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还是暴雨，咖啡馆里的女孩子都吓得躲进男伴怀里，只有鱼藻抱着胳膊站在窗前。

“这么大雨，你不害怕吗？”楚白望着顺着玻璃窗朝下流的雨水，外面的街道都已经变得模糊。

“雨水而已，”鱼藻摘下围脖，“还给你，屋里已经不冷了。”

“你拿着吧！”

随着叮当的铃声响起，一个女孩子从门外冲进来，她大笑着扑进楚白怀里，撒娇地晃着沾满雨水的脑袋，“等着急了吧！都是主任不肯放我下班，说吧，想吃什么，我补偿你。”

“她是我未婚妻茱莉娅，她母亲是法国人，”楚白用袖子擦去茱莉娅头发上的水滴，“这是杨鱼藻，刚才看见她一个人在街上傻站着，所以请她来咖啡馆避一下风雨。”

“你好。”茱莉娅大方地伸出手跟鱼藻打招呼。

鱼藻也伸出手，只是没等握住茱莉娅的手，楚白肩膀上的乌鸦跳进了鱼藻手中。

“它活不久了。”鱼藻轻轻摸着乌鸦的小脑瓜。

楚白宠溺地看着乌鸦，“它可能是世界上活的时间最久的乌鸦了，从我记事起它就跟着我，这都二十多年了。”

鱼藻笑笑，用围脖包住乌鸦，一起还给楚白，“那它对你真是忠心。”

“你饿了吗？跟我们一起吃一些怎么样？”楚白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想留住鱼藻。

“家里来人找我了，”鱼藻推开门，“阿?，这里。”

阿?举着伞跑过来，“小姐，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都跟您说了要下雨，不拿伞也不等着我。”

“你这不是找到我了，走吧。”鱼藻笑着拥着阿?的肩膀离开。

上饶一共有五个商会，还有一个总工会，杨会长虽然初来乍到，但写信的威廉姆面子大，一来就是个副会长的职务，总工会会长请客，顺便让他熟悉熟悉各商会的人，省的以后打交道不小心得罪了。

地点定在德约饭店，丁叔开车去，跟其他人的车一比，杨副会长的车竟然是最次的。

“早知道该让邱会长的车去接我。”杨副会长看着自家的破车。

鱼藻扶着杨太太下车，“咱们的车虽然破，可买车的钱是最干净的。”

杨副会长哈哈哈大笑，“你这张嘴，到了里面可少说话，别得罪了这些心高气傲的人。”

“杨兄，这位就是嫂夫人吧，幸会幸会，在下邱宇阳。”邱会长带着夫人等在饭店门口。

“邱会长客气了，我哪儿敢高您一头，我们家老杨以后还要看您提携。”杨太太笑语。

“好了好了，咱们也别站在这儿说话，进去落座了。”邱太太笑着过来搀扶杨太太。

等人到齐已经是九点多，楚会长姗姗来迟，“工会里要忙的事情太多，让诸位久等，我一会儿自罚三杯。”

“楚会长过谦了，谁不知道您日理万机，能来就是我们的荣幸，这杯酒，是我们敬您的。”邱会长带头端起酒杯，其他人也赶紧站起来敬酒。

等楚会长坐下，邱会长示意杨副会长站起来，“这就是我们法工商会新来的副会长，这位是上饶总工会楚会长。”

“嗯，”楚会长点点头，“楚白，来，见过你这位世叔。”

“杨世叔，我敬你一杯。”楚白端起一杯酒。

杨副会长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我怎么敢劳楚会长的公子敬酒，这酒算我敬你的。”

茱莉娅端着酒杯从隔壁走过来，“楚伯伯，这么巧，怎么在这儿碰见您了，您要不要去我们那一桌儿坐坐，议会的戴高乐议员也在。”

“茱莉娅，怎么能让楚会长屈尊，我是年轻人，应该多走两步。”端着酒杯出现的人让鱼藻有些失神，要不是亲眼见了命魄离体，她恐怕要把眼前的人认成桑德切。

东尼奥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鱼藻，他略过楚会长渴望的眼神，径直走到鱼藻面前，“你是鱼藻？你怎么来这里了，那个望生是不是也跟着你来了？”

“你认识我？”鱼藻站起来。

东尼奥笑，“我哥哥给我寄过你和望生的照片，他在这儿吗？”

“没有，送你哥哥还没回来。”

东尼奥靠近鱼藻小声问，“我哥哥追到他了吗？”

鱼藻忍不住笑了，这人怎么这么八卦，“很遗憾。”

“好吧，”东尼奥有些小沮丧，“真想见见他本人，他一定有让我哥哥着迷的魅力。”

鱼藻嘴角忍不住抽动，魅力！望生听到，怕是要疯了吧！

看见东尼奥和鱼藻那么亲密，茱莉娅很不高兴，抱住楚白的胳膊，“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呀！”

东尼奥揽住鱼藻的肩膀，“她是我哥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们这些老人家谈事情，我们就不跟着掺和了，走，去我那一桌坐着。”

东尼奥这屋就茱莉娅、楚白和他，但三个人叫了不少东西。

“来，坐，喜欢吃什么？不用客气。”东尼奥很热情。

“是啊，不用客气，你是从运城来的吧，那种小地方应该没有这些稀罕东西。”茱莉娅笑呵呵地夹了一只蜗牛给鱼藻。

楚白肩膀上那只半死不活的乌鸦跳下来把蜗牛从壳里扯出来吃了下去，茱莉娅捂着嘴巴笑，“楚白，你看看你的乌鸦，怎么把客人的东西给吃了。”

“去。”楚白伸手赶乌鸦。

鱼藻则把整盘蜗牛都端过来给乌鸦放到面前，扭头问东尼奥，“可以吗？”

东尼奥晃着酒杯，“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吃蜗牛。”

“杨小姐去什么国家留学的？”茱莉娅好奇地问。

鱼藻看着桌子上一桌子的大鱼大肉，“留学？没有，我从小到大都待在运城，最远的就是到上饶来，没出过国。”

“那真是可惜了，新时代女性都应该出去见识见识，法国……”

“法国有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凯旋门、戴高乐广场和法西斯，”鱼藻不想跟茱莉娅争执，“我虽然没有出去过，但是运城有很多外国商人，我了解的很多。”

“哦吼吼！”东尼奥起哄，“鱼藻你还真是厉害，怪不得我哥哥在信中总是夸赞你。”

“你很崇拜你哥哥？”鱼藻从来没听桑德切提起过他还有一个弟弟。

东尼奥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我哥哥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家里人都最喜欢他。”

鱼藻歪着头打量着东尼奥，“最受宠的孩子，可是不一定是好兄长？”

“杨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东尼奥，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茱莉娅自以为是地安慰东尼奥。

东尼奥冲鱼藻端起酒杯，“酒逢知己千杯少。”

鱼藻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目光看向茱莉娅，“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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