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无常，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逝去就再也无法重来。～～

One.

后进班和诺博会的一群人从宿醉中醒来，捧着脑袋，提着行李，往穹苍学院最大的机场走去。穹苍学院有好几个机场，但只有最北面的这个机场，有大型客机。每一架客机，都能容纳800-1000人。而一般这个机场只有在穹苍学院集体放假的时候才会开放。

后进班的人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叶倩文嘟着嘴，不高兴道：“冰朔这家伙，期末晚会不来参加就算了，放寒假前竟然连一面都不露。”

吴晓雅笑道：“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不是毕业了，下个学期总能见面的。”

叶倩文哼哼：“等下学期见到他，老娘一定要他好看。居然每学期都给咱们来个不辞而别！”

陈花突然讷讷道：“冰朔，冰朔同学下学期还会来学院吗？我们，我们应该还能见到他吧？这一次一别，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这话说的现场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曲翔半晌才喃喃道：“应该不……不会不来吧？”

叶倩文咬牙切齿，“他敢不来！他敢真的不辞而别！老娘就亲自去上怀逮他！！”

“对啊！”曲翔突然回过神来，“我真是傻了，咱们不是有冰朔的号码和地址吗？就算他不来穹苍学院，咱们还不能去上怀找他了？又不是从此就在人间蒸发了！”

李家勇兴致勃勃提议道：“要不咱们这个寒假就去冰朔家里给他一个惊喜怎么样？对了，你们谁存了冰朔的地址？”

陈花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我，我有……上次寄……寄土特产留下的。”

“我们也去，我们诺博会的人也一起去！”

“哈哈哈，那就说定了，咱们寒假约个时间一起去上怀市。陈花，你把地址发在群里吧！每个人都存一下！”

因为这个提议，原本有些压抑的氛围一下子又欢脱起来。

然而，他们刚走到停机场附近，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火爆的声音。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家？去年寒假是三年一度的精英武道大赛，我们不能回家过春节也认了。可今年凭什么还不让我们走？”

“对，学院这是要将我们绑架囚禁在这里吗？让开，我们要回家！”

几百个学生围在一辆大型客机前，似乎想要冲上去。然而，客机前却站着钱文星、赵英卓和几个身穿纪检处工作服的壮汉，正冷冷看着他们，不让他们靠近客机。

钱文星一脸吊儿郎当的笑容：“这事儿我们管不了，命令是两院院长共同签发的，没有上头命令，谁也不能离开穹苍学院。更何况，如今AngelHoly的警戒网还在开启状态，你们就算上了客机又如何？一样从这学院中出不去！”

“院长呢？我们要见院长！让谢俊飞出来！”

“放寒假是我们学生的基本权利，他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家？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报警！”

还真的有人掏出了手机，然而这一拨之下，却是一个个面色惨白。

手机也好，智能手环也罢，传来的要么是盲音，要么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就连网络也只能上穹苍学院的校内网，却连不到外面的网络。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非法囚禁是犯罪行为吗？”

钱文星嗤笑一声，“那你们倒是打电话告我们啊！如果，你们打得通的话！”

几个脾气火爆的男生终于忍受不住，冲上去就要揍人。然而，还不等他们靠近，一道闪电从天空落下，砸在那几个男生中央，顿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钱文星感受着自己重新拥有的AngelHoly三级主控权限，心中只觉说不出的畅快自在，“给你们一句忠告，在AngelHoly的罗网之下，任何反抗都不过是自讨苦吃！聪明的，就乖乖的回去吃好喝好玩好，或许以后这样的好日子都不多了。”

李家勇立刻冲上前，拦住想要离开的钱文星和赵英卓，“你们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院长也没有资格强行把我们关在学院里！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后进班和诺博会啊！”钱文星发出一声怪叫，“难怪牛气哄哄的，这是仗着有萧冰朔撑腰呢！所以一次两次的不把我们纪检处放在眼里。只可惜啊，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们的后台，那个被称为传奇的萧冰朔，已经死了，而且是死无全尸，哈哈哈……”

“你他妈说谁死了！！”李家勇怒吼一声，疯狂地冲上去，抡起拳头就往钱文星的脸上砸过去。钱文星被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召唤AngelHoly的三级惩戒。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张瀚文就扑上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大叫道：“他们的主控权有缺陷，只有说出口的AngelHoly才认，大家把他们的嘴巴堵上，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早在那次李怀斯被钱文星他们折磨的时候，张瀚文就发现了这个小细节。如今一实践，钱文星的嘴巴被他捂住，发不出声音，果然屁的雷击都没有落下。

这一下，全场的人都沸腾了，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扑上来。赵英卓刚说出“三级防……”就被人按倒在地上，用臭袜子死死塞住嘴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说谁死了？谁死了！啊？！老子他妈的让你咒冰朔死！老子先打死你们这两个乌龟王八蛋！”

穹苍学院北面的停机场上乱成了一团，钱文星、赵英卓和他们带来的黑衣人被几百个学生按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连叫都叫不出来。

然而，哪怕在群殴中占了上风，可客机无人驾驶，无权限启动，笼罩在穹苍学院外的警戒网没有撤除，他们这些人依旧无法离开学院。

……

“少爷，后进班和诺博会那群人当真是太过分了！殴打我们不说，如今还纠集所有学生在院长楼外闹事，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学生们的暴动我们恐怕弹压不住啊！”

钱文星捂着自己青肿的眼睛，在谢君勉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

然而，他说了半天，谢君勉却只是静静看着窗外，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赏给他一眼。

穆索嫌恶地皱了皱眉，冷冷道：“钱文星，你打搅到少爷了，马上出去！”

钱文星面容一僵，不甘地看了底下的李家勇几人一眼，“少爷，我……”

“我会给你和赵英卓二级主控权。”谢君勉淡淡道。二级主控权，就代表了不需要将命令宣之于口，而且有了真正伤人的权利。

钱文星登时欣喜若狂，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穆索在一旁欲言又止，“少爷，穹苍学院里的人可都是有用的，而且马上就会……要是再让钱文星为所欲为，他们未免也太可怜了。”

学生会的办公楼在院长行政楼的斜对角，从这里看下去，能看到院长楼外聚集的密密麻麻的学生，正在举着横幅抗议。

谢君勉静静看着这一幕，嘴角牵出嘲讽的弧度，“既然已经把他们当做了待宰的牛羊，却还要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给谁看呢？”

说完，也不等穆索反应，已经径直下了楼，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而去。

“会长！”廖清寒一看到他，双目立刻亮起来，“你也是来找谢院长抗议的吗？”

“哎，我记得谢会长和谢俊飞是兄弟吧？谢会长去劝一劝，说不定谢俊飞就会放我们离开呢？”

“什么兄弟啊！听说谢俊飞只是谢会长父亲的养子啦！谢会长那么好的人，跟谢俊飞那王八蛋完全不一样好嘛！”

在场的许多学生看到谢君勉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个个激动地围拢过来。就连诺博会这些平日里见到学生会的人总是高高在上的精英，此时也都松了一口气。

在东院，所有人都知道，谢君勉虽然没有Gallant和萧冰朔那样惊才绝艳的天赋，也没有Mars那样逆天的武力，可是却没有人能否认他是个严谨认真，公平公正的好会长。

唯有莫涵灵看着松柏一般挺拔孤傲的少年，心中却涌起浓浓的不安与恐惧。

迎着众人灼热的视线，谢君勉面无表情地走上院长办公楼的台阶，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你们说够了吗？”

这冷冰冰，甚至带着一丝厌烦的话语，像是冬日里淅淅沥沥落下的小雨，一点点浇熄了众人心中刚刚燃起的热情。

廖清寒错愕道：“会长，你怎么了？”

谢君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封锁穹苍学院的命令，是我下的。”

全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寂，廖清寒干笑了两声，“会长，这种时候，就别开……别开玩笑了……”

“AngelHoly的核心主控权，现在在我手上。”谢君勉一字一句道，“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但从现在开始十分钟内，请你们全部回到自己的宿舍或教学区。十分钟后，我不希望在这里看到有任何一个人。”

“开……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竟然敢命令我们！”

“别以为你是学生会会长就了不起！老子看不顺眼了照样揍你丫的！”

人群一下子激愤起来，不少人指着谢君勉破口大骂，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惶恐和愤怒的宣泄口。

学生会的干事和部长们却还在徒劳而茫然的解释，“不是的，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会长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连后进班和诺博会的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因而只是踟蹰又疑惑地站在原地。

王霆排众而出走到谢君勉身前，冷冷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拿到了什么AngelHoly的核心主控权，但你只是东院学生会会长，凭什么管我们西院的学生？我懒得管你们东院院长搞出来的糟心事，但我们西院的人必须回家过年！”

“嗷嗷嗷！王霆威武！王霆你是最帅的！”

“你一个东院的学生会长，凭什么管我们西院！学委会总长都没来管过我们呢！你在我们面前耍哪门子威风？滚下去！”

“滚下去！我们要回家！”

西院的学生们一派沸腾，以王霆为中心，隐隐将谢君勉包围在其中，仿佛下一刻就要让他好看。

“时间还剩八分四十七秒。”谢君勉放下计时的手机，看向王霆，“你以为我在跟你们开学生大会吗？”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你们还没资格跟我商讨谈条件。我在给你们下最后通牒。”

“艹尼玛！！”王霆勃然大怒，抡起拳头朝着他狠狠砸过去，“老子让你装逼！！”

轰一声巨响，王霆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谢君勉脸上。

学生会的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莫涵灵更是尖叫着扑过去。

然而下一刻，就见王霆整个人都倒飞出去，重重倒在地上，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他的头发根根竖起来，手上的皮肤隐隐还有焦黑之色，身上的毛衣轻轻一碰，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全场一片死寂。谢君勉拿起计时的手机：“还剩七分五十八秒。”

廖清寒难以置信地看看昏死的王霆，又看向谢君勉，“会长，你到底怎么了？”

他猛然冲上去，一把揪起谢君勉的领子，“手把手教我成为学生会干事，告诉我要维持学院纲纪，让穹苍学院成为学生理想校园的人，不是你吗？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啊？”

冰凉的手指扣上他的手腕，微微一用劲，就将他的手从领子上摘下来。

廖清寒只觉得耳边传来的声音模糊而遥远，是那样的扭曲，那样不真切，“那么，我现在就再教给你另一件事。这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永远不要天真的去相信任何人的话。”

酥麻的电流陡然穿透身体，廖清寒死死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廖部长！！”

“廖清寒！！”莫涵灵扑到昏迷的廖清寒身边，泪眼婆娑地看向谢君勉，“会长，他是廖清寒啊？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廖清寒啊？你怎么能那么对他？”

谢君勉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对上她的眼睛，“我能做到什么地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莫涵灵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手脚身体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被她强行遗忘的场景，徐曜满身是血的模样，谢君勉的那句“他必须死”，还有徐曜的嘱托，就像是一根根荆棘戳刺在她的心口，让她痛的无法呼吸。

“会长，你疯了……”她抱着廖清寒哭的歇斯底里，“为了静静，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吗？会长，你醒一醒好不好？”

谢君勉：“还剩四分二十二秒。”

聚在院长楼前的学生们开始慌了，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忿，可王霆和廖清寒的下场摆在那里，无论是论武力还是论感情，很显然谢君勉绝不会手下留情。

有人开始悄悄地退出人群，往宿舍区的方向逃去。也有人跑向南边的机场，他们想要看看，能不能乘坐小型直升飞机离开穹苍学院。

谢君勉看着依旧留在眼前的后进班和诺博会众人，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一分四十九秒。看来，萧冰朔确实把你们的脾气惯出来了。”

李家勇皱眉瞪着他，“冰朔呢？他不是跟你和Mars一起离开学院的吗？你把他怎么了？”

谢君勉：“我杀了他。”

“你他妈别开这种玩笑！！”李家勇一拳头砸过去。

这一次，谢君勉没有躲，结结实实被砸了个正着，嘴角瞬间渗出血丝。他毫不在意地擦掉，“这个就当是我欠萧冰朔的。”

李家勇再一次挥拳，可拳头举在半空，却颤抖着落不下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萧冰朔怎么可能会死？！”

谢君勉轻轻叹了口气，“要我说多少遍呢？萧冰朔从万米高空的飞机上跳了下去，死无全尸……”

“你他妈才死无全尸！！我杀了你！！！”李家勇怒吼一声，拳头朝着谢君勉的脸狠狠砸过去。

然而，轰隆声响，一道巨雷落在院长楼前方。剩下的近百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浑身抽搐地昏倒在地上。

谢君勉将李家勇僵直的身体推开，转身看向身后的纪检处干事，“把人全都送回宿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学生离开宿舍区和教学区。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

Two.

处理完一切，谢君勉正要回学生会，就听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君勉，切断自己所有的后路，故意让每个人都恨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谢君勉缓缓回过身去，冷笑道：“谢俊飞，别表现的你好像很了解我。”

谢俊飞往他靠近了一步，在他动作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厌倦争夺，对权势、金钱、地位都没兴趣，你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当一个好学生，当一个正直的学生会长，等老了再成为德高望重的校长。”

谢君勉瞳孔缩了缩，“松手！”滋滋的电流在他周身流转，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没有穿透谢俊飞的身体。

“君勉，我们收手吧！”谢俊飞哑声道，“我们带着静静去国外，去找厉害的中医，总有一种正常的办法能治好她。”

谢君勉满脸嘲讽，“现在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太迟了吗？谢俊飞，你知道我手上已经沾了多少鲜血？又将再沾上多少鲜血吗？”

谢俊飞静静看着他，眉目温柔而悲伤，“我的手上也沾过鲜血，等我们治好了静静，我们兄弟可以一起去自首，慢慢还清我们欠的债。君勉，答应我，收手吧，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本性。”

谢君勉的脸上露出恍惚之色，原本挣扎的力道也缓缓轻了下来。然而只是一瞬，他就猛然甩开谢俊飞的手，后退几步。

“君勉！”

谢君勉大口喘着气，双目赤红地瞪着他，“谢家败落的时候，你不出现。二叔病发的时候你不出现。小叔叔用静静的命来逼迫我的时候，你还是不出现。如今，你告诉我让我收手？谢俊飞，你以为你是谁？！”

谢俊飞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君勉，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那样做对你是最好的，我以为你讨厌我，不想见到我。”

谢君勉扯了扯衣襟，缓缓恢复了平静无澜的神情，“我现在更讨厌你，更不想见到你，所以，能请你从我眼前永远消失吗？”

他与呆若木鸡的谢俊飞擦身而过，却突然回过头，“你刚刚说，这不是我的本性。呵，你别忘了，我可是谢钰的儿子。”

谢君勉挑起一边嘴角，脸上浮起森然的笑意，“谢家人究竟是怎样的本性，你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哥哥！”

……

谢君勉整理好心情回到学生会，钱文星和赵英卓立刻狗腿地凑了上来，将他刚刚在院长楼门口的英姿夸了又夸，末了隐晦地提醒他：“少爷，什么时候我们有了二级主控权，就能更好的为您分忧了。”

谢君勉一面推开办公室的门，一面淡淡回应，“明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内的场景入目，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钱文星和赵英卓比他还震惊，脱口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谢君勉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自己平日的那张旋转办公椅上。此时黑色的皮质老气办公椅正背对着自己，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不远处，穆索安静地蹲跪在地上，太阳穴旁抵着一把黑洞洞的枪口。

听到开门的响动，拿枪的人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会长，我们等你很久了。”

“黑……黑狼？！”钱文星惊呼道，“你们怎么进来这里的？”既然这个是黑狼，那坐在椅子上的就是……

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就听办公椅发出一声轻响，缓缓转过来。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容貌俊秀，神情温和，但一双凤眸却慵懒而邪肆，让人无端端不寒而栗。

钱文星和赵英卓倒吸了一口凉气，“Gallant！”

陆昊远抬眸看向谢君勉，突然轻轻鼓了鼓掌，“真不容易，满窝草包的谢家，除了谢钰，竟然还有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谢苍龙……”

他抬手敲了敲笔记本，漫不经心道：“你这一辈子活的都像个笑话，可就是命好能忽悠，年轻的时候有几个傻瓜拼死拼活替你卖命，中年有个儿子替你兜着，临到老了，居然还能被你挖出一个如此有能耐的孙子。这一点，我是不得不佩服你的。”

笔记本屏幕闪了闪，出现谢苍龙那张苍老的脸，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小子，就算你爷爷陆铭宥在的时候，也没胆子和我这么说话。”

“是吗？”陆昊远失笑，“难道你不知道，陆铭宥之所以对你言听计从，是因为你在他眼里，就是个承担了所有他不想管的责任，又让他能够肆意撒欢实验的很好利用的傻子吗？”

“Gallant！！”谢苍龙勃然大怒，“你不要太嚣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没有AngelHoly主控权，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穹苍王者。我想让你生你就生，我想让你死你就必须死！”

陆昊远饶有兴致道：“唔，我还真的挺想见识的。”

笔记本发出滋滋的噪音，整个机子都开始微微发烫，谢苍龙显然是气的狠了，怒吼一声：“君勉！！”

然而，喊完后，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钱文星和赵英卓面色惨白的咽了口口水，悄悄地往后退去。

黑狼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理会。

谢君勉轻轻叹了口气道：“早在斜阳山实验基地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你和萧冰朔一样，已经分离了AngelHoly的一部分智能AI出去。而且，在小范围内，这个智能AI才是真正的AngelHoly，拥有整个网络最高等级的权限。我说的对吗，Gallant？”

陆昊远赞赏地点了点头，又曲起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了敲，“你瞧谢苍龙，我说的对吗？你这个孙子，比你可有意思多了。哦，对了，你们这群草包找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的生态舱，他只花了几个月就找到了。”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幽深，十指缓缓摆上了笔记本的键盘，慢悠悠地敲击着，“如此看来，谢苍龙，你真的是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呢！那不如，就由我来将你彻底销毁吧！”

“你做了什么？！！”笔记本的屏幕闪了闪，谢苍龙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怒，他的意识融于AngelHoly中原本是能在整个穹苍学院网络范围内来去自如的。可是，也不知道陆昊远做了什么，如今他竟然被牢牢困锁在了这个笔记本中，再也无法离开。

谢君勉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Gallant，你想做什么？”

陆昊远修长的手指悠然拨弄着键盘，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谢君勉身上，“我记得，当初我把徐曜领走的时候是跟你们谈好交易的，我解锁AngelHoly第四道秘钥，交出主控权，你们……绝对绝对不能动萧冰朔。我以为这个交易条件，你们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跟你谈条件的人是你外公维森特不是我们谢家！”谢苍龙气急败坏道。

“这个我可不管。我只知道，定下的游戏规则，就一定要遵守。”陆昊远单手托腮，慢悠悠道，“而且，我这个人最喜欢迁怒了。谁让你和我外公维森特，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处理了外公后，我还是觉得心中不爽，自然只好拿你们开刀了。”

谢苍龙声音陡然变调：“你做了什么？”

一旁的黑龙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就是遵照会长的指示，让血狼佣兵团在维姆斯总部和艾斯莱尔家族的各大产业上捣捣乱而已。”

陆昊远接过黑龙的话，“损失个十之二三的资产，在外公心里当然没有堕天计划重要，可要是损失五成六成呢？你猜，外公会为了遥不可及的新世界，放弃艾斯莱尔家族经营了几辈子的财富吗？”

“你……你疯了吗？”穆索看陆昊远的目光像是在看怪物，“艾斯莱尔家族，难道不是你要继承的产业吗？你，你竟然就这么毁了？！”

谢君勉淡淡道：“在Gallant眼中，世上的人和事，只有有趣和无趣之分。权势、财富、地位、艾斯莱尔家族，在他眼中连狗屁都不如。”

陆昊远鼓了鼓掌，“挺了解我的啊！看来真是做足了功课。”随后微微眯起眼，“那你就更应该清楚，触到了我的逆鳞，会是什么下场。”

谢君勉深吸了一口气，“Gallant，萧冰朔是我弄死的，跟我爷爷无关。你要报复，就报复我！”

谢苍龙：“Gallant，萧冰朔就算再有趣，也不过就是一个人。可你若是参与了堕天计划，让Angel普及到全世界，可能人人都会成为萧冰朔。到时候，你就再也不会无聊了。与其跟我们作对，倒不如我们一起合作。”

“爷爷，别说了！”谢君勉惊慌失措地低吼。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陆昊远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扫过，最后按下Delete键。

屏幕上，谢苍龙的脸惊恐而扭曲，“你……你想做什么？！”

笔记本发出滋滋的声响，屏幕上的影像开始不稳的跳跃，不时闪过雪花。

陆昊远朝着屏幕中惊恐的老人挥了挥手，“谢苍龙，我早说过，你这一辈子，到死都是个笑话！”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抛弃了身边所拥有的一切，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这样的人不是笑话，又是什么呢？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消失！！君勉，钰儿，救我！！救救我！！”

“哦，对了。”陆昊远像是想起了什么，“冰朔看完宁淇视角的回忆故事后，给了一句评价，我觉得挺有趣的，现在转述给你。如果有下辈子，但愿宁淇就算把感情喂给狗，也千万别浪费在你这种人渣身上。”

谢苍龙闻言尖叫声猛然一顿，神情一瞬间变得茫然而恐惧，口中喃喃念着，“小淇……小淇……我……我为什么记不清你的样子了？我……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小淇……小淇！！”

笔记本发出咔咔声响，弹出了“格式化完成”的画面。闪亮的屏幕慢慢暗了下去，最终归于无声。

陆昊远抬起头，对上谢君勉赤红的双目，微微侧头笑起来，“谢君勉，现在轮到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谢君勉闭了闭眼：“我只求你一件事。”

“说说看。”

“找到Angel还原剂后，一定要救静静。”

陆昊远慢悠悠站起身道：“如果我有兴趣去抢Angel还原剂，如果那玩意儿真的有用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谢君勉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早知道，我应该留着萧冰朔的命，这世上大概只有他，是真的想救静静的。”

陆昊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眼底冰寒一片，“我突然不想再听你提到他的名字，所以，你去死吧！”

话落，他举起了手中的注射枪，枪口上夹着一枚注射针，针筒内是粉红色的试剂，最新的Re-Angel16号，只要一针就能让人陷入永久的沉眠。

注射枪发出嗤一声响，谢君勉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而下一刻，他被拥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预期中的针刺痛感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低低的闷哼。那是……谢俊飞的声音。

谢君勉猛然睁开眼，入目的却是注射针扎进谢俊飞后背，粉色液体在针管中缓缓消失的场景。他的心脏像是骤然之间被什么狠狠拽紧，一瞬间的疼痛让他眼眶发热，几乎无法呼吸。

“谢俊飞……”谢君勉接住缓缓倒下的身体，双膝无力地跪倒下去，“谢俊飞，你到底在做什么？！！”

谢俊飞轻轻喘息着，转身看向陆昊远，“Gallant会长，君勉的命，我替他偿了，这样算遵守了你的游戏规则吗？”

陆昊远将手中的注射针丢在一边，淡淡笑了笑：“当然算。不过谢君勉，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不要再让我失望。否则，弄丢了我猎物的账，我一样会跟你清算的。”

黑狼收回抵在穆索脑袋上的枪，歉意地朝他点点头，跟上陆昊远离开了。

谢俊飞的唇色慢慢开始发青发紫，体温也一点点降下来，他努力抓住谢君勉的手，吃力道：“君勉，你……你不要担心，我已经让修杰交代好了，如果，如果你真的找到了Angel还原剂，会有人来救静静。你的……你的一切努力，不会……白费的。”

谢君勉死死咬着牙，“谢俊飞，你到底知不知道，AngelHoly一旦完全解锁，如今留在穹苍学院里的人，只要曾经进入过AngelHoly虚拟空间的，统统都会变成植物人。穹苍学院的学生、老师、还有你，一个都不能幸免。我从头到尾，都没管你能不能活着。”

谢俊飞：“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救我？！”

“因为，我是你哥哥……”谢俊飞恍惚笑了笑，“父亲死后，在这个世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君勉，你不要怕，不要发抖，哥哥……哥哥在这里……”

谢君勉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比谢俊飞还要冰冷，不停地打着颤。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谢俊飞的瞳孔慢慢开始涣散，脸上却露出温柔而恍惚的笑容，抓着谢君勉的手握的紧紧的，一点都没有松开，“君勉，哥哥一直都记得……你说，你想成为跟父亲不一样的校长，戴着眼镜，肃穆有威严，可是底下的学生却都是快快乐乐的……哥哥……有些笨，可能……可能来不及把穹苍学院变成你理想中的样子了……”

他微笑着的眼角慢慢沁出泪花，“早知道……早知道当初把你丢下，会是这样的结局，哥哥一定不会走……君勉，你能……你能原谅哥哥吗？你能……再叫我一声大哥吗？”

谢君勉缓缓垂下眼帘，整个人躬身下去，盖住谢俊飞慢慢冰冷的身体。

谢俊飞的意识一点点模糊，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谢君勉喊他“大哥”，可又仿佛不是，那声大哥，或许是从他的记忆深处，那遥远的童年传来的。

“大哥，我不喜欢像父亲那样管教学生，把人关在小小的黑屋里，不停电击，太可怕了。以后我也要当穹苍学院的院长，但我会对我的学生很好很好。大哥，你别笑嘛！”

“大哥，以后我当东院院长，你当西院院长好不好？到底好不好？”

“大哥……大哥……大哥……”

然而，时光荏苒，岁月无常，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逝去，就再也无法重来。

Three.

冰冷的湿意一点点在脸上流淌蔓延，耳边似乎有烦人的虫鸣鸟叫声，还有微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

冰朔刚一开睁开眼，就按上了自己鼓胀的太阳穴，整个大脑都混混沌沌的，五脏六腑更是一阵翻涌，让他觉得下一刻胃里的东西就要被呕出来。

他这是在哪？

入目的是一片茂密巨大的杉树林，从林子外及目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尽头。而他此时所躺的位置，是一片比较平坦的草地，早晨的露水打湿了青草和泥土，刚刚他感受到的湿意，就是草叶上沾着的露水滴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冰朔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明明记得，自己看到韩宁蓝从飞机上跳下去，然后跟着也跳了下去。他当时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死期还没到，而他也绝不能让韩宁蓝死。

呼呼的风声在他耳边掠过，他飞快坠落着，几乎无法呼吸，但终于在穿过云层后看到了韩宁蓝，一把将她拽入怀里。

后来呢？

模糊的画面在回忆中慢慢变得清晰，冰朔震惊地瞪大眼：他想起来了！

韩宁蓝的胸口突然亮起一道白光，他的耳边似乎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歌声，原本急速的坠落逐渐变得缓慢。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的身体托起来。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这……这记忆怎么那么不靠谱的？从万丈高空的直升机上跳下来却毫发无伤？这简直比他母亲穿越异时空，给他找了个当地土著父亲，结果生下他后，又把他丢在这里当孤儿更离谱好嘛！

对了！蓝呢？

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就听到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冰朔回头，就见沾染了一身晨露的少女，正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皱着眉头朝自己走来。

“冰朔，你醒了？”韩宁蓝的声音并不是纯然的清脆，而是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的微微沙哑，平日里还不觉得，此时却莫名有种成熟性感的韵味。

冰朔却骤然眯起眼，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你是韩宁蓝？”

明明是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打扮，可举手投足间，就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冰朔的直觉一向很准，再加上，眼前的人似乎根本就不想隐瞒，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不对。

“韩宁蓝”朝他笑了笑，也不管草地的潮湿，随意坐下来，“我也姓韩。”

也姓韩？“什么意思？”

只见她左手握成拳头，微微举起，光芒一闪，一个银色十字架挂坠轻轻摇晃着垂落下来，“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冰朔皱了皱眉，“从飞机上掉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你脖子上好像有东西掉出来不停发光。所以，我们没有摔成肉泥，是因为这个吗？”

“韩宁蓝”将十字架放在右手掌心，“这个东西叫时空钥，能实现空间跳跃和时空穿梭两种功能，同时也是AngelHoly的核心秘钥之一。我以为你会比任何人都熟悉这个东西。”

冰朔心脏急促跳动了一下，就听“韩宁蓝”继续道：“当年，你的母亲就是通过时空钥穿越到了天和大陆。当然，这与你母亲的并非同一个，但里头存储的坐标信息，却是拷贝你母亲那个的。”

冰朔猛然上前一步，牢牢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韩锦魄，来自四百年后的萨威尔市。你的外公水宇天泽是我老师，也是AngelHoly的创造者。”女孩的声音平静而温和，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如一道惊雷炸响在冰朔耳畔。

“因为时空的混乱，我已经很难跟你解释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年，老师刚刚研发出时空钥，因为对于自己研究成果的好奇，在技术还没有成熟的时候，他利用AngelHoly辅助时空钥进行了时空穿梭。然而，在穿越虫洞的时候，不完善的时空钥出现差错，进行了两次跳跃。飞船和AngelHoly坠落在了1974年，而老师和时空钥却在二次跳跃后出现在1984年。整整十年的间隔差，也因为这错误的二次跳跃，老师失去记忆，意外与你的外婆相恋结婚，生下你舅舅和母亲。直到多年后恢复记忆，才重新回到未来。”

冰朔拧眉听着这宛如天方夜谭一般的荒诞故事，心中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觉得自己的身世或许应该去出一本《祖宗十八代奇妙物语》，试问这世上还有谁的身世能比他更离奇，更匪夷所思，更特么扯淡的？有个异世界的爸，穿越时空的妈，还有个来自400年后用AngelHoly给自己捅了一大堆篓子的外公？

他勉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所以呢？你现在是代表我的……外公，来跟我认亲的？”

锦魄轻咳了一声，颇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当年老师并不知道AngelHoly被留在了20世纪，他一直以为飞船和AngelHoly早就在时空穿越中被销毁了。然而，突然有一天，在四百年后的萨威尔市，乃至整个地球，这场时空穿梭的蝴蝶效应终于显现了出来。”

冰朔：“什么蝴蝶效应？”

“有人制造出了真正的Angel还原剂，并将这些还原剂与AngelHoly核心主机一起埋在穹苍学院原址之下。四百年后，这些Angel还原剂被人挖出来，最终把我们那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冰朔怔了怔，“一开始的Angel还原剂，不就是来自四百年后吗？”

“那是不完美的Angel试剂，危害远没有真正的Angel还原剂大。”锦魄摇头，“事实上，启动RevivingAngel的人是当初AngelHoly智能光脑研发小组的一个成员，也是老师的学生之一。他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性情大变，所以瞒着老师秘密启动了RevivingAngel项目，目的是把世界变成没有罪恶、没有疾病的完美伊甸园。但因为不知情的老师带走了AngelHoly，没有AngelHoly庇护和震慑，实验体逃出基地，项目信息被泄露出去，在全球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最终，这位师兄被联邦逮捕，RevivingAngel被全面封禁，并列入十大危害人类重罪之一。从那以后，RevivingAngel项目在我们那个时代再也无人敢触及，因为只要稍微碰触一下，就会触动联邦智能网络S级警报。”

“可是，留在穹苍学院地底的那批Angel还原剂不同，他们本身就是完美的，是加入了人类情欲抑制剂的成熟品。而且那个被挖出来的AngelHoly自带完美的主控系统，根本不需要依托于联盟网络，于是发现它的人，就对Angel还原剂进行了批量制造，并售卖到全球各地。”

“冰朔，你知道真正的Angel还原剂有多可怕吗？它既是能驱逐所有疾病灾厄的万能良药，更是一种能抑制人类七情六欲的神经毒素。没有了欲望，没有了自私贪婪，自然也就没有了战斗与纷争，那是启动RevivingAngel项目之人的初衷。可是，一个没有了爱恨情仇的世界，生活在其中的人与行尸走肉的僵尸有什么区别？”

冰朔的掌心轻轻按在湿冷的草坪上，他当然能想象那样的世界有多可怕。从在宁淇留下的影像中看到Angel试剂的真正功效时，他就知道了。

Angel试剂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将人变成了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也不在于那些让人胆寒的失败试剂，而在于，没有疾病，净化心灵，这样的诱惑是无论好人和坏人统统抵挡不住的。

否则，像谢君勉那样的人，还有当年的苍龙七宿，又怎么会沉沦呢？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留下那些东西的人是谁？”

锦魄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冰朔“靠”了一声，把手盖在眼睛上：“陆昊远，我就知道是那个王八蛋。”

研制出完美的Angel试剂，却把东西埋入地底，只为给四百年后的子孙一个“惊喜”，这种无节操无底线的恶作剧，除了陆昊远那王八蛋还有谁干的出来？

锦魄：“老师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非常自责，他原本想要自己回到21世纪弥补过失。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根本就承受不住穿越虫洞的震荡。于是，我偷偷代替他启动了时空钥。但时空钥原本就是契合你们水宇一族的体质制造出来的，我无法完全与时空钥契合，所以穿越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她没有说出了什么意外，也没有说这样的意外会让她付出怎样的代价。

“原本时空穿梭失败，我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缘巧合，也或许是这个叫韩宁蓝的小姑娘与你们水宇一族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最终时空穿梭的结果是，我的身体滞留在四百年后，但我的意识却附着在时空钥上来到这个时空。十几年来，我的意识一直被迫沉睡在这个小姑娘体内。直到你们从高空坠落，时空钥被激活，我才彻底苏醒过来。”

冰朔有些回不过神来，“你……你的意识穿越时空？你是说灵魂穿越？夺舍？那你原来的身体还活着吗？”

锦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是玄幻剧吗？还夺舍？25世纪的韩锦魄活的好好的，严格来说，我的穿越并没有成功，最终只是复制了一段脑电波附着在时空钥上。你可以当做，现在跟你对话的是AngelHoly或者你的游码。”

她的话音刚落，冰朔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他拿起一看，入目的就是满屏的感叹号：【主人，游码是独一无二的！任何想要冒充游码占据主人心中独一无二地位的都是妖艳贱货，主人你千万不能被勾引走了！！！】

冰朔嘴角抽了抽：“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才不是突然呢！人家刚刚努力去搜寻网络了好嘛！】

“成功了吗？”

【乖巧点头.jpg，主人，咱们现在的坐标是(xxx.xx,xx.xx)，位置是苍山某无名山谷，距离穹苍学院大约23公里。主人，游码棒不棒？】

冰朔忍不住笑起来，“嗯，棒极了。”

手机屏幕上立刻炸开了一朵朵烟花。

锦魄突然出声道：“游码的智能太高了，哪怕是四百年后，我也没有见过比它更人性化的智能AI。萧冰朔，你身上仿佛有一股魔力，能让……”

“什么？”

锦魄却把原本要说的话收了回去，“历史轨迹中，2027年春节前夕，滞留在穹苍学院中的学生全部无故失踪，穹苍学院因此永久关闭。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有人按照RevivingAngel项目提示，以攫取穹苍学院所有学生脑能量为代价完全解锁了AngelHoly，这才有了那一批成熟的Angel还原剂。冰朔，我希望你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冰朔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会阻止。可是，没有了Angel还原剂，我的妹妹琉璃要怎么办？”

韩锦魄缓缓坐正了身体，“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被RevivingAngel衍生试剂侵害的人，除了完美的Angel还原剂，还有其他办法能救她们。”

“什么办法？”

少女轻哑的声音徐徐回荡在山谷中，冰朔的表情一点点从震惊、难以置信变成了凝重。

他垂下眼帘，长久没有说话。

“这个办法，可以说险之又险，死里求生。可是，这世上，却也唯有你这个AngelHoly创始人的血脉可以办到。”

冰朔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原以为自己和琉璃是被无辜卷入什么破堕天计划中的，现在看来，却原来真是因果循环。外公留下的债，让外孙和孙女来偿还弥补吗？这么一想，我好像一点也不无辜。”

锦魄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无声地呢喃，“对不起，我替老师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冰朔豁然从地上站起来：“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世间的事祸福相依，我就算没有进穹苍学院，也会有其他的际遇。谁知道换一种活法，会不会更辛苦呢！”

他回过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放心吧，我一定会结束这一切的。”

他要身边的人都活的好好的，他要笼罩在穹苍学院上空的阴霾统统消散，他要远在未来的外公问心无愧，所以，这一切，一定会结束！

锦魄呆呆看着少年那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冰朔。”她突然开口喊住转身的少年，在他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将手中的十字架项链递出去，随后用轻若罔闻的声音道：“答应我，这次……一定要活下来！”

萧冰朔，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老师他千方百计也要回到21世纪弥补错误，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原本的历史里，萧冰朔……死在了2027年。

老师他真正想要改变的，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外孙的残酷事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