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环境不错嘛。”刚进入小区，姜厌舟的脑海里便传来了悟空的赞叹声。

“天海市有很多这样的别墅区，其实余山别墅群的价格已经不算太高了，以前还有别墅是建在领事馆旁边的。”姜厌舟小声地呢喃道，“不过余山别墅群的环境不错，也有很多富人乐得来这里买房。”

“喔。”悟空发出了那种类似于听懂了一般的声音，不过姜厌舟很确定他没听懂，毕竟领事馆这个词对悟空这种千年老妖来说就很陌生。

但姜厌舟也没有想给悟空解释的心思，在进入紫苑之前他就看到门口停了两辆督灵司的车子，看来不止是骆辰山一个人来这里，那姜厌舟就得小心一点，他虽然有把握和骆辰山谈判，但也不是说和所有监灵官都能好好谈一下的。

无论怎么说，即便现在他和骆辰山的立场一致，但通缉令没撤，姜厌舟就没法在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督灵司的监灵官面前。

姜厌舟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找了个僻静的小道绕了进去，他抬起手，将手指贴在那个如同是耳塞一般的东西上问道：“黄婉恬，听得见吗？”

“能听见，传音骨的传音范围非常远，你不用担心会有信号不好之类的情况。”耳塞中传来黄婉恬的声音，“你继续顺着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往前走，然后右转就可以看到你找的那栋别墅了。”

“原来蜉蝣是个这么高级的东西吗？还能导航的。”姜厌舟小声感叹道。

“就和你们督灵司的天眼系统一样，通过监测灵气来达到监测整个天海的目的，因为万物有灵嘛，蜉蝣的原理和天眼一样，不过更多的类似于那种蜘蛛网一般的东西，总之，你要是需要我甚至可以帮你监视天海市所有人的活动，只不过就是，我没这么大屏幕就是了。哦对了。”黄婉恬顿了一下，“刚刚，天海机场有一个有些奇怪的信号，似乎是有什么高灵力灵体进入了天海市。”

“或许是别的国家的通灵者或者是从哪来的妖怪吧，可能是来天海玩的，稍微注意一下吧，如果没什么大动静就不要管那个信号了。”姜厌舟说着拨开草丛，黄婉恬给他指的路没错，这确实是个观察吴冬楠别墅的好地方，透过落地窗刚好能看到吴冬楠房间里的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这边先切断通话了，如果有事再叫我，我需要休息一会。”黄婉恬说着便切断了通讯。

姜厌舟耸了耸肩，黄婉恬平日里好总是给人一种如同干练秘书一般的感觉，回想起昨天晚上她居然会冲动地来天海找她，姜厌舟便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透过落地窗看到的，应该是吴冬楠的客厅，此时客厅里除了吴冬楠之外还坐着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女孩，姜厌舟认识那个女孩子，督灵司的乙级监灵官庞悦欣，天海三家之一的药师庞家的千金，不过据说没有要继承家业的意思，所以从家里搬了出来还毅然决然地进了督灵司。

孔明在位那会，庞家的老太爷隔三差五就要来找孔云鸣和他商量他这宝贝孙女的事情，每次孔云鸣都是嘴上答应反手就把庞老太爷给卖了。

看屋里那样子，庞悦欣应该是在和吴冬楠说些什么，姜厌舟暂时没有看到骆辰山，不过庞悦欣的侧边有个头发看起来有些蓬松的男人，那应该就是吴月山，在姜厌舟的印象里，吴月山的头发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

“要是换做平时，恐怕在小庞那个位置上坐着的，就是你了吧，姜前辈。”

姜厌舟警觉地转过头，他看着身边的骆辰山，愣住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刚刚一直在楼上那个阳台上，刚好看到你朝这边走了，你应该是被周围的植被给挡了视线，所以看不到我吧。”骆辰山看起来倒也不紧张，反倒是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取了两支，一支自己叼在嘴里，另一只则递给姜厌舟，“来一根。”

“不会。”姜厌舟摆手拒绝了，事已至此，他也逐渐放下了戒心，他看着骆辰山的脸，骆辰山其实和姜厌舟差不多大，只不过看起来人要显得严肃一些，“不抓我？”

“现在抓你，不划算。事么，得分个轻重缓急，案子也是，抓了你，法官可就麻烦了，再说了。”骆辰山一边说着一边点上香烟，“我一个人想在这抓你，说出来不觉得不要脸吗？”

“啊，也是。”

“你还真不给我留面子啊。”骆辰山吐出一口烟雾，“我都好几天没完整地抽完一支烟了，你别说，法官这案子，倒是戒烟。”

“小庞问出来点什么没有？”姜厌舟问。

“没，吴冬楠那家伙老练的很，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庞啊，工作能力可以，可真要说这问话技巧，那在整个督灵司那都是排倒个的。”骆辰山朝着吴冬楠的屋子里望去，“碰上吴冬楠这种老江湖，她应付不来。”

“没事，真要说问话技巧，我和小庞大概是一个梯队的。”

“哈，对了，你那天是见到法官了吧，你告诉我，你见到的那个法官，究竟是谁？”骆辰山看着姜厌舟的眼睛，眼神严肃而又认真。

“祝融，想必也是冲着我来的。”姜厌舟叹了口气，“法官不止一个，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

“是，伟大律师事务所被封，就由祝融去做。”骆辰山挑了挑眉，“他告诉你了这次的目标是吴冬楠？”

“嗯，是的，不过我查了一下，吴冬楠这一家子，都有可能是法官处决的目标，法官具体要杀的是吴冬楠还是吴淼，亦或是秦茹，都有可能。”姜厌舟一边说着，一边往过道里面走了些。

“何出此言？”

“吴冬楠和吴淼自不必说，但是秦茹其实在外面口碑也不好，有传言说她利用吴冬楠的权势去威逼剧组加戏，也有说她其实在外面有不少的外遇对象什么的，还有假慈善种种，总之，你们得在他们之中找到一个真正的‘罪人’。”

“不是你们，是我们。”骆辰山叹了口气，“反正现在刑谏也不在，我们就暂时合作吧，不过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其他人......”

“明白，那你们加油调查吧，我去附近转转，难得来这么好的小区，光查案，可惜了。”

“你倒是清闲。”

“你看我也不像个监灵官的样子。”姜厌舟朝着骆辰山挥了挥手，“而且我也进不去他家，忙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吧。”

“那你，还随身带着枪呢？”骆辰山指着姜厌舟腰间挂着的枪套，干将莫邪一左一右地挂在他的腰间，“毕竟还是在通缉之中，所以小心一点为妙，对吧？那两把枪，从督灵司带出来的？”

“我只是把我和她的东西拿回来罢了。这两样东西，本来就是鲁齐峰帮我们做的。”姜厌舟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区的更深处走去。

骆辰山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

“喂，头儿，刚刚过去那是什么人啊？”

骆辰山抬起头，他看到吴月山正站在吴冬楠家的阳台上看着他，骆辰山扯着嗓子喊道：“没事，路过的住户，找他了解点情况。”

“原来阳台上真的能看见这里啊。”骆辰山在心里揶揄道。

“开什么玩笑！警察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吗？！”房间里传来一声怒吼，听上去像是吴冬楠的声音。

骆辰山赶忙从小道钻出去，他拉开阳台的落地窗拉门，走进屋内，只见吴冬楠正皱着眉坐回椅子上，庞悦欣则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骆辰山。

“哟，吴先生，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啊？”骆辰山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吴冬楠身边，“怎么，我手下惹着你了？”

骆辰山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示意庞悦欣赶紧离开，庞悦欣也马上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跑上楼找吴月山去了。

“吴先生，小姑娘呢，新来的，不会问话，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我给你道歉了。”骆辰山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吴冬楠的肩膀。

“骆队长虽然年轻，但说话倒是挺老练的哈？”

“哎，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好歹是个队长。不过吴先生，我们可是收到了实打实的消息，法官要对你或者你的家人动手，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法官究竟要找谁，是找你，还是你儿子或是你太太。”骆辰山顿了顿，“我们的警力也不是很多，你就当体谅我们，把实情说出来，我们也好对症下药，这也算是给你和你家人买了份保险不是么？”

“具体的情况，我也和你说不明白，但是，你们去保护吴淼就可以了，我和秦茹的安危你们大可不必管。”吴冬楠说完，便站起身，招呼了一声身边的女佣，“这都已经饭点了，多准备几双碗筷，中午就让几位警官在家吃好了。”

“哎，不用不用了，没什么好多问的了，那我们一会再随便逛逛就可以走了。”骆辰山赶忙站起来拦住准备去厨房的女佣。

“那，就不多送了，骆队长。”

听到楼下传来的对话声，楼上的吴月山和庞悦欣都不由得朝着楼下探出头，庞悦欣戳了戳身边的吴月山问道：“有发现什么东西没有？”

“家里面倒是挺正常的，要我说最不正常的也就是吴冬楠和吴淼两个了。”吴月山压低声音说道。

“说来也奇怪，我刚刚看到吴淼的时候，感觉和网上传闻相差挺多的，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糟糕。”庞悦欣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只不过，他好像和他继母关系不合的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他的那后妈是他上高中的时候他老爹娶的，那时候他都多大了，而且秦茹又比他爸小不少，这不引人闲话吗？”

“有什么好闲话的，现在这个社会早就是自由恋爱了。”

“你是个监灵官，你应该也明白自由是相对的吧。”吴月山说完，便直起身，往楼下走去，“走了。”

“喂，你们这就走了？”庞悦欣冲着吴月山喊道。

“不走等着留在这吃饭啊？”

“真是......”

“庞警官要准备走了吗？”这时吴淼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他戴着眼镜，手上的污渍也都已经清干净了，这样看起来吴淼本身长得倒也挺帅气，“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不了，得赶回去，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不过这些天应该会经常过来叨扰。”庞悦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配合你们工作嘛。”吴淼微微一笑，“我送你们吧。”

吴淼领着庞悦欣往楼下走的时候，刚巧碰到吴冬楠上楼，父子两之间擦身而过的时候，庞悦欣注意到吴冬楠似乎在看着这个方向，似乎是在看她，眼神中带着些许怒意，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还在生气吧。

庞悦欣觉得心里有些发怵，便慌忙挪开了视线。

离开吴冬楠的别墅，庞悦欣才跟松了口气似得，一旁的骆辰山看着她的样子，开玩笑般的说道：“你不是大小姐吗？上个豪宅见个首富就给你吓成这样？那你以后想嫁入豪门想必是有点困难了。”

“嫁入什么豪门啊，我自己家就是豪门。”庞悦欣白了骆辰山一眼。

骆辰山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他抬头看了一眼吴冬楠别墅的阳台，若有所思地问道：“在他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他家的佣人我看了，都挺正常的，管家今天不在，不过明天再来的话应该就能见到，吴冬楠和吴淼的父子关系似乎很一般，不过今天你们主要接触的也是吴冬楠，吴淼从回来到我们离开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另外吴冬楠的妻子秦茹今天也不在家。”吴月山像是作报告般的一口气说完这些，“其他的，就得问小庞了。”

“吴冬楠似乎很介意我和他谈原配妻子的事情，而且他坚称自己没犯过什么事，而且他说......”庞悦欣顿了顿，“若真是说做了什么错事，恐怕就是没有管教好他儿子。”

“得，白问，明天我们三个各自盯一个吧，我去盯吴冬楠，小吴你就去盯秦茹，小庞的话，就吴淼吧。”

【与此同时】

姜厌舟其实并没有走远，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将一张极目符横在眼前，这种符本身没什么太大用处，画符的工序又复杂，所以很少有术士会用这种符箓，但是它却有一个很实用的特性，只要注入灵力，就可以通过符箓看到很远处的东西，相当于一个性能极强的望远镜。

如果注入的灵力足够的话，甚至可以从天海的最西边一直看到最东边。

不过姜厌舟当然不需要看这么远，他只是稍稍得注入了一些灵力，透过极目符刚好可以看到吴冬楠家的样子，只不过极目符毕竟不能透视，只能看到那只折耳猫静静地趴在落地窗边，然后翻了个身。

骆辰山他们应该是被吴冬楠给“请走”了。

“黄婉恬？”姜厌舟按下戴在耳朵上的传音骨，“还在吗？”

“有什么事？”传音骨中传来黄婉恬的声音。

“能不能帮我盯一下我所在的这个小区，如果有通灵者进出的话，就告诉我。”

“可以是可以，但这样太费神了，你有没有明确一点的目标，这样我也好特别关照他们一下。”

姜厌舟愣了一下，他用有些疑惑的声音问道：“蜉蝣还可以查看到清晰的图像吗？我一直以为是类似于鸟瞰图或者说像热成像那种样子的画面。”

“大范围监控的时候确实是鸟瞰图，然后如果将监控画面传送给某个人观察的时候确实会变成热成像那样的感觉，看过黑暗骑士吗？就是类似于那里面的监控设备，不过如果你只是想监视那个小区的进出的话，我可以分出一个蜉蝣让它去连接上那个小区的监控设备，这样就可以看到画面图像了。”黄婉恬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很自豪，颇有点炫耀的感觉。

“这样吗？那好，我等会把照片发给你。如果看到这两个人进出这个小区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姜厌舟说完，便结束了通话。

“偃术还真是方便的东西。”姜厌舟叹了口气，他掏出手机，将吴赦和祝融的照片发给黄婉恬，黄婉恬也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姜厌舟将手机放回口袋，注入极目符中的灵力也逐渐回收到他的灵脉之中，今天恐怕是没法从吴冬楠这边知道些什么了。

“现在这个身份，真是不方便。”姜厌舟在心里这么想着，将手中的极目符收回腰间的符箓盒内。

离开的时候，姜厌舟恰好路过吴冬楠的别墅旁边，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屋内的场景，父子两似乎正在用餐，不过从两人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各吃各的，谁也不说话。

姜厌舟不禁想起自己每次回家时的情景，沉默的餐桌使得桌上精致的菜肴都变得有些奇怪，每次回家，姜厌舟都会极力地想要离开。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把那些记忆从脑海中删去一样。

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

【天海市·白金汉】

穿着厨师服的男人站在一边，他神色紧张地看着面前放下筷子的男人，男人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穿着质地考究的西装，看起来相当斯文的样子。

“燕飨先生，你觉得味道如何？今年的五星级评定......”厨师颤巍巍地问道，他瞪大了眼睛像是努力地想从男人的一举一动中解读出他的用意一样。

燕飨没有多说话，只是抬起手拍了拍巴掌：“无论是调味还是菜的摆盘和点缀，都比以前要强上许多。”

“太好了。”厨师兴奋地捏住双拳，不过他看到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令他捏拳的手不禁僵住了。

“不过，想要获得五星级评价还是有些距离，不过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准，比起去年你们今年的口碑和营业额会增长许多啊。”被称作燕飨的男人站起身，“好了，那么，告辞。”

“还劳驾燕飨先生您，写文章的时候，多......”

燕飨笑了笑，他拍拍厨师的肩膀说道：“多美言几句嘛，那是自然，你们让我品尝到了好东西，那我自然要美言几句。”

厨师目送着燕飨远去的背影，许久，他才像松了口气似得，跌坐回椅子上。

燕飨走出白金汉的大门的时候，他望向自己的车子，只见一个男人正靠在他的车子上，男人的五官精致的如同被精雕细琢过一般，浅灰色的长发被他扎成了一束低垂的马尾。

“嗯？”燕飨看到他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来天海了。”

“我来找你。”男人抬起头，那双翠绿色的眸子仿佛将人的魂魄给吸引了过去似的，“我们也已经很久没见了吧，燕飨。”

“想不到，第一个来找我的居然是你，我倒是更希望是其他人。”燕飨也微微一笑，他朝着男人走了过去，“煌，不对，不能用这个名字叫你，等一下，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就叫我K吧，在我现在住的地方，除了优格斯之外认识我的人大多都这么叫我。”K轻轻一笑，他拉开燕飨的车门，坐到了车后座的位置，“倒是你们，居然能允许他们直接叫你们的名字，这件事我一直很费解。”

“不就是名字嘛，这些家伙只要能满足我的舌头，怎么样都无所谓。”燕飨系好安全带之后，轻轻地踩动油门，“你既然会来找我，是不是就说明......”

“时机已经成熟了，我们是时候见一面了。”K顿了顿，“为了吾父之所愿。”

“为了吾父之所愿。”燕飨附和着，他抬起头，看着透过车窗进入车内的阳光，车内的暖气随着车子的启动渐渐开启，“那么，你想让我和你去哪里呢？我想，他们都应该感觉到了，你已经出来了。”

“去日本，那两个家伙可都在日本。”K一边说着，脸渐渐地浮现出一丝笑意，“不过恐怕，他们谁也没见过谁吧。”

“可不是吗，你指望那个女人和那个小气鬼之间能有什么友好的互动吗？”燕飨耸了耸肩，他将左臂搭在车窗上，“那我回去收拾一下，我们这两天就出发？今晚你就住我那吧。”

“你那边的房子，可以吗？”K皱了皱眉，“不会破破烂烂的吧。”

“开玩笑我住在天海地价最高的地方哎，你不会这么看不起我吧？”

“那就好，好好开车吧。”K说完，便没有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似地盯着窗外，车窗外，各式各样的影子在他的面前倒退，消失。就仿佛车子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怪物。

【天海·锦江宾馆】

咚咚咚——

黄婉恬打开房门的时候，姜厌舟正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些馄饨汤包一类的东西。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照习惯都买了一点。”姜厌舟挠了挠头，“喏，午饭。”

黄婉恬接过姜厌舟手中的塑料袋，袋子很沉，里面看样子装了不少吃的：“你这是，来给我送饭吗？是不是太多了？”

“我也没吃饭，刚好一起买了。”姜厌舟耸了耸肩，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这一早上，辛苦你了。”

黄婉恬摇了摇头，将塑料袋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没事，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罢了。”

“监视整个天海可不是你分内的事情。”姜厌舟端起一盒炒饭，挖了一勺，“说到底，你不用帮我做这些。”

“我们黄家，从先祖阿丑夫人那代开始，便辅佐诸葛丞相，而偃师城，也是诸葛丞相与第五十代黄家家主合力建造的。”黄婉恬顿了一下，她端起盒子里的炒面，朝着姜厌舟微微一笑，“此后，我们黄家人，便肩负起了辅佐偃师城城主的职责。”

“偃师城的城主，难道不一直是诸葛孔明吗？”

“但现在是你。”黄婉恬抬起头，她看着姜厌舟的眼睛，眼瞳中流露出温和而又坚定的神色，“而且，或许城主你没有感觉到，你其实，和诸葛先生很像。”

“我和孔明很像？”姜厌舟愣了一下，手中的勺子不禁停住了，“这我还真没看出来。”

“你们两的眼神，是一样的。”黄婉恬低下头，她的手指轻轻地绕着自己鬓角的垂发，“我能从你们的眼神中，看出坚定，还有你们所坚持的东西。”

“我想，城主你和诸葛先生一样，一定也是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你吧。”黄婉恬笑了笑，她掀开炒面的盒子，像是饿了似得大块朵颐了起来。

姜厌舟握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良久，他放下手中的碗：“我和他，不一样的。”

“诸葛先生所坚持之事太过极端，但城主你是......”

“不，不是这点。”姜厌舟摇了摇头，他拿起筷子，拨动了一下快餐盒里的锅贴，“人啊，一旦有了牵挂，便被绊住了。”

“我，没太明白。”

“不用弄明白。”姜厌舟轻咳了两声，“吃饭吧。”

之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姜厌舟吃完之后便很沉默地收拾好自己的餐盒，静静地坐在一边等黄婉恬吃完。

姜厌舟静静地看着房间的钟表，那个老式的挂钟不断地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许久之后，姜厌舟才缓缓开口说道：“他死的很从容，我做不到。”

“谁不害怕死亡呢？”黄婉恬笑了笑，“我想诸葛先生那时候，应该也会觉得害怕吧。”

“我不是害怕，只是不能。我不能让别人轻易地杀了我，如果......”姜厌舟抬起头，他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看着黄婉恬，“如果之后，要让我做个选择的话......”

“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黄婉恬站起身，将吃完地餐盒放回垃圾袋之中，“我不知道城主你是怎么看自己的，但是在我看来，你和诸葛先生至少在某一点上是一样的。”

“嗯？”

“或许诸葛先生没有告诉过你吧，他所做的这一切，也都不过是为了与一个人的约定罢了。”黄婉恬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笑容，“是我多嘴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们的样子，说到底，也不是别人定义的。”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成熟很多。”姜厌舟站起身，他抓起留在桌子上的那个装着空盒子的塑料袋，“如果发现我要你注意的人，立马告诉我。”

“好。”黄婉恬点点头，她看着姜厌舟离开自己的房间，许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偃师城交给他了，诸葛先生。”

走出宾馆之后，姜厌舟也没有立即返回自己的出租屋，他顺道绕了个远路，驱车来到了天海市的旧城区，这几年，旧城区改造，到处都在拆楼盖楼，除了少数历史特别悠久的楼房建筑之外，其他的小区一概没有逃脱拆迁的命运。

姜厌舟走下车，像是散步似地，走到一栋房子门前，停下，他走得很熟练，就仿佛这条道他已经走过许多次了似的。

可眼前这栋房子，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眼前是一栋新盖的楼房，房屋的设计很漂亮，大概有二十多层的楼房看起来就仿佛是一根长棍似地直插天空。

“这是什么地方？”悟空突然从灵脉中蹿出，他站在姜厌舟身边，抬头望着面前的高楼。

“以前，我的一个朋友住的房子，后来，大火烧了，一直没有拆，没想到这才多久没来，就给拆掉了。”姜厌舟将目光望向高楼的某一扇窗户，许久之后，姜厌舟才转过身，拍了拍悟空的肩膀，“走吧，回去了。”

“我还以为你是来悼念故人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故人已去，下次再来……”姜厌舟侧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高楼，“便是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