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关于二十多岁的孤独与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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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不知道sky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的英文名翻译过来就是sky的意思,所以我总是呼唤她的英文名。sky来自台湾,今年二十九岁,但是本人长得十分稚嫩娇小,以至于第一次听她讲自己明年就要过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竟然不敢相信。

我跟sky认识是我室友的介绍,第一次见面我们在一个酒吧里喝酒,她跳舞的样子着实可爱,酒吧里背景音乐的声音很大,只能在彼此耳边大声讲话。当她在我耳边放大分贝介绍自己是台南人的时候,我的耳膜似乎快要被穿破了。她说她曾经在我大学的城市厦门住过一段时间,为了躲避父母的催婚。

二十九岁的sky,至今没有结婚,但却有过很多的恋爱经历。她戏谑地说她每结束一段恋爱,就会换一座城市。从前的她,在香港的天后站和恋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在东京塔把锁上的爱心用记号笔涂掉,在厦门的鼓浪屿给前男友寄过一份凤梨酥。而如今的她在爱尔兰的都柏林,开启着新的故事。

我问她在这里有没有遇到新的恋情,她摸了下鼻子,说在她住的小区的亚洲超市里有一个收银员,她很喜欢那个男生,但是那个男生似乎对她没有任何的感觉。

“谁叫我年纪一把了,小鲜肉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大姐姐。”sky总是会用“一把年纪”来形容自己,眼睛里经常藏着对“年轻”这个概念的羡慕与怀念。

我回她,有很多人就是喜欢姐弟恋啊。sky摇摇头,说自己没那份幸运。

“我谈过姐弟恋啊,没有好果子吃。”sky又一次地摇摇头,手指在半空中划了划。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收银员男孩上班的时间,上午十点到下午九点,周一到周三,偶尔周日也会看见他。sky每次都会卡着男孩上班的时间去那家超市买东西。因为周四到周六男孩不会上班,所以购物清单里的东西往往会攒到周日或者下周一。这样别有用心地策划每一次和男孩的遇见,虽然只有几分钟的结账时间,但sky却会因为那个男生的一个微笑而高兴一整天。

曾经试图去问对方有没有女朋友,对方挠挠头说还单身的时候,sky心里像是瞬间桃花开满整片庄园。

sky是一个对感情非常主动的人,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便会勇敢地迈出一步,她很果断,这样的个性让她收获了很多美好的回忆,也吃了一些苦头。

sky很直白地约男孩出来,男孩很爽快的答应。似乎两个人都有一种默契,就算没有什么结果,当朋友也不错。第一次见面,sky和男孩去了一个公园,sky带了一些自己做的三明治,他们就坐在草地上享用,偶尔会掰一些面包碎给池边的鸭子们。

sky在男孩的身上能找一种校园恋爱的感觉,安静美好,没有一丝复杂的气氛。但第一次见面,sky也似乎能感觉到那个男生对她并不来电。sky把原因归咎为是因为还不了解彼此,加之第一次见面总会害羞。

sky对于自己认准的事情总有一股子执着劲,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当她认准了自己喜欢这个男孩子时,便会奋不顾身地靠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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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奋不顾身都会有自己想要的结果。

那天是下雨,sky叫我去她家吃晚餐,她开了一瓶白葡萄酒,酒喝到一半,她突然停下筷子和杯子跟我讲,在她追了这个男孩快三个月后,她终于决定表白了。

“也该表白了,毕竟都忙活了那么久。”我也放下酒杯,准备听sky的故事。

sky叹了口气,“可是他拒绝了我。”

我问sky原因是什么,她说对方说自己还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但sky感觉的出来,其实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所以不过是找了一个不那么伤害对方的理由。

我的脑袋里开始迅速检索该如何去安慰sky的话,但sky却突然打住了我。

“别试图安慰我,你姐姐我已经身经百战了,这不算什么,要是我火力全开,拿下他不在话下。”sky说完这句话,一饮而尽,喝酒会上头的她,面颊已经开始泛起红晕。

按照sky的个性,这一次被拒绝并不是什么大的噩耗,反而让她越挫越勇。如果放在我身上,遭到拒绝的当下便基本上决定放弃了。我对sky说我很佩服她对爱的执著,放在现在这个一切都讲究快速,讲究稳准狠的时代,真的很可贵。

“你看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亿的人口,能碰上自己喜欢的人的几率太小了。我也曾经有过矜持的年纪,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先说出口的那个,可是这样反而让双方都陷入了互相猜测的境地。到现在这个时候,能遇到自己喜欢的,真的不想在因为那些假矜持而错失了。”

sky不但没有悲伤,反而跟我说起她接下来的计划。看着一个人为了追求爱而努力的样子,突然觉得温暖和可爱。

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很重要,但是愿意主动去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就更珍贵了。这是sky的一句真理,她总说我这个年纪肯定还不懂,只有活到她这个岁数,到了人生转折点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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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最后sky还是没能成功。

她决定彻底放弃的起因,是她在街上看到了那个男孩牵着另外一个女孩的手。那个女孩比她年轻,比她长得漂亮,穿衣服风格也是只有小女生可以驾驭的那种。那天,sky像个变态似的尾随了两个人很久的时间,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要谨慎对方是否注意到了自己。

最后男孩和女孩回了家,sky就坐在马路边的公交站牌下面,呆了许久。她看着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载着一群又一群的夜归人回到自己的家里。那一刻,谈不上悲伤,但到底是失落的。她的心里面突然萌生了一种感觉,她也想回家了。

sky忘记自己等待了多久,等到最后大概是最后一辆公车离开后,再也没有新的开过来,她才意识到那是末班车,她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sky开自己的玩笑说,没想到签证快要到期的时候,恰好也是自己失恋的时候。那个月之后,sky只有最后的两个月签证有效期,之后便要离开这个国家了。

我问她接下来有没有什么计划,她说恋爱是不可能了,可能真的要缓一阵子。当初sky选择来爱尔兰也是因为,她的前男友特别喜欢爱尔兰的风琴,于是她便选择了到这国家,没理由的,找了一个私人教师,开始学习这种乐器。到现在,sky已经可以完整地演奏好几首曲子了。

她说自己一直在漂泊,全世界地漂泊。虽然感情是起因,但也不过是一个借口。她始终在寻找一种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然后在那个方式里最好还有一个最适合她的他。

她也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感情过往,她只记得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对方是一个旅行纪录片的导演,工作的内容就是全世界到处跑。他对她说,只有看了这个世界的广阔,才能意识到人个体的渺小。只有触目到了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和自己真正想要的归属。

似乎是收到了这个的启发,当年只有二十二岁的sky,辞掉了自己稳定的医院工作,开始了在这个蔚蓝星球上的漂泊,到现在她已经去过了二十多个国家。

“所以你觉得你人生真正的归宿会是什么呢?”我有很认真地问过sky这个问题。

她摇摇头说,“我认识一个女企业家朋友,四十岁那年才结婚,二十多岁的她的世界里只有拼命工作,她从一个小职员做到大中华区的总负责人,事业成功的那一年她三十岁,但是直到她四十岁,她才遇到真正属于她的感情,她对我说,或许对于事业来说,她活明白了,但对于感情来说她仍旧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

“或许我人生真正的归宿,就是我真正把生活和人生的每面都活明白的时候吧。当某天想要定下来的时候,或许也就是真的活明白了。”

sky笑了笑,“或许等到我三十岁,发现自己再想要漂泊,但身体却靠不住了的时候,应该就会想回台湾定下来了吧。”

彼时的我,其实并不懂sky的那些道理背后藏着多少厚重的过往,但我能体味的是,她似乎也在经历着某个人生中充满未知的过渡点。

或许未来的我,也会经历同样的时刻,在寻求人生的那个久违的平衡点,对万象的大彻大悟,对过往的放下与释怀。

所以说,失败的感情对于sky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并不然,她只是想体味自己用心追求并获得反馈的过程,按照她的话讲,这是在企图体会自我,与真实的自己交流。

3

后来有一天,sky告诉我她的下一站是新西兰,准备去那里继续她一边打工一边享受生活的江湖漂泊。

“三十岁前才有资格申请这个签证的,不然我就没机会了。”

启程时间是明年的春天,sky说这期间可能会回趟家,看看自己的爸妈,然后再出发去新西兰。她一边说着计划,一边畅想着自己在新西兰牧场里与牛羊为伍的生活,脸上是幸福的光芒。

我对sky说,接下来又是未知的新旅程了。sky冲我挤了下眼睛,说希望在那里可以预见自己将来的老公。

我说会的,一定会的。我相信,当我再次听到你音讯的时候,你一定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这纷纷的世界,总有无数的人在启程,又有无数的人在归程。sky只是这茫茫人海中的一个,你我又何尝不是呢?

人生这一遭的意义,按照sky的话来讲,或许就是在真正“活明白”前那段漫长的蛰伏期吧,在羽翼未丰的时候与世界周旋,在人海中漂泊,在爱与被爱之间游转,放下自我,又拾起自我。

05关于二十多岁的孤独与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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