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接再励

什么样的铲子配什么锅,秦可为也只能控制这种简单天真的,且经济上依附于他的女人,吕佳什么都找秦可为拿主意,家里从窗帘的颜色,地板的铺设,没有一项不是他喜欢的。

秦良景把秦家诸人想了个遍,秦富贵也瞧着秦良景,拆迁的事真没了着落,可她大哥的事更得她帮忙!

刚才一打扰倒把这事给忘了!

家和万事兴,最后能帮她的,还不是自己家的人?她连大哥都不愿意管,以后她出了事,谁会管她?秦富贵越想越觉理由充沛,人情往来,这都是互来互往的,秦可理进了她的公司,以后会站在她这边,钱挣得多了,利益相关,她和老刘家会没有矛盾?到时候还不是几位兄长帮她!

年青人啊,不明白世道险恶,关键时候还是得家里长辈给把把关。

虽然这个女儿一向和他堵心堵肺,但到底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天下无不是之儿女,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以德报怨。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头上有圣光笼罩。

“良景啊,来,来,来,我再跟你说几句。”秦富贵温和地向秦良景招手。

突忽其来的亲切和蔼让秦良景心底冒起股恶寒。

虽然知道这只是他常年当领导攒下来的话术而已,但年少时她多么希望他对她有种慈父的时候,只可惜那时她从他脸上只看到忽视和嫌弃,如今那点期待早已经烟消云散,她没有动,只说:“爸,有什么话咱出院之后再说。”

秦富贵说:“怎么,我连跟你说句话都不行了吗?”他自觉生硬,停了停放软语调,“良景啊,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确实很对不起你,但咱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几张口张嘴要吃饭,做父母的难免照顾不过,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人老了,这病一来,想起以前一碗水没端平,心里愧得慌,如果你心里还有气,那就冲我来吧.....”

秦良景看着他表演,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吗?开始打亲情牌道德绑架了?

她最困难的时候没见他帮她一把,从小到大把她看成家里的累赘,她如他的愿自动自觉再也不麻烦家里,怎么,有求于她,倒想起她这个女儿来了?

秦良景抱臂站着,冷淡地说:“爸,您还病着呢,怎么又提起以前,以前的事我早已忘记了。”

秦富贵面皮一抽,再好的口才也无以为继,大气也喘不下去了,抚胸口的手停了,这个油盐不进的刁女!

今天怎么没一件顺心事?亲情来掰扯掰扯和她讲道理也讲不通!这世上有哪位父亲会像他这样做出向小辈低头的事,为了家这么的识大体,不拘小节,拥有如此高贵的灵魂?

可风烛残年白发苍苍的老父亲都拖着病体舍下老脸皮亲自道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让她明白秦可理进她公司是帮她,一家人有什么说不通的?她怎么能还这样不见半点情绪地一剑封喉?

接下来还怎么谈下去?

两父女交锋,暗地里刀光剑影,语调却平淡得很,三个儿子愣是什么都没听出来,只当秦良景真已经放下以前,一个个赶紧表态,“对啊爸,您还病着呢,又提以前干什么?”

“就是,阿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经过前边交锋,到现在情况似乎缓和,易丁浅很明确公公并没有放弃还是想帮大哥进秦良景公司,拆迁的事他也会想办法达成,但看他们两人闲话家常,嘴角还略带微笑,竟有点怀疑自己想错了。

秦良景说:“爸,我们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这病是怎么来的呢,不如您细说说?以后有什么也好预防不能再犯。”

怎么?还审起了犯人?秦富贵曳着眼睛看秦良景,“哎,前两天我和你黄叔叔在公园练双杠,当时我还赢了他两掌,谁知道被风一吹胸口痛,把你黄叔吓得不行,马上送叫了救护车送我到了医院,把你妈从单位叫回来,哎,老啰!”

秦良景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样,爸您以后得小心些,不能运动过量,没什么事最好了。”

什么被风吹胸口痛,她找小陈医生一顿威逼利诱早搞清楚了,他不过胸肌拉伤而已!

秦富贵眼睛长在了她身上,见她那抚胸口动作和自己的莫名相似,眼皮狂跳,恨不得跳下床把那只手给扯了下来。

无论几兄弟怎么不待见她都好,秦良景对周围环境有天然的掌控力,她一放松,几兄弟不自觉的人人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面皮放松,这个表情一致得哦,让秦富贵瞧得牙直痒痒,更燃起了斗志,没错,不能如了秦良景的意,拆迁的事他得找老熟人打听着不能黄了,秦可理之事她不答应,他再去找亲家!有这么多事等着他来做,这病得快点好,老伴还得上班,家里的开销不能减!她就盼着自己病殃殃的什么都不能做无能为力!

这女儿心理阴暗得很,居然想忠诚善良了一辈子的老父亲搞骗术装病,呸呸呸!秦富贵在心底里暗呸自己三声,他真得了大病,那不让这个刁女称心如意?

还好真不是什么大病,他这胸口痛的毛病和心脏没什么关系,是他跟健身教练练引向上起得太急,把胸肌给拉伤了,本来在家住几天擦点红花油就好了的,但他一琢磨为了帮老大这件事得利用起来,于是让小陈医生帮了个忙,商量了个模疑两可的病,他倒是想让小陈医生说得严重些可小陈怕担责没答应。

瞧瞧这三个儿子,秦可理是名义上的老大,但是只纸老虎,被秦良景牵着鼻子走,秦可为表面上跟着大哥走,实际上小妹一个眼神他就跪了,秦可深只顾着他那小家,老妻不用说,肯定维护女儿的。

没有了他,家里以后一切都会听秦良景的,指不定她把秦家的一切老鼠偷米一样都搬到刘家去!这个家姓秦可不姓刘!

她又不是没这么做过!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这么一想,他忽然间又有了斗志,热血狂涌,奔向四肢五髓,为了维护秦家,让秦家始终繁茂如大树,他也不能倒了,得长命百岁,看着秦良景怎么受社会的毒打,怎么倒霉,怎么求着回秦家!反过来求回他的头上!

“爸,依我看啊,您也别老是闹着出院,这医院虽然没家里舒服,但医疗设施齐全,医生尽责,有什么事随时能照应着。”

瞧瞧,就想他不出院!

秦富贵气呼呼地说:“没什么大病住院干什么?明天我就出院!”

秦良景诚恳地说:“爸,刚刚您还胸口痛呢!”

说完又捂胸口上下顺。

秦富贵脑门子冲血,自己要被这不肖女气死了。

秦母忙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你爸,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医院差不多也要宵禁了,我在这儿陪你爸。”

秦富贵挥手,“走,走,走,都走!”

几兄弟左看右看,异口同声,“爸,那我们走了啊!”

秦富贵眼睁睁秦良景走在前头,兄弟媳妇们跟在后头忽拉拉退出病房,没一个回头看他的,一点留恋都没有!这前呼后拥的架势!打小秦良景就有这样的本事,能让反对她的人都跟着她走!

你们几兄弟能不能长点心有自己的主见?

他气得一下子躺倒,决定明天就出院!

回到别墅,孩子们从学校放学回来了,因秦富贵不在家,保姆煮了饭菜大家伙儿简单吃了,把孩子们打发回各自的房间写作业后,三兄弟倒讨论拆迁款的事,都希望秦富贵能快点儿好找老关系打听具体情况。

“大哥二哥,你们说这事是真的还是秦良景吓我们的?”秦可深说。

“不会吧?这种事阿妹怎么能信口胡说?”秦可为说。

秦可理想到秦良景在医院的表现,早起了疑心,“没错,你们说说,是不是因为爸让她把自己那份分给我们她不愿意,所以这么说?”

戚雪和吕佳默默地吃着饭不说话,易丁浅想说,但看见她们不说,自己也不好插嘴,她想看看他们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秦可深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秦可理想进良景公司被拒有怨气说些气话是有的,秦可为和良景没有厉害冲突,良景到底是他们的姐妹,是一家人,难道他们对公公的提议真一点异议都没有?

“我看啊,她就是不愿意,你们想想,从小到大,她什么不和我们争?”秦可为说。

“对对,那一次你们记得吗?小时候运动会,咱爸给我们买球鞋,她也要,不给就在家里闹,把我们的鞋子全喷上黑漆,气得爸拿扫把打她,还打没两下呢,她倒好,跑到派出所居委会告自己老爸家暴,咱爸大小是个领导,为这件小事在单位上被大领导批评!总之啊,她就是个刺头儿,谁都不敢惹!”秦可深说。

看老公说得义愤填膺,易丁浅小心翼翼开口,“可深,运动会学校要求统一服装,每个人都要买的吧?如果一个人鞋子穿得不同,会被老师批评的吧?”

听了三弟媳的话,秦可理和秦可为对望一眼,没说话,心说三弟这个老婆可真不懂事,不站自己人,站外人,连老公的话都不听,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意见!

见戚雪和吕佳一声不吭很满意,还是她们好啊,心在老公身上,帮家里人。

秦可深很敏感,一见两位哥哥眉来眼去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感到很没有面子,不耐烦地答,“你知道什么?那时咱家经济条件可差了,哪有现在这么好?单位搞改革要裁员,家里天天吃青菜不见肉腥,三双球鞋都是借钱买的!她一点也不体谅咱爸,就知道闹!”

见他提都没提秦母,易丁浅忍不住问,“那妈呢?她怎么.......”

“别提妈了,她当然护着秦良景!她这么不懂事爸打她两下怎么了?妈使劲拦着,还把她放跑让她去居委会,最后闹到了派出所!”秦可深说,“搞得爸那次为这事被院子里的人指指点点,丢尽了脸!还在居委会写下了保证书!”

易丁浅见三兄弟提起这事愤愤不平,觉得大男人秦富贵为了打孩子之事受尽委屈,而秦良景一个小女孩被伤害他们却没有半点同情?这三兄弟怕不是脑子有坑?

公公偏袒三兄弟,他们得了好处自然占在父亲那边,反而可能认为自己在父亲心目比妹妹地位高得意洋洋?想及自己有时候被姥姥暗底里塞糖而其它兄弟姐妹没有也曾这么得意过,小孩子的心态有时候真是很残忍。

可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大了之后懂得了礼仪廉耻怎么还是这样?这是秦父潜移默化出来的?

她暗暗佩服秦母的处事方式,她一定知道家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公公火爆的脾气那一次估计打得也够惨的,她拦不住干脆闹大,在居委会和派出所挂上名,再闹到单位上........秦良景一个小女孩如果没有大人在后面谋划怎么会知道告到单位领导那儿去?这其中的分寸把握哪是个孩子能办到的?

既让秦父受到了严惩又不至于让他没了工作前程受阻。

这其中的幕后黑手就是秦母?易丁浅默默在心底对婆婆道了声对不起,不能把和蔼可亲的婆婆想得这么手段高超。

以公公性喜追名逐利,为了职位升迁再大的脾气以后也只得忍了,只怕经过了这一次公公再也不敢动手打人,这就是只要脸皮够厚性子够烈,光脚的不怕湿鞋的!

但如果秦母性格稍微软弱一点,怕这怕那怕丢脸什么都忍着,以公公欺软怕硬的性格家暴只会越来越重,有什么不顺心怕都会往家里人身上发泄,最弱小又是女孩子的秦良景怕是惨上加惨。

正因为经历了那一次狠的,秦家达到了某种平衡?秦父不再动手只能靠动嘴皮子了?可据她观察,秦母和秦良景对他的动嘴伤害已经达到了无我忘我状态,表面上好像听了,眼睛视线都在诚恳地认同你,看着很重视的样子,可实际上却难说得很,从医院种种状况来看,他说他的,她们干她们自己的!只要心理够强大,动手造成的实际伤害确实比动嘴大得多。

用俗话说就是只当他在放屁!易丁浅又在心理道了声阿弥陀佛,不能把长辈们想得这么坏,把相濡以沫的夫妻关系联想成了楚河汉界,大战随时准备爆发。

第八章 再接再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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