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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老邱背着被子,几件衣服,进城做工了。他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仿佛只有十八岁一般。邱二默默地把父亲送到山下,心中五味陈杂。

老邱:“二,回去吧!”

邱二:“爹,我再送您一程!”

老邱:“你硬是,送个啥?老子是去做工,又不是去上法场,老子还会回来的!快回去陪你媳妇!”

邱二潸然泪下。

老邱横眉竖目:“哭个逑,老子又没死,哭的时候还没到呢!”

邱二心生内疚:“爹,儿不孝呀!”

老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传个种,就是最大的孝顺了!你若没留个后,别说你,硬是连老子一起不孝了!”

老邱走之后,邱二安心照顾这个家,他种土豆,种玉米,打柴,做饭,洗衣服,基本上不让朱小芳干活。邱二不爱讲话,朱小芳也不喜欢说话,两人一般的对话都很简短。

邱二:“我出去了。”

小芳:“嗯!”

邱二:“我回来了。”

小芳:“嗯!”

邱二:“吃饭了。”

小芳:“嗯!”

邱二:“睡觉了。”

小芳:“嗯!”

睡觉的时候,邱二的话就会多一些,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朱小芳的身体,像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时时发出感叹:“你真美!”“我邱二何德何能?能有如此福份?”“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这个时候,朱小芳就会默默地把电灯开关拉熄灭了。邱二还会有进一步行动,朱小芳从不抗拒他,也不会迎合他。邱二自娱自乐,尽心尽情,上下其手。满足之后,大发感慨:“因报国无门,而酒量大增……”

他并没有喝酒,在他眼中,朱小芳就是美酒,醉得他心荡神驰。

朱小芳转过身体,背对着邱二,一言不发。

邱二心满意足地睡去。

朱小芳眼眶之中泪水慢慢流了出来,每一次流泪,她都背对着邱二,在黑夜里,邱二不知道。

五个月后,天有些热了。这天中午,邱二和朱小芳正吃饭。邱二在水潭之中摸了一条鲤鱼,炖了打牙祭。邱二正用筷子给朱小芳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在朱小芳的碗里,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扭头一看。老邱背着一个大包,急急匆匆,汗流满面,从城里回来了!

邱二忙搁下筷子,惊讶地问:“爹,您怎么回来了?”起身给父亲接下大包,感觉沉甸甸的,又问:“爹,背的什么东西?这么重?”

老邱一伸手把邱二的身体拨开,眼光落在朱小芳的肚子。朱小芳的肚子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

老邱顿时眉开眼笑:“大事成了!”

邱二莫名其妙:“什么大事?”

老邱:“给老子倒一碗酒来!”

朱小芳站起来,搬了条凳子,让老邱坐。邱二放下包,拿出一瓶白酒,这白酒还是过年的时候邱二买的,老邱到城里做工之后,一直没喝。

老邱拧开酒瓶,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

朱小芳给老邱盛饭,老邱对儿子翘起大拇指:“二,这个事情,你硬是没让老子失望!”

邱二才恍然大悟,明白老邱说的是朱小芳怀孕的事情。

老邱人在城里上工,心却惦记着儿媳妇的身孕,特意买了红糖,白糖,醪糟回来看望。他的心中估算五个月了,应该怀孕了,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老邱要看在眼中,心才踏实。

如今他的心踏实了。也不是完全踏实,他又在想会是一个孙子还是一个孙女?如果是一个孙女也好呀!自己盼望了几十年,总有个后。如果是一个孙子,那就硬是没得话说了……

两个月后,朱小芳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老邱得到儿子捎来的口信,连夜走了几十里路,回到大石寨,高高举起孙子,看着孙子下面的小丁丁,乐不可支:“硬是满意了!硬是没得话说了!邱家,硬是能传个种了。”

之后,老邱庄重地给孙子取了名字:邱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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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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