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你没事吧？！”玉藻前抱着晴明落地的时候，晴明一口鲜血吐在了她的身上。

玉藻前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衣，血污在浴衣的衣摆上晕开，就仿佛在雪地上开出了一片红色的罂粟。

“没想到，居然还是被打到了。”晴明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苦笑着将手搭上玉藻前的肩膀，“下次可以再早一点的。”

“如果我刚刚没有醒过来的话，你不是就没命了吗？！刚刚那个时候，你根本就来不及用瞬字啊！”玉藻前紧紧地抱着晴明，她的眼角挂着泪珠，眼神中却带着些责怪的意思，“你不要命的吗？”

“我感觉到你醒过来了。”晴明笑了笑，“所以我相信你会帮我的。”

“傻子。”

“玉藻......”晴明支撑着身体，将下巴搭在玉藻前的肩膀上，附在她耳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的声音虚弱而温柔，带是玉藻前却察觉到了，他温和的嗓音之中夹杂着一丝哭腔。

玉藻前叹了口气，她抱住晴明，以同样温和的声音回应：“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晴明慢慢地靠近玉藻前，就在他要触碰到玉藻前那樱红色的双唇的时候，脑海中响起源明初的声音。

“晴明前辈，晴明前辈？”

晴明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回应了一句：“干什么，小混蛋，现在想起老师来了？”

“老师，你不会还在网吧那边吧？”

“留在那边等着被八岐大蛇给捶死吗？”

“哎，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很生气。”

“恐怕是因为你搅了这家伙的好事吧，你别理他。”玉藻前的声音突然乱入

“喂......”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玉藻前问了一句，“我刚醒，希望你们有人可以给我复习一下。”

“玉藻前你之前应该是被八神家的人给绑架了，现在我们在京都，总而言之，现在八神家是我们的敌人，袁小希的身体被留在八神家了。”

“你们现在已经去五月组的路上了吗？”安倍晴明打断了源明初的叙述，“一切小心，八神家已经把八岐大蛇派出来了，他们想要的是玉藻前的心脏，为了这个目的，指不定他们会用什么手段，但是他们现在还不清楚玉藻前究竟在谁那里，所以必然是兵分两路追击我们。”

“知道了。先不说了，我们到了。”

【此时·炼狱亭】

姜厌舟和源明初打开门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那位健壮的妖怪，那妖怪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指了指后门的方向，示意他们两人跟上。

源明初和姜厌舟简单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跟了上去，炼狱亭的后门，停着一辆小型的运货卡车，卡车上摆放着几箱弹珠汽水，看样子是要送出去的。

“上来吧，我开车带你们去，正好顺道去送点东西。”

“这是你平常的工作？”爬上卡车的时候，源明初顺口问了一句。

“是啊，现在是你们人类的社会，我们妖怪要是想生存，就得遵守你们人类的规则。”那壮汉憨笑了一声，“不干活，就没饭吃。不过放心，我有驾照的。”

“我们那边有些妖怪如果找不到工作，还会找督灵司提供就业帮助。”姜厌舟回忆起以前还在督灵司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为了找工作而烦恼的妖怪们。

如今这个世界，虽说人和妖隐秘的共生着，但实际上，妖怪获得比人类更加小心，虽说妖的力量超过人类，但没有办法，人类创造了城市以及种种便利的工具，妖怪也不得不向人类低头。

而且，有督灵司和阴阳寮这种机构存在，那些心存不满的妖怪也大多没了脾气。

“大姐头虽然是个怪人，但人还是挺好的。”壮汉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自言自语道，“我们也受了她很多照顾，虽然不是五月组的人。”

“京都整个都被八神家控制了，为什么五月组没有臣服于八神家呢？”

壮汉回过头看了一眼姜厌舟，显然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问题，思索了一会之后，他叹了口气：“你们应该知道平将门吧。”

“知道，历史课上学过。”源明初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在日本长大的人，他还是知道这些东西的，而且，他的老师，安倍晴明就曾经亲历过那场叛乱。

“那你们知道泷夜叉姬是平将门的女儿吧。”壮汉顿了顿，“当年怂恿平将门叛乱的，就有八神家，而八神家的阴阳师却在决战的关键时刻落败于阴阳寮的阴阳师。我听说，那个叫八神鸢的阴阳师，现在还被困在百鬼葫芦里，每天都受到百鬼的折磨。”

“我记得百鬼葫芦......”姜厌舟看向源明初，但源明初却抬起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所以泷夜叉姬很讨厌八神家的人，以至于八神家当年来劝说五月组归顺的时候，大姐头把前来劝说的上代火侍给砍死了。”

“上代火侍？”

源明初和姜厌舟都有些惊讶，那壮汉看他们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是吧，一般不都说什么‘不斩来使’吗？大姐头那个疯女人，把人家杀了还不算，派手下人把尸体涂了番茄酱又给送回去了。你们等一下，我先去卸个货。”

源明初和姜厌舟这时才注意到，车子已经停在了一间游戏厅的后门，壮汉走下车，开始吭哧吭哧地从卡车上搬货下去。

“刚刚他说的那个百鬼葫芦？”姜厌舟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源明初，“我记得之前教授说过，那东西后来给......”

“看样子八神家的先祖下场倒也挺惨的。”源明初叹了口气，“你怎么看，就泷夜叉姬这个人？”

“虽然作为对手的话有些喜怒无常的感觉，不过从她会杀掉八神家的使者这点来看，至少我们目前的立场是一致的。”姜厌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能杀死一个阳组的组长，实力也不会差的。”

“久等了。”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那壮汉拎着三瓶汽水走了出来：“老板给我们的，拿去喝吧。”

源明初和姜厌舟接住壮汉丢过来的弹珠汽水，壮汉从驾驶座的门爬上车，他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看着两人问道：“还没问呢？你们两个，怎么称呼？”

“源明初。”

“姜厌舟。”

那壮汉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随后，用一种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他俩，声音似乎也变得沙哑了起来：“你......你是那个，源明初，那个御神，不对，须佐？！”

“啊，对，之前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源明初有些抱歉地笑了笑，“那这位......”

壮汉把头点得像是捣蒜似得：“知道知道，姜厌舟嘛，通缉犯嘛，还有之前在池袋把须佐给打趴下的那个。”

听到这里源明初瞥了一眼姜厌舟，大概是察觉到了源明初不那么友善的视线，姜厌舟尴尬地把头扭了过去。

“咳咳，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那，这位......妖怪先生，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就是，我还没太看出来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妖怪。”

“我啊......”壮汉朝着姜厌舟伸出舌头，姜厌舟这才发现，壮汉的舌头居然是赤红色的，“我是赤舌，你们可以叫我阿赤，不过真名就不告诉你们了。”

“很难得看到这么健壮的赤舌。”源明初小声嘀咕了一句。

“因为工作原因嘛，所以身体比较重要，好了，也歇够了，我带你们去见大姐头。”说着阿赤便发动车子，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卡车缓缓地倒出游戏厅的小巷子。

姜厌舟和源明初看着手中还剩下半瓶不到的弹珠汽水，源明初突然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弹珠在玻璃瓶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还记得上学那会，夏天的时候，我们也经常买这个喝。”

“东京的夏天和天海一样，热的要命。”姜厌舟附和道。

“可不是嘛，不过日本人其实还挺喜欢过夏天的，特别是有暑假的学生，有时候会回乡下，夏天的乡下是另一种感觉。”

“为什么突然开始念旧了？”姜厌舟问。

源明初愣了一下，他苦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想随便说说，我在醒过来之前，梦到了一场祭典，那场梦里，小希就从我面前消失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她真的不见了。不过......”

“不过？”

“我相信我们能把他带回来。”源明初笑着抬起头，和刚刚沮丧的表情不同，这次他的笑容显得开朗了许多，“我之前也答应过你吧，得保护好这个女孩，不是么？”

“你还记得就好。”姜厌舟靠回椅背上，刚想休息一会，可前面的阿赤却突然刹车。

“我们到了。”

险先撞到前座上的姜厌舟直起身子，他和源明初看着眼前的建筑，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面前是一间有些破旧的独栋小楼，小楼的一层似乎是连通的，一个闪着白光的告示牌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五月堂剑道馆”。

“这里就是五月组平时聚集的地方。”赤舌似乎是察觉到了源明初和姜厌舟表情上的异样解释道，“大姐头有的时候会在这里教人练剑。”

“喔。”源明初发出这样的感叹声。

当赤舌拉开那扇看起来已经有些上锈的拉门之后，房间里的一股热气混杂着难闻的味道铺面而来，就好像打开了装着没洗的足球袜的背包似的。

“喂，那边的，混蛋，你挥刀不会再用力一点吗？”

“喂，混账东西你那是在拿着竹刀跳舞吗？！给我把姿势摆正！”

“混蛋，老娘之前不是教过你了吗，是用挥砍不是用砸的。”

在房间的最中央的位置，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位穿着女子高中生制服的少女，少女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穿着黑色连裤袜的双腿很随意地翘着，她的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即使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她也不断地用力挥舞着折扇，不过究其原因，恐怕也不是因为炎热，看着少女鼻孔中塞得两个纸团也可见一斑了。

而此时源明初和姜厌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少女的额头上，从刘海之下探出的是一对肉色的长角。

“半妖。”两人都在心中暗想，和晴明一样的半妖之人，而且从外表上看，眼前的泷夜叉姬要更加明显一些。

“大姐头。”赤舌朝着泷夜叉姬挥了挥手，“我带客人来了。”

“嗯？”泷夜叉姬循着声音望向门口，当看到赤舌身后的源明初和姜厌舟的时候，她皱了皱眉，露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就他们两个啊？看着灰头土脸的，像是没睡醒似得。”

源明初和姜厌舟一时间也不好反驳，他们的确一起床就被大蛇袭击了，外表上看确实是比较狼狈。

“你就是五月组的组长吗？”姜厌舟上前一步，他脱下鞋子走进道馆之中，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到了他身上。

“是，你哪位？嗷我想起来了，阿赤之前和我说你们想要和我们合作？”泷夜叉姬站起身，她上下打量着姜厌舟，“就是你们吧，来找我们合作的，恐怕和八神家有关吧？”

“是。”姜厌舟点点头，他摊开手，似乎是想向泷夜叉姬表明自己没有携带武器，“我们希望五月组能和我们合作。”

“我想想啊，来京都这个地界还想着要反抗八神家的人，如果不是足够勇敢和足够实力的话就是脑子有毛病。”泷夜叉姬拿起靠在一边的竹刀，“我现在要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好，乐意奉陪”姜厌舟比了个请的手势。

“喏，你们是访客，老娘让着你们点。你先动手。”泷夜叉姬朝着姜厌舟勾了勾手。

“那，如果我让你求饶的话，就算我赢。”姜厌舟将手中的空汽水瓶放到一边，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可以吗？”

泷夜叉姬皱着眉，似乎是被勾起了些怒意：“口气倒是不小啊。”

“喂，厌舟，你小心着点。”源明初在姜厌舟身后小声提醒。

赤舌看着源明初一脸焦虑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着源明初竖起一根拇指：“放心，大姐头肯定会给他留口气的。”

“不是，我不是在担心姜厌舟......”源明初扶着额头，“我是在担心泷夜叉姬。”

“哈？”

话音刚落，只见姜厌舟一个闪身便逼至了泷夜叉姬的面前，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姜厌舟的动向，向后一撤，双手握住竹刀就是一记横斩。

两人的动作相当流畅，在场的学徒们各个手握竹刀，在姜厌舟动手之前，每个人都想着要在姜厌舟靠近泷夜叉姬之前拦住他，让他见识见识五月堂剑术的厉害。

可在姜厌舟动手的那一刻，每人察觉到他的动作，更没人追上他的速度，他太快了，快到眼睛根本就捕捉不到。

姜厌舟俯身躲过泷夜叉姬的那一招横斩，泷夜叉姬冷笑一声，便是一记膝撞朝着姜厌舟的面门砸去，而姜厌舟只是以一个轻飘飘地起身躲过，并伸手将她的膝盖给摁了回去。

来来回回几次都是这样，姜厌舟也不进攻，只是躲避攻击，可泷夜叉姬攻势就算如狂风暴雨般急促，姜厌舟每次都能以一种从容的姿态躲过。渐渐地泷夜叉姬也感觉到了，她的攻击虽然迅猛，但对方却每次都是以一种柔和的力量处理并化解掉了。

“他在打太极啊。”门口的源明初看到姜厌舟的动作，几乎是一眼便能辨认出来，虽然不是那么标准的太极云手，但也能从姜厌舟的行动中看出以柔克刚之势。

“啥？”一旁的赤舌愣在那里，不管是源明初的话，还是眼前的景象，他都没搞懂，虽然泷夜叉姬的招式从来都算不上好看，但这次他却感觉到了一种狼狈。

“该我了。”姜厌舟在泷夜叉姬耳边呢喃一声，泷夜叉姬顿时警觉了起来，她赶紧收回竹刀格挡，只见姜厌舟抬起一拳便是直冲泷夜叉姬的面门，而这一拳刚好被竹刀挡住，可泷夜叉姬的耳边却传来“砰”的一声，姜厌舟那一拳并没有接触到竹刀的刀面，而是在快要接触到竹刀之前，被姜厌舟朝下一按，那一拳刚好打飞了泷夜叉姬身边的抽纸盒。

“这家伙在干什么？”泷夜叉姬心中疑惑，但眼看姜厌舟要提膝撞来，她也只能将竹刀摁下，挡住那记膝撞，可当她摁下竹刀的时候，姜厌舟确实将膝盖一收，同时左手摁住竹刀，右手化指直取泷夜叉姬的咽喉部位。

他的指尖聚集着一枚由灵力化成的断金符。

“厌舟！”源明初一声大喝，姜厌舟的手指一停，断金符化作灵子飘散，姜厌舟的手指轻轻一勾，泷夜叉姬鼻子里的两个纸团便掉了出来。

“呜哇——”泷夜叉姬发出一声悲鸣，她猛地用空闲的那只手捏住鼻子，“他妈的好臭啊，你们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能搞得这么臭啊！”

面对泷夜叉姬的责骂，周围的学员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姜厌舟打了个响指，泷夜叉姬只见眼前闪过一个黑影，一双看起来有些旧的球鞋出现在姜厌舟手中。

“哪位的鞋子借我用一下。”

“啊！混蛋！快把这东西拿走啊，鼻子，鼻子要烂掉了，不能呼吸了，你知道给年轻女高中生闻这种东西是犯罪吗？你个混蛋！”

“好了，别作弄她了。”源明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姜厌舟身边，他伸手拿走姜厌舟手中的运动鞋，随手朝着身后一丢，那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缓缓地落地。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源明初。”源明初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姜厌舟，“这位是姜厌舟，我们是来和五月组合作的。”

姜厌舟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或许是刚刚被姜厌舟“折磨”，导致泷夜叉姬对姜厌舟还有些芥蒂，她稍稍后退了一步，拿竹刀指着源明初的胸口示意他们后退：“我叫五月，是个半妖，你们也应该知道了，我就是泷夜叉姬，也是五月组的组长，这是......”

“好熟悉的妖气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泷夜叉姬身后的门内传来。源明初只觉得自己灵脉之中传来一阵异动，蓝光闪过，鬼欺和雪乃出现在面前。

“早该想到的，和八神家相关的事，果然会有你的参与。”鬼欺看着从门后走出的，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压低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铃鹿御前。”

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女人所吸引，女人的皮肤相当白净，即使是冬天也穿着一件轻薄的白色连衣裙，头顶生着一对像是鹿角似的角，那双丹凤眼看着鬼欺，似乎有些轻蔑。

“果然是你啊，酒吞童子。”铃鹿御前倒像是对酒吞没什么敌意似得，她轻轻一跃，落到鬼欺面前，“这么多年不见，又变帅了？”

“我和你很熟吗？”

“哎呀，当年毕竟也是打过架的，要是我们没打那一场，平将门也不一定会输是不是。”

“铃鹿！”一旁的五月突然厉声喝了一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那，你们来这里找五月，是为了，反抗八神家？”

源明初点了点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被八神遥辉给绑走了，我想要救她，但现在阴阳寮被封印，我们的人手不足。”

“她？”五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源明初，“女朋友啊。”

“嗯，是的。”源明初很大方地承认了。

“不要，我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帮你去救你的女朋友，走了铃鹿，我们回去，今天课结束啦，你们先散......”

“我们在八神家，看到了长相和芦屋道满一模一样的男人。”

正当五月准备离开的时候，站在后方的姜厌舟突然朗声喊道。

刹那间，整个五月堂都安静了下来。

五月停下了脚步，她背对着姜厌舟，用一种低沉严肃的声音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芦屋道满，那是活在平安时代的阴阳师，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在现在看到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五月缓缓地转过身，她皱着眉，眉宇见透露出的气势甚至可以用杀气来形容。

“如果，他真的活到了现在呢？”姜厌舟不慌不忙地走上前，“你应该知道，言灵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如果芦屋道满真的通过某种方式获得了永恒的生命，也不是不可能。”

五月抬起头，她看着面前的姜厌舟，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笑意，那种笑容看着甚至有些可怕，就好像是一个疯子，在看到面前摆放着的刀子时露出的笑容。

让人觉得癫狂又恐怖。

“铃鹿，你听见了吗？”五月的声音似乎在发颤，源明初分不清那究竟是兴奋还是恐惧，但是当她低下头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源明初注意到她的瞳孔变成了一种如血一般的赤红色。

“听见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真好啊，芦屋道满还活着。喂，那边那个叫源什么的。”

源明初看向五月，她瞳孔中的血色似乎已经消散了，又好像从未出现过。

“我答应跟你们合作，到时候，你的女人你带走，芦屋道满的脑袋给我。”

“成交。”

“好好，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你们已经达成协议了？”

随着一阵“啪啪啪”的拍打声，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安倍晴明穿着白色的和服，手中握着折扇，他的身后跟着的是披着一件灰色大衣的玉藻前，那衣服看起来不是她的，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大。

“老.....”

“晴明！！！”

还没等源明初开口，他的身边响起一声咆哮，随即一道疾影闪过，五月手持竹刀朝着晴明猛扑了过去，眼看竹刀就要命中晴明的天灵盖的时候，一阵灼热的气流袭来，五月手中的竹刀竟是一瞬间化作一块焦黑的破木。

“这就是京都妖怪打招呼的方式吗？”赤霄站在晴明身后，他用那双蛇般的双目瞪着五月，不过......

“为什么我感觉这家伙好像是没睡醒？”雪乃悄悄地靠到鬼欺身边小声地在他耳边喃喃道。

鬼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附和。

五月大概也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晴明身后的式神散发的恐怖威压让她禁不住想要后退。

“别紧张，这是腾蛇，是我的式神，哦对了，就是之前在你们妖怪圈子里很有名气的十二神将。”晴明向着五月吐了吐舌头，“我是安倍晴明，虽然在平将门之乱中是你父亲的对手，但我们讨厌的人都一样，所以......”

“谁跟你一样了，老不死的。”五月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之后，将手中的焦黑木头一丢，“喂，那个什么明初，你的名字谁起的啊，好难念啊。”

“不好意思是我妈，她是个中国人，起日本名字可能不太行。”

“喔~”

“喂，这不是重点吧！”源明初突然意识到话题在不经意间偏离了原定的轨道。

“好，那我接下来要跟你们说的，就是比较现实的问题了。”五月在源明初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她翘起腿，完全没有女孩子那种矜持的形象，源明初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因为一个不小心，他就会看到五月裙底的粉色胖次。

“你们知道现在想要对抗八神家，最大的难点是什么吗？”五月故作神秘的问道。

“正在京都准备杀我们的八岐大蛇。”

“我们找不到八神家的位置。”

“人手不够，至少目前看来我们存在战力差。”

“啊......”五月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虽然那些也都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想要袭击八神家，我们的行动如论如何都会被京都的妖怪察觉，你们应该也知道，京都是日本的一大妖怪聚集区，而现在京都的妖怪，他们很多不是真的臣服于八神家，而是迫于武力。而现在，统领整个妖怪集团的大妖怪，酒吞童子先生应该认识。”

“嗯？”鬼欺皱了皱眉，能让他有印象的妖怪，大多都来头不小。

“穷凶极恶，恶路王，大岳丸。”

“那确实是......相当熟悉啊。”鬼欺苦笑了一下，他看向源明初，有些哭笑不得地朝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来京都之前我可不知道京都是这么个情况啊。”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不知道京都是这个德行。”源明初摊开手，他确实也很多年没来过京都了，对京都的动向一直都不清楚，“再说了，京都就在阴阳寮眼皮子底下，阴阳寮不是还给人抄了家吗？”

“我记得，大岳丸和大天狗两个......”安倍晴明看向身边的玉藻前，“好像一直在争夺三大妖的位置吧？”

“嗯。”玉藻前点点头，“我和酒吞一直被视为日本三大妖之中的两位，但剩下的一个，民间一直在争论，妖怪圈子内也经常有人讨论。”

鬼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向玉藻前，眼神中带着复杂的神色：“不过，说来也有意思，我记得他们两个，连鬼道的效果都差不多的样子？”

“可不是吗？大天狗的四番天象可以改变天气，大岳丸的四相恶景可以制造四种极端天气，这两个人不争才怪呢。”

“很抱歉打断一下两位，我继续说之前的事情，其实源明初担心的兵力不足，完全不是问题，如果我们能打倒大岳丸的话，那我们可以获得整个京都的妖怪的支持，这是一股巨大的兵力，不过......”五月停顿了一下，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担忧的表情，“据说大岳丸的身后，还有另一只妖怪，两个人一同控制着京都的妖怪。而那个妖怪，据我的调查......”

“就是八神家四侍之一，林侍铃木未的式神，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