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问君可还记此情 只是当时已惘然

付文国王宫内,有一处人间仙境,名称念荷院,里面建造建筑如离国西湖之景,绿柳堤岸,流水人家。

这是付文国耶律王子生前为其心爱的女子所建,每一厘一毫,都是要人精心比对过原景缩小而制,比如说这主屋旁边的翠花楼,还特意要阿花儿--一个胖胖的女人,每日花枝招展站在楼口,吆喝着来来往往的侍卫们。

一日,一个穿着黑色宫服的小子弯着腰从念荷院们路过,原本躺在翠花楼门口睡觉的阿花儿眼前一亮,突然跳起,然后一把冲上前将小子拦住。

阿花儿胖乎乎的脸上抹满了白粉,略油腻的样子让人看得不由一阵恶心。穿着黑色宫服的小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吓得连连直后退,眼看着黑衣宫服小子双脚踩空,就要往台阶下摔去,阿花儿“美女救英雄”,才是伸出一只手,便一下搂住黑衣宫服小子的腰,将他带回自己的怀里。

黑衣宫服小子还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阿花儿,阿花儿的红唇轻撅就要朝着他的脸吻上去,黑衣宫服小子尖叫地闭上眼,意料之外,没有油腻腻的吻落在他的脸上,只有一个好听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公子叫什么名字?”

黑衣宫服小子错愕地睁开眼,阿花儿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然后开口道:“在......在......在下......是......是隔壁西桃公主的侍人,在下,叫......叫小秋子。”

阿花儿一听,眉毛一蹙:“西桃公主的?”她顿了顿,“小秋子?”

小秋子连忙点点头,阿花儿的脸色有些迷惑:“小秋子。”她又念了一遍,“这怎么听着那么像一个太监名?”

小秋子一听,连忙抓着阿花儿的胳膊,然后狂点头:“对啊对啊!我就是西桃公主刚刚招来的三个小太监之一。”

阿花儿一听,脸色立刻难看了下去,她抓着小秋子胳膊的手一缩,放手改成怀抱式地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脸鄙夷地看着小秋子,接着,便是一声雷鸣大吼:“说!你一个太监来我们翠花楼做什么?”

念荷院主屋里,紫衣女孩轻挽着秀发,手卷书,正细细读着上面的句子,窗外阿花儿怒吼声震惊四座,紫衣女孩放下手书,掀开窗,只见小秋子正连滚带爬地朝着外面冲去,紫衣女孩忍不住“扑哧”一笑,清秀的瓜子脸上五官倾国倾城。

楼下阿花儿气急败坏地抬头看着紫衣女孩,紫衣女孩连忙放下帘子,继续拿起书,装模作样地读着上面的话。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读着书的紫衣女孩突然又一次放下手中书,她的余光正看着窗外,枝桠茂密的柳树之上,一个白花花的人影正艰难地趴在树枝之间。

紫衣女孩满脸恐慌地看着窗外,双手一抖,手边滚烫茶水泼洒洒在书卷之上,紫衣女孩连忙抱起书卷,然后大喊:“来人呀!!阿花儿又上树了!”她纤细好看的手还指着树间的阿花儿。

只见阿花儿正以一极不雅的姿势扒在枝头,肥胖的身躯重重压弯了树枝,一旁黄鹂叽叽喳喳地叫着,她不顾满手的泥土,豪爽地往额头一擦。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枝尖的鸟儿,两眼珠甚至渐渐一起往中间移动,最后,在黄鹂飞走前,猛然一扑!

可黄鹂还是拍拍翅膀飞走了,阿花儿也跟着摔到地上。

许久,万物俱赖......

直到......

“呀!来人呀!阿花儿又摔下来了!”紫衣女孩猛然清醒一吼,身后房门跟着“咯吱”打开。只见刚还在树上的阿花儿赫然出现在紫衣女孩身后,她满头大汗淋漓,不爽地看着憋着嘴的女孩。

“小公主,你看出就好好看书,怎么又看到窗外去了?!”阿花儿苦口婆心地说着,然后伸手把窗帘儿拉下,笑嘻嘻地又替紫衣女孩端来一杯茶水。

阿花儿的余光瞟到紫衣女孩手中的书,只见上面写着《汉书·外戚传》几个字,突然又想起了从前。

紫衣女孩并没有注意到阿花儿的目光,她依旧轻声读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紫衣女孩读起书来摇头晃脑,霎有一番,特别的韵味。

接着阿花儿突然开口,打断了紫衣女孩的话:“黄妈有公鸡,唧唧复唧唧。一唧叫唧唧,二唧叫黄鹂......”

紫衣女孩的手一顿,好奇地看着身边人:“阿花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阿花儿一挑眉,“玉”手一挥,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苏书·唧唧传》

阿花儿扬眉指着这几个歪七扭八的字:“这可是小公主的母后当年编的呢。”

母后?紫衣女孩一挑眉,这是个她熟悉,却又从未接触到的“陌生”词汇。

“阿花儿认识我母后?”

阿花儿一哼,随即神情变得骄傲:“我不认识,但是我的外婆和娘,可是认识的。”她顿了顿,神情跟着变得神秘,“而且,听说她们还很熟悉呢。”

紫衣女孩的眼里瞬间闪出光彩,阿花儿继续问:“小公主可知自己字是什么?”

紫衣女孩一转脑袋,想了想:“苏?”

“对!”阿花儿拍拍手,“苏念公主。”她笑弯了眉,“听我娘说,这也是和小公主的母后有关呢。”

是吗?苏念公主疑惑地看着阿花儿,只见阿花儿大摇大摆地走到屋子正中央,然后捻起一旁的扇子,轻轻一挥,好不帅气:“苏念公主,这可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了。”阿花儿晃了晃手中的扇子,“这故事,还要从我外婆说起,那是十年前的西湖湖畔,而我外婆是西湖湖畔最有消息的来源‘百事通’,俗称‘翠花楼之黄妈妈’的传奇......”

黄妈妈在想过千万遍再一次见到苏小荷的场景,自从上次她莫名出现在翠花楼扮成男人将她调戏了一番之后--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贬为军妾的苏小荷会突然在时候装成男人出现,而且还是以单身的身份,但不管怎么着,她好歹算是“满心欢喜”地见到了苏小荷,而苏小荷却又把她耍了一番。

好吧,黄妈妈想,这也算是苏小荷的惯例了,要不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惊人。可那之后,黄妈妈想,下次她再见到苏小荷,或许她已经是自己女婿梁夜风的最佳合伙人,总管北部所有梁氏布料铺的老板娘;又或者她出乎意料地直接嫁了一个男人然后抱着孩子要孩子喊自己“黄婆婆”;再或者她还有可能是娶一个美女回家然后一起逍遥自在......

反正没有什么是苏小荷做不出来的事,黄妈妈如是想,果然,在一个平静安详美好的日子里,在一个翠花楼依旧是欢声笑语男人天堂的日子里,翠花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朴素的白衣衫,穿着黑靴,一张脸虽然端正,五官虽也好看,但配上他那严厉的无表情,实在也是无奇。趴在门口的姑娘们一看这人,瞬间都失去了兴趣,大家都嬉笑地挥着袖子离开:“这人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是谁娇嗔地说了一句,接着黄妈妈也无聊地跟着看了一眼,瞬间嘴角微微一扬。

黄妈妈是何许人,她不大的眼睛微微一眯,一下子就看出了这来人的猫腻--这人虽长相无奇,可那气质一看就是非凡之人;那白色素衣看着简单,可胸前银色线勾勒出的繁花可不是一般纺织工可以做出;就更别说他脚上的那一双黑靴了,这些小姑娘当真以为那是菜市场上买来的几文钱的黑靴?

黄妈妈冷冷一笑,细细地又看了一眼那双黑靴,这靴子表面看上去无光泽,可上面的毛却浓密且整齐,其细软的程度,却不是一般靴子可达到。

这该是上好的兔毛所制么?而且还是那种刚出生的,只用头皮上唯一一撮的最软的毛所制吧?

黄妈妈微微一笑,只在心里喊着这个男人可不一般的话,然后一挥手,将自己的透明花纱衣一脱。黄妈妈看着铜镜里的样子,白皙的皮肤上点缀着闪片,她伸手又扑了扑香粉,扭捏着步子,朝着楼下的人走去。

“公子......”黄妈妈的声音酥软得要能进人骨头。

她一把拉上白衣男子的腰,一把笑嘻嘻地往他身上靠着:“公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呀?这外面风大,来,妈妈带你往地面去取取暖。”黄妈妈说着又给这白衣男子抛了个媚眼,白衣男子一挑眉,嘴角微微一扬,这笑容煞是一番好看。

黄妈妈不禁有些看呆,白衣男子轻轻甩了甩头发,然后主动拉住黄妈妈的手:“那就麻烦妈妈,带我去里面坐坐了。”

这白衣男子的手竟然嫩若女子!

黄妈妈倒吸被迷得一口气,连忙挽着男子的胳膊就往里头走去。黄妈妈直接带着男子来到最里面最豪华的一个屋子,这屋子由红布绸所包围,还有许多女孩儿看了会脸红的东西。黄妈妈将白衣男子往床上一推,接着就直接跨腿要坐上去,白衣男子突然伸手拦住了黄妈妈。

黄妈妈的眼神有些迷离,她不解地看着此时突然顿住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黄妈妈好久不见,真是越发标致了。”他道。

“你怎知道人家叫黄妈妈?我们之前认识”

“呵呵,来了翠花楼,黄妈妈的大名,有谁能不知呢......”白衣男子顿了顿,“我有些热。”他突然一转话题。

有些热?黄妈妈似乎从白衣男子眼里看出了什么东西,她自当这是一个暗示,连忙害羞地低下了头:“公子嫌热,那黄妈妈就来替公子降降温。”

眼看着黄妈妈的手就要撩到这白衣男子衣服里面将他衣服脱下,白衣男子突然一挥手,直接往脑袋上扫去。

一大团黑乌乌的东西从白衣男子头上掉下,黄妈妈拉着他外头的手僵硬在半空,她有些吓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一团黑乌乌的东西是什么--这竟然是男子的假发!

是的,假!发!

这白衣男子竟然是个光头!

黄妈妈的眼睛瞪得老大,白衣男子依旧笑得温婉地看着她:“啊!凉快了一些。”

白衣男子微微一撇嘴,黄妈妈犹豫了一会儿。白衣男子看着她的表情有些玩味,黄妈妈的视线顺河白衣男子的脸到他的身子......

身材还不错。黄妈妈在心里想着,然后又注意到了他的黑靴鞋子。

嗯......黄妈妈又想,有钱是王道啊!!

“哎哟!公子您这光头,可真是有味道呀。”黄妈妈奉承地说着,白衣男子挑挑眉。

“是吗?”他问,黄妈妈连忙疯狂地点点头。

黄妈妈只是想,就算这男人真是个秃子又怎么着?他有钱呀!!无数个金子排成一列在黄妈妈眼前兴奋地跳跃着,黄妈妈都快要被这金色给压倒了,然后白衣男子突然将黑靴一脱,再往地上随手一丢,随着重重“砰”地一声巨响,黄妈妈突然发现,这个黑靴,只是表面是一层黑毛,而里面,竟然是一层布。

而且......还是破的、拼凑的布!

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下来,如同一盆冷水突然从天而降泼向黄妈妈的脑袋,她眼前的金子在一瞬间幻化成了金色的泡沫,然后全部向她袭来涌进她的鼻子、嘴里、耳朵里,让她只觉得呼吸都是如此的困难。黄妈妈瞬间有了强烈的窒息感,接着她只觉得脑子很晕,眼前很黑,在双脚软下的瞬间,她还听到面前白衣男子的惊呼声。

“天啊!难道我的脚又臭了吗?又臭晕了一个人吗?来人啊!!!”

黄妈妈真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里她搂着的白衣男子还是一个有头发的另类美男,穿着高级兔毛黑靴的有钱人。可是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梦境是美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所以,当她悠悠转醒前,面前坐着的白衣男子依旧光着脑袋,穿着冒牌的布黑靴,只是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身边正围了一群肌肉结实气场霸气的男人们,而白衣男子轻轻一挥手,他们就立马围到了黄妈妈的身边。

这群男人真帅!这是黄妈妈的第一感觉。

这群男人真的很帅很帅!这是黄妈妈的第二感觉。

可是这么一群很帅很帅的男人突然成群结伴地出现在翠花楼,而且还手中握着长剑--黄妈妈是不会笨到以为翠花楼这个小院子突然名声大噪了,然后吸引了一群帅哥前来--她知道肯定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所以聪明如黄妈妈,便选择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这群帅哥想要做什么。

果然,白衣男子率先站了起来,一脸微笑地走向黄妈妈,开始自我介绍:“黄妈妈,在下是离国邻国,付文国的王子,名讳耶律。”他道,接着给一旁人一个眼神,那人连忙拿来一个盒子,“在下有个故人,还希望放在黄妈妈这儿,麻烦帮忙照顾一下。”

耶律王子笑着说着,黄妈妈打开盒子,只见一排黄金整整齐齐地摆在盒子里,黄妈妈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猛然盖上盒盖。

黄妈妈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她只觉得好奇,翠花楼向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面前这个自称是耶律王子的人肯定也知道,只是他怎么会把所谓故人安排到这种地方来,难道说......这个故人,其实背后有很大的秘密?

天啊!她黄妈妈爱钱,可是也不想背黑锅啊!

黄妈妈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难看,她正想着用什么话来婉拒这个什么付文国的耶律王子,却不料耶律王子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在黄妈妈开口的前一秒便抢先开口,一边还又朝着旁边人挥了一下手,只见原本空荡荡的窗户外突然出现了一排带着面具倒挂着人,接着一个裹着白布的人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进了屋子里。

耶律王子示意黄妈妈去看看这人,黄妈妈有些不情愿地缩了缩手,耶律王子的眼神变得深沉,黄妈妈倒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颤抖着手,慢慢地掀开白布的一角......

她还以为,她会看到什么恐怖吓人的景象,却不料,面前的人,虽然说也是让她吓了一跳,却是另类的吓了一跳--这张脸,竟然是她认识的!熟悉的脸!

“为什么要我看着她?!”黄妈妈不可思议地吼着。

“有问题吗?”耶律王子耸耸肩,“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可是......”黄妈妈顿了顿,“她......她是苏小荷,苏小荷啊!苏!小!荷!诶!”黄妈妈下意识地大叫出口。

或许是她的声音喊得太大了,或许是她连续叫了好几次,反正这声音都传到了门外,接着门口不知是哪个姑娘正好路过听到了这句话,接着又是一声娇滴滴的大喊:“呀!苏小荷,苏公子回来了!”

“啊啊啊!”这是翠花楼所有姑娘沸腾的声音,“有帅哥回来了!”

......

黄妈妈就知道,她那一声喊坏了。至少现在所看是如此,她家所有的姑娘,由于试图踏进这个屋子,而被耶律王子的部下们用绳子全部捆成一个球挂在天花板上。黄妈妈不忍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她家姑娘们,姑娘们的脸一个个都涨红得成苹果,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耶律王子发话了:“妈妈若是答应帮我照顾苏小荷,别说是这一盒金子了,就是十盒,付文国也会答应的。”他顿了顿,话语跟着变得玩味,“可若是不答应......”耶律王子的视线顺着到了天花板上,“我看你这翠花楼的姑娘们,也长得各个都水灵,你说我要把她们都抓回付文国,许配给那些啥太监啊,侍从的,想必也是极好的吧?”

耶律王子说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黄妈妈一咬牙,双手一拍桌,答应了他的话:“不就照顾苏小荷么?简单!”她吼着。

耶律王子满意地点点头,将金子放到了黄妈妈的手上:“一日三餐,都必须要是最好的食材,再找两个人专程伺候着她。还有--”眼看着耶律王子就要走出门了,他又突然退了回来,“这翠花楼里安全可靠么?我可不许她踏出这门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尤其是男人,靠近她一下!”耶律王子坏坏地一笑,“如果有男人碰了她一根汗毛,那我就拔了黄妈妈你一根手指;如果她踏出这里一步,那我就卸了黄妈妈你一条腿......”

黄妈妈一听,冷汗都要流出来了。耶律王子嘴角还是那一抹柔柔的笑容,他将这盒金子狠狠地塞到黄妈妈手上:“我就只要妈妈帮忙照顾苏小荷三个星期,三个星期后,我自当派人将她接走,那时候,我定再给黄妈妈十盒黄金。”

耶律王子说完,掸了掸衣袖,就要往外走去,黄妈妈看着一旁闭着眼睛的苏小荷,突然一狠心,一咬牙,大声又喊住了要走的人:“耶律王子!”

耶律王子挑挑眉,好奇地回头。

黄妈妈的眼里透着一个特殊的信号,耶律王子知晓,挥手让身边人退下:“黄妈妈还有什么话要说?”

此时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耶律王子的表情有些玩味:“黄妈妈,你可别来无恙啊!”

黄妈妈的手紧握都要出汗了,她大声开口:“死小子!这么多年不见了,结果一滚回来,竟然就给我这么个麻烦,丢这么个人给我!我不干啊!我要一百盒黄金!没有一百盒,我不干!”黄妈妈的话里哪里还有刚刚的尊敬?

“行!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耶律王子说着,然后示意黄妈妈探过脑袋,趴在她耳边耳语。

黄妈妈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行!”她拍拍胸脯,“用项上人头,担保替你照顾好这个死丫头!”

“好!果然我耶律没看错人。”耶律王子一笑,声音爽朗,“三个星期后,我带着黄金来向你讨回苏小荷。”

黄妈妈郑重地点点头,耶律王子抿了抿嘴,见她没问题了,便转身跨出门。而他的前脚才是走出大门,后脚便又被黄妈妈一把拉住。

“还有问题?”耶律王子挑眉问。

“耶律王子!”黄妈妈的声音充满了一种不知名的渴望,“这些金子......金子,真的都是纯金的吗?!”黄妈妈问着,她似乎都看到了无数金子朝她招手的场景。

天啊!

黄妈妈在心里亲吻了苏小荷千万遍:这死丫头,她黄妈妈终于也靠着苏小荷,发了一笔财了啊!

苏小荷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何尔翎还站在唐老先生身后坏坏笑嘻嘻地看着她,他好像说了她什么坏话,唐老先生的脸上写满了气愤。苏小荷急了,连忙想解释,她伸出手去抓唐老先生的衣服,却发现唐老先生不知何时拿出了一面铜镜在胸前,苏小荷透着铜镜里一看,此时的她已然一幅男儿打扮--束着高高的马尾,满脸画满了麻子。她还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衣服,何尔翎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而她却已经长大了。

苏小荷一愣,双脚跟着一个踉跄,一双大手从后面接住了要摔下去的她,苏小荷感激地回头,一个金色的面具正放大了地看着她,这个面具很精致,也很威严,这面具给人一种冰冷严肃之感,却莫名给了苏小荷一种温暖的感觉。

她知道这金色面具后的脸是谁,她知道这双一直在自己身后抱着自己的手是谁:“傅倾圣!”苏小荷努力地张大嘴,意料之外,没有任何声音从她的喉咙中喊出。

“傅倾圣!!!”苏小荷又努力地喊,可如之前一样,这一次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从她喉咙中跑出。

苏小荷急了,她用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想利用疼痛让自己发出声来,可她的胳膊都快被她的指甲掐出血了,她的喉咙还是紧紧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小荷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面前傅倾圣更着抿了抿嘴,一行清泪顺着金色的面具眼睛出慢慢地流出,苏小荷被这一幕看得发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默默流泪的傅倾圣,颤抖地伸出手,替他抹去眼上的泪水......

可苏小荷的手一碰到傅倾圣的脸,这清泪便变成了鲜红的血泪,傅倾圣的眼睛里不断地流着血,苏小荷被这景色吓呆了,跟着紧张地跳脚起来。

她紧紧地搂着傅倾圣的腰,试图去擦掉傅倾圣脸上的血迹,可是她越是擦,傅倾圣脸上的血迹便是越多,最后,整张金色的面具都被染成了鲜红,苏小荷咬咬牙,几乎是瞬间一把摘下傅倾圣脸上的面具......一张从未见过的脸出现在苏小荷的面前,准确来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血肉模糊的脸,这张脸的嘴角还在挪动着,好像想说什么,他不断地往苏小荷耳边凑,苏小荷的眼睛瞪得老大。

妈呀!苏小荷在心里大叫,天啊!这一定是梦,一定是个梦!还一定是一场噩梦!噩梦!!!苏小荷在心里怒吼着,快醒来吧!

接着她伸出手,狠狠地掐向自己的脖子--苏小荷快醒来吧!她还吼着,然后一切场景突然一变......

这怎么成了一个桃花源境?

面前几个穿着粉色彩纱的年轻女子正动作轻柔优雅地或弹着琴,或浣着纱,一旁还有一单薄白衣女子正跳着优美的舞蹈,动作不大,却异常诱惑人心。

苏小荷不禁地看呆,接着也不知是谁发现了她,脸上的表情跟着一变:“啊!苏公子醒了!”接着,原本还是温雅的女子们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变得饥渴,接着如猛兽般,全部朝着苏小荷的方向冲来......

苏小荷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突然一个个朝着她扑来的女子,心里跟着拼命翻滚起来,她只道,这一定是梦,这一定还是噩梦,噩!梦!

她伸出手,再一次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意料之外,这一次,没有什么天旋地转场景交换的感觉,却有女子尖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啊啊啊!苏公子要自杀了!要自杀了!”

“天啊!”这又是另一个声音,“快救命啊!苏公子被我美晕了!”

“你在说什么!苏公子是因为看到了我才美晕了的呀!”

“哎呀哎呀你们快来先救救苏公子呀!他快要死了啊!”

......

原来这并不是梦。苏小荷在半梦半醒间终于感悟道,接着眼前一黑,又一次晕死过去。

待苏小荷彻底醒来时,黄妈妈放大的脸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见她醒来后,黄妈妈的神情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接着便是大喊:“我的金子!你回来了!!”

“嗯?”苏小荷一愣,黄妈妈连忙又转话题:“我是说,我的姑奶奶,你终于醒了。”

苏小荷看着黄妈妈的表情,然后又看了一眼身边一个个朝着她抛媚眼的女子们,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的丝绒被子,脑子慢慢地旋转,终于转出了一个结论:“我回到了西湖?”

许久,苏小荷才开口,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傅倾圣呢?”她问,黄妈妈一愣,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黄妈妈蹙了蹙眉:“什么傅倾圣?”

苏小荷一愣:“就是.......”她顿了顿,“就是那个和我在一起的男人啊!”

在一起的,男人?

黄妈妈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五官阳刚,长相周正,表情却严肃,说话却吓死人的脸。黄妈妈又看了一眼苏小荷,心里暗暗推测:这苏小荷如此焦急地一醒来就找这个叫“傅倾圣”的男人,可见这傅倾圣对于苏小荷的重要。而那日那个什么耶律王子,虽然表面不说,可也是花重金要求她黄妈妈好好照顾好苏小荷,可见苏小荷对于耶律王子也是相当重要的。

更况且,耶律王子还交待过......

黄妈妈顿了顿,然后点点头:“苏小荷,你是不是一个高高的,五官挺标致,长得挺帅的男的?”

苏小荷一愣,黄妈妈继续说:“就是他带你来我这儿的,他和我说,要我好好看着你,三个星期后,他自然会回来把你接回去。”黄妈妈说着,招呼着旁边的一个女子下去端些稀粥来,苏小荷看着黄妈妈的表情微微一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黄妈妈刚刚是说,傅倾圣把她带到翠花楼来?

苏小荷的脑子又回到了之前那一战场之上:“你在说什么,傅倾圣?带我来的?”她又强调地问了一遍。

黄妈妈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苏小荷一把抓住她的手,再一次确定道:“是不是一个长着剑眉的,束着高马尾的男人?”

剑眉?黄妈妈挑了挑眉毛:“剑眉不剑眉我倒没注意,但是高马尾却是真的。”她顿了顿,想到耶律王子当着她的面把假发一把扯下的那一幕,“只是那是假--”

“天啊!他真的没死啊!”苏小荷一下打断了黄妈妈的话,神情变得飘忽,“他真的没死......没死......”苏小荷的眼神变得飘忽,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激动地拉着黄妈妈,“黄妈妈你听到吗?天啊!傅倾圣!他真的没死!!”苏小荷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脸上是说不出的光彩。

黄妈妈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这事一旁的姑娘正好端来一碗稀粥,苏小荷连忙抢过稀粥,三下两除便把这一碗稀粥喝到肚子里。

此时的苏小荷只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她试图要下床,去京城,去将军府找傅倾圣,可她的身体哪里有那么好,眼看着就要摔了下来,黄妈妈连忙一把将她拉住,硬是拖回床上:“我说我的姑奶奶,你消停下可好?”黄妈妈一脸愁容地看着苏小荷,“傅倾圣说了,要你给他三个星期,他三个星期就来接你。”

“是吗?”苏小荷抿抿嘴,表情很是不开心。

黄妈妈轻轻叹了口气,虽在心里念着“黄金大哥不要走啊”,可表面依旧是一幅为苏小荷伤感的样子:“只道这世界上是多少痴情怨女,我说苏小荷,你就信傅倾圣一次吧。也许他是真的有事情要处理,才把你放在我这儿,就三个星期,三个星期后,他定是会来接你的。”黄妈妈胖乎乎的手指伸出一个“三”的姿势,苏小荷看着她,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

“黄妈妈。”苏小荷开口道,“你和傅倾圣本是该不认识的吧?怎么你这么信他,还不断说他的好话呢?”

黄妈妈一听,连忙回答:“哪里哪里,这傅倾圣可是有钱的很,有钱的人,怎么会坏?”她笑得妩媚,苏小荷的眉头更深了。

“傅倾圣有钱?”苏小荷一哼,“我怎么不知道他有钱?”

黄妈妈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她连忙笑着打哈哈地回头,然后扭着腰就朝外头冲去:“苏小荷你赶紧再睡睡,妈妈给你做点心去。”

嘿!

看着黄妈妈仓皇而逃的背影,苏小荷抱着胳膊挑挑眉,她心里明白的很,只在想这傅倾圣肯定是和黄妈妈之间有什么秘密,是她苏小荷所不知道的。

但那又如何?想到傅倾圣竟然还活着,苏小荷的心里跟着一热,她只道他还活着,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还是否记得她。

只要傅倾圣还活着。

苏小荷想,眼睛莫名跟着湿润,这便是世间最美丽的故事。

却不知道,西湖的另一侧,一披发蓝衣男子正骑着马回到西湖,推开了一扇沉寂了已久的大门......

让苏小荷在这翠花楼待整整三个星期,只能吃喝玩乐,不能干其他事情,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苏小荷有些厌恶地撇了撇嘴,看了看身边的黄妈妈,苏小荷真是觉得奇怪,不知道黄妈妈为什么总部让她出门,她嘟了嘟唇,又进行了一次尝试:“黄妈妈。”她道,“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几乎是没有考虑,黄妈妈便张口答道。苏小荷撇撇嘴,看着窗外热闹的街道,刚想着怎么可以溜出去,黄妈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别想着溜出去,这儿都有人看着呢。”她随手指了指门口,两个丫鬟打扮的体格强壮的女人正抱着手站在门口。

苏小荷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暗叫不好。她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着着外面翠花楼里此时叫着闹着的姑娘们,只见她们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妆容精致,虽是艳丽无比,却又艳俗无比,无一能吸引苏小荷的目光。

苏小荷的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点子,一个可以帮她“借口逃出”的点子:“黄妈妈,我觉得,咱可以弄一个选举。”

黄妈妈正在扯着一个姑娘的腰带,这姑娘昨晚多吃了一个苹果,今日腰带便紧了一格。黄妈妈的脸色吓得都要可以吃人了,她不断地冲着这姑娘大喊:“吸气!吸气!吸气!!”

姑娘的脸色被勒得青紫,黄妈妈抓着她的腰的手丝毫没松,苏小荷见黄妈妈们没搭理她,以为黄妈妈又不答应她的想法,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黄妈妈,可以不可以呀。”苏小荷的声音有些焦急,黄妈妈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苏小荷在和她说话。

她连忙回过头看着苏小荷,苏小荷的表情有些急迫。黄妈妈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只听着苏小荷的话中好像没有“出去玩”三个关键词,便一口答应:“可以啊!”黄妈妈发誓,她是真的没有多想,也没有听清苏小荷的具体要求是什么,因为现在在她的脑子里,苏小荷就等同于一堆黄金,只要不出去玩,不管苏小荷提什么要求,她只要答应就好。直到苏小荷的脸色变得兴奋,黄妈妈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苏小荷,你刚刚要我答应你什么来着?”

会说实话的肯定是傻子啊!苏小荷双眼微微一眯,双手将长发一扎:“我现在就去找人选!”然后在黄妈妈反应过来的前一秒,直接撒开腿,就往门外冲去。黄妈妈一个激灵坐起,脑子里想到耶律王子对她说的话:“这翠花楼里安全可靠么?我可不许她踏出这门一步,如果她踏出这里一步,那我就卸了黄妈妈你一条腿......”

黄妈妈顺势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双腿......

“快来人啊!拦住苏小荷啊!!”黄妈妈大吼,接着楼下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小姑娘惊讶地跑上楼一把拉住黄妈妈,“妈妈妈妈,楼下的姐姐们为了抢苏哥哥,都在一起打架啦!”

黄妈妈一惊,心里一紧:“那苏小荷呢?”

小姑娘一弯眉毛,微微一笑:“哥哥被我放走啦!”

黄妈妈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姑娘:“你竟然放走了苏小荷?”

“对呀!”小姑娘甜甜地说着,“因为苏哥哥说,只要我放她走,她就亲我一下。”

黄妈妈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而另一边,苏小荷正被一群红衣吹着喇叭的人给拦着,一回头,还没看个清楚,就被人大吼了一声:“哪个拦路的小鬼,胆大包天!”

这人是听多了说书吧?这说话的音调都是说书人的样子,苏小荷刚想瞥眼对着这人回嘴,却发现这一道人,各个都胸前带着红色的花,面前还有一顶华丽的黄缎围绕的八人大轿,里面隐隐约约可看到一名红衣女子,正静静坐在轿子里面。

原来这是有人成亲。苏小荷在心里想着,成亲是喜事,不宜吵架发生矛盾,再者说吉时也是必须要准时,不容延误的。成亲是一件大事,苏小荷暗暗想,她可不能因为自己而坑害了一对新婚新人。

所以苏小荷毕恭毕敬地朝着这队成亲队伍鞠了鞠躬,侧过身,想着让这队婚车速度过去,意料之外,这婚车前头的人竟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气愤地瞪着苏小荷。

苏小荷一懵,面前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将胸前的花一扯,直直砸到她的脑袋。苏小荷被这一砸跟着懵了神,她连忙定了定,还是好言相劝:“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小的无眼,误挡了大哥们的路,还望大哥们海量,别误了吉时才好。”苏小荷抱着拳笑嘻嘻地说着,面前的人们脸上表情依旧是严肃的要命,苏小荷有些尴尬了,她刚想再说些什么热闹话,只见面前红轿之中,穿着红衣的女子轻轻侧了侧身,也不知她和外头的丫鬟说了什么,却见丫鬟的脸色一白,有些尴尬,却还是走到了苏小荷的面前:“公子,我家小姐说,你耽误了她成婚吉时,要你负责。”

负责?苏小荷一愣,脱口而出:“怎么负责?”

天啊!苏小荷倒吸一口气,眼前这位美女,不会是要自己娶了她吧?!

不会这么惨吧!苏小荷的眼睛瞪得老大,只见面前的丫鬟不知何时从身后抽出一个小算盘,接着当着众人面,“啪啪啪”地将算盘打得老响:“我们小姐说了,公子这站在大道上拦了她的去路,着实是耽误她的事情。”丫鬟顿了顿,继续道,“耽误十秒吉时是大事,要罚三两银子;废了我们马夫三分钟的口水事情中等,要罚一两银子;废了我们婚队一朵红花事情中等,也是一两银子;最严重的,是你现在非常非常负面地影响了我们小姐的心情,要十两银子!最后--”丫鬟将算盘往身后一塞,“前面是三加一加一加十共十五两银子,外加我算术的劳务费五两银子,总共是二十两银子,话说,公子你是付现还是留地址付银票?”

丫鬟理所当然地伸着手站在苏小荷的面前,苏小荷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的身后,婚队的侍卫们个个都凶狠狠地瞪着她,一幅她若不答应就要拔剑将她砍了的架势,苏小荷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心里如兔子跳般七上八下地。

她想打架......但很明显,她打不过。

所以,苏小荷只能一如既往地,很耸地逃跑。她左脚悄悄向后移动,右脚准备跟着往后撤时,前面婚队的侍卫们一窝蜂地朝着她扑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苏小荷就朝着最前面、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跑去--婚轿里,红色的帷帐被阵风吹起打着卷儿飘起,端坐在里面的新娘盖头不知为何跟着被掀开落下。这是一张静谧典雅的脸正望着苏小荷,不仅仅是苏小荷,周边的人也都惊呆了。

时间在这一刻流淌的特别缓慢,苏小荷似乎都能感受到四周人们的眼神如刀子般朝她袭来,此时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个声音--完了!真的闯祸了!接着,苏小荷却见这新娘朝着她微微一笑,樱桃小嘴轻做着口型:“带我走。”

苏小荷的脑子如同爆炸了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新娘继续笑着看着她,只是这一次,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还有些苦闷,还夹杂了一些祈求。新娘朝着苏小荷慢慢地伸出了手,纤长的手指,如凝玉的肌肤,苏小荷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便一把拉过了新娘的手。

两人狂奔在大街之上,她们的身后,是众人大喊的咆哮声;她们的耳边,是空气尖叫呼啸地划过耳际,苏小荷突然想到了曾经听过的许多爱情评书,莫名的满足感在她心里膨胀开来。

苏小荷拍了拍胸脯:“美女你放心,哥哥一定带你到平安地带。”

却不了身后新娘“扑哧”一笑:“苏小荷,几年不见,你越发幽默了。”

苏......苏?小?荷?这新娘喊她什么?

苏小荷猛然停住脚,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新娘,这女子气质端庄典雅,五官大气精致,一双柳叶眉微微一弯,这张脸经过了这七年虽变得有些陌生,但苏小荷依旧将它认了出来,她狠狠甩开面前人的手,拼命跺脚,咬牙切齿地喊出新娘的名字:“上--官--清--流--”

第一章问君可还记此情 只是当时已惘然
将军娘子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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