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里，光华以前的一位学生黄俊伟，参加高考了，正在填报志愿，前来征求指导意见。当年这位学生是留守儿童，奶奶爷爷管不住他，他非常顽皮，不服老师的管教，可是在光华课余的一顿狠批后，他改正了，学习进步了。师生常有来往。

黄俊伟对光华说：我与同学刚从汀敢观看艰苦奋斗主题教育馆回来，深有感触。那些宝物，都是从爷爷那边听来的，终于看到实物了，很亲切，似曾相识。

光华说：是啊，青年人不能忘了感恩，不能忘了树立传承艰苦奋斗的精神风貌，不能忘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怎么过来的。学校教育中，立德树人，教书育人，把德放在首位，艰苦奋斗主题教育，就是德育中的重要一环。镇里，花了四十多万元，就是为了弘扬艰苦奋斗精神，让中华民族精神代代传承。你看，这些年，你所在村，不是一直都在宣传、倡导移风易俗吗？八月十五的社戏，不能请客吃饭，不能攀比，不铺张浪费，实质上就是弘扬艰苦奋斗精神。

黄俊伟说：对呀。这些年，社戏一来，我的父母顿然轻松了，可以好好享受圃仙戏的咿咿呀呀的独特腔调了。重阳节时，他们漫步在洁净水泥化的乡间道路上，学唱古曲，怡然自得，我都为他们高兴呢。

光华告诉学生俊伟：未来社会竞争是人才竞争，人才竞争，是专业竞争，人品的竞争，一个人的品德，很重要；上一所好大学，不如报考一个好专业，即使被二本、民办大学录取了，也别担心；如果你的专业是软件工程、网络安全、新工科等专业，二本大学毕业了，将遭企业“疯抢”，一样的前途无量。

学生俊伟恍然大悟，原本很纠结，要不要报考二本？还是选择复读？拿不定主意。光华建议，还可以考虑报考师范院校。然后可以进一步深造。

光华说：教师，特别是校长、教育局局长，都是“被选中的人”，负有教育振兴的责任。他们是承担天命之人，悲壮而神秘，让他们愿意为了国家长远利益牺牲，这是不得不然，才能让正义伸张。

光华告诉前来咨询的学生俊伟，说：虽然目前教育上，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从长远来看，教育关系民族的未来，意义重大。不能因为个别小事，而影响对教育意义与未来走势的判断。

光华还说：目前乡村小学，留守孩子多，转学的孩子，也多。就要想想办法。

有个学生叫雪莲。今年多次离家出走，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个月不回家。她是养女，今年13岁，现在读六年级。当年四岁的她，在晚间被遗弃在别人家的家门口。雪莲老是夜不归宿，最近一次出走了两个多月，奶奶很担心她的安全问题。雪莲从小就不喜欢说话，朋友也不多，学习成绩一般，很难引人注意。频频离家出走，每次为了找她，奶奶都费尽心血。6月中旬，又不辞而别，苦寻了7天，终于在一家网吧里找到了她。当天晚上奶奶冒雨把她接回家了，没想到第二天下午，雪莲又不见了。爷爷骑上电动车，在各个网吧寻找，连周边乡镇都跑遍了，还是没找到人。后来，求助义工群，于8月17日有了雪莲的线索，当天晚上费尽周折，才将雪莲又接回家。奶奶说，雪莲今年离家出走三四次了，很有可能是跟一个男孩子走的。雪莲的连续出走，很可能是因为网瘾和早恋倾向。奶奶爷爷也了解现在正值雪莲的叛逆期，所以导致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事。雪莲可能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希望能有一个心理咨询师挽救她。雪莲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聚精会神地玩电脑游戏，一刻不停的，直到手机发烫，才放手。

奶奶的宽容和疼爱，却还是让雪莲越走越远。雪莲现在的行为，跟童年的经历密不可分。人类早期经历会影响人格的形成，雪莲小时候遭遇的伤害，对她影响很深，在成长过程中一旦遇到诱发因素，潜意识中的内容便被激活，形成心理冲突。她能意识到养父母、奶奶爷爷的养育之恩，又不顾他们的感受，多次离家出走。童年的经历，会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在教育雪莲过程中，奶奶爷爷的情感因素取代了理性成分，使得雪莲的社会认知、社会规则、人生信念等社会化成分发展迟缓。

因为在家时，雪莲的功课没人辅导，成绩直线下滑，变得内向起来，见人就不爱说话了，喜欢躲在一边，玩手机。奶奶伤心地说：父母在外奔波，留下了孤零零的孩子与老人家相依为命。爷爷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干活，完全没法辅导她，再这样下去，孩子就要毁了。光华暗暗发誓要无偿地帮她一把。于是，决定先帮孩子辅导功课。辅导过程中，光华发现雪莲是活泼开朗的小孩，就是一时间缺少了父母的关爱，对学习失去了兴趣，所以成绩才出现了下滑。光华耐心给孩子辅导功课，还为其做一些心理辅导，渐渐让雪莲变得开朗起来。光华还主动帮助老人家做些家务，老人家高兴的说道：“以往孩子说有的题目不会做的时候，我都发愁不知道怎么办，多亏了你的热心帮助，这下我再也不用担心孩子的学习了，谢谢你！”

光华对学生俊伟说：你很幸福，回到了父母身边，不再是留守孩子了，环境好了，父母更多地关爱，所以就有助于你的成长成功。雪莲就没有你这么幸运，所以就有了磕磕碰碰。

光华提醒说：上大学了，一定要有自制力，出门在外，靠自己，不能过多把时间、年华荒废在手机上。

提起校园生活，黄俊伟满怀依恋。师生依依惜别。四年后，听说，黄俊伟考研考博，出国深造。

光华班里还有一位学生乌蛋，上课爱听不听的，吊儿郎当，女同学不给零钱，还殴打女同学，该女生嘴角出血，乌蛋非常凶狠，没有停手，直到班干部偷偷报告老师。

上午放学时，光华把他留下来，责罚他站立30分钟，并狠狠地批了一顿，这天下午乌云密布。在光华看来，校园暴力中的熊孩子，如果不加管束，就可能变成了暴徒。

第二天午夜，台风来临，当日上午乌蛋不上学了。狂风暴雨的，村道上积水横流。乌蛋是国嵘亲戚的孩子，傍晚时分，国嵘给光华打了一通电话，口气强硬地说：无论有多忙，必须来见见我。

光华借口台风不方便，故意不见。国嵘不是家长，即使是家长，光华未必买他的账。按理说，应该是家长找老师，而不是相反。令光华无比安慰的是某些班干部从“沉默的大多数”中挺身而出，拒绝乌蛋的无知、偏执、威胁和凌辱。

汀枝小学有一位教师叫杨三歌，他去西北支教。由于哥哥是消防员，为了锻炼身体，客厅还设有健身区域。所以，三歌就把在家乡的健身锻炼习惯，带到了西北，也在客厅设有健身区域。

三歌载誉归来时，曾在外人面前提到，将赠送给他的好同事、好朋友光华两件礼物。一是来自西北古玩市场的一把小剪刀；一是西北的一块小石头。

国嵘得悉杨三歌将赠礼给光华，就有一个不情之请，说：给我吧。表面上是央求，其实是强要。似乎命令的口气。面对放肆的他，三歌强压怒火，故作轻松无奈，堆满笑容，对眼前讨厌的家伙说：为何不早说呢，早就给光华了。实际上，礼物还在三歌的手中，尚未出手。

国嵘在三歌面前说，哼，光华呀，他不配得到你的贵礼。言下之意就是，只有他才可以。

背后，国嵘在饮酒时，嚣张地别的村民说，杨三歌这位小学教师，他的礼物，送不送人，送给谁，我说了算；且吹牛皮说，我背后有人支撑着，区里、镇里的某某，还有某某，这个那个某某，都是我亲戚，势力大着呢，谁不听话，哼，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高人一等、自高自大的太上皇嘴脸，彻底暴露。

真不知道，他居高临下的口气底气胆气，从何而来？

国嵘牛逼的话，传到光华耳朵，他非常气愤，仗义执言，对三歌说，像国嵘这种人渣，对于他的强硬、无耻，如果你软弱了，迁就了，他更是不可一世，只有硬碰硬，刚对刚，才可以以战止战，否则他将得寸进尺，无法无天，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光华说，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这种人，只有气势和实力上打败他，才能成为他的朋友，可我不想成为他的朋友。

有一次，光华到镇里办事，邂逅国嵘，虽然肚子里很厌恶他，而出于礼貌，光华与迎面而来的国嵘打招呼。光华主动伸手，与对方握手。可能国嵘觉得光华手无缚鸡之力，很轻松地敷衍一下，意外的是，光华霸气地借握手之际，拽住了对方，一向爱吓唬人的国嵘，几次努力想把手抽走，但光华就是紧紧地抓住不放，可怜的国嵘手上的皮肤，已经被光华握得变了颜色，他痛苦的表情，写满了无奈与绝望。

双方都憋住着劲的时候，光华还调侃似地向国嵘竖起大拇指，国嵘似有“你故意的吧”的表情。光华用握手给了国嵘下马威，以至于国嵘从此已经对光华有了心理阴影。看着国嵘抿着嘴皱眉的难看脸色，光华心里暗爽，就是要给他眼色，不然，他就不知天高地厚。

光华也秀一回肌肉，他依然紧拽不放，国嵘的手上，已被光华的拇指摁住了深深的印痕，整个手背撸起了褶皱。一向自嗨的国嵘绝对想不到光华居然有这么大的手劲，深藏不露的人，真的可怕。

光华的“握手杀”，果真厉害。简直是大力“金刚爪”啊！高手过招，终身难忘。色厉内荏的国嵘，第一次见识和领教了光华的“史诗般”的握手神功。

回家后，国嵘发现，手上被撸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妻子看到了，揶揄他说，你今天拳头痒痒了吧？被公关撸的吧？

国嵘觉得今天面子丢大了，脸上实在挂不住了，被弄得在亲属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妻子气愤地贬损地说：堂堂的村干部，居然被小学教师给欺负了，被戏耍了。风水，是不是轮流转了？

风水的确会轮流转的。俗话说：果子四季，人四时。人的时运是不同，人会改运的，不可能一直都狗屎运、霉运，或一直都飞黄腾达的、顺风顺水的。譬如大象与蚂蚁，大与小，强与弱，都是相对的，一时的。大象不知踩死过多少蚂蚁，蚂蚁也没想报复大象，蚂蚁只是为了凉快一会儿，就躲进了大象的呼吸器官和食道里，把大象给害了。《道德经》里反复讲“柔弱胜刚强”，能杀死大象的居然是最微小的蚂蚁，这个世界太有意思了。表面看，国嵘是大象，光华只是小蚂蚁，谁死在谁的手里，还说不定的呢。世间强大如大象者，真的不该忽视大象哲学。国嵘之流的，充其量充其量只是灰尘，不算灰烬。培根说：燃烧过的灰烬比漫天飘来的灰尘，更能使大地肥沃。负能量的国嵘，能走多远？灰尘只有灰尘的去处，能量再大，最后的归宿，无非就是被扫进垃圾堆。

好面子是国嵘的一种本性，他穷其一生都在为面子而奋斗。国嵘不断膨胀的虚荣心，仿佛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他无法幸免，却被无名小卒光华给戳破了。遇事都被面子牵着走的国嵘，今日丢失的，何止是尊严与自由？

回校后，三歌替光华担忧。三歌鄙夷地说：此人矜情作态，格局太小；孔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更何况他是小人，更为重视名声；他是睚眦必报的人，你不知道吗？他会善罢甘休的吗？真为你捏一把汗啊！光华却得意地笑了，说：以握手为乐，让国嵘以后要掂量掂量。就是让他心里留下阴影。让他知道，小学教师，不是好欺负的。对于恶人，就要用非常规的办法整治他。看到他只剩下不敢叫出来的“哇哇叫”的嘴脸，非常过瘾。要不，你也试试，我负责教你，好吗？

三歌早就听说了，国嵘这人，人品极差，自己不啥滴，还目中无人，鱼肉百姓，拿卡要，无所不干，把自己当作土皇帝，在村里作威作福的。不管别人答不答应、同不同意，他都认定“强者为所欲为，弱者逆来顺受”，所以国嵘在村民中的形象特差，背后都被唤作“死村鬼”；国嵘有个口头禅、口头语，就说，小学教师啊，是最最没有“板头”的！永远没有出息的，没有出头天的！

国嵘还像大爷一样，大言不惭、居高临下地当面对个别教师说，死一边去，我懒得跟你讲。国嵘又撒气地说：教师永远就是教师，翻不了天，上不了台面，没有前途的，所以人人可以欺负，可以踩一脚，因为你们不敢说，不敢吱声，没背景，不敢反抗，善良到低贱。

三歌喜欢吃鱼。早晨，她的老婆骑着电动车，专程去屏海海边，去购鱼，这边的鱼新鲜又便宜。上午上课前，三歌经常习惯性地先品尝一下，之后上课堂，如此课堂激情飞扬。她的老婆告诫说：会有鱼腥味的，不能把那味带入课堂，且我已经点了数量了，不可在我离开的时候，偷偷吃鱼，禁止动它。老公无语，收入低，只能点着鱼数，过日子，贪吃不可以。有一回，三歌的老婆，买鱼返回时，偶遇国嵘，她的鱼被他截获了，他开玩笑说：没收。其实是强要了，她干瞪眼。

村里有户人家，女儿处对象，找了一位乡村教师，国嵘就对女孩的家长说：何必呢？你这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呀！再难找，也不能找教师的啊！家长不明就里，尴尬地笑了，脸色难看。

连国嵘的妻子，也飘飘然的，大吹特吹：家里冰箱，塞满了海品肉品，何时可以清理清理了。送礼的太多了，吃不完啦。她说，教师的冰箱，只有家里带来的青菜、腌菜、冰库鱼，还有什么？凡是教师，吃个茶叶蛋，喝碗豆浆，还得考虑考虑，酸不酸呀？

后来，光华对三歌说，国嵘所谓“强者为所欲为，弱者逆来顺受”，谁答应了？不要说学校教育部门，还要说国家社会，谁会答应吗？

长期以来，教师的好脾气，惯坏了很多人的臭毛病，以至于一些芝麻小人物，如村干部，都敢来教训教师，都敢来傲慢的教教师怎样做人，都敢在教师面前逞威。教师不是狮子，当醒来时，也会站起身来一声怒吼，教会了小人该怎样做人；也用时间教会了小人在面对教师时，应该保持适度的敬畏；当小人大梦不醒，胆敢再挑衅，教师将不再惯坏他的臭毛病，劝不听就“打”，当给脸不要脸时，就休怪教师不客气，一巴掌甩过来，甩掉他的臭脾气。教师内心崇尚和谐礼仪，但在行动上要敢于善于亮剑，该发声时就发声。

教师该有的霸气与血性、硬气！不能老是遭受欺负歧视，不能逆来顺受、忍辱负重，不能永当绵羊。若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就堪忧了。

光华说，国嵘的一套歪理论，就导致了他歪行动。听说，6月下旬，国嵘支持他的酒肉朋友吐温头，打了他当教师的哥哥一顿。用围墙霸占哥哥宅基地的吐温头，因被哥哥推墙而恼怒成羞，掐哥的脖子，咬哥哥的胳膊，血淋淋的，他的哥哥眼镜和头盔都被摔坏了。当教师的哥哥，手无缚鸡之力，当然成了他弟弟的手下败将。而国嵘现场观战，不劝架，可见他的人品有多差，像他恶劣低贱的村干部，等同于为非作歹，助纣为虐。光华说，如此的村干部，俨然成了恶势力的保护伞。或许，他以为，教师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在做，天在看。好有好报，恶必恶报。

光华在反思：村干部欺负、贬低、打压小学教师，这一现象，应该不是汀枝特有的吧。别的地方未必没有。原因何在呢？是小学老师不敬业、能力不足、不讲师德吗？不是的吧？！是小学老师社会地位低、待遇低，然后就低人一等的吗？未必全是。是小学老师穷酸、吝啬、低贱、不懂风情、不会巴结讨好别人的吗？小学老师就没有人格尊严平等权利的吗？俾斯麦亲王曾有一句名言-----决定你是否处于优势的，不仅仅取决于你的实力，更取决于你的位置。有利的位置，往往比实力更重要，这点不言自明。是不是不管其实力怎样，小学老师的尴尬位置，导致了村干部可以任意看扁了他们、并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何人可以给光华答案？从实力上说，是不是小学教师的强硬反击，村干部才开始、才会服软、不再有咄咄逼人的态势？古人云，人不可与势争。在尊师重教的今日，难道村干部不懂这个大势吗？难道直到一脚踩进了泥潭才肯罢休吗？要知道，当一个人沉心于纸碎金迷的世界里，永远得不到生命最高境界的安宁。当一个教师选择与世俗对抗时，可能缺乏勇气，因不接地气而泄气。

中国在处理事关国家根本利益的国际地缘政治问题上，既要有智慧，更要有狠劲，要有一种敢于拼命的血性、勇气和胆识。

基辛格有句着名的名言：谁控制了石油就控制了世界，谁控制了粮食就控制了全球。

光华说，应该告诉基辛格，要加一句：谁控制了教育就控制了未来。前沿科技的竞争最终是高素质的人才竞争，有了人才就有了科技，有了科技就有了未来，而人才与科技在于教育。

光华说：我光华腰杆不直，还是光华吗？小学教师这个弱势群体，他们的腰杆不直，心情不舒畅，天天压抑的生活工作，教育的脊梁又将何在？正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三歌酸味地说：我们着急有用吗？在我看来，国嵘对待我们小学教师，应是基于自身的归属思维，那就是小学归属村里管的，就得听村里的，就得服从村干部。还好，他只是村干部而已，他要是镇区干部，那下属，就不要活了；再说了，小学也不归村里管辖的，并且，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村干部的呀。

光华以为国嵘故意搅局阻止，对此不抱希望了，之后，却果然如期拿到三歌的礼物了，没有拖延的，他不禁喜滋滋的。贵重的礼物到手，心情无限激动。

他把小剪刀，悄悄转赠给阮氏娇，因为她有这方面收藏的兴趣。美人之美，算是一种美德。

意外收到礼物的阮氏娇，傻笑地说：十分感谢。人之所以快乐，并不是因为拥有的多，而是因为计较的少。幸福，不会隐藏在金钱的背后。

她撩发的姿势，又甜美抿嘴一笑，让光华心动，无比欣赏。

这位杨三歌是光华的铁哥儿们。原本杨三歌，为人怕事，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生怕得罪别人，特别是校长。三歌不爱交往，自以为讲话没分量，谁都可以忽视它，可以不听、无视，不在乎，所以三歌很不自信。

当年的杨三歌，是国嵘心目中的胆小鬼，有意无意地欺负他。有一回，村里一位常与村干部、小学教师有交集的老人去世，办理丧事，遗体送往福山火化，三歌、光华、个别村干部送了花圈。午间，大家一起吃饭时，席开五桌可以容纳八人。村干部国嵘那桌，已经坐了7人，国嵘旁边空座。

三歌迟到一点点，有人召唤三歌说：三歌过来吧，国嵘这边有个空座。三歌说：不了，不了，我就坐在光华这边吧。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国嵘欺负人，很有一套，是渐进式的，他第一次欺负人，心里也是犹豫的，他在等待着你的反应。如果你迁就了，他就胆大了，肆无忌惮。把衬衫塞进裤腰的国嵘大言不惭、轻蔑地说：嘿嘿，嘿嘿，他哪敢呀？与我同桌同座？不敢的吧？！应当看到，即便国嵘执意选择零和之战，对手中总有人会有能力奉陪到底。守公道、行正义的一方，才是能够笑到最后的一方。

光华知道，三歌那些日子，内火旺，有点口臭，基于礼貌、不影响别人，所以·····却被认定为胆小，胆怯。面对三歌的抱怨和吐槽，光华的回应非常绝妙。他说：我只想“呵呵”两声。

光华说：三歌呀，乡村教育发生“范式变化”很难，你不能用你的惯性和经验去当教师；不想听的，往往就是真相，只是没人愿意面对自己的不堪罢了。面对困境，突破就是重生；不能把自己隔离在自信、激情与创新之外，教师就应学着去适应时代；时代在变，你就要变，这是我们教师生存法则。

三歌白天上课，晚间还要看着班级、年级微信群，生怕遗漏了家长询问的事情，真的比上课还紧张。三歌老实本分，不爱表达，不爱争强，不爱搞关系，所以都评不上什么先进啊优秀啊，他都没沾边。像三歌，他乐于奉献、兢兢业业的都不能被领导选中为荣誉的候选人，三歌在这么多年中，什么校级的荣誉也没有，什么好事也没捞到。

三歌是老实人，为人憨厚，不是傻，不是好欺负的，他不喜多言，绝非任人践踏。

与三歌类似的教师，没有荣誉，就不安心工作了，而三歌依然干劲十足，他好像不在乎这些东西。没有得到荣誉，依然付出。在与光华相处中，得到光华的不断鼓励、肯定，三歌渐渐有了自信。他脸上已经没有了迟疑的神色。在推进日新日积学习行动计划中，三歌通过学习得到积分，每日41分以上（双休日，照样学习；同一系统内有评比，比学赶超），半年总分已超6000多分，遥遥领先，获得同行的肯定，自信心更强了。他确信：努力就有收获。

这个不爱讲话的杨三歌，阴差阳错地当上教师。在勉为其难中挺过去了。

杨三歌的眼睛不好。8年前，他告诉亲戚朋友，自己眼睛手术失败，将永久失明。后来，因为越来越多的猜测和怀疑让已经37岁的妻子欢欢不得不承认：他是装瞎的。更另人难以置信的是，三歌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走在路上不想跟熟人打招呼。

三歌对被誉为御姐的妻子解释道，“我从来不擅长社交，在路上看见熟人还要停下来说话真是太累了，装瞎，让我省去了很多社交的麻烦”，“做一名教师，我在别人面前，都羞于说出自己的职业，担心受到歧视，这是教育的悲哀，”

几年前他的家人和朋友就开始怀疑，因为能看出来，他其实是看得见东西的。光华知道这个真相让他感到很震惊，虽然很艰难但我们还是支持他。

三歌的妻子欢欢还说，很多次我们都发现他在悄悄看电视，而且他每天批改作业都干得很好。对于我们来说，他跟家人和朋友坦白还远远不够。面对朋友，亲人，可以毫无顾忌的，无需小心翼翼的。

数年后，像变了人样，积极上进，自觉报名援疆支教。三歌没有任何悬念，就选中了，成为一名光荣的援疆教师。

不会的就学，比如炒菜，很懒的他，到了新疆，爱上厨房了，拿手菜就是西红柿炒鸡蛋。

三歌与新疆的同事，就西红柿炒鸡蛋，展开一番对话。三歌说：番茄在世界的历史，包括在中国的历史并不长。番茄刚传入欧洲时，就作为一种观赏作物，并不敢吃，毕竟经验是越鲜艳的果子越毒。在中国也是。中国是什么时候吃番茄的？可能是20世纪的事了，估计是民国的吧，民国之前恐怕都没怎么吃。民国之后大家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好东西，又好吃，产量又高。大家就一拥而上。番茄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在上个世纪根本是想象不到的。大家吃的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那是新中国成立之后才有的，估计得五六十年代了，才发明出的一个菜。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西红柿也容易农药残留呢？这是因为西红柿生长在大棚里，它的花蕊不能正常授粉、结果，所以菜农一般都会在雌花蕊上点一些生长调节剂，这样它才能长出西红柿来。这样种植长出来的西红柿常常会出现不同形状的畸形，有些长出尖尖的桃尖儿，有些却长得有棱有角。这样出来的西红柿它的内部都应该是“空”的，或者是没有籽的！而正常生长的西红柿，内部不仅饱满，而且多籽多汁。催熟西红柿特征有畸形、空心、无籽、外红内绿。挑选西红柿时，要选择外表圆圆润润的，表面有像沙瓤一样的小白点，尾部有一点点裂纹的，这样的说明西红柿才是自然生长成熟的。尾部有裂纹是自然成熟的。

新疆的同事，给三歌说起新疆的葡萄栽培史以及风土民情······

三歌支教的地方，是全世界唯一没红绿灯又不堵车的城市，路口有行人线，却没有红路灯，交通却一点都不堵，简直不可思议，它位于新疆的西北部，名为特克斯。这里曾经为汉朝时期的乌孙国。不堵车的奥妙之处在于：这座县城是按照《易经》的八卦建成，环环想通，每环仅间隔300米，因此没红绿灯都不堵车，要说特克斯这座八卦城，据资料记载跟成吉思汗有关，当年成吉思汗邀请道教全真七子之一丘处机到西域传授治国方略。丘处机看中了特克斯河谷，在此建成最原始的八卦城，特克斯城被称为全世界惟一的乌孙文化与易经文化交织的地方，世界上最大的八卦城，特克斯它是我国远嫁公主最多的地方，特克斯还有着我国最大的赛马场，被称为西域最大游牧古国，特克斯的喀拉峻大草原还被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立的国际组织联合国誉为“世界上少有的高山天然优质大草原”，2007年被国务院命名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

三歌说：只有真正到过新疆的人，才知道，新疆，其实还是一座主食的天堂。满大街随处可见的拉条子、烤包子、抓饭、丸子面、米肠子、面肺子、纳仁、丁丁炒面、丸子汤、烤馕......光看见招牌，就觉得肚子踏实。这些碳水化合物的存在似乎只有一个意义，把新疆人的肚子撑圆，才好度过那漫长而寒冷的冬日。馕就成了新疆人永恒的味觉记忆。馕坑还是用来烤肉才是正事，烤馕还得是羊粪灰里的最踏实。先别忙嫌弃，烧起一大堆羊粪，烧成滚烫细腻的灰烬，把揉好的面团整个投入灰烬之中，啥也不用垫。等灰彻底凉透，把馕饼扒出来，金黄瓷实，掰碎了还冒着白气，扔羊肉汤里，好吃到抹眼泪。新疆的馕也不只是这一种，大的、小的、薄的、厚的、松软的、酥脆的、椒盐的、芝麻的……能包大盘鸡、能包羊肉串、还能包辣椒……尤其是馕包肉，肉块堆在馕表面，搭配着大块的胡萝卜和辣椒，大块的馕浸润在红红的汤汁里，面肉合一，典型的新疆主食色彩。太歹了！馕坑除了烤肉，没事也得烤个包子。沙糯糯的土豆泥、汁水盈旺的肉粒、金黄的油渣......我滴妈想都不敢想了，掰开一阵油香，塞到嘴里全都是充实，此刻只有来杯奶茶才能拯救你那尖叫的胃。包子皮是死面的，不发酵也好吃，薄薄的像层纸，脆皮能酥到心里头。薄皮包子就更神了啊，纯羊肉作馅，色白油亮，皮薄如纸，晶莹剔透，几乎透过包子皮就可以看到里面的馅。

三歌妻子欢欢，听了这番话，说：我都要流口水啦！

三歌炫耀地说：新疆的美食，可多了。薄皮包子肉嫩油丰，热腾腾的咬一口，好似包子皮都溶化到嫩肉油香之中，配上点椒盐孜然，绝了！拉条子也就是新疆的拌面，筋道有力是它唯一的特点。一般都是炒个牛羊肉和蔬菜搭配，像盖浇面一样，直接洒上去，酣畅淋漓的开整就完了。马肠和马肉熬制3个小时，等马肉的鲜美老汤熬制好后，直接切皮牙子去油腻，煮开了端上桌，不敢多吃，怕撑到呢！充足的日照和特殊的土壤结构，给了新疆小麦丰富的口感，冰川水的浇灌让这片土地的人，天生对面食莫名的自信。新疆的面到底有多好吃？你甚至不必磨成面粉，连一小把炒熟的碎麦子都香得让人颤舌，泡进奶茶，再拌上黄油，此刻的我，会大声歌唱，外乡人的我，有多爱新疆。

妻子欢欢化着淡雅的妆容，修饰着脸部的轮廓更加精美，加上一头飘逸的长发，一点也看不出来是40多岁的样子，像是30多岁，穿搭也很时尚，这位女教师气质优雅大气，很有女神范。

欢欢好奇地问三歌：新疆的抓饭怎样？三歌豪气地说：只有羊肉抓饭才最有灵魂。小锅羊肉黄萝卜鹰嘴豆焖出来，油汪汪香喷喷一大盘，我都忍不住了！羊肉懒懒地覆盖在米饭上，色泽鲜亮，看起来羊肉似乎显得有点油腻，瘦肉肥肉相间，软软的趴在盘子上。但只有入口的那一刻，你才知道，不油你吃什么抓饭啊！

欢欢又问：去新疆途中，吃方便面吗？

三歌说：现在，人们大都说，方便面是垃圾食品，其实，原来的它，非常轻奢，它走入寻常百姓家是在20世纪90年代，那时，不一定吃得上它，通常旅途时，特别垂青它，它是长途旅行的标配，我也如此。在候车室，总能看到旅客手提的塑料袋里，凸起面桶。据说春运时，它是一大风景。随着火车提速，里程逐渐缩短，车厢里能嗅到的泡面味，日益减少了。方便面的高端化，“难拾往日辉煌”。

三歌支教回圃的那个教师节，他接到新疆学生的节日贺卡：

敬爱的杨老师，您好。您该歇歇了。患有咽炎、肩周炎、颈椎炎的您，都不愿意落课，放不下我们。我们健康成长了，您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您想把课上得更好一些，想把班带得更棒一些，却发现体力跟不上，请您别忘了好好爱自己。老师，健康是您的责任！趁着节假日，好好休息休息吧。老师，人到中年，健康很贵。健康是自己的，也是最爱您的人的。世间有一种东西丢了，永远找不回来的，那就是健康·····支教的日子，又浮现在三歌的眼前，新疆的美丽，仿佛就在身边。

5月下旬，区里给汀枝小学安排了14个名额的义务献血指标，平均起来每个年级2个名额，含幼儿年级。个别年级，有年轻的教师主动报名积极献血。六年级的老师年纪偏大，无人自愿报名，只好抽签，结果作为数学教师、还担任校里教导主任的林斌宗抽中了，年级长林严格找他确认时，林斌宗主任以抽签时年级人员没有到齐为由，拒不承认。

林严格有些不快地说：别的组也是趁坐班签退时，在签到处，现场抽签的，况且，假如你以人员没有到齐为由，你可以拒绝抽签，既然抽签了，就应承认结果，你的爱人不是也抽中了吗，她不是痛痛快快认可结果了吗？更何况我作为年级长，抽签的程序全部完成，在签到人员的关注下进行的，没有暗箱操作，特别最后还有四粒未抽时，现场有总务主任及副校长老胡见证，在征求副校长意见后，我代表孕妇朱宏抽了，没抽中，办公室副主任建桦因电话联系不上，由副校长老胡代抽，也没抽中，最后两粒，由我和总务主任阿丰抽签，我们打开时，都没被抽中；只有你抽签时，因学生找你，离开现场，没有把结果报给我，总之，推脱是不可以的。

林严格的话中之意就是，作为校里中层干部，不能这样的，没有担当的，其思想境界，怎么会比家里的女人都不如呢？面对这类干部，真是郁闷而无言！

国嵘是教导主任的林斌宗的朋友，自然站在斌宗这边，国嵘把矛头对准支持林严格的光华，指名道姓让光华承担起义务献血的责任。

光华与国嵘争吵起来，双方都让校长来评理。校长背后告诉光华：教师吵架，有辱斯文。

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国嵘满嘴跑火车，制造光华的假新闻，抹黑打压光华，搞不倒他就诋毁封杀，公开上玩不过，就玩阴的，于是气急败坏的国嵘向汀枝小学校长，说了光华的一大堆的坏话，胡闹，校闹，学校成了那只最软的柿子，国嵘给校长施加更大压力，深受校闹困扰的校长，最终自然倾向国嵘，采纳了他的一番谎言，光华当然不干，后来，光华因政治任务没有完成，在全师例会上被警告批评，并做书面检讨。与此同时，光华在会上失声呐喊---关注教师正当权益，却无人回应，这个凄惨画面，至今回荡在光华脑海中，挥之不去，这就是所谓的“弱国无外交”之教师版----教师无话语权，说了不管用。有人背后嘲笑道：不想想，你是谁呀？永远的游戏规则是猫捉老鼠，不是相反！

光华暗地里祈求老天天谴国嵘，因为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凭借老天的力量，来惩罚国嵘这个浑蛋。

对于国嵘，陈校长心有余悸。陈校长常念叨说：聪明领导讲故事，我这笨拙的校长，只会讲蹩脚的道理。

国嵘的亲戚孩子在学校欺负同学，被班主任批评了，那熊孩子就去跳溪，幸亏发现及时，没造成恶果；学校隐瞒不报，国嵘以此要挟，大搞校闹，陈校长只好妥协，批评并处分当事教师，在全师会上作检讨。对此处分，国嵘依然不满意，又一次校闹，还威胁说，要去市区教育局上访。这位班主任极其委屈，无法排解冤屈与压力，没人为他主持公道，他无望，就去跳海，死了，国嵘被罚款500元，死者家属不服上诉。

还有一次，国嵘亲戚在校外200米以内的小店铺，买辣条，被红蚂蚁咬了，造成传毒带菌，出现局部红肿、疼痛。家长带孩子看医生，打针吃药，打了破伤风的针剂，花了380元，吃药药费100多元，共花了500多元，国嵘背后怂恿家长就到校校闹，要求学校买单。画风清奇。

光华与书呆子三歌喝个小酒，遗憾地对三歌说：黄台之瓜，何堪再摘；无论有何不满，都要从大局利益出发，不要做出伤害无辜的人的事。借此劝告个别村干部，不要逼人太甚，不要赶尽杀绝，不要处处与乡村教师过不去。爱自由．爱包容．爱法治；以爱之义，止息怒愤。老师不是保姆，学校不是无限责任公司，让教师带着镣铐舞蹈，只会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