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世界的正面与反面

1

人生中第一次遇见小偷,是在意大利佛罗伦萨旅行的时候。虽然在去之前,朋友已经打过预防针,说在意大利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财务,当时也没怎么伤心,没想到在真正去之后,还是遇上了。

当时我和朋友刚刚从比萨到佛罗伦萨的火车上下来,拖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看到正在施工维修的马路。我们的行李箱在石板路上磕磕碰碰,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我们按照导航的路线,去往朋友订的青年公寓。在大概步行了二十多分钟后,走到了一个非常繁华的大街上,我们在人群中缓慢挪动到马路口准备过马路。

朋友跟在我的身后,和我聊天。就在我转过头想要回头看她的时候,顺势准备要插衣服口袋的我忽然间摸到了我的口袋里装着另一只手。就在我感受到那只手的瞬间,我同时也看到了身后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就在我快要喊出“抓小偷”的时候,人群忽然变得拥挤,朋友从前面拍了我一下,提示我要过马路了。我意识到不能让对方跑了,然而在我再次回头想要抓住那个女子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迅速地溜走了,我逆着人群想要看清楚对方在的方向,但无奈被人群阻挡着,没能再看到对方。

我惊魂未甫地穿过马路后,想要告诉伙伴自己刚才遭遇的精力时,又忽然发现同伴背包的拉链被拉开了。她慌张地检查着包里面的物品,一脸严肃地告诉我,她刚买的围巾丢了。

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经历。当时我的口袋里装着我的钱包和护照,多亏自己及时地发现,不然丢了护照和钱包的我,不仅原本的心情会大打折扣,意味着我在这个国家的旅行几乎宣告泡汤。而朋友仔仔细细翻了包,发现除了那条围巾以外,其余的物品都还在。

“这小偷也是,不偷钱包,非偷个不值钱的围巾。”

“可能是看你这个包太破了,人家也懒得去翻了。”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两个人在马路上的对话,焦急地检查着自己是否还丢了其他财务,发现一切都在后一副“还好还好”的表情。

也是因为经历了这件事,让原本粗心大意的我们长了教训。不管走到哪里都死死守护着自己的包物,同伴为了防盗,甚至还把那几张大额的纸币塞进了袜子里。

虽然被偷是一件不寻常但又很常见的事情,但当我们以当事人真实地经历后,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好的回忆。

后来跟朋友聊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一个同学说自己当年去意大利旅行的时候,就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的间隙,放在自己身后的行李箱,就一整个被偷走了。后来又是找警察调取监控,又是找酒店问责,一系列程序走下来,整个旅程的体验大大降低。后来她还发誓说,再也不去这个国家旅行了。

旅行向来就是一件带着几丝冒险意味的事情,也是因为当我在旅途中遇见了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小插曲后,逐渐明白,其实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它不完美的地方。

2

说到这个,又不得不提起一个让我至今耿耿于怀的事情。

那是我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旅行,在某个和朋友散完步回住处的夜晚,我们在马路上遭遇了令人气愤的种族歧视。

在阿姆斯特丹,自行车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大部分人换选择单车出勤。当时我和同伴在马路上聊天,马路的另外一侧忽然传来一阵叫嚣声“yellow!Yellow”,我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男子骑着单车在马路的另一侧朝我们相反的方向,飞驰而过,就在我明白这几个单词是怎么回事时,几乎是无意识地冲他们喊出了“Fuck”这样的脏话。我不确定对方是否听到了我的反击,因为他几乎是飞驰着离开。那句“yellow”之后,马路对面还传来了嘲笑声,来自于那个骑自行车男子的同伴。

我试图叫嚣着反击他们,但最终被同伴给制止住了。她说,没必要跟这些人计较。

我想很难有人理解我当时的愤怒,即便我把这个经历讲给了很多人听,但大家似乎还是不能真正地感同身受。当我带着尊敬和欣赏的态度在一个陌生过度旅行的时候,却遭到了这里人民对于我肤色和种族的歧视。我试图反抗,并且说些什么,但无论我做出怎样的回击,都看起来是无力的徒劳的。

那几个简单的单词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小刀,朝着我冲刺而来。那是我在国外,第一次真实地遇见所谓的“歧视”。这个词原本只出现在社交媒体上,我关注到它的途径仅限于视觉和听觉的表层时,我无法做到真正地理解。而在荷兰大街上的那短暂的几秒,那些我脑海里对于这个词曾经生疏的理解,似乎一下子都变成了深刻的烙印,在我的内心深处,被我的身体感受到。

当时跟我一起出行的同伴,知道我因为这件事情生了很久的闷气。在回到住处的路上,我一直闷闷不乐。对方问我是不是还在和那个没素质的人赌气,我说不仅仅是这样。我更像是在埋怨内心的自己,如果那一刻对方近在咫尺,我一定狠狠地反驳回去,让他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有多么愚昧。

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才明白,虽然有些反抗是徒劳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因此而不去反抗。

我想这大概也是所有在外面生活过的人都会面临到的问题,我们在看到这个世界的广阔与美好的同事,也在与这个世界的反面相触碰。

3

曾经我的一直停留在因为一点点瑕疵,而忽略整个事物的美好的过程。当我在看到世界的反面后,反而让我更加去珍惜这个世界美好与善良的模样。

就比如之前在希腊旅行的时候,我和同伴在雅典的地铁里迷了路。不认识当地文字的我们,像是迷路在丛林里的鹿,四处逡巡却毫无线索。就在我们想着摸着头皮,随便选一条方向的时候,通向另一个方向的扶梯上忽然传来一句尖锐的英语——“Thatway!Thatway”。我和同伴看向那个方向,只见到电梯上有两个妈妈年纪的女士朝我们招手。

大概明白对方应该是看见了刚才在线路指示图前一头雾水的我们两个人,所以才做出了刚才的举动。我们冲着两位女士大声回应了感谢,看着她们缓缓随着电梯消失在我们视线当中的时候,心头被温暖覆盖。也是因为这个瞬间,让我对希腊这个国家有着特别好的印象。

也比如之前在伊斯坦堡坐城市列车的时候,因为当时自己不熟悉线路,也没有提前兑换好零钱,所以才买票机前迟迟买不到票。想要把一张大额的纸皮兑换成小额纸币,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厚着脸皮去找陌生人求助。当我鼓起勇气开口的时候,遭遇的大多数是拒绝,亦或者对方无法用英语沟通。

而当时有一位女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我需要帮忙吗,我跟她说因为自己想要坐车,但是没有小额的钱币,没有办法从自动售票机里买票,所以想兑换一些小额的纸币。而那时她身上的钱不够,所以就拜托随性的两位朋友们一起帮我凑够了钱,我把那张大额纸币拿给她的时候,我心里特别感动。最后在他们的帮助下,还顺利买到了票。拿到票的时候,我对他们说了好几遍谢谢。后来听一个朋友讲,那种大额的纸币,在土耳其是几乎没有人用的,所以也难怪我去找人兑钱多次碰壁。

4

在欧洲这一年的生活与学习,不断冲击着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与观点。曾经的我向往更广阔的世界,觉得它完美无瑕,但当我真正走到更广阔的土地上时,去近距离看这个世界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从来都不只有一面。

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善良的人,温暖的存在,但与之伴随着的也是,像硬币反面一样的存在,它是不理解,是不忍耐,是无法包容。

记得当时那位和我一起在荷兰同行的朋友问我,这一年后,对于这个世界的是与非有没有什么新的感悟。我想,现在的世界在我的眼里不再是一个光滑的球,而是变成一颗有棱角的钻石。它的本身充满着价值,无论你从那一个角度那一个面去看它,它也总会呈现出你想要看到的样子。是与非,美好与不美好,温暖与寒冷,更多的时候,是取决于我们自己,取决于俄我们如何去理解去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

而面对这个问题,我想包容应该是最终的答案。既看到这颗钻石在暗夜里褪去光芒,变成一颗沉重的石子,也可以懂得欣赏它在光芒之下折射出的闪耀。

后来,在我不小心回忆起自己经历过得那些可能并不美好的记忆时,我的内心变得更加平静。没有了当初的争锋相对,但却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去奢求任何人理解自己,也不去奢求这个世界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反而是从自己的内心深处出发,既能看到好的东西,也能因为自己的原则而辨别不好的事物,以此去面对这个纷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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