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很深,月亮偶尔从云层中露出,很快就被流动的乌云再次掩住了。

这里很空荡,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树林,远处,某个空地上矗立着一栋房屋,房屋外观陈旧,水泥色的外墙上爬满了青藤植物,院墙上的一些木板腐朽了,虫蚁顺着木板的窟窿爬过,又飞速地钻进了缠绕在上面的藤蔓里。

房子里没有点灯,像是山间废屋,默默地伫立在漆黑的夜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啼叫,怪异的叫声让空间变得更阴森了。

突然,房子里传来响动,走廊上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白衣长发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她赤着脚,头发散乱,看不到模样,只有惊恐的目光从发间露出,看到了前方的大门,她飞快地奔过去,完全不在意粗糙地板踩在脚下带来的疼痛感。

木质的大门竟然没锁,在她的推动下发出吱呀呀的涩耳声,树枝上的猫头鹰被惊动了,拍着翅膀飞走了,女人也吓到了,慌忙转头向后看去。

房子里依然没有动静,她松了口气,手脚并用,跑出大门,头也不回地往前狂奔。

前方没有路,惨淡的月光下,唯一能看到的都是黑压压的树林,女人冲进了树林里,好几次赤脚踩在蒺藜上,疼得她不断跌倒,但又不敢多做停留,忍着疼痛爬起来继续跑。

身后传来沙沙声,女人神经质地转头去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害怕,她的手指颤个不停,茫然地看向四周,随便找了条小路跑下去。

月亮再度隐在了云层后,林子里变得异常寂静,黑暗中只听到女人高昂的喘息声,喘息失去了正常的频率,高一声低一声,跟脚步声还有衣服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怪异的三重奏。

女人感到了恐惧,她被自己制造出的声响吓到了,只觉得现在彷徨在恐怖的梦魇中,而且可怕的是她无法醒来!

力气在恐惧的支配下用尽了,她被脚下的藤蔓绊到,向前跌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追她,明明知道不可以回头看,女人还是忍不住,她心惊胆颤地转过了头,不由得松了口气。

后面没人,也许那是她在极度恐惧下产生的幻听,她这样安慰着自己,转回头来,却被突然闪过的光亮晃花了眼睛。

或许是光亮出现得太快,女人连惊叫都忘记了,眯起眼看过去。

那是手电筒的光芒,拿手电筒的应该是一位女性,角度的关系,女人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从她的白色裙摆跟平底凉鞋上可以猜出来。

同性让她感到安全,她惊喜交加,像是溺水者抓到了稻草,连滚带爬地挪过去,发出求救声。

“救命……救救我……”

对方听到了,迎着她走过来,蹲到了她面前。

“哎呀,你竟然逃出来了。”

带了几分促狭跟俏皮的声音,很好听,女人却不由得颤栗起来,因为对方的话语里充满了恶意。

她跟那些绑架她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是……

灯光突然照到了女人的脸上,打断了她的猜测,对方看着她,用同样俏皮的声调说:“好可惜,如果你不逃出来的话,也许还可以多活几天呢。”

跟她相对凝视,女人的瞳孔骤然间缩紧,因为她看到了对她来说最可怕的景象——她竟然在对着镜子说话!

没错,那张脸正是她自己的脸,而顶着那张脸的人却不是她!

恐惧感超过了可以承受的极限,她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尖叫。

尖叫声半路遏止了,一柄铁锤重重地击打在她的头部,先是狠狠的一击,接着是连续的无数下。

女人听到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血液遮住了眼睛,透过红色雨帘,她看到了施暴者扭曲的脸庞,像她,却又不是她。

视线逐渐暗了下来,跟眼前的黑暗混为一体。

施暴者还在疯狂地击打,叫声欢快而响亮,夹杂在骨骼的碎裂声中,像是在为死亡伴奏。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一切都是我的了!”

这是女人听到的属于这个世界最后的声音。

楔子
绝对零度 第二部Ⅴ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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