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若是不够果断，那就有可能会导致更多的失败。

这点，我一直都明白。

“…云鬼。”

若是那个白牙，这种情况又会怎么处理？

他总是挂着爽朗的笑容，似没有思考过任何问题。

但那不过是他用来缓解压力的伪装。

到该做决定的时候，他从未犹豫过。

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去搜索可能还活着的队员，放弃任务，无论是否成败，都得放弃任务返回教会。

毕竟若是这样，我们可能就会错过了最佳伏击时机，甚至连对方的身影都再也无法追上。

还是舍弃他，继续执行任务？

就算没有了他，我们依然有能力完成任务，这点我能够保证。

定位已经消失，无法得知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但他也算经验丰富的战士，连遭遇了什么都无法进行报告，其中的凶险并不是不能承受，但问题是任务更重要。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犹豫。

答案很明显，这也是最为正常的抉择。

即使正常，但我始终没办法习惯。

“队长，欣娅怎么办？”

睁开了双眼之后，才发现她已是站到了我的面前。

她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伤感，即使表情克制的很好，但我仍然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

因为我很了解她的一切。

“一切按计划行事。”

她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

我们这支小队一路成为黑级，上一次有成员遇害，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但在这个遭遇了突变的世界之中，我们早就做好了该有的心理准备。

“梅…让欣娅睡一会儿，药剂的注射量应该足够吧？”

她坐在了睡着了的女性身旁，轻轻的抚摸着对方的头发，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我则是按下了全体通知的按钮，接通其余成员的通讯。

“任务继续，老街入口两侧的断骨和毒牙，你们注意右侧，中心区域的舒儿和蓝斯，你们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至于我和梅…在目标人物出现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绕后进行偷袭，对方也是一支黑级小队，靠你们四个人是拿不下来的，所以我们二人负责破阵，你们来进行牵制。”

【收到。】

我关闭了通讯。

他们的语气也没有任何异常，就如过往的时光中一般。

“那……”

梅看了一眼，在失去了云鬼的信号之后不顾一切的想要跑出去的女性。

同为女性，也许她更能明白对方之前所感受到的一切吧。

他们之间的感情，在队内本就不算是秘密，正所谓当局者迷，他们彼此之间反而还拘谨的不行，让人看了就想要推一把的程度。

可惜。

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会有这么多令人遗憾的事情？

也许，这也是正常的吧。

“结束之后，让她休假一段时间。”

这应该不够。

但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够。

还好他们还未能确定关系，没有陷进去的话，总归是能够放下的。

真的可以放下吗？

如果是梅，我能承受失去她的痛楚吗？

“队长？”

“没事。”

结论是不能。

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想说点什么，却又强行忍了下来。

感情这种事情，本就无法强求。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这样的事情，我想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上演过。

所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发展。

不过。

以失败告终，我本以为她可能会申请离开小队，但结果她却是留了下来。

也只有体验过也许会失去站在她身旁的资格之后，我才明白，即使我只能看到她就已足够。

所以，我没有再做过任何可能会让她尴尬的行为。

“队长，我总觉得…这次的任务有问题，特别是这个地方，就像是……”

就像是特地布好的局一样。

远离教会的管辖区域，而且一旦被锁定就无处可逃。

但这是相对的，被我们伏击的对方，也会承担相同的风险。

而且这是最高等级的任务，教会不会毫无意义的让我们送死。

所以我选择相信。

“若是正面开战，作为发起攻势的一方我很有信心拿下他们，但还要确保目标人物的安全，这其中有着不确定因数，但上头也说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那位大人会出手，所以我们仍然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为最优先。”

她也许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但那都无所谓。

只要现在还是站在我的身边，我就会尽力保全她。

这种程度的担当，应该是所有男人都会有的吧？

“嗯…我相信你的决定。”

她眼神中的信任，没有一丝虚假。

这是我所追求的存在。

——等待的时光总是枯燥的。

没有具体时间，甚至有可能要等到深夜或者明天，但我能做的只有提前就位，

不过现在拖的越久，对于其他队员心理状态就越不利。

毕竟还未开始便失去了一位同伴，即使谁都没有说什么，但那无形的压力会随着时间逐步上升，加上欣娅清醒过来的时间也只有几个小时。

那种强行让人镇静和昏迷的药物，我真的不希望再给她注射一次。

好在，事态终究还是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报告——发现疑似目标小队，已确认相似度达到九成的少女在其中，肉眼可见护卫为三十人，其周围方圆一公里内，热能探测并没有发现其余生命体，请指示。】

只过去了两个小时，感知能力仅次于云鬼的断骨便传来了让我为之一振的报告。

但是，护卫的人员有些异常。

“先准备好‘普通武装’，断骨在目标进入有效射程之内开始扫射，记得第一波先扫地面，之后若是对方有进行收缩保护的行为再大致的对人进行攻击。”

这样可以给予对方反应的时间，以免伤害到任务要求带回去的目标。

【收到。】

身材魁梧的断骨喜欢使用杀伤力极强的重型武器，平时所携带的冷兵器也是足以将丧尸轻易敲碎的狼牙棒，是最适合最为前锋的队员。

“至于毒牙，你的狙击水准没有下降吧？”

【我状态保持的很好，老大。就是这二愣子一直偷瞄我，我申请任务结束之后换个搭档。】

以身材而言，毒牙大概是我见过的女性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完美的黄金比例却又不失轻盈之感，让我总有些好奇她的过去究竟是怎样锻炼自身的。

不过若是表现出来，也许会被认为是职场骚扰吧。

平时总是沉默寡言，也就和断骨一起的时候会多说几句话，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但尽可能的，我希望他们对于自己的搭档都是绝对信任。

这关乎到所有人的性命。

【没、谁偷瞄你了？】

【要我说你总共看了我哪里多少次吗？】

【唔…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我——】

“停，争吵留到任务结束之后，那时你们爱怎么吵都行。发起攻击之后我和梅会从侧翼包抄过去，至于你们的可偷袭方位，舒儿和蓝斯记得要守好。”

指令的语音是全频道，所以他们也都是在听着的。

【【【【收到。】】】】

舒儿和蓝斯是唯一确认了关系的情侣，不过因为曾经出现过的某种无依据谣言，他们也只是停留在了接吻阶段，然而平时还是没少看他们闪闪发光。

略含光芒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我的身上，不过我暂时还没法跟她进行交流。

所有人都知道，按照任务指示，护卫着目标人物的应该也是一支黑级小队才对。

但他们没有疑惑，将决定权全部都交给了我。

这份信任，不可谓不沉重。

有两种可能。

一是对方混在了护卫人群之中，其余的皆是尚未达到黑级小队水平的影级或是银级，这些人处理起来不难，就算是黑级也无法正面硬撼大口径狙击步枪的弹头，更别说他们了。

至于综合实力更强的主力，应该无法消耗掉太多，而且会在第一时间分流出去对火力点进行突袭，这样一来我布的后手也就有了发挥的余地。

另一种可能——则是那些人躲在了更远的地方，前面这些人都是炮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我们更有利。

因为撤退的路线我已经布好了雷区，只要第一时间能够夺走目标人物，那他们后续的追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我们跑的快，毕竟高爆地雷的威力，连钢铁都能轻易炸碎。

只要出现伤亡，他们有极大可能会放慢脚步，就算拼死追击，那冲出雷区之后，就轮到我们来回头反击了。

没有问题——

我应该已经把能想的方案都备好了，如果顺利的话…再去回收云鬼的尸体。

我实在是不想让任何一名死去的队员，连葬身之地都无法拥有。

“队长，你的身体太僵硬了，放轻松点。”

肩膀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恰到好处的力道确实有让我的身心都略微放松了下来。

也许是思考的过于专注，我没能觉察到她来到了我的身后。

淡淡的幽香，让我不禁想要沉醉其中。

“谢谢。”

虽然明白这不过是属于同伴之间的情谊，但对于我而言也许已经足够。

人，总是要学会知足。

不过——

“回去之后，能…我听说西城区有家新开的冷饮店不错，可以——”

她摇了摇头，制止了我的发言。

“…队长你也知道我的苦衷，就别再为难我了……”

啊，差点忘记了。

拒绝我的时候，她所说的理由。

那确实是难以抗衡的存在，以我的立场而言，根本就已经算是满盘皆输了。

然而放弃，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明知正常，但我依然没办法割舍。

这样的心情，也许只能依靠时间来磨灭吧。

“嗯，抱歉。”

求而不得的思念，其中有多少纠结我想大多数人都有经历过。

这很正常。

【报告——目标已进入可攻击范围，请指示。】

透过高倍望远镜，我也能清楚的判断出对方的具体方位。

没有所谓最优时机，只有尽力做到最好。

刺耳的轰鸣声，划破了这座城市的死寂。

对方反应的很快，迅速对目标人物进行了保护，而且正在构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不过，作为主要攻击手的毒牙，轻易的将那些人彻底的断绝了呼吸。

最后下达了自行更换掩体的指令，我——

被拉住了。

“队长？”

她的眼神中似有一丝疑惑。

也对，我没有告诉她我的临时想法。

“欣娅一个人很危险，你负责保护她。”

这才是正确的决定，如果——

如果真的没有特别强力的存在，那么突袭的任务我一个人就够了。

而且就算有什么危险，这样也能最大化的保证活下去的人。

“我要一起去。”

她似乎根本没有跟我商量的意思，语气非常坚定。

清澈的双眼之中，不难看到那流转着的动摇光芒。

我闭上了双眼。

也许是，同样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了吧。

成为能力者至今，她也是经历了不少死战而存活下来的，那种关于危险的气息，既然我能感受到，那她自然不会例外。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多余的情绪一一剔除。

这个时候作为队长的我，应该做什么？

答案，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

“…呵。”

散发着炽热气息的剑刃，作为陪伴了我无数日夜的伙伴，我是第一次用它对准自己的同伴。

她的眼神非常冰冷，毫不犹豫的拔出了长刀的姿态，就似无畏跟我一战般凛然。

“每耽误一秒，我们的同伴就会危险一分，服从命令。”

如果真的进行对抗，不下死手的情况下我没办法摆脱她。

她似乎仍然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是将长刀抵在了我的剑刃之上。

缠绕着的暗物质，保护着刀刃不受高温的侵蚀，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因此而损坏。

她浑身散发着的战意，就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一般。

“我也是战士，不是需要保护的花朵，命令这种事情，大不了回去之后你撤了我的职务。”

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为何此时的她，却又是这么倔强，丝毫不退。

“我刚才已经通知了驻守城门的绝，她很快就能赶过来照顾欣娅。”

用来牵制她的理由，看来从一开始就被看穿了。

我收回了让空气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的剑刃。

“那，跟上。”

“嗯。”

她的眼神，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没有妥协的余地，但我仍然还是无法放弃，让她跟我一同前行而作出了刚才的行为。

放弃，实在是太困难了。

冲进楼道之后，我们不约而同的启用了神迹的增幅，并使用着类似的潜行身法于小巷之间穿行。

她始终紧跟在我的身后。

“队长的剑，仍然没有进行增幅吗？”

我点了点头。

作为教会科研团队的巅峰科技成果之一，虽然隔了几年，但目前还无法让剑刃的使用时间延长。

剑身瞬时温度可达三千，正常出鞘状态下则是一千百度，内刃的超热导合金需要冷却时间，所以每次在刀鞘内进行冷却充能，极限情况下也是需要冷却充能五分钟，才能使用三十秒。

如果要从长远来看，最优是充能十分钟以上，而使用时间极限是一分钟，延长会出现剑刃崩溃的可能性。

但一分钟之内，配合上我掌握的战斗技巧，至少可以跟一名中等层次的黑级不分高下。

“拥有这把剑的话，队长短时间内可以算是一名黑级，理论上…不可能被一支普通的黑级小队所击败，何况还有我在。”

“是。”

缭乱之梅，曾是她活跃于战场上的外号。

修习的是候补圣女红大人同门刀技，且拥有着同源的诡异身法，她几乎能算是一个候补圣女的翻版。

从辈分上而言，她还算是候补圣女的前辈。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多数人在知道了之后，都会对她失去兴趣。

因为有更加耀眼的存在，而她自然就会变得无足轻重。

完全否定了为了追赶上那位耀眼的存在，她所付出的汗水与努力。

“分头处理。”

她点了点头，将身影融入了黑暗之中。

虽然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我们仍然没有错过适合发起突袭的时机。

退至墙体后方的数人是负责保护目标人物的，而位于掩体后进行射击的则都是前锋型的人物。

感知之中，贴身保护的五人皆是影级高阶的存在，神迹的气息大概就比我略逊一筹。

至于其他人，应该是去摸后想做跟我们一样的事情了吧。

但作为早已占据有利地形的防守方，掩护前哨的两人同样也可以发起偷袭，我只需要将这里的人解决掉就足够了。

作为掩护的弹雨停歇的瞬间，我便已拔出了对人用的普通剑刃。

“什——？！”

另一侧从阴影中窜出的梅，干脆利落的将落单的一人斩首后朝在全神贯注的进行着射击的人群投掷了一颗高爆手雷。

而借着骚乱顿起的瞬间，我的剑刃已经抵在了最为接近目标人物的男人身上。

教会配备的短时间内掩盖一切神迹气息的药物，毫无疑问能够让我们发起最为隐秘的突袭。

而且一般感知动态移动物的能力，面对急速前行的存在几乎就是毫无作用。

再加上冲了出来大杀特杀的梅，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队长——！”

我才能够如此轻易的将这位看起来像是队长级的人物直接斩杀吧。

避开了狂乱且粗暴的连环斩击，我翻滚到了远离目标人物的区域。

作为前锋的射手们也都将枪口对准了过来，至于其余的几名影级高阶，则是全力释放出了自身的暗物质，朝着我冲了过来。

余光中，梅将没有任何抵抗的少女抱走了。

炽热的温度灼烧着我的右手。

缓慢的于空中飞来的弹头，以及形态各异散发着光芒的刀刃。

“剑出。”

似点燃了这片夜空一般的赤红色光芒，于我的世界之中绽放。

能够阻挡子弹的楼房顷刻化为废墟，能够燃烧的物质皆是染上了火红的色彩，能够熔化的存在，则是化为了一滩滩灼热的液体于地面流淌。

难闻的肉类烧焦味，侵入了我的鼻腔之中。

虽然说是理论上可以跟黑级抗衡，但实际上以威力而言，将暗物质融入刀刃之后的这把剑，几乎是没有人可以挡下的。

只是黑级强大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那无与伦比的速度。

以及，暗物质产生决定性变化之后的更高阶段。

那时的他们，就如同神一般。

而我，不过是依靠武器才勉强能够拥有他们举手投足的力量罢了。

“…结束了吗？”

比想象中要简单，但也正常。

我的计算没有任何错误，加上对方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大概也就是黑级小队最差的一类人。

曙光组织的黑级小队编制大概是我们教会的三倍，排于那里的末尾，我想可能都是些混日子的人吧。

经历的死斗少了，也就缺乏了战局的掌控力。

“…你的手，这样下去早晚得熟透。”

她的眼神中有着些许的责难，但更多的还是让我感到温暖。

瞬时极限温度下，即使是进行了手臂保护，我也无法支撑太久。

“结果是好的就行。”

要不是组织内只有我一人的暗物质最适合这把剑刃，也许也轮不到我来使用它。

所以，在回归安定的生活之前，我都不会主动交回这把武器。

“好了。”

“谢谢。”

在梅耗费了三十秒进行快速包扎之后，耳塞里传来了后方的通讯信号。

【报告，收尾完成，摸后的五名影级全部斩杀，佩戴的徽章也都收集完毕。】

“原地待命，等我们过来。”

【收到。】

除了前哨进行枪火对射的二人受了点枪伤之外，这次的袭击我们没有其余的损伤。

“你们，是教会的人吧。”

虽然冰冷，但却还有一丝稚气的声音。

“是的。”

作为目标人物的少女，借着月光和增幅了的视觉才发现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幼。

看起来大概就十二岁左右，修长的四肢以及让人觉得有一丝不真实的端正面容，碧蓝色的双眼配着淡金色的长发，让人有一种仿佛幻想产物的精灵形象。

由于很主动的跟着我们的脚步，我都没有太注意她。

被拧了。

稍微看的有些失神。

梅的眼神中透出了一抹鄙夷，也许是被误会了什么。

“咳，只是单纯的对美丽之物产生了震撼，上一次经历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没有什么。”

在心仪的人面前提起其他女性，应该是不合适的事情。

“…算了，赶紧走吧，我还是很不安。”

“嗯。”

行走在幽暗的小巷之间，我的目光不经意的扫向了云鬼失去信号的区域。

若不是这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了，我肯定会去一探究竟。

“你们，赶紧跑吧。”

突然停下了脚步的少女，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悲伤。

不安的躁动，让我的背部感到了莫名的凉意。

“怎——”

“曙光圣女，知道是谁吗？”

曙光组织的圣女。

也就是前段时间，突然被公布于众的那位据说可以改变人类现状的存在。

从直播的画面上有远远的看到，身着一袭白纱长裙，宛如仙女的完美容颜，仿佛就如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般不真实。

那是除了我们教会的圣女之外，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

“看样子是知道了，那你们赶紧跑，现在跑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符合容貌的苦笑。

“我只是用来钓鱼的鱼饵，你们来多少人都是没用的。”

“鱼饵？你难道是那位圣女的什么重要之人？”

她点了点头。

“我是她妹妹。”

糟糕。

我从未看低过曙光组织的实力。

特别是在灾难爆发之前，他们对于我们的压迫打压几乎让我们每年的成员死亡率都保持在百分之十左右。

那位圣女的妹妹，怎么可能会用吊车尾的黑级小队来进行护卫？

她浑身颤抖的低下了头，似乎在为什么而悲伤着。

“因为我…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们…快点跑吧……”

那是绝望的啜泣声。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空虚和冰冷。

但此时的我，却是连发出声音都无法做到了。

有什么东西，侵入了我的身体。

控制了我的手脚。

“队长？”

而梅，却毫无觉察。

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状态。

太近了。

快——

躲开！！！

“队……长……？”

灼热的液体喷洒到了我的身上。

很热。

似乎比那把剑的温度还要高。

这是她的血液。

“…啊，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了，那个……叛徒……”

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知道，并不表示能理解。

那个人，根本没有理由背叛教会。

而且她的挚爱，明明还在教会管辖的区域之中。

她的双亲，也都是组织迫害致死的。

为什么？

“队长，其实……若是没有婚约，我肯定…肯定会接受你的……”

她的手很温暖。

但我从未想过，我们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会是在这种状态下。

无法发出声音。

贯穿了她胸口的剑刃，还在不断的溢出鲜血滴落于我的身上。

“求求你了，不要再杀人了……”

少女的哭泣声，似在对着隐藏于黑暗之中的存在诉说着。

但很遗憾，那人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处于此地的我们，也就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性。

“…咳……”

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我连抱着她都无法做到。

只能看着她流着泪的双眼。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那是愤怒。

和绝望。

我对这些东西，从未感到过陌生。

人类总是这样。

会因为这是正常的，而去进行妥协。

因为那样一来，就能活的轻松一点。

想，是这么想的。

但……

但是那样的轻松。

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爆裂的暗物质似乎将我的身体都燃烧了起来。

它们似乎发生了什么改变，又似乎一如既往。

但我确实，能感觉到它们变得更加真实了。

而不像曾经那样，仿佛只是在使用它们。

现在的我们，更像是真正的一体。

——果然，手刃挚爱，是最能刺激神迹的方法，你不必谢我。

轻柔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但我仍然没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我知道，她是谁。

也知道，她在教会中所处的地位。

更知道，这场任务的前提，本身就是以她而发起的。

“…黑蝶！”

——憎恨的眼神，很不错。

她能够直接将声音传入我的耳里，就表示我仍然没有彻底摆脱她的控制。

是什么？

我发现了，左手的手背上有一抹不易觉察的印记。

我克制住了想要斩断左手的冲动，为了追寻到她的方位，我必须先装作没有觉察到。

我按下了其余成员的通讯按钮。

通讯无法接通。

“都已经处理掉了，我的手段，你应该见识过。”

“……你这样，是打算彻底跟教会决裂吗？”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愤怒的极致，就是混乱。

面对她，我必须保持冷静。

哪怕怀里的梅身体的温度已经开始下降了。

我也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否则，就没人知道她已经背叛了教会。

作为给予了我一切的教会，我有奉上一切的觉悟。

“呵…理由嘛，不太好说，其实你想投诚的话，我也是欢迎的，毕竟现在的我，还只是一只脚踏了进来而已。”

看来击杀我们，是她作为投名状一般的战绩。

毕竟原先身为教会核心人物，想要进入组织，可不是随便说两句话就行的。

更何况，她之前一直都作为潜伏者窃取着各种情报。

“不必了。”

我放下了梅的身体。

替她闭上了双眼，颤抖着的身体不受控制，快要满溢而出的憎恨，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已经捕捉到她的气息了。

我斩落了自己的左手，她的声音已经无法再传递过来了。

跪在一旁哭泣着的少女，我无法安抚她，但这里没有危险，她不会出现其他的意外。

赤红色的世界，就像往日我释放刀刃之时一样的色彩。

但此时，这仅是我能看到的存在。

“来吧…我早就想见识一下，我们教会的黑级第二人，究竟是什么实力……”

我朝着黑暗的深处冲了出去。

直至，一只黑色的蝴蝶于我的眼前翻腾起舞。

滴——

警告，目标记忆出现大量断层，已无法进行模拟。

确认收到报告请求，将进行结论通报。

救赎教会第三黑级小队，侦查员云鬼，通讯员欣娅，战斗人员断骨，毒牙，舒儿，蓝斯，特殊战斗人员，绝。

副队长，梅，队长，赤霄。

已确认全员阵亡。

第二黑级，黑蝶的亲密之人已被关押，择日进行审判。

赤霄的身份追加为黑级，以黑级待遇进行葬礼。

曙光圣女之义妹，已脱离可夺回阶段，被带入曙光组织管辖区域。

确认信息读取完毕，将进行退出程序，请放松精神状态。

请按下左手按钮。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