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都是自家人

谢琼也不恼了,她展眉,靠近这得意的男子,环着他的脖颈,歪头柔柔地笑:“怎么,我不能问问?我可是你的妻子,阿珠的母亲,见着你连女儿都放心托付给她,问一句怎么了?万一阿珠有事怎么办?”

男子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眼睛都笑弯了,颊上灿烂的笑灼得她越发羞恼。

谢琼只背过身去,谢重山就是一僵,喉间蹦出一句,仍是不服输:“别推给阿珠,你就是吃我的醋。”

谢琼柔柔仰头问:“我是你的妻子,我吃你的醋怎么了?你说不说,你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谢重山轻笑,直直迎着谢琼的眼睛,仍然得意又骄傲。什么关系?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不可能是似她和他这般的关系。

“是昭颜的叔父救了我,临终前又将她托付给我,我和她结拜,只当她是个孩子。”

谢重山解释。

谢琼埋进谢重山怀中,未曾言语。他便以为她不信他,正要急急解释,便听着谢琼低声喃喃。

“好啦,你乖,我有些累......”

?

这是把他当成阿珠来哄了。

谢琼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二十多岁的男子正是血热气足的时候,更遑论谢重山少年时便修习武艺,精力充沛的好似用不完。

他一夜里都抱着她,似有意要在这一夜间将六年中所缺失的一切都补偿回来。

她能记起的只是,天昏昧未亮之时,谢重山仍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谢琼真正醒来的时候,大概已近正午。

谢重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本该灿烂秀美的昭颜姑娘。她垂头丧气,变成了湿答答含露的娇花一朵,抱着干净的衣衫走进来时,眼中似有不忿。

“唉...大嫂...唉。”

娇花一样的昭颜喊谢琼大嫂,喊了一声便叹了两叹,听得人揪心不已。再一细问,谢琼就知道了这孩子的叔父临终前找人庇护她的原因。

就算没有谢重山,也得是别人。

昨日她匆匆一瞥,只觉得这姑娘就是昔日的自己,可今时多说了几句话,才发觉昭颜的性子......简直是天真到近乎迂腐,不知道是何等人家能养出她这样的女郎君抑或者者只是天性使然,灿烂秀美的小姑娘不知世事,只将自己在圣贤书上读到的道理奉为金科玉律。

谢重山让她陪着谢琼穿衣进食,她就陪着谢琼穿衣进食,偶尔抬头幽怨一瞥,眼中的不忿却并非针对谢琼。可再一细问,昭颜眼中的泪水就几乎要落下来。

“昨夜阿珠跟我说,你和她原来是被大哥抢来的,唉,大哥还让我唤你大嫂,我原先以为他不是贪色纵欲的人,却没想到他这么...唉。”

单纯正直的昭颜深深地遗憾痛惜。

在她心里,战无不胜的谢重山本来是个顶天立地,世上少有的大英雄。既然是大英雄,品行就必须端正无瑕,可谁料他一犯错,便做出了抢人妻女,霸占人妻的下流勾当。可见书上说得“色迷心窍”,并非空穴来风。

心里的大英雄成了一戳就破的纸人,素来敬爱的大哥成了该被人唾弃的淫贼强盗,昭颜来不及为自己伤心,就开始替谢琼难过。

谢琼却只想抚额,将这个善良到令人忍不住想摧折的小姑娘先打发走,省的她眼泪巴巴跟在自己身后,活像她欺负了她似的。

可见有的时候生出来的孩儿嘴巴太严,过于聪敏也不是件好事。

还不知道自己哄了人,替阿娘惹来烦心事儿的孩子臂上绑着弓弩,手中攥着短刃,脖子上还带着枚珠羽哨笛,飞一般跑进帐里,就扑在谢琼身边,后面还又引了两个人来。

一个自然是谢重山,另一个则是个形容落魄,面皮被风尘沾得看不出本相的道袍男子。昭颜见了那男子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边口中喊着“二哥”,一边暗戳戳用眼神指责大哥。

道袍男子颊上脏污,只一双眼睛神定气胜,瞳仁黑圆,瞧着颇有神采。

他朝谢琼深深作揖,道:“见过大嫂,本该梳洗一番后再来拜见,只是大哥催促,弟若有冒犯失礼之处,大嫂勿怪。”

周策自己也很不得意,哪有人乐意顶着三日三夜奔波后的风尘来拜会素未谋面的大嫂?

初见时便一身憔悴,只怕会让人觉得他邋遢污浊。

“有什么见怪的,都是自家人,早见晚见都是一样的。不过既然已经拜见过了,你还是快去梳洗沐浴,免得待久了......”

谢重山站在满身风尘的周策身侧微微一笑,越发显得轩昂俊秀。平白让人觉得山河辽阔,多少平庸之辈中偏偏生出了个明秀的他。

被迫做对照的周策捏捏鼻子,打个长长的哈欠,因着无良大哥言语中的嫌弃猜出了他的心思。

不过何至于此?

第六十八章 都是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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