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女性

近些时日,重读了威廉·曼彻斯特的《光荣与梦想》。其中对二战前后美国女性的描绘与现世也有着欢快的呼应,故与苏苏分享了,借机也与大家分享。

——要在诱惑男人方面取得成功,自己就必须十分媚人。

——为了达到这种幸福的境界,各种年龄的女人都毫不吝惜购买服装、化妆品,以及制造商声称能诱人强奸的奇妙香水。自从1939年以来,一般女人的身材都缩小了三四号。她现在不量体购衣服,而是选中喜爱的衣服,然后节食减重,去适应这件衣服。

——同样受欢迎的还有“克莱罗”的一条新广告:“既然我只有一度人生,何不作一个金发美人?”

——卡尔·德格勒写道,实际情况是“整个美国社会,包括妇女在内,对于男女平权思想全都避之唯恐不及。”

——不少女生离开学校去担任仆役工作来资助留在大学里的丈夫:这种作法被称为取得“P.H.T.”学位(PuttingHusbandThrough——使丈夫完成学业)。

——女人一般会选择婚姻而放弃工作,61%的女性认为妻子不应该拆看丈夫的信件,即使信封尚弥散着香水味,娇柔的字迹也明显是出自女人之手。当被问及“妻子通奸是否比丈夫通奸更应受到谴责时”,80%的女性会回答:“是的,当然是。”

大家都说:结婚是二次投胎。

这是事实,也是现实。

但是,假如社会以此定理限定了每位女性的生存半径,而使其失去无比美好的生命之花盛开的多样性,那是多么地让人扼腕叹息,并浓重地伤感。

太平盛世,中产阶层发展如日中天之时,本以为当是女性获得更多独立存续力并发挥其在灵性、创造力、美学领悟方面优势的大好时光。然而,事实上所能见识到的情形,却是女性获得稳定生活的途径变得愈加狭隘。

携带着良好的教育、美丽的妆容、姣好的身材来到社会谋生之始,女性不必大费周折,便可通过与占据更多社会资源的异性结合,以获得比自力更生来的容易得多的物质资源,从而获得更多的闲暇与自我笃定感。

安全、攀比,或者说“比你嫁得好”成为微观社会主题。多样性问题,则通过“跨境旅行”、“新置资产”、“娃”、“下午茶”、“米其林三星”、“美颜”等途径进行统一回复。这样的“多样性”,但凡有了壳的表象,却失去了真实的美感。为了这壳的表象,有的人选择了二次投胎,有的投胎不成功,便绞尽脑汁,拼其全力也要拼装出一个壳。朋友圈于是成为了社会意识形态的大展销会。

女性与男性在规训社会中本就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从社会规训的目标上,也需要根据生理性分门别类地给予两性不同的定位与表演方式。

每个时代必然弥散着社会、经济发展不同阶段中社会训导引发的生态现象。婚外恋、法外实质婚姻等现象随经济发展后加速呈现,视频主播行业也快速衍生开去,女性对待整形、微整形的热情度越发高涨以致出现大量难以分别的非同胞“孪生”。

在二十世纪后五十年中,婚外恋、浓妆艳抹、公开呈现个人隐私生活、整形都曾不为人所接受,对这些情形,大众们公开的指指点点、反对指责甚至谩骂孤立都曾经是常态。随着时间的推演,社会层级进一步分化与固化,女性对以上种种的接受度不断提升。借由此,也更易获得良好的男性伴侣,包括简便地获取更多社会、经济资源。

这是苏苏的第六本小说作品。她笔下的女性结合起来看,其实也是一部社会生态的进化史,从《我只是忘了忘记你》中执著天真的苏扬,为真爱放弃现世安稳,任性到不顾一切;到《遇见,在最忧伤的年华》中四位命运迥异的“代孕”女子,因社会权力结构与阶层差异,纷纷得非所愿,唯有信仰爱者得到了奇迹;而《一望破城》中未成年的苏梦非,与一个成年男人自然地结缘、相爱,在一场充满了不自由的感情征途中最终通过时间守候了圆满;再到《把最好的自己留给对的人》中为谋求世俗成功而走捷径的第三者的反思;以及《云上摆渡人》中迫于传统观念的压力,生存在巨大结婚焦虑中的苏文幻,苏苏在探讨的始终是女性在情感、性、生育、生存、生命追求与社会责任中的抉择与担当。

本书中,打破情感类小说的一般规律,苏苏执意创作了一部只有两个“女一号”的故事。小说描绘了两个从小保持高度联系却身世来源截然不同的女性好友各自不同的生活、恋爱、生育经历,以借此探索女性的自我识别与使命。这在其创作经历中是一种新的尝试,更是一种突破。

女性在社会中的位置维持着长期的动态稳定,这是由生物性导致的,也借由社会规训而维持在很小的偏离度之中。这是女性的现状,是旁人眼中女性的现状,也是人类社会必然的侥幸。

然而,任何时代的女性都有权利振臂呼喊出属于自己的声响,寻求自身在容貌、体态及物质财富之外被人识别的美好,不因观众太少而被所谓羞耻挡下。

女性多样性存在的美学价值可以超脱于其生物性规训教条而被独立赏鉴及自我赏鉴。

世俗观念只是一双眼睛,它不可能触及最本真的心灵。

未名苏夫

丙申于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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