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两日后,大批赏赐送进了万宝斋。

宁岚看着一箱又一箱的赏赐,笑弯了眉眼,指挥着人将东西抬进去。

前来送赏赐的内侍官走到慕听白面前,掏出一个锦匣:“这是最后一样赏赐,慕老板收好了。”

慕听白点点头:“多谢公公。”

送赏赐的人走后,宁岚凑到慕听白身边,试探道:“大哥,这些赏赐……”

既是给万宝斋的赏赐,总得有她这个掌柜的份儿吧?

慕听白垂眸看了眼锦匣,从赏赐里挑出一支玉簪:“你们分了就是。”

皇家赏赐的东西,赔给那位姑娘,应当不会让她吃亏。

“哎!”宁岚脆声应道,转头吩咐人给慕妍送了一箱,又挑了两箱好的抬进了自己房里。

其余比较常见的,则是挑挑拣拣,分给了万宝斋内的诸位伙计。

外面分赏赐分得热火朝天,慕听白回到书房,打开锦匣。

锦匣里放了一块玉石,他将玉石放到一边,打开了匣子夹层里的纸条。

“谢恩之时,重提婚约。”慕听白低声念道。

慕听白的祖父当年在朝为官,与一位姓王的大人关系颇近,双方还定了子孙辈的亲事,不过慕家后来无人当官,王家却是步步高升,如今还位居尚书,这门亲事也就无人提起了。

慕听白将纸条揉皱,丢进了烛灯里。

他与尚书府的千金素未谋面,就算强行提起婚约,也未必能够有什么收获。

倒不如先按下不提,用其他的办法先查着。

慕听白扣上锦盒,看着跳跃的烛光,长吁了一口气。

……

前日得了赏赐,万宝斋上下都春风得意,宁岚还特地起了大早,为全家做了早膳。

“大哥,拿了赏赐,不日就要进宫谢恩了吧?”宁岚试探地开口:“听风这些日子闲得很,不然让他与你同去?”

宫里贵人多,慕听风若是得了谁的青眼,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慕听风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才不去。”

早就听说宫里规矩多,万一行差踏错的,他不就没命回来了?

宁岚瞪了他一眼,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看穿宁岚的小心思,慕听白也没拆穿,淡淡道:“铺子里忙,等改日再去吧。”

谢恩的事情本来拖不得,但他还没想清楚接下来该如何做,只能拖着。

密令一道一道发下来,都被慕听风扔进了烛灯里。

“卖鱼咯!新鲜的鲤鱼!”拖延了几日后,慕府外响起了叫卖的声音。

彼时的慕听白正握着那截断簪发呆,想着该如何补偿洛锦。

他不爱欠别人的,洛锦也算是好心,将簪子还了,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否则终究他心里终究不能安宁。

听到这样的声音,慕听白眼神冷了冷,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面具,从后门悄悄出去,到了湖边。

湖边早有人在等候,听到脚步声,开口道:“慕大人,你来迟了。”

慕听白扯了扯唇角,并未作声。

“大人没有收到督查司的密令吗?”那人缓缓回过头来:“他可是等了很久。”

“近日铺子里忙,还未曾顾得上,等我得空会亲自禀明。”

那人似乎并不信,冷笑一声:“第一道密令,大人说铺子里忙,第二道密令,大人说身体不适,第三道,大人说家中有事。事不过三的规矩,不用我提醒大人吧?”

事已至此,慕听白没办法再拖延。

他背过身子,声音辨不出喜怒:“我早就说过,不会因为任务牵扯到家里,如今更不会因为任务,娶一个素未相识的人。”

任务与生活,他向来分得很清楚。

那人哈哈大笑,“提醒”道:“慕大人,这不是任务,是命令,难不成你要抗命吗?”

没等慕听白说话,他又道:“何况这本就是你祖上定下的婚约,并非是主子强人所难。”

慕听白抿唇。

那人拍了拍慕听白的肩膀:“速去谢恩,兄弟多年,别说我没提醒你。”

说完这话,他身形一闪,人就不见了。

慕听白在湖边站了许久,直到街上又热闹起来,才摘下面具,走到了大街上。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一抹蓝色身影后,主动迎了上去,拿出玉簪道:“这支玉簪本是打算赔给姑娘的,只可惜这些日子都没能找到姑娘。”

比赛都已结束,洛锦垂眸看了一眼玉簪,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也用不到了。”

“那日本就是我主动要上前的,簪子破损也该想到,公子不必自责。”

人是她要救的,没理由把气撒在人家身上。

慕听白见她仍旧心情不好,不知怎的,脱口而出道:“姑娘的簪子是因我而受到破损,于情于理都该是由我负责的,我家里便是做首饰的,如若姑娘不嫌弃,我可以让人为姑娘补好,保证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听到他是做首饰的,洛锦心中一动,微微一笑道:“公子好意我心领了,不知公子家中是哪一家铺子?”

看到洛锦的笑容,慕听白松了口气:“在下万宝斋慕听白。”

只有洛锦接受他的补偿,他才能心安。

万宝斋?

慕听白?

这两个名字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洛锦心上,她唇角的笑意僵住,重复了一遍:“你是慕听白?”

眼前的人竟是多次为难司宝阁的慕听白?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洛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笑道:“原来是你!”

她恰好救了万宝斋的老板,恰好摔坏了发簪,而万宝斋恰好拿了第一名?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强烈的偏见促使洛锦觉得,巷子里的事情根本就是慕听白安排好的。

慕听白愣了一下:“姑娘认识我?不管如何,那日是我连累了姑娘,慕某在此向姑娘道歉了。”

他一脸真诚,在洛锦看来却是虚假得很。

回回都这么巧合,说不定就是故意接近她的!

洛锦越想越生气,讽刺道:“道歉的话倒是张口就来。”

说得好听,背后还不是净做些令人不齿的事情?

面对洛锦的怒意,慕听白有些疑惑:“若是我做错了什么,还请姑娘明白告知。”

“只要是能让姑娘消气,慕某做什么都可以。”

洛锦挑眉:“公子既如此诚心,我也不好拒绝,那就请公子与我同游吧。”

她必须得趁着这个机会给慕听白点颜色瞧瞧。

(3)
洛锦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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