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说得好,村干部没得屁用。”人未到声先来,随着吴东东的话音,谭云锋从门外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的还有龚继平、龙仁新、张胜兴、吴泽文等村民。

谭云锋望着龙盈盈,说:“就是,我也是来找干部的,我的房子因灾损坏,一个多月了,都没人管。”

那龚继平也附和说:“我家是因病致贫……”

龙仁新:“我的家要易地搬迁,还没给我找地方……”

张胜兴:“我的退耕还林的补偿得重新核实……”

吴泽文:“我的粮食补贴有问题……”

众人叽叽喳喳,吵成一片,各说各的理由,各争各的利益,就像龙盈盈是古时候的县官,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管。

李章银见自己目的没达到,后来的人还吵闹不休,嚷道:“嘿嘿嘿!你们吵吵啥?!办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的问题没解决,就给你们办?!”

龙盈盈听到这么多人要解决问题,心里早就一团糟了,正应了那句话“才学剃头,就遇到一个络腮胡子”。但还是轻言细语劝解着:“各位,各位乡亲,我刚来不了解情况,等我……”

吴东东“哼”了一声,说:“等你?我已经等不起了,工程款要赶紧结了,我要去找媳妇的。假如我……找不到女朋友了,你们要赔……”

“我……我……”这是什么逻辑?龙盈盈有些懵。

幸亏李章银他们不晓得龙盈盈有些窘了,他们的玩笑给他解发围:“哈哈,我赔,我陪你。”

吴泽文也附和着:“他不陪你,我陪你。”

吴东东听他们乱开玩笑,心里烦了:“呸,你们……算什么东西。”

李章银进一步开玩笑:“我们是南北,不是东西。”

吴东东呸道,“你们确实不是东西。”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龚继平看来确实家境不好:“哎,哎哎哎,李章银、吴泽文,吴东东,你们事急、我的事更急、不办好我们不走、不答复就不走……”

龙盈盈说:“大叔、大婶,别急,听我说。”

“听我说、先听我说……”

李章银、吴泽文,又为自己的事争吵起来。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张德银端着电磁炉、炒锅等用具走了进来。

“呔,反了天了?”张德银放下手里的家具,吼道:“雅雀子窝里去了蛇,也没这么热闹啊?搞什么子!”

众人见了张德银,纷纷转过头来,走到他面前,又争起来。

李章银阴阳怪气的说:“张书记,你说我们干什么?我们这些人可是村委会的常客,什么事你不清楚吗?”

“哦,咳咳,清楚、清楚。”张德银好像鸡啄米的点头。

吴东东挤上前,说:“正好来了汉族领导,今天你就给我们解决!”

谭动锋、龚继平、龙仁新、张胜兴、吴泽文等村民又嚷嚷起来:“对,今天就给我们个说法、一定要解决解决……”

张德银急了,这叫怎么回事?人家上级来的领导,屁股还没坐热,村里的一些烂事都找来了,给人家下马威?这样纠缠不休是肯定不行了,免得人家真向上级反映了,撸了这个“官”呢?岂不是得不偿失?是表现表现的时候了:“哎,哎哎,我说你们怎么能这么搞呢?凡事都是有政策框框的,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其实张德银心里跟明镜似的,人们看似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真的假的都有。但他们心里头想的,无非龙盈盈这个美女,多看上几眼。这也是一种享受,不是吗?

李章银反驳道:“那既然有政策,你就给我们政策哦,我们村民不找你们我们找哪个去?”

龚继平、龙仁新、谭云锋等村民七嘴八舌附和着说:“对、对、对,就找你、不找你们解决我们找谁……”

“好、好好,给你们解决,解决!”张德银无奈的:“咳咳,但我是没办法,还好现在来了上级,竹园村的第一书记,龙书记。”

众人又围起了龙盈盈,七嘴八舌的讨说法。

张德银刚要为自己灵机一变減除麻烦而庆幸,突然又意识到“帽子”的问题,意即就像打了鸡血似的马上解围:“哎、哎哎,我说你们,人家龙书记到了不到一个钟头,你们等人家歇口气,喝口水,明天再说,有事明天再说。”

李章银很不屑:“等?你等得起,我们等不起,不解决就不走!”

“咳,咳咳,搞什么?”张德银:“你们几个真是有根性的。李章银,早年你爷爷不光是个富农,还是个兵痞子,好逸恶劳,投机倒把抗拒社会主义,到了你这辈,还是这个德性;五几年的时候,‘歪扯筋’王菊生,本来就是一个仪表堂堂,有健壮的体格、聪明的头脑,还勤俭会劳动,但自私、贪婪、狡诈和盲目的自信,一听这几个外号,就晓得不是什么好人。咳咳,继承这么优秀基因的还有你,谭云锋。”

一向有点胆小的谭云锋,听见提到他的名字,马上就往后躲,手连摆直摆,说:“哦荷,大叔,你扯这么远干什么?爷爷们是爷爷,我们是我们。”

“就是,时代不一样,国家现在这么富裕了,帮下我们这个穷地方是应该的。”李章银说。

张德银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还有脸说这话?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别人都奔小康了,你不干事,不想挣钱的路子,净向国家伸手,好像国家欠你的,你还好意思说?”

“啊?怎么了?嗯?”李章银马上辩解:“我们竹园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穷山恶水的,地势偏僻交通不便,九岭二湾的寡沙坡里,累死累活掉哒几层皮,年底仍是收成是家无隔夜米,怎能富得起来?”

“你是个小赖皮,”张德银点着李章银的鼻子:“地球人都知道,偷奸耍滑尽扯皮,赌博迷信样样积极,早晨太阳日上三竿还在梦里头。别人种地你看不起,伸手找国家要救济就数你最积极的一个。”

旁边的龚继平喊道:“你不能乱批评人,都是你们领导没能力,国家的救济款都要不到,屁的用处。”

“哎、哎——”吴东东见这么扯,是永远也扯不清的,说高声说,“你们尽在这里扯瞎皮,我的正事还要找干部处理呢。”

“呃,吴东东,”张德银指着吴东东说:“你掺合什么呢?你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张书记,不是我要掺合,根本就是我实在没办法好不好?进我们村惟一的一条路改成板车路,加宽工程做了三年,我的垫钱干的工程款到现在一分钱没结。眼看我要过三十了,还是光棍一个,一分钱都没得,我不找村里我找谁去?”吴东东说,

张德银语重心长的说:“东东呀,你是个好娃儿,这些年你在外地打工,挣了钱回来搞基础建设努了大力。咳咳,想当年,你爷爷跟你是一样的。那时候,他是农业社社长,一心为公,为办社,虽然不是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但还是一个忠心耿耿为党工作,勤勤恳恳为集体办事的好党员、好干部。”

李章银听不下去了,扭着脖子说:“我们光回忆过去,能奔向共产主义?”

龙仁新、张胜兴、吴泽文也异口同声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理所应当。”

“几个懒家伙放屁,简直是胡说八道!”张德银骂道:“光想着找国家伸手有脸吗?不晓得还有勤劳致富这一说?别人都跟你们一样长手长有脚的,没见过与你们一样脸皮厚?都回去,今天没空把理你们,人家龙书记刚来,走了那么远的路还要休息。”

“书记说的是,我们不能不讲礼”。吴东东总算回过味来,这样扯皮不是待客之道,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于是,就带头停止了吵闹。

常言说,响鼓不用重锤敲,大家都是聪明人不是?人家刚来,给人留点面子有人情味一些。何况人家一个小姑娘,脸皮薄着呢,一见面就弄僵了,今后不好见面了。吴东东不管别人是怎么想,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李章银也是见“下马威”的目的达到,不给就闹,见好就收是他这几年伸手向国家要救济的手段,既然有人给了梯子下楼,正好下台:“那好,我们就依你,明天再来找,我们的事不解决好的话,就让你们当干部的不得安生。”

“呵呵,你们还有完没完?滚!”张德银眼一瞪,挥了挥手。

“没事,张书记。”龙盈盈见大家的态度稍好,本来到此地工作,总要了解情况的,正好顺便了解一下也未尝不可。于是就招呼道:“大家不要急,等我向您们了解一下情况。呃,听您们的口气,收入没来源,吃的也不宽裕。那我问一下您们:家里地里,山林里都有些什么特产?就是山上有些什么能吃到嘴里,还有可以跟原来一样弄到供销社里,换油换盐变成钱的东西?”

“特产?除了苞谷就是石头,这就是我们竹园村的特产。”李章银接口说。

“大叔,”龙盈盈转身李章银和众人,说:“我是说山上有什么果子、药材,地里除种苞谷外还能种什么?”

谭云锋:“山上有板栗,核桃、柿子、阳桃,还有箬叶。”

龙盈盈:“阳桃?阳桃是什么东西?”

张德银:“阳桃,就是城里人说的什么猕猴桃,具说能搞癌防癌什么的。”

龙盈盈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龚继平:“还有天麻,独活、香菇。”

龙仁新:“田里有魔芋。”

张胜兴:“说这些没有用的,山上田里到处都是,就是变不成钱。”

吴泽文:“地里种的苞谷每年只能喂几头猪,自己弄点油荤,打打牙祭。”

“大叔大婶们。”龙盈盈很欣喜,这些都是宝呀,城里人的“宝贝”:“这些就是特产呀!原生态的,纯天然的,别人没有的,城里人和平原上的人想要都没有呢。”

“山上的都烂了,腊肉吃不完的都丢了。跟你个没见个世面的伢子说你也不懂。”李章银不屑一顾。

第二章
竹园村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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