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山川变迁水屋永存

第一章、爱心有价

周一上午,入秋的霞光披上了一层华丽外衣,散发着一分安宁与寂静,晨光一点点地依偎着云彩,映入汀来的眼眸,他正急匆匆地从城里赶回沿海的单位去上班,刚下车的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沿海终究比城里气温低了那么几度,寒意阵阵袭人,猝不及防的。汀来短短的脖子禁不住一缩,脚步踉跄了几许,故作镇静,再迈步。

巡视无人的周遭,没人发觉自己的洋相。这就放心。路过秋雨区代投乡镇公交站时,只见一辆辆气派的公交车,沐浴在霞光里,有序待发。汀来偶遇一村妇,老妪挡住了他的去向,央求他帮忙一件小事。汀来素来热心助人,听说他人需要帮助,就停下脚步,亲切地问:可以呀,要我怎么帮你啊?他想,只要是举手之劳的,没什么不可以的。对方急切地说:因我不会讲普通话,能不能请你用普通话,与身边的这位媒婆说说,让她以后每每介绍年轻人处对象时,不要一定各自搭上另一位媒婆,媒婆一多,就不好沟通了,更要命的是介绍费就大大缩水了。村妇滔滔不绝大谈媒道媒经,说什么“女人高,高一窝;男人高,高一个”、“娶媳妇,一定要高大的壮硕的,有利繁衍下一代,如果娶个矮媳妇,一直循环下去,说不定到时候的下一代的个子更小,就得用鸟笼来装了”对于这些媒论婆经,汀来没有丝毫兴趣。

一位资深美女向汀来走来,她腿不直的,身躯与挺拔二字相去甚远,即使垫上高跟鞋,总让人觉得不相匹配。匀称对她而言,一点都不沾边。她似乎也想向汀来理论什么,汀来躲闪而去。在汀来看来,这是媒婆之间的小纠纷,自己也不是公证员,作为外人不便插手,加上自己还需赶路,没有闲工夫,也没有义务,管这么无聊的事,所以就不答应面前无聊的人,他即刻告别抽身,扬长而去。

那位村妇利用别人的善心,为自己办事,过于势利。这使得汀来有点郁闷,他好心想帮,可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帮的。善心,也是有底线的,不可泛滥胡来。

下班后,汀来回到了家。羊舞烟花报捷去,猴持金捧送春来。年关到来了,念大三的女儿自贵阳放假归闽。父女交流此事时,女儿小曦告诉他发生在她身边的一件善事。那是寒假之前的一天,她偕同宿舍的女伴上街购买伴手礼,准备带回家,路过一家面包店时,发现店外屋檐下,盘坐着一位老年女乞丐,衣裳单薄,手里捧着一个破碗,眼巴巴望着店铺,也许面包的清香诱惑了饥肠辘辘的她,看到此情此景,她的女伴打算掏腰包送小钱给乞丐,可是一会儿后她掏钱的动作却终止了。小曦也想表示表示,当她右手触及口袋里仅有的一张百元大钞时,她的手反弹地抽回,小曦想,如果俩人都不愿施舍爱心,未免过于冷酷、不近人情,自己会受到自责、心生不安。至少把大钞找开、换成零钱、有所表示才对。这么细想着,此刻女伴轻拉着她,不想购买面包的她们拐进店里,女伴边看柜台上的面包,边问了服务员,说:请问哪种面包比较柔软可口?女伴把买到的面包友好地递给女乞丐,把手中的零钱一并给她,对方的眼里饱含着感激。

小曦介绍的情景,对于汀来来说似曾相识。那个曾经难忘的画面,霎时浮现在汀来的面前。二十多年前,汀来的三弟汀发,是个圃田县鞋帽厂的职工,在改革大潮中,他下岗了,自谋出路,当一个乡村摩托车车夫。汀发驾驶车子在代汀之间载客谋生,那时的代汀乡村公路是条土路,尚未铺设水泥,因地处圃田沿海,海风较大,导致不时尘土飞扬,尤其是拾帽、岸边路段,俗称拾帽岸边岭,土路坡度大,土炮车、运载条石的拖拉机车子动力大多不足,须用动力强劲的车子牵引才能上坡,导致那两个路段尘土越发撒野狂野,扬尘十分厉害,路上行人稀疏,从而影响了汀发载客谋生。

行人怕灰尘,就减少出行,而车夫赚钱的机会则越来越少了。有的双休日时,汀来帮助三弟汀发叫客,他发现三弟的清闲日子总比繁忙的多。汀发无从打发时间,寂寞无助中,无奈的他在“好心人”的邀请下,参与到路边的车夫赌博中去。他的手气一直都差,十赌九输,而他更是强烈地想要赢回来。汀来在场时,多次阻止三弟不要再赌了。汀来说,小赌怡情,大赌伤人;你想赢回来,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不是以赌博为生的呀,回头是岸啊。有一回,一位路过的名叫断手仙灿的乡村乞丐出于好心,也劝慰汀发说:输了就“佤逵”(方言,意为不要放在心上,从此洗手不干),不要再赌了。汀发不但不听,反而怪他多管闲事,破口大骂一通。那一次,汀发输到脱裤子,身上一分不剩,把预备加油的钱也输光了。汀发不反思自己,却怪罪到乞丐头上,说他太晦气了,就是因为断手仙灿多事,才使得他赌手太差。

车油不多了,又没有路人,汀发和汀来只好驾车返回。经过岸边时,车油已经所剩无几了,而此地离家至少千米,尽管上坡后,基本上余下的路为下坡,可以惯性通行,也须用油才可以驾驶的,这可怎么办呢?汀发机灵一动,看见路边有人在打水,就加水进去,然后让汀来在车后用力去推,就在车子将上未上之时,断手仙灿出现了,打水的农妇也参加到推车中来,车子终于上坡了。四个人会心一笑。身后,三五位农妇闻声小跑而来,也想加入推车队伍中,可是,做好事的机会却错过了。她们没有帮上什么忙,汀发向她们挥手致意,表示感谢,虽然不是当面的,有时回想时,汀发多少感到一丝遗憾,有的人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感谢别人也是如此。终究,在汀发沉重的心情中,有些许的宽慰。事后,他由衷地对汀来说:今个儿赚到了。“赚到了什么呀?是乡情吗?”汀发自个儿地嘿嘿,嘿嘿嘿。汀发通过此事明白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呀!这个功利的社会,有的人做“好事”,都要掂量一下好处在哪里,而这些素不相识的村民不为好处而奔波,却心甘情愿给不方便的路人提供方便,不在乎尘土飞扬,难能可贵,值得点赞。

拾帽岸边岭。连同仙灿以及那群热心的农妇,给汀来兄弟留下难忘印象。虽然它和他们属于汀来兄弟的时光很短很少,但汀来如果想要忘记,已经需要用尽一生。很久之后,汀来才知道,这世上注定就有这么一些人与事,很难走出记忆之外的,就掩藏在平淡的质朴的物事中。在清简如水的日子里,清淡的往事,没有疏离尘世,而今,昔日旧事安然平和潜伏在心底,汀来兄弟看见代汀水泥公路车水马龙情景时,它们就不时漫上了心头。

笑容浮现在汀来脸上,女儿小曦以为爸心里点赞她的女伴呢,她也开心一笑。

有人说,知女莫如父,此话不尽然。汀来对于女儿小曦所知甚少。多年前,汀来参加了首次分初高中连续进行的38届校运会,其中初中部比赛日期为周四-周五上午,高中部比赛日期为周五下午周六,它如期落幕了。汀来与銮、铭、虹等一起负责幕后汇总、记录和公布等工作,任务完成了,他如释重负的感觉,一阵轻松。迈步走出校门。在回家的路上,偶遇高二1班的保妃与她的同伴。她与小女儿小曦是小学以来的好朋友。在汀来记忆中,她们好久没有联系了,各处一方,各忙其事。

汀来主动走上前搭讪保妃,说:小曦今日下午要返家了,是否找她叙叙旧?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无言以对,迟疑地退到汀来的身后,不置可否。汀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自顾自地走开了。不一会儿,身后的细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她追上来了,怯生生地问汀来:“可以留下小曦的电话号码吗?”“当然可以啦”。秋风习习,汀来小心翼翼地掏出学校通讯录,也要了对方的号码,并借了她的圆珠笔,记了下来。

他们在三岔路口,她往北,汀来往东,各走一边。汀来心中在默想着:眼前的她,找不到往昔的可爱天真了,却多了一份成长,多了一重校园生活所固有的痕迹,年轻的脸盘,分明写满了压力,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压抑,这个沉重的成长,把那美好的东西一扫而光,有点残忍。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还是看偏了、错解了?

到家了,汀来心口不大爽,有些郁闷。是不是读书的孩子都这样呢?神情恍惚,很难看到青春活泼?汀来极少观察留意自己孩子,她开心了吗?是不是也在默默承受身心重压?汀来掏出手机,准备及时把学生保妃的手机号码存入其中,以便给予小女儿联系同学上的提供方便,彼此交交心,放放松,或许更利于学习,一味的紧张,那是无益的。

小女儿一回家,汀来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关于保妃的讯息,还把刚才在家里的小插曲一并为她做了描述:仓促地要在自己手机通讯录上增加保妃的名字,却错按成短信,发给对方,她立马回复,说,是保妃,不是宝妃。你是谁呀?

汀来留给保妃的是小女儿的号码,没有把自己的号码给她,难怪她弄不清究竟是谁乱发短信。汀来回复道:抱歉,我弄错了。她回复,说:小曦到家后,请问她,是否有空?要找她聊聊。汀来说:可以的。

女儿听到这里,知道汀来为了促成她们同学相会,作出了小小努力,脸上带有喜色。汀来像小朋友爱领功一样,向女儿转述了他与她的同学对话。他说:我告诉她,小曦目前在四中文科奥赛班。女儿一听,脸色不大自然,说:老爸,你怎么把我读奥赛班的事向她提起呢?“有什么不对吗?有什么不可以吗?”“要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嘛。”女儿又说,“都是同学,初中在一起,而高中却就读不同学校,一个在乡下中学,一个在城内重点中学的重点班,人家心里多少会不平衡的。”“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眼前的小女儿,小小年纪,善于为别人着想,考虑别人的感受,得确成长了,而我呢,老笨了,光想着口无遮拦,为了嘴巴痛快,而不顾其他,只想一,没想二,不该呀。汀来在自责。

周日上午,忙完了家务,汀来抬头看看电子钟,已到十点了,刚刚在阅读的小女儿,“离家出走”了,约会好同学保妃去了,这次会面一定美好,又会有什么他所始料不及的呢?

眼前的小曦,已是大学生了,她的想法,也许有更多的,为汀来所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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