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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停了这么多量豪车。中间是一台宝石蓝的车子。那车子真漂亮,小巧的外型,拉风的车头,像一粒射出的子弹。尤其那蓝色,蓝得沁人心脾,像是世间最美的宝石。还末问是什么车子,就听司南子说:“玛莎拉蒂?”

“司南子,你不是很穷吗?天天吃泡面?还知道这是玛莎拉蒂?”

司南子没有理我,而是看着那辆车子皱起了眉头:“这是2015年新款限量版的玛莎拉蒂,全球的总销量只有50台。想不到陈家这么有钱。不知道陈宁为什么会这样走了。如果她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分析出车主的性格走向。”

而就在这时,从旁边的一辆黑色车子里走下一位黑衣人,正是当时立在陈宁旁边的大块头保镖,随之下来的却是秒杀。

秒杀看了我们一眼,露出了一个诡橘的眼神。秒杀走到玛莎拉蒂的后座,轻巧地打开车门。下一刻,陈宁抱着那个女王大人,快步地走了过去。司南子失声叫道:“学姐?她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是被你叫魂似地叫来了?天天吵嚷着‘要是她在这里就好了’。”我学着司南子的声音,司南子不知是气还是恼,额前的青筋爆起,也不管这里是二楼还是三楼,一只手搭在窗沿上,巨大的身躯‘唰’地腾空而起,下一刻已经落在地上。他快步走到玛莎拉蒂的面前,拦住了那辆已经发动的汽车,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我拉着张瞎子从楼梯赶到楼下时,院子里已经走得静悄悄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南子有些失魂落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陈宁说要带走学姐。”

张瞎子却一直很平静:“你口中的女人,已经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果不是她的话,这所医院所有的人,都不会恢复正常。你听——”

走廊里,慢慢有了脚步声。房间里也渐渐吵闹了起来。我能清楚地听到是老孟的声音:“刘绍峰——快点过来看天顶星人——他们开着蓝色的飞船要走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和司南子对视了一眼,向着主楼顶层奔去。司南子拿出他的那张乘梯卡划了一下,然后哆哆嗦嗦地按下顶层的楼层号。

慕小雪。我们都想知道慕小雪怎么样。

此刻我的心情倒有些紧张。慕小雪,你还会记得我是谁吗?不过记不住也不要紧的。你和司南子站在一起的样子也不错噢。司南子的人品不错,就是性子有时候暴躁些。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我一定会找他算帐。

可惜这些话我没有机会告诉她了。当司南子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我看到慕小雪满脸的惊喜,下一秒,她扑到司南子的怀里。

我能做什么呢?

我这个废材房东只能替他们把门关上。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个结局真好。

悠长的走廊里,我这个穿着精神病衣服的人,孤单地落寂着。一切真的这样结束了吗?

半晌,感觉身后有人在拍我的肩膀:“这死孩子,上楼怎么不记得带上老夫?老夫爬上这里已经费了半条命了。”

张瞎子边喘边说道:“你是不是很伤心?不用怕,司南子最终还是会忘掉慕小雪的。”

“为什么?”

“因为,老夫在他体内留下了封印。每次要记起慕小雪的时候,都会再一次忘记。那是他的宿命。身为本命天蛇的美食,还是离那种危险的东西远一些好。”

“她是本命天蛇的本体。我还以为,只要在主魂的世界里除去本命天蛇,就会万事无忧。看来,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天蛇会在她的主魂内继续蛰伏,等着下一个可以苏醒的契机。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年,还有可能是一天。只要我们不去惊动它,就让它睡一辈子吧。司南子就当是做了一个好梦。”

“那其他人呢?”我真的害怕那些护士看到我们两个病人在顶层,对我和张瞎子再增大剂量。

“其他人?”张瞎子嘿嘿一笑,“记得我们看到的那些觉魂吗?它们被炼炉吸取后,小了很多,已经承载不记原有的记忆。那么近期的记忆,已经化做了烟灰。没有人会记得我们来过。小平安,现在是我们逃走的最好时机。带上慕小雪,我们快走。”

“反正慕小雪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是吗?让他们多呆会儿吧。”

不知为何,我的眼前闪现出司南子幼时决绝的表情:不能忘、不能忘,说好了一起看樱花的。

果不其然,片刻后,我听到司南子的声音:“女士,请您和我保持一段距离。病人和主治医生不可以有别的关系。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怎么哭得这样厉害?我们……以前认识吗?你不要这个样子了,我虽然觉得我们好像很熟悉,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真是抱歉。对不起,我的心有些疼。”我似乎能看到司南子捂着心脏,对慕小雪抱歉地笑着,像是阳光下的冰山。耀眼而遥远。

我冲进房间,司南子却说:“张平安,你怎么来到这里?你是怎么上楼的?是不是让我给你加大剂量?你们这些病人呀。要不是看在你能帮我研究课题的份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转头望向张瞎子,为什么司南子没有忘了我?

后来一想,司南子的觉魂没有被吸噬,因为他是被整条大蛇都吞了进去。大蛇借着他的主魂而吸收别的觉魂。除了被封印住的慕小雪,他什么都会记得。当然也包括我和张瞎子。

随后,张瞎子走进来,司南子却疑惑地问:“老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难道,他连张瞎子都不记得了吗?

张瞎子沉声道:“那道封印的副作用,就是和慕小雪有关的一切,都会被他忘记,渐渐的忘记。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整座医院,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段记忆,那会是多孤独。”

我看了一眼慕小雪,她面无表情,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棵即将凋零的树。片刻她又似垂死挣扎的鱼般,绝望地问道:“司南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我从来这里的第一天你就一直陪着我。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

“你是第一天来到这里。我今天刚上班就看到你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护士。”

张瞎子向我示意:如果要逃出这里,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所有的人觉魂刚刚归位,神智正在慢慢恢复。等他们明白过来我们要想逃就真的难如登天了。

我一横心,拿起桌子上的花瓶对着司南子的脑袋砸下去。司南子转身,头上虽然挨了重重的一击,但还是巍然不动。不是这花瓶质量有问题,就是司南子的脑袋有问题。

张瞎子重重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张符咒,不知道念了什么,朝司南子的方向挥了两下,司南子就不动了。

“这张符能挺一刻钟,也就是你们说的十五分钟。够我们逃出去。如果你们不想再在这里的话。”

慕小雪轻声说道:“我不想走。”

她看着司南子那张俊得无可挑剔地脸,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为什么相处了半年的人,一下子对自己一丁点儿的记忆都没有了?

“就当是个梦吧。”我说道,“这里不属于我们。”

我示意张瞎子也给慕小雪一张定身符,否则她这样吵下去大家都走不了。

几秒种后我才意识到张瞎子看不到。现在我身边的这两个人一个瞎一个快疯了,就我一个正常的,感觉比和陈宁斗法还让人接受不了。我心一横,如法炮制,对着慕小雪的后颈就是一下,她软软地晕了过去。

对不起啊。我心里对她说。好不容易见面,却一见面就要把你和最爱的人分开。我们不都是如此吗?既然对方不想记起你,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许多时候我们以为没了某人就会死,可实际上我们不能没有的只是一日三餐。司南子想要找回失去的回忆。但失去的回忆却在即将被找回来的瞬间继续封印他。永无止境。这是什么日子?我简直不敢想象。

人类之所以快乐,就是因为会不记得。

我关上门,司南子身上的定身符颜色已经很淡,我们要找机会逃走了。

楼下就有车。可惜我不会开车。灵机一动,想起我改造的病服,穿在身上还挺像牛仔装的。我搀着张瞎子,背着慕小雪,逃亡似地走向山下。

刚过一个转角,就看到陈宁那辆蓝色的玛莎拉蒂。旁边站着女王大人。我想要藏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女王大人向我走来,眼角念笑。

她拉着我的领子凑到一边,向我的脖子间吻去,突然间,我的颈间一片湿热,紧接着是一阵刺痛。这娘们儿竟然咬我。

“张平安,我们扯平了。”女王大人笑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苏芳。和司南子一样是主修心理学的双料博士。我送你们下山。”

我特别想问问她是怎么从陈宁的手中逃出来的。可惜苏芳不像要理我的样子,脸始终看向窗外,几缕轻柔如海藻般的秀发就伴随着外面的风飘了进来。上了大路后,她把我们放到一边儿,又从口袋里随便掏出一叠百元大钞:“你们在这里找车回家吧。我现在要去看我的小学弟了。”

看着玛莎拉蒂消失的方向,我心里的石头居然落地了。我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担心司南子。也许真的是处的时间太久了。我像想起什么似地摸了一个自己的胸。

还好,陈宁没有骗我。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但我不明白的是,我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本命天蛇有关系吗?陈宁好像对我说了什么。我慢慢地回忆着。他抱着苏芳站在车前,在临上车的一瞬间,他的口型在慢慢动作着,我顺着他的口型动作。突然觉得不好。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他对我的临别赠言竟然是:你的身体是我的。

还有,我是钥匙。能打开所有门的钥匙。

我最后望了一眼吴县精神病院的位置,秋风已至,我们竟然在这里呆了小半年。还好,我还活着。慕小雪还活着。张瞎子还活着。

还有精神病院的那些人都活着。

我们向着家的方向奔去,阳光散漫地撒在身上,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有一条影子是那么特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扭曲着,像是人类贪婪扭曲的灵魂。只是我们一味向前,都没有看到。

本命天蛇

绝命线

改命修运

但是到了县城就不一样了。

“你只说了一句,好多钱。”司南子道,“你还说了一个地点:锦东小区13号楼……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没说过这句。”我分辨道,“我真的没说过。”

“那是你的潜意识说的。人的潜意识是埋在水面下面的冰山。有时候你认为有些东西你没看到,可实际上你看到了。只是选择记起或不记起。

好在李四方长得不错。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

逃跑老师。

抛弃妻子的丈夫。

黑帮老大小黑哥。

慕小雪、张瞎子、司南子、度雨寒、刘绍峰、王俊(木材厂助理),雨寒(刘绍峰老婆),赵钱孙,李四方,白雪,中南海保镖,弯弯(17床精神病患者之妹),诗人(张瞎子徒弟后叛门)陈宁陈家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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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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