睡眼,看到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无奈笑了,伦敦的天气可真变幻多端。

无意察觉到身上多了一件外套,拿下来一看发现是刘紫彤的,她狐疑地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几步之外刘紫彤正向她走来,在她对面的位子入座。

“睡得好吗?”刘紫彤笑问。

“有一种怎么都睡不够的感觉。”说话间,林安落又打了个哈欠。

“先用午餐吧,用过后回房间补觉,你可别又在这睡了,你要是感冒了我可担当不起。”

刘紫彤语调英里怪气的,林安落因为脑袋有些懵倒也没发觉什么异样,只答应道:“知道啦。”

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伦敦时间,感到意外,明明是午餐时间,大堂吧居然不见一个客人,未免也太奇怪了。

“这家酒店客人这么少吗?”

刘紫彤撇撇嘴,心里默说,还不是你那喜欢你喜欢得紧的人干的好事,包了场子,就为了让你睡个够。

林安落和刘紫彤用完午餐后就坐车去了邦德街,苏富比伦敦拍卖行。

早在昨日,刘紫彤心心念念着的那颗名为“太阳水滴”的梨形黄钻就已经在展览厅展出,吸引着大批竞拍者的眼球。其实在三年前这颗被美国宝石学会评定为“具有彩钻中最高级别的鲜彩颜色的黄钻”就已经在苏富比日内瓦拍卖行竞拍过,当时最终价格在一千两百万美元左右,海市有几家网站和报纸都做了专题,身为珠宝设计系学生的林安落和刘紫彤在教授的提醒下关注了这件事,只不过没想到仅仅三年,这颗钻石就又要换主人了,令人唏嘘不已。

展厅里陈列出的都是后天苏富比拍卖行要拍卖的珠宝,这些林安落和刘紫彤都曾在苏富比官网上看过图片,但是怎么也没有亲自在现场见过这些珠宝后的震撼。

“总有一天,我也会设计出这样有意义的贵族首饰。”林安落笃定地对刘紫彤说。

她幻想着由她设计出的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光彩依旧的瑰丽珠宝,在几十年后也会在这样恢宏的展厅里陈列,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收藏家们情不自禁的驻足,而后经过激烈的竞价,最终她的珠宝会被一位成熟富有魅力的男士买去,当作是妻子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这样想着实在太美好了,安落都有些陶醉了,可惜心里有个声音在感慨着:路漫漫其修远兮。

“那我等着你的惊世之作哦。”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

林安落记得那个时候她和刘紫彤在宿舍顶楼望着满天繁星做下的约定,要为彼此设计精致优雅的发梳。

“我的喀什米尔蓝宝石可一直都在为你婚礼上的发梳做准备呢,只是,亲爱的,你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送出我的结婚礼物呢。”

刘紫彤轻轻掐了安落一把,“讨厌!不许戳我痛处。”

嬉笑间,林安落的脚步慢慢停下,目光被吸引过去。

“你看。”她指了指角落那边的陈列柜,然后拉着刘紫彤走了过去。

玫瑰金色的小丑面具,雕琢精细,别具匠心,眉心处还镶嵌着一颗大约30克拉的红宝石,散发出一种带有神秘色彩的雍容华贵。

林安落激动地问刘紫彤,“是不是很特别?”

“你想要啊?”刘紫彤突然提高了音量,尾音拖得老长,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在。

“算了,买不起,据说是欧洲王室珍藏的。”

“你买不起,有人买得起嘛。”

“你吗?”

“我要是男的,我一定买来夺你芳心,可我是女的。”

林安落有些失落地说:“我要看看这个面具最后会以什么价格成交。”

“我也拭目以待。”刘紫彤说完拉着安落走去展示“太阳水滴”的展览柜,神情显得迫不及待。

而不远处那个西装笔挺的身影落在林安落的眼里,令安落的脚步越来越迟疑,直到看到他的侧脸,她才算跌进了彻彻底底的震惊中,然后在刘紫彤的拉扯中,她们走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林安落的视线一直被他牵动着,怎么也移不开。

此刻的他负手而立,微微皱起着眉头,若有所思般,神情复杂。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他侧过头来,看到来人后有些意外,惊喜立刻爬上眉梢,问:“你怎么在这里?”

“陪朋友来玩玩,你呢?”林安落不冷不淡的说。

“呀,是宋流光啊,真巧。”

宋流光笑笑,猜测:“你们是为了这颗太阳水滴来的吗?”

“对啊。”刘紫彤应道,然后紧张地问:“你也是吗?”她想知道的是,宋流光会不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心觉得伤不起,前有刘玉扬威胁捣乱,现在又要多一个宋流光吗?刘紫彤哭丧着脸,她的伦敦行怎么就这么不顺意?

“不全是。”

似是而非的回答落在刘紫彤心里不痛不痒的。

“一起去楼下喝杯咖啡好吗?”宋流光问。

“你们去吧,我再四处看看。”刘紫彤插嘴道。

林安落知道宋流光一定是有话要说,也没有表示拒绝,而是乖乖跟在宋流光身后离开展厅。

宋流光端来咖啡后便一直沉默着,安落喝着咖啡也不着急。

她眉眼流露出来的气定神闲,微微刺激着宋流光,他索性也不兜圈子了,“安夕,你知道国内的情况吗?”

林安落装作无辜地问:“什么情况?”

“李司默一直在找你。”

“是吗?”

看着眼前的女人事不关己的模样,宋流光微怒道:“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

“嗯,我知道,但我觉得我帮不了他什么。”

“安夕,离开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无关。”

“我知道。”

“那你又为什么让李家那么不好过?”

“那是我的选择,我想也与你无关。”

“这么做,你快乐吗?”

“快乐?”林安落低声反问自己,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林安夕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没有快乐可言了。”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指责她做错,可若有一天他能够看到那么孤单无助的林安夕,不知是不是还可以表现得这样沉静?

宋流光妥协了,“安夕,算我错了,我做错了,我们都回到那年,我没有放弃你,我们还在一起,好吗?”

“宋流光,多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自欺欺人了。但是,抱歉,我做不到,我更做不到不对李宗康报复。宋流光,我们原本是那么幸福啊。”林安落的眼睛里积满眼泪,为自己无奈,她已经开始有些分不清楚她说这样的话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林安夕。

他始终是伤害了她们。

楼上展厅里,刘紫彤嬉皮笑脸地看着那个对她满面怒容的男人。

她讨好地上前说:“哥,你怎么这副表情啊?”

“你应该一起去喝咖啡。”

“我有眼力,明显当时我是不受欢迎的,你没瞧见,宋流光是望着Sarah提议一起喝咖啡的,Sarah会跟这个老情人走也一定是知道宋流光有话要说。”

“我不管。”

刘紫彤瞪大眼睛,感到好笑,“我亲爱的大哥,你词穷了也不能这么跟我耍无赖吧。”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碎一地了,她容易嘛?等到被Sarah发现她把她们的行踪偷偷告诉刘玉扬后,Sarah也会来找她算账的。

她多想对刘玉扬说,都和苏颜若搞出孩子了,咱就别出来招摇了。可惜现在她胆子还没养肥。

这场雨断断续续一直到拍卖会那天都没有停的意思,通透的落地窗外一片氤氲,整座城市都处在一种朦胧状态,林安落趴在米白色的沙发上静静地发呆,一想到那天和宋流光的谈话,她的心情有些说不出的低落沮丧,周边寂静无声,林安落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一个人待着会这样胡思乱想,倒不如和刘紫彤一起出去逛街血拼了。

手机响起时,她被吓了一跳。

她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林安夕的号码,知道她这是来给她送答案来了。

昨天林安落就给林安夕打了电话,传达了宋流光的意思,林安夕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说等会再给安落答复后就挂了电话。

林安落倒是理解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这般吃惊,就连她当时听到宋流光请求复合后也是有片刻出神。是这么轻易的,她从最初决绝离开的那个人口中听到了万分妥协与心甘情愿,那不是内疚,不是补偿,是平等的爱情,原来他真的深爱着林安夕,林安落不想否认这一认知,也不愿意再自欺欺人。

他后悔曾经的轻言放弃,她忍不住地去讥讽,而后他们之间是一片沉默,林安落在他眼中看到了坚定,不得已说她要求时间考虑。随之,在宋流光离开后,她泪流满面。

手机不依不挠地响着,林安落按了接听键。

“方便说话吗?”林安夕问。

“嗯。”

“Sarah,我想把宋流光还给你。”

安落皱眉,不悦,“你想什么呢?”

“我没有想过他会回头的,他可是宋流光啊。”

“所以,你心软了?”

“Sarah,你不是一直都在怪我夺人所爱吗?你从来就是倔脾气的主,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还是会对宋流光心动的,所以,你是可以幸福的。没有人再去抢你的幸福了,宋流光要复合,你就答应,我会祝福你们的。我不要你帮我报仇了,一个李宗康就够了,我不怨恨了。”

就算答应了复合,也是名义上的林安夕和宋流光在一起啊,不是她林安落。

“听着,林安夕,宋流光他不是一个东西,不是你想让给我就让给我的,若我想跟他重新走在一起,我不会借着你的名义,我是Sarah。”林安落生气地说,然后再也不给林安夕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毯上,林安落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冷冷笑着。

“原来,只要宋流光一回来,你就会改变的啊。可是安夕,被你的仇恨熏染了那么久的我,没有那么容易选择放弃,为了帮你,我早已输掉了一切,我可是亲自设计了刘玉扬的离开啊。”

她从来都不在林安夕面前吐露她对刘玉扬的感情,可笑吧,明明就知道林安夕夺人所爱的戏码不会再上演了,可是安落还是会心生顾忌,让林安夕以为她对刘玉扬只是装腔作势,没有爱,所以在安落让刘玉扬离开后,林安夕会觉得那不算什么。

也许林安夕是知道的。可她就算是知道安落把谁放在了心里,也不会在意的。这便是独属于林安夕的自私。就好比那年,她在得知安落要假扮她后的庆幸一样,她总希望自己这辈子在人前是光鲜亮丽的,可她从不会去想,这是不是安落最想要的,会不会想起安落的骄傲,大概是没有吧,如果想到,她就不会提议让安落和宋流光在一起了。

关于“太阳水滴”的拍卖会定在晚上七点半那一场。

七点的时候,偌大的拍卖厅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人,显得有些嘈杂,刘紫彤把玩着手中的竞买号牌,额头上频频出汗已经显示出了她的紧张不淡定,因为她看到宋流光果然出现在拍卖会上了,就坐在她们前两排。她身边的林安落则一直低着头仔细翻看着手中的拍卖目录。

随着时间的接近,拍卖厅逐渐安静下来。

拍卖师走到了万众瞩目的拍卖台后,莞尔一笑,然后用英语说:“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我叫Vic,是今晚的拍卖师,在此欢迎各位来参加我公司举办的拍卖会,很荣幸能够为大家服务。我的国家拍卖师职业资格证书注册编号为197,这是我的证书。”说完露出点到为止的干练笑容,向大家展示了他的证书。

“今晚我们拍卖的标的有十项,全部公布在本公司印发给大家的拍卖目录手册上,我希望各位能踊跃参与竞拍,预祝大家好运!”

“下面我们就从一号拍品拍起……”

林安落有时候听佩服这位拍卖师调节气氛的手腕,总之现场十分火热。安落是整个热闹场面中的局外人,时间长了,便有些出神,等到拍到她喜欢的那个小丑面具时,刘紫彤推了推安落,“看看谁能拍走它。”

安落集中精神,听着拍卖师介绍了一番后,说出底价,两百万英镑。

场面变得有些安静,林安落这才注意到大家都在思索着要不要喊价。安落想,不愧是欧洲皇室的收藏,这么……贵。

不值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拍卖师也在竭力介绍这个小丑面具的价值,到后来也许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要开口,可在听到有人喊出五百万时都消了念头。

安落在心里吐槽着:谁那么傻逼啊?

一点都不值得,可,等等,声音好熟悉。

她猛地转过头去看谁举牌,就那样不经意间和刘玉扬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一锤落定。安落听到拍卖师在恭喜刘玉扬获得这件拍品。

她无声地对刘玉扬说:“有病。”

那有些挑衅的眼神,彷佛在回:“我乐意。”真是欠抽的一张脸,钱多也不是用来这么挥霍的。

“千金来买美人笑啊。”刘紫彤感慨着。

林安落转过头,暗自捏了刘紫彤一下,小声问:“他怎么会在这?”

“不知道。”

“刘紫彤。”

“好啦,我坦白,他和我们一架飞机到伦敦。”

“所以,他拍小丑面具你授意的吗?”

“需要我授意吗?不需要吧。”

安落感到无语,嘀咕着:“明明底价两百万,场上喊价的人也不多,他怎么偏偏就喊个五百万,真是傻逼行径。”

她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怎么管理公司的,这样下去,会破产的吧。

“安落,我给你一个浪漫的解释,要听不?”

“你说。”

“我喜欢的人难得看上一件东西,尽管这件东西也许不值得,但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喜欢,我就得让这件东西身价翻倍,配得上我喜欢的人的喜欢。”

跟个绕口令似的,不过的确很令人心生感动。林安落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到拍卖师在介绍“太阳水滴”了。

最后一件拍品,整场的压轴戏。

刘紫彤手心都捏着汗,在听到拍卖师Vic说没有底价后,心更是跳得无比快了。

不仅是她,整个现场都震惊了。

立刻就能听到有人试探性地举牌出一千英镑。

在看到Vic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有人出价一千英镑,还有人加价吗?”

“现在那边有人出八千英镑。还有人加价吗?”

大家都在振奋地喊价,刘紫彤还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拉了拉安落,“怎么会这样?”

“毕竟是主角,当然是整个拍卖会的高潮,现在换我给你一个浪漫的猜测。”安落想了想,说:“几年前,有位男士想要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钻石,送给爱人做礼物。可是后来他和爱人分手了,他的爱人就把这颗钻石还给了他,而他呢心灰意冷,就想着要为这颗黄钻寻找到另一对有情人,于是,便有了这场没有底价的拍卖。”

“难怪你的珠宝设计永远是班级第一,不仅设计得好看,作品的寓意你也总是最吸引人的,你拥有无比强大的想象力,我错了,不该在你面前就浪漫一事班门弄斧。”

“少贫!”

现在大家都喊价喊得红了眼,诱惑力如此之大,大家都兴奋得谁也不相让,好似真的会有那么美好的事情,能够以很低的价格拍到太阳水滴。

谁知道呢?

林安落一直陪着刘紫彤在等,等最后的时机。她们都认为这绝对会是史上时间最长的一次竞拍。

直到有人开始不耐烦,喊出了七百万英镑的价。

终究是变成了有实力者之间的竞争。

拍卖师Vic眼前一亮,“好,真的是异常激烈啊,现在有人出价七百万英镑,还有出更高吗?”

刘紫彤举了举手中的竞买号牌,出价七百零五万英镑。

大概刘紫彤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以七百零五万英镑结束这场竞拍,拿下太阳水滴。

而她更加困惑的是,整个场上她关注的唯一对手宋流光一次喊价也没有,安安静静地看着,俨然是一位十足的过客,比安落还要打酱油。

直到去签合同时看到对方是宋流光,她脸色几变,震惊、困惑、恍然、彻悟……难怪他关注了太阳水滴,却没有一丝竞拍的意思。

“太阳水滴是你的?”一旁的林安落吃惊地问,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可能啊,我记得当初拍到的人应该是个中年人。”

“是我父亲。”

林安落点点头,又一脸好奇地问:“为什么现在又要卖了?”

“私人原因。”言下之意,无可奉告。

宋流光怔了怔,他越是逃避,林安落便越想知道原因。

“你父亲居然不送给你母亲,而是要你来拍卖掉,可真奇怪。”

“我母亲喜欢玉石,不爱钻石。”

“真稀奇,居然还有女人不爱钻石呢。不过,你父亲可真粗心,既然不知道你母亲不喜欢钻石。”林安落继续试探,纯属抱着一颗八卦的心。

宋流光并不想多说下去,签好合同后问林安落:“你在伦敦留几天好吗?”

“留几天做什么?”

“我可以带你去四处走走,你知道的,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哪些地方是你喜欢的,我都能想到。”

“不用了,我得陪紫彤回国。”其实他这个提议很令人心动,可是他记得的喜好一定是林安夕的,不是她的。所以,她选择拒绝。

宋流光沉默了下,“那我们海市见了。”然后便先行离开了。

宋流光走远后,刘玉扬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身后跟着一些西装笔挺的黑衣人,走到刘紫彤面前,对刘紫彤说:“这是专业的安保团队,老爸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海市的银行保险柜也帮你定好了,总之注意安全。Sarah不跟你一起回。”

“我一起回呢。”林安落抢着说。

刘玉扬压根不理会她的话,自顾对刘紫彤使了个眼色,刘紫彤强忍住笑意,不敢去看Sarah一眼,由保镖护送离开。

林安落正要离开,打算回酒店订机票,刚走几步,被刘玉扬一把抓住了手臂,拉着走出拍卖行,天已经全黑了,他们上了一辆车,然后刘玉扬让司机开车。

“不知道你玩什么把戏,我没时间奉陪,我回去就订机票去机场。”安落怒气冲冲地说。

“Sarah,就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对你无话可说。”

“求你了。”

大概是刘玉扬从来没有用这样讨好又显得可怜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安落一下子就有些心软了。

她也不再反抗,安安静静待着。

刘玉扬怕自己再多说什么话,惹得她烦,她一个不高兴就反悔,那就不好玩了。

回到酒店,刘玉扬带着安落去了CityCafé餐厅。餐厅主要是以米色为主,餐位略显拥挤,顶端悬挂着一排排柱子状灯管,添加了许多现代元素,红木餐桌上用白色桌布套上,上面整齐摆放着餐具,除了侍者,不见多余的一个人。

林安落想起了那次大堂吧的情况,侧过头有些鄙视地瞪着刘玉扬。

刘玉扬感到莫名其妙,忙问:“怎么了?”

“是你清场了?”

“我怕有闲杂人偷听了我对你说的话。”他说得理所当然。

在林安落看来,这不是理由,十有八九是他骨子里的奢侈纨绔做派在作怪。

安落只和刘紫彤在拍卖会前吃了个汉堡,现在都快九点了,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刘玉扬点好了菜后,又让人去开了一瓶红酒。

餐厅里正放着一首英文歌,安落听着旋律觉得熟悉,后来才想起这首歌叫《Skinnylove》,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林安夕总是会在手机中循环播放这首歌,而且每次都会泪流满面。

林安落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首歌。

林安夕说她喜欢一部美剧,这首歌是《吸血鬼日记》中的插曲,当时女主角的阿姨死了,她对着他弟弟说对不起,让他失去那么多亲人,而她弟弟对她说:“Istillhaveyou。”

然后安夕红了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不仅是安夕为着那一句“Istillhaveyou”感动着,就连安落这个不曾看过《吸血鬼日记》的人听到这句话也觉得非常感动。

从那时起,在安落心中,最美的情话不再是Iloveyou,而是Istillhaveyou。

这样想来,心中难免不堆积着一些失落。反正她喜欢的人,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给她听,没那个机会。

“Sarah。”

“啊?”林安落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要对我说什么。”安落随口编着。

“等你吃饱了,我再说。”

很快主菜被端上桌,林安落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润润嗓子,然后大快朵颐起来,猪肉上的酱比在其他的任何地方都要美味。

刘玉扬倒是没怎么享用,他大多的时间都是在看着安落,或是喝点红酒。

林安落不敢去直视他的眼,被他这样看着,她的耳朵火辣辣的,只得加快速度吃起来。

等到她吃了个七分饱后,有些狼藉的餐盘被撤下去,侍者将餐后甜点端上桌。

安落张嘴咬了口,冰淇淋的冰凉传到了大脑,而后奶油香在唇齿间四溢,安落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明朗起来。

果然美食是具有治愈作用的。

刘玉扬见Sarah心情有了好转,忙趁热打铁。

“Sarah,我想起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是啊,也是在这种餐厅,我们被安排相亲。”安落的思绪被刘玉扬的话带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不是,那不是我们第一见面。我一直都没告诉你。”

安落错愕,“不会吧?”

“我们是在一家酒吧见面的。”

安落睁大眼睛,越来越离谱了,“怎么可能?”

“我刚回国的第二天,我从前的哥们约我一起喝酒,你喝了很多酒,脚步不稳地从高脚椅上下来,脚步不稳撞上了我,然后你就傻傻地一味地说对不起,然后向我说了一个地址,让我喊辆出租车载你回家。然后,你就在我面前痛哭,很是凄惨,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对我指手画脚,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看在你的脸蛋还不错的份上,我就爽了我哥们的约,亲自开车送你回家了。所以,在我们相亲之前,我们见过一次。”

林安落久久不能回过神。

她喝醉酒,刘玉扬送她回家。那她有没有说什么醉话?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刘玉扬,隐晦地问:“我的酒品如何?”

“很安静的睡着。”

安落松了口气。

“所以,你才会在相亲的时候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像看一只宠物。”林安落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还有那么一出戏。

“我是更喜欢你喝醉酒的样子的,因为你会投怀送抱,而你清醒时,太过冷艳了,那份疏离感并不讨喜,为人处世也是冷静自持,与我不是一国的,其实,你看到的我一直都不是真的我。我天性不羁散漫,人也花心,喜欢拈花惹草,什么事怎么高调怎么来,做事从不考虑后果。我这样的人活着尚且累,更别说你了。我那时就在想,你究竟是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你家境好,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独立懂事,你和我所认识的女孩太不一样了,她们中大多数天真烂漫,还有的是热情如火。许是你的冷若冰霜,令我觉得你的身上一定藏着故事,你会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也许和你一块玩玩,不是一件坏事。”

他就是这样抱着玩的态度开始了与Sarah的接触,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女孩会治愈他心中的伤,而后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我的心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丢了,是你帮我找回了心。”

他说得这样晦涩,林安落不是很明白。

“什么意思?”

刘玉扬没有直接回答安落的问题,而是饶有趣味地问:“你觉得我爸妈的感情如何?”

林安落认真回忆了一下,“挺恩爱的。”

“不。”

“如果你看到我父亲在外面养的女人,你就会知道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得了不育症,恐怕我就不止紫彤一个妹妹了,而我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知道真相,但她也没有闲着,我父亲出差之际,我母亲和家里的司机偷情,他们以为能瞒住所有人,可是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每次看到他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时候,我都觉得呕心,都想大笑。这就是为什么我很早的时候就去德国读书了。

“我忘不了,所以我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你知道的,我长得不错,所以有不少女孩喜欢我,可是我不会对她们有任何的心动,应该说我不会对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付出真心。我以为我辈子会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但后来我遇到了你。我才明白,我不能动心是因为我对她们没感觉。

“我爱你,Sarah,爱了很久很久。我不想失去你。可你为什么就不可以在我身边反而要拼命逃开我呢?”

“你爱丁默涵?”林安落冷冷提醒。“你忘记了吗?你还对她表白过,更久之前,你们还一起开房了。”

“不,我和丁默涵之间清清白白,我做那些只是为了帮助她,我们都想让顾昔年吃醋,逼他正视自己的感觉,默涵爱的人一直都是昔年。”

这么多年,终究是听到了刘玉扬解释他自己和丁默涵的关系,可即便没有丁默涵,还是会有千千万万的不安定因素。

“你和我在一起,你的绯闻满天飞,从不间断。稍微消停几天了,我还得感激上帝,终于可以让我不用面对记者的追问了。那些讨厌的记者每次都问我什么感觉,我说着一堆套话,我说相信你,搞得我好像真的相信你一样。你劣迹斑斑,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刘玉扬笑得悲伤,“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懂你啊。我懂你为何在那一堆名贵珠宝中独独喜爱那个小丑面具,你曾说过,你希望有一天你的婚前单身派对能办成一场假面舞会,你钟爱欧式复古风,偌大的水晶吊灯,老式旧唱机,火烧得正旺的壁橱,大家都穿着宫廷晚礼服,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你看,我记得你所有的话。”

她的心被触动了,她记得她当时说这些话时,他心不在焉,她以为他没听到的,却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居然记得如此清晰。

“所以,你拍下那副小丑面具,是要送给我吗?”

“不。你想要拥有世界上最华美的小丑面具,我便统统都夺走,除非你的新郎是我,不然我为何要成全你的心愿呢,我必要你的婚前单身派对因为没有令你心动的小丑面具而出现瑕疵、遗憾。”

林安落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内心痛苦挣扎着,许久才开口说:“可我已经彻底离开你了。”

“我不准。你要离开,可以,但请把我的心还给我。”刘玉扬的嗓音有些微颤。

心,还回去?他痴心妄想。

他的霸道,他的纠缠,都是这般的令她心动不已。但现实难为也拉回了她残存的理智。原先有很多话,她本想这辈子就藏在心里,谁也不告诉,却没有想到会因着这样的境地,竟会想要鬼使神差地都坦白干净。

“你注意过吗?你不曾说过一次我爱你。也许你并不知道,我明明知道你很花心、不能爱,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爱上你,我为了等待你那句‘我爱你’等得心都麻木了。可你整天嘻嘻哈哈着,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让我没有自信等你爱上我。我们都受过伤,所以,我们对感情总是不那么自信,很长的时间里,我也总以为我对你的爱是单方面的,我害怕最后的下场很凄惨,所以我不断地说服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我得收回对你的感情。然后我说服了苏颜若去勾引你,我想你们若真在一起了,我就真的可以放手了。玉扬,真的,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你说这话说得太迟了。我也真的很抱歉,很对不起你,这样伤害了你,把一个你不爱的人硬是塞给了你。”

“我会给苏颜若很多钱,我会求她离开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Sarah,求你了,回到我身边好吗?”

“苏颜若是不容易对付的,你的钱,你的人,她都要。你又不可能去害了她腹中的孩子,玉扬,清醒点吧,现在的烂摊子早已经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了,不是我们彼此相爱就能够改变的。而且,宋流光比你快一步,他提出要和我复合,我答应考虑。”

刘玉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冷冷地笑了,“原来你终究还是更爱宋流光多一点。”

他说着不经大脑思考的气话,狠狠地划伤了彼此。

“是。”她嘴硬道,拳头紧紧握着,悠扬婉转的轻音乐在空气中荡漾,她的声音是那样坚定铿锵。

终究,刘玉扬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先行离开了餐厅。

林安落就这样望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渐渐消失。

她不得不撒下一个这样的谎言,只为了伤他一个最深,逼他一个彻底离开。

不然呢?他们还有路可走吗?

如果,没有苏颜若,没有孩子,她一定全都对他坦白,她一定会告诉他,她不再爱宋流光了,她对宋流光是遗憾,是怨恨。她也会告诉他,23年前,西雅图医院降生着一对双胞胎,她们叫林安落和林安夕。

刘玉扬一夜未睡,虽然还是很愤怒,但是只要一想起Sarah承认她爱他的情景,他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心里一股暖流涌过。黑夜终将过去,他从床上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等Sarah睡醒,他想和她一起用早餐,弥补一下他昨晚愤然离场的不绅士。

昨晚的对话历历在目,但他也在心里下定决心,对于Sarah,他绝对不放弃,她爱他,就算前路漫漫,充满艰难险阻,他也对她势在必得。他可是刘玉扬,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不该是这种求而不得的窝囊样子。

既然Sarah现在最在意的是苏颜若和孩子,那么他就得先等她们离开他身边,他苦思冥想,很多恶毒的可能从脑袋里一晃而过,他终是做不到太过残忍,那个孩子也毕竟是无辜的,所以他想,等苏颜若生下孩子,他就是不和她结婚,她也奈何不了他。他甚至可以用不给她一分钱这个理由威胁她,她很需要钱,这就是她的弱点。

这样一想,其实,苏颜若的离开,只需要时间。

他打算这样先劝说着Sarah,也许Sarah看到了希望就不会那么急着回到宋流光的身边了。

可是,当他走到Sarah房间门口,却看到门敞开着,他有些狐疑地进入,便看到有几个女人在打扫房间。

他随便拉着一个女人问:“Excuseme,couldyoutellmewhereistheroomguest?(译:打扰一下,请问这个房间的客人去哪里了?)”

“Yes,sir.Sheleftlastnight.(译:可以,先生,她昨晚就离开了。)”

刘玉扬没有想到Sarah居然没有等他就先走了,悄无声息。他立刻冲出房间,他记得再过一个小时伦敦到海市的航班才会起飞,也许他还来得及追上她,告诉她他心中所想。

他害怕,错过一步,步步错。

可是等到他上了飞机后,才发现头等舱里没有她,他又去了经济舱,依旧是没有找到Sarah。飞机降落在海市机场后,刘玉扬片刻都没停歇,让司机送他去Sarah的家。

已是夜深人静,城市远离了白日的喧嚣,独独万家灯火,交织成最为生动的默片。

车子开到了林家,他只见到了安嫂,安嫂告诉他,Sarah不在家。

刘玉扬的心,一点点变凉,有种不详的预感。记得昨天宋流光还邀请她在伦敦玩几天,难道说Sarah离开酒店是为了去找宋流光吗?他火急火燎地给苏婵打电话,他告诉她,Sarah是美国国籍,要填写入境单,打电话给海市机场,让他们留意。

刘玉扬回到家,洗去了一身的风尘,裹着浴袍倒在二楼客厅里的沙发上,觉得头晕晕的,又困又饿。去伦敦之前,他连续五天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一直不断地喝咖啡,加班加点终于给自己挤出了点时间,到伦敦后,因为时差,他也没怎么睡觉,身体是消耗到极致了。

刘紫彤下楼看到他哥哥躺在沙发上,脸色不好,忙上前摸了摸他额头,又对比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然后她惊呼:“哥,你发烧了。”

在她的记忆里,她哥哥可是个壮如牛的存在,居然有一天也会这般虚弱。

“大声嚷嚷什么?”刘玉扬语气不善地说,眼睛都无力睁开。

“凶什么凶?”刘紫彤抱怨,转念一想,心情这么差,该不会是和Sarah闹不愉快了?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八卦了,她缓了缓语气,拉刘玉扬起身,“我让李医生过来一趟,你明天还要上班的吧。”

刚转身打算去找手机打电话就被刘玉扬制止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刘紫彤看了看墙壁上的老挂钟,接近凌晨,的确是太晚了。

刘紫彤妥协,“那我带你去医院挂急诊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

刘紫彤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看到她哥哥居然还是穿着睡袍躺在沙发上,她过去推了推他,“睡着了啊?”

“没。”刘玉扬有气无力地答。

“那你快去换衣服啊。”刘紫彤催促道。

“不想动。”

“哥,你不介意给我看裸体,我很介意的。”

刘玉扬睁开眼,给了刘紫彤一个白眼,吃力地起身回了房间,关上门。

刘紫彤贴着门,向里边喊了喊:“我先去取车,楼下见。”

折腾了大半夜,刘玉扬沉沉睡着,刘紫彤止不住地狂打哈欠,等着刘玉扬吊瓶里的水滴干净。

天空渐渐泛白,灰蒙蒙的一片,夹杂着雾气。

刘紫彤给刘玉扬买了热腾腾的粥回来,刘玉扬依旧睡着,怎么都叫不醒。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

刘紫彤也就一直陪着他到这个点,中午的时候刘父刘母都来看过刘玉扬,一阵心疼。刘紫彤让他们千万不要告诉苏颜若,免得苏颜若来找刘玉扬,刘玉扬又有的烦。

刘父临走前好奇地问:“你们怎么就这么讨厌苏颜若啊?”

“她不是个好女孩,为钱,什么都做。反正我不喜欢她,我哥也不喜欢她。”

“我也不喜欢她。”刘母插嘴。

刘父皱皱眉,“她现在可是怀了我们刘家第一个孙子,你们的不满可别表现出来,万事等孩子生下来后,再说。”

“你也是不喜欢她的吧?”刘母问。

刘父回答:“那是自然,我心中理想的儿媳人选依旧是林安夕。”

刘紫彤笑着点头,“嗯,我也是觉得她最适合我哥了。”

伴随着一声咳嗽声,刘紫彤惊喜地从小沙发上跳起来,跑到病床边,看到他哥哥睁开了眼,睡眼惺忪。

“大哥,你终于醒了。”刘紫彤提起来那叫一个辛酸,“你知道我守着你守了多久了吗?整整12个小时,我那个累啊。”

“我饿了,去打包几个菜。”

“讨厌,都不知道说句感谢的话。”刘紫彤嘴上抱怨着,但还是病人最大,很听话地离开。

刘玉扬看到他的手机安安静静地放在床头柜子上,他往上移了移身子,用没扎针的手去够手机,好不容易拿到手了,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机。没电了,多么令人绝望的发现啊。

早知道就让紫彤把手机先留下再离开的。

不知道Sarah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已经回到海市了。

近一个星期里,Sarah就像是失踪了一样,连刘紫彤都找不到她。刘玉扬病好出院后没有直接回家,又去了一次林家,见到了林老夫人,她说Sarah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仔细瞧着林老夫人的表情,确定她要不就是没有骗自己,要不就是演技太好。

离开林家后,苏婵打来电话,依旧是那么一句话,海市机场没有Sarah入境的消息。

他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他倒是不担心Sarah和宋流光在一块了,因为苏婵说宋流光早就回海市了。只是,她这样平白失踪,不得不令人心生担忧。在他眼里,她还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被他宠得越来越任性。这还是第一次,她不在他的范围里。

安嫂看着刘玉扬的车离开后才回到别墅里。

“老夫人,人已经走了。”

“嗯。”

她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串号码,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是阿纯的声音。

“是我,Sarah在吗?”

“老夫人,Sarah小姐在的。”

电话被放下,过了会,有人接起。

“奶奶。”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刘玉扬都已经来过家里两次了,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有牵扯?”林老劈头怒问。

“他纠缠不清,所以我就只能躲着了。奶奶,您告诉他我在哪里了吗?”

“我有那么傻吗?说出来,让他发现林安夕的存在?”

“那就好,我这段时间陪着安夕,过段时间再回家。”

挂了电话后,林安夕对林安落说:“推我出去走走吧,我都闷在家里一天了,想出去透透气。”

这是她回到这里的这几天里,林安夕第一次主动理睬她。

八月的晚风有些暖意,天幕黯淡得一颗星星都没有,全凭微弱的路灯看路走,四周蝉鸣声、蛙叫声、蟋蟀声,形成了仲夏夜最美妙的节奏,安落把林安落推到花园角落,自己则坐在秋千上,面向着林安夕。

“看来刘玉扬真的很爱你。”林安夕的语气有些尖酸。

安落听着刺耳,有些不悦地问:“你嫉妒?”

“当然嫉妒。”林安夕毫不避讳地承认,这个时候她就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谁靠近她都会被扎得满身是洞。

林安落心情不好,不想去谦让,“你别像只疯狗一样,逮人就咬。”刘玉扬对于林安夕就是一个名字,他们从未见过一次面,林安夕这样说嫉妒,只是因为她看林安落不爽快。

“那就听我的话,和宋流光在一起。”

“林安夕,你能不能别那么自私?我已经为你浪费了三年的时间,你还要用我的幸福为你的人生继续做陪葬吗?我有那么爱你吗?”

林安夕一时语塞。

安落嘲讽道:“说到底,你只是在逼我放弃对宋流光的报复,抱歉,我做不到。我母亲的死,仅仅依靠三年的时光解不开我的恨。所以,不光是宋流光,还有你,我都恨。别再替我决定怎么做,你没有资格。”

她觉得自己用了一生的记性去让这三年发生事情鲜活鲜活地存在于脑海中,所有的一切轮廓分明,刺穿骨血。

Chapter06 风光无限
我愿守住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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