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王玉小姐奇出招 月楼姑娘心有计

每年三月,离国京城都会举办一场衣料展,说是衣料展,倒不如说,是一场竞争“离国皇室御用衣料”的比赛--比如御用丝绸、御用布料等等。这一时间,全国稍微有一些名气的衣料商都会从全国各个地方聚集而来,一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与其他衣料商寻求合作的机会;二是要在衣料展的第三天,离皇出宫游行之时,好好地在离皇面前表现一番,以获得一些垂青的机会。

全国各个略有名气的衣料商都对这次展览跃跃欲试,而其中,也包括梁氏布料铺,与月楼丝绸。

梁夜风连夜从京城赶到边疆城,特意嘱咐伽洋子要将最好的布料拿上,带到京城与他们会合,不但如此,梁夜风还特意买了一顶八人大轿来,当然,这轿子不是给伽洋子坐的,而是给伽洋子店里最好的布料们所用,而伽洋子的位置,便是这轿子前面的一小块板子了。

伽洋子明显的是不满意,她嘟着嘴,恨恨地看着梁夜风:“少爷,原来你追我家小姐的时候,抠门得花儿都不从山上采,而是地上捡;水果都不摊儿买,而是树上摘......但我都帮少爷给隐瞒了。原因是我觉得少爷好歹是对我们家小姐一片真心--”

“是吗?”梁夜风打断了伽洋子的话,“我怎么记得你帮我隐瞒是因为每一次我去找黄二丫的时候,都会帮你带一根糖葫芦呢?”

伽洋子撇了撇嘴:“所以说,少爷你很会贿赂我啊。”她顿了顿,“但不管怎样,我都觉得少爷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努力帮少爷追到我家小姐的。可是现在呢?”伽洋子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八人大轿,“少爷,我真是没想到,现在你竟然会让我一个女孩儿去坐在木板之上,要知道,从边疆城到京城可是有一周多的距离,少爷你是不会那么狠心,让我这么颠簸过去的对吧?少爷你肯定是开玩笑的,你想我要是屁股青紫的跑到小姐面前,小姐还不得心疼死了?”

伽洋子说得可怜兮兮地看着梁夜风,梁夜风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也是啊!”他道,轻轻叹了口气,“伽洋子,黄二丫向来是最在意你这个丫头了,你这次回去与她见面,要是让她知道你是这么一路颠簸而来,她还不得心疼得半死?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已然大了,快到日子了,也是再受不得什么伤心了。”

梁夜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看着伽洋子摇摇头:“伽洋子你说的对,我这就换一个八人大轿来。”

还没等伽洋子反应过来,梁夜风一挥手,他带领着抬轿子的人的身影便越来越远,过了好一会儿,伽洋子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一种喜悦在她心里慢慢蔓延开来,她就知道,她们家少爷是好心人的,绝对不会让她一路坐在一块硬板上颠簸过去。

而当她的喜悦还未退下之时,梁夜风已然带着轿子回到了铺里,伽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改良后的轿子,还有梁夜风得意洋洋的表情:“伽洋子,这下你就该满意了。”他指了指这轿子前,被一大块棉花覆盖的木板,“木板上有了棉花,坐上去感觉就软乎乎的,会舒服多啦。”

梁夜风说这话时,眼睛里都闪着不一样的光芒,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伽洋子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甚至让伽洋子想到了几年前,她家小姐,也就是黄二丫在与梁夜风陷入爱情时,与她说过的心里话:“伽洋子,我觉得夜风他的眼,会说话。就是那种,会闪着光的,很温柔,很真诚,让你无法移开眼。”

伽洋子还记得当年黄二丫说这话时,满脸的绯红,哪里像平时见到帅哥就往上扑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小女儿人家,见到心爱的人所羞涩的样子。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几年后的今天,伽洋子亲眼见到梁夜风的那一道、黄二丫口中的温柔眼里的光......她便开始怀疑,是不是几年前的黄二丫眼神不好使看花了眼?她实在无法把夜风这眼里的,充满贪婪欲望与坏心的光,与黄二丫口中温、真诚、让人移不开眼的光画上等号。

这真的差太多了好不好?!

伽洋子还懊恼地站在八人大轿前捶胸顿足,而楼上,一袭嫩黄色长裙的苏小荷正靠在窗边看着此时坐在椅子上的人,月楼钰静挑眉望着一旁的苏小荷:“你好像很心不在焉。”

苏小荷抿抿嘴,侧头看着月楼钰静:“没有。”她否认道。

月楼钰静低了低眼:“这一次咱们不求其他,只求能在离皇面前留下好印象,其他的,我们日后慢慢商议。”

“哦?”苏小荷扯了扯嘴角,“你想怎样在离皇面前留下好印象?这话说得容易,可却不容易办到。”她顿了顿,“衣料商那么多,光是布料商就有八家会去,就更别说丝绸商,光是往年常去的老世家,就有不下一双手的数量,而今年丝绸商又多了不少新人。”苏小荷说着,底气明显弱了不少,“你也知道,我们这次去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布料商或者是丝绸商,而是两者皆顾。”

月楼钰静的脸色跟着沉静了下来,她抬头看着苏小荷,然后又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去,窗外冬季才是刚过,初春的气息刚刚遍布城市,月楼钰静站起身,走到苏小荷的身边:“你看,对面那颗树,冬天的时候干枯得我都以为它死了,可没想到,你看现在,都抽芽了。”月楼钰静突然这么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苏小荷诧异地回头看着她,她的嘴角还是笑容。

苏小荷不懂月楼钰静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月楼钰静举起纤纤玉手,指着对面的树:“苏小荷你看。”她道,苏小荷探过了脑袋,“这树,你从来都不会知道它是活的还是死的,直到春天。”

月楼钰静说话的声音很是低沉,苏小荷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她究竟要讲什么,直到她眼里的凶狠出卖了她此时的想法,而之后苏小荷亲眼见她将这树砍下送给梁氏布料铺栽到院子里,然后回头笑得一脸灿烂地看着苏小荷:“我看不惯这树,可又觉得将它生生砍断可惜了,便倒不如送给你,把这讨厌的东西归来成为自己所有,便也看着不是那么讨厌了。”月楼钰静分明是笑得温暖的,可却让苏小荷莫名觉得背脊上狠狠一凉。

苏小荷真可谓是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还给了月楼钰静,月楼钰静满意地挑挑眉,然后将手中的一张大地图一扯开,苏小荷看上上面的标注,狠狠一愣--天啊!这不是京城这次展会各个摊位的具体位置嘛?

月楼钰静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们这一次,主要的对手有两家,一家是离国皇宫御用布料商王玉氏,还有一家则是离国皇宫御用丝绸商何氏。”月楼钰静的声音很平静,苏小荷的表情也很平静,可当月楼钰静说道何氏的时候,她的心情还是有一丝浮动的。

但会伪装如苏小荷,她自然是没有显露的,月楼钰静的手指了指最前面的两个位置:“虽然都说,这展上的位置,是先去先得,但大家也都知道,这最前面最好的六个位置,自然是给离皇御用的六家衣料铺,其中我们的目标,王玉氏与何氏,就会在这六个位置里面。”

苏小荷听月楼钰静说着,跟着一愣:“我们的目标?”她被这措辞给愣住,对面月楼钰静点点头。

月楼钰静的眼里满满是坚定:“苏小荷你也知道,我们这次若是想成功,只能是拿王玉氏与何氏做垫脚石。”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苏小荷心里慢慢升起,她的声音略有警惕:“什么叫做,只能拿王玉氏与何氏做垫脚石?”

月楼钰静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如此防备的苏小荷:“苏小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站到他们那一边了,我们分明是要打败这两家的不是吗?”

月楼钰静的话如有一道冷水从苏小荷的头顶直直浇下来般,她懊悔着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在不忍心什么,分明她答应与月楼钰静将这“双月衣裳”给做出时,就该料想到今日这场景。

苏小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面月楼钰静继续开口:“两家,一家王玉氏,一家何氏。你选择哪一家?”她问,苏小荷抿了抿嘴,月楼钰静见她没回答,便继续道,“要不你选择何氏,我选择王玉氏。”她顿了顿,“我相信,你对何氏更加熟悉的。”

苏小荷一听,猛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月楼钰静,月楼钰静的眼里分明是一片认真诚意,却不知为何在苏小荷眼里看得是如此刺眼,她低敛下眼,然后伸手拨弄了下铺在桌上的地图纸:“我还是选王玉氏吧。”苏小荷道,一旁月楼钰静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月楼钰静的话看似随意,却字字戳中苏小荷的心:“苏小荷你怎么了?难道与王玉氏相比较,何氏不是更熟悉的吗?为什么不挑一个熟悉的下手呢?”

苏小荷瞥了一眼对面人,只觉得她说的话,越发让她心烦:“我说王玉氏就王玉氏吧,怎么?难道这两家还有什么区别不成?我还不能去找王玉氏了?”苏小荷的话没由得变得厉害起来,月楼钰静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

苏小荷也顾不得去想再多,便直接抱着胳膊故作镇定地甩手走出房门,后来她还与月楼钰静特意在边疆挑了最好的几坛马奶酒,然后封好运上轿子。

苏小荷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如何靠近王玉氏的法子,听说王玉氏家有一个姑娘年正二八,性子孤僻,性格霸道,王玉老爷将她宠为掌上明珠,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王玉老爷都会帮她给摘下来。

所以苏小荷在想,她要是能在去这衣料展的第一天,就和这王玉小姐打好关系,那么就不愁在第三天之时,她可以抱着马奶酒顺利地走进王玉家与其家人共进午饭,从而蹭着还可以见来每一个御用衣料商审视的离皇一面,向其推荐“双月衣裳”,也许“双月衣裳”就能成为离皇御用的第七个衣料商。

但是如何接近王玉小姐,这又成了一个难题。她让伽洋子麻烦黄二丫去向黄妈妈这个万事通打听打听,结果却换来黄妈妈的一脸奇怪。

“河南布料王玉氏?”黄妈妈挑挑眉,看着对面顶着大肚子的黄二丫,“谁要你来问这家人的?而且还是他们家奇怪的大小姐?”

黄二丫歪了歪脑袋,想说出苏小荷的名字,但最后还是想了想,没有吭声:“就是一个朋友。”黄二丫敷衍地说着,黄妈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黄妈妈的笑容有些诡异:“是一个男人吧?”她道,黄二丫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

黄妈妈嘿嘿一笑:“这个王玉氏长得是很漂亮的,所以喜欢她的男人,还是不少的。”

黄二丫一听,连忙又问:“那怎么没见她谈婚论嫁呢?”

黄妈妈摇摇头:“这就是这女孩儿奇怪的地方了。她至今都没有一个相好的。”

黄二丫蹙了蹙眉,黄妈妈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想什么呢。”黄妈妈撇撇嘴,黄二丫跟着看了过去,“这个王玉氏的大小姐,听说脾气又霸道、又暴躁,还高傲的很.......”

黄妈妈说着,然后叹了口气,看着黄二丫:“黄二丫啊,你要是可以的话,回头和你那朋友说说,别盯着这王玉氏了,不靠谱的。如果他真想找女人的话,让他来找妈妈我,妈妈我手下的人......”

还没等黄妈妈说完,黄二丫便“腾”地一下站起,直接往外冲去:“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我朋友!”

黄妈妈看着她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她不满地瞪着黄二丫越走越远的背影,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骂着,这闺女真是老大不中留了,嫁人了就懒得回娘家不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帮忙着招揽点生气。

黄妈妈说着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自家翠花楼,几个大闺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围着一个大叔,她只能感叹道,这日子是越发得艰难了。

而京城的另一边,苏小荷正皱着眉想着黄二丫带回来的资讯:“又霸道、又暴躁、还高傲的很?”她顿了顿,再一次反复地念着这几个关键词,然后一扭头,看着面前铜镜里的自己,自言自语着,“苏小荷,我怎么觉得这个形容词看着这么眼熟?”

镜子里的苏小荷跟着挑挑眉:“我也觉得这几个形容词听着很耳熟。”

镜子外的苏小荷跟着点点头:“很像平安。”

镜子里的苏小荷耸耸肩,伸出手,一把将自己脑后的头发全部束起,镜子外的苏小荷看着镜子里的苏小荷,嘴角不自觉地扯开一个笑容,她用黑色的绳子将头发束紧,然后又褪下身上的一袭淡黄色长裙,换上一袭灰白色的长袍:“嗯,一个曾经成功泡过的类型女孩儿!”

当苏小荷推门而出时,便听见店中小二对着她指指点点:“奇怪了,住这屋子的不是一个姑娘家吗?怎么现在突然成一个男人了?”

另一个店小二撞了撞这个小二的胳膊,一脸“你不懂就不要说”的表情看着他:“笨死了,你看这个公子,和之前住进来的小姐是不是有一点像?”他道,远远指了指苏小荷的五官,“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叫什么?”第一个小二好奇地问。

“夫妻相啦!!”第二个小二狠狠地拍了拍第一个小二的脑袋,走到门口的苏小荷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京城街道,繁华热闹,彩花儿摆成簇停在道路两边,青瓷街道慢慢铺过街道,苏小荷站在一座酒楼门口,这儿是王玉氏下榻的地方。她站在门外,再一次整理了下自己的容貌与衣裳,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一把推开了门。

苏小荷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可谓,泡妞泡妞,就是三部曲。第一部,告诉她,她苏哥哥,很有钱。

苏小荷招摇地走进酒楼,连推荐都没看,便直接招呼来小二:“小二!”她喊着,声音异常之大。

小二连忙跑过来,满脸堆笑地看着他:“客官想要点什么?我们这有上好的牛肉,还有自己家腌的小咸菜。今儿个刚从酒窖里拿来的陈年女儿红,也是上好的佳品!”小二流利地将店里好东西都给推销了一番,可苏小荷的样子,看上去却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

小二的脸色有些尴尬了,他吸了吸鼻子,刚想着再推荐个什么,却不了苏小荷伸手从怀里直接掏出一个金子。

这金子闪闪发亮刺得小二的眼睛都要成心形,他刚想伸手去抓,却被苏小荷一勾,又将金子勾了回来,小二看着苏小荷的眼神很是渴望,苏小荷笑呵呵地望着小二:“本公子对菜色没有什么要求。”她道,然后顿了顿,“只要最贵的,不要最好的。”

小二明显是被这话给愣住了,他硬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嘻嘻地看着苏小荷:“小的明白了。”小二笑得好是灿烂,“只要最贵的,不要最好的。那么就先来一盘羊角膏开开胃如何?”

“羊角膏?”苏小荷一挑眉,“这是什么玩意?没听过。”

小二嘿嘿一笑:“这玩意可金贵了,是羊角上最顶尖头头的一点,然后和上面粉蒸成膏状,所以叫羊角膏。”

苏小荷恍然大悟:“这么名贵的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小二连忙解释:“因为这个味道太难吃了,羊味太重,大家都不喜欢吃。”

“这样啊!”苏小荷想了想,“这玩意一份多少钱?”

“一两银子!”小二爽快地伸出一个手指,苏小荷轻轻一瞥眼,眼神如剑直直扫过小二的脸。

苏小荷的声音里透着不满:“这玩意,一两银子?”

小二点点头,苏小荷猛然拍向桌子:“公子我是什么身份?吃东西,竟然还要吃一两银子的烂东西?”

“公子别生气!”小二连忙改口,“是小的无眼,没看出公子的身份,这羊角膏必须是好东西,至少三两银子!”

苏小荷一听,眼神还是如之前般凶狠,小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很懂地点点头:“公子的意思小的明白了。”他顿了顿,“这羊角膏,不说别的,就冲着这公子的身份,也要是十两银子一盘。”

“好的很!那给我上十盘!”苏小荷直接大吼一句,接着又是从腰间掏出一个金子,对面小二瞪圆了眼睛,差点一个没注意摔倒在地上。

而这一吼,吸引了众多人窃窃私语,苏小荷一把扯开扇子给自己扇着风,一边儿还在心里喊着心疼,直到一双玉手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的扇子一抽,苏小荷错愕地抬头,一双眸子便掉进了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一颗美人痣正正落在这两眼双眉之间。

苏小荷挑挑眉,对面的女孩儿一手玩着她的扇子,一边幽幽开口:“公子好,在下王玉氏,河南王玉若英。”

想必这就是王玉布料家的大小姐了吧。苏小荷在心中狂喜,想着总算是费劲心思把这王玉氏的大小姐给吸引了过来,可她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她朝着王玉若英抱了抱拳:“在下伽氏。”她顿了顿,想了想这次自己的身份,可是伽洋子远方的表姐,接着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边疆城伽禾子。”

“伽禾子?”王玉若英一挑眉,苏小荷抿抿嘴,只见王玉若英点点头,“好名字。”

苏小荷礼仪性地点点头:“姑娘过奖。”心里刚想着怎么寒暄两句,不料对面王玉若英率先开口,眉眼里都是笑,“我看公子如此出手不凡,必定是富贵之人。”她顿了顿,脸上表情突然变得羞涩,“小女可是喜欢有钱人了。”

王玉若英说着话好是诱惑,苏小荷看着她的眼神表面看着表情温柔温和,内心却在狂喜,苏小荷的内心在吼:终于吸引到这王玉若英的目光了!她坏坏地一笑,伸出手指勾了勾王玉若英的下巴:“本公子,也喜欢慧眼识贵人的姑娘。”她说得暧昧,王玉若英温婉羞涩地低头一笑,接着声音幽幽响起。

“伽公子。”王玉若英的声音糯糯的,“我们来玩个游戏可好?”

苏小荷一愣,下意识笑着回答:“美人想玩什么游戏?”

“嗯......”王玉若英歪着脑袋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开口,“猜拳如何?谁赢了,谁就可以拿走对方身上的一样东西。”

猜拳?这个可是苏小荷的拿手好戏!苏小荷在心里想着,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她的内心在狂喜,喜的倒不是她擅长猜拳,而是王玉若英主动来与她比划猜拳--同身为女孩,苏小荷太了解这女孩主动找一个男子要玩游戏的心思,王玉若英并非是真的想拿走苏小荷身上什么东西,不过是想以这个另类的方式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苏小荷就知道女孩儿都喜欢有钱人,只是没想到,这王玉若英竟然会这么喜欢。眼看着王玉若英歪着身子,一脸妩媚娇羞地看着自己,苏小荷的内心立刻再一次狂喜起来--果然可谓,苏哥一出马,美女立刻有啊!!

秉着玩游戏必须要让美女赢的规律,苏小荷故意输给王玉若英几局,王玉若英的兴致跟着高涨了起来,苏小荷大大方方从身后掏出各种有价值的玩意来赌,比如是雕花的发钗、或者是老旧有价值的腰带、又或者是纯和田玉打制的玉佩......王玉若英那漂亮的眼睛瞬间变得硕大,苏小荷嘴角悄悄扯开一个轻蔑的笑容,这心想这王玉若英也就这样,第一招就招认了。

事与愿违,就在苏小荷还沾沾自喜的第二天个时辰,他便觉得不对劲。这猜拳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怎么与王玉若英比划,都输给了这个小家伙。眼看着苏小荷就要输得只剩下身上这一套高价值的衣裳了,她连忙定了定神,心想着立刻要扳回这一局。她的眼神变得犀利,她擦了擦拳头,用了十二分意念,二十分霸气,狠狠地将拳头出出,而对面,王玉若英秀气的手正张开地对着她。

王玉若英的脸上哪里还有一开始的娇羞与可人,她霸气地把苏小荷的外衣一扒,朝着苏小荷狠狠一哼,还没等苏小荷反应过来,便扭着纤腰直接离开。

苏小荷的脑子跟着一闷,只在想她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当天夜市,苏小荷见到街道边上的一个小摊子里,正摆着一排她极其眼熟的东西--她和田玉的玉佩、精致雕花的发钗、老旧有高价值的腰带......啊!还有这套她最贵的外衣!

一个扎着小麻花辫侍女打扮的姑娘正站在小摊旁,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低价出售。

苏小荷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紫,而扎着小麻花辫的姑娘见她总围在摊子边,还以为她是想买东西,小姑娘甜甜地朝着苏小荷开口:“公子你快来看看吧,这些可都是我们家姑娘在外面赢来的。”她道,然后顿了顿,表情很是骄傲,“公子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家姑娘是出了名的劫富济贫,今儿个她就碰到了一个有钱乱花的笨主儿,她看不惯那人花钱大手大脚丝毫不懂得节约,便小小惩罚了那家伙一下。这些东西都是那家伙的,肯定都是好货,但我家小姐说了,要是遇到有人喜欢,就每件十文钱卖出去,也算是为了大家做件好事。”小姑娘说得流利,苏小荷表面虽然也在笑,可心里却是将王玉若英骂了个遍。

苏小荷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气抑制不住的往外冒,这些她花了几个月银子还是拖人费力弄来的各样顶尖级东西,居然就被王玉若英那个小丫头,每一件卖了十文钱?!她到底有没有眼光啊!苏小荷心中怒意慢慢,王玉若英狡黠的数着钱的样子似乎就开始在她眼前晃动了。苏小荷倒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地转过身,告诉自己没事。

第一个法子失败了没关系,苏小荷是谁?她还有第二个!苏小荷深吸一口气。

泡妞第二部,告诉她,她苏小荷很浪漫。

纯棕色毛汗血宝马高声鸣叫,苏小荷一袭白衣潇洒地坐在马鞍之上,她绅士地朝着一袭粉装的王玉若英伸出手,王玉若英娇羞地朝着苏小荷一笑,轻轻伸手搭上她的手。

急速的风中,街边的场景飞速掠过两人眼间,两人飞速骑在京城外的草坪之上。任春风扫过两人发梢,王玉若英紧紧地抱着苏小荷的腰,她小巧的鼻子轻轻顶着苏小荷不宽实却舒服的背,好一幅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之图——

直到一声尖锐的女声的生生打断这场景:“你这什么表情啊?到底上不上马了?”王玉若英踩着一双破布鞋,头发也是随便盘在一边,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没好气地踢了踢一直在发呆幻想中的苏小荷。

苏小荷连忙回过神,赶紧翻上马,然后举手朝着王玉若英伸去,苏小荷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你要抓紧咯!要不会掉下去的哦!”她故作潇洒地回头一笑。

一匹棕色的汗血宝马飞速狂奔在街道上,苏小荷整理了一个上午的发型,都要被这大风给吹乱,而她身后的王玉若英终于忍不住地大叫出声:“啊!快快!停马停马!!”王玉若英尖叫地喊着,前面苏小荷暗暗一喜,满意地勒住马绳。

苏小荷得意地看着紧紧搂着自己腰的王玉若英:“怎么?不行了?”她故作关心地说着,“要不要紧?我慢一点?”

可没想到,王玉若英哪里管她说什么?她一把从马上翻下来,然后伸手也要将苏小荷拉下:“下来下来!”她拼命扯着苏小荷的袖子,好不容易把苏小荷扯开。

接着,还没等苏小荷开口,王玉若英便凑过脑袋,轻轻摸了摸这马儿的脑袋:“天啊!”她激动地大叫,“这可是汗血宝马啊!!”她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苏小荷瞬间只觉得自信心膨胀,她骄傲地点点头。

苏小荷还想说什么,不料王玉若英一个回头,硬生生是打断了她的话:“我说伽禾子伽公子!汗血宝马居然能被你骑得这么慢?!都能看清路边行人的长相,你当你在抬轿子吗!”她不可思议地吼出了声,苏小荷一愣,因这前后反差太大而没反应过来,王玉若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快!给本小姐让让位,乖乖地坐到后面去。”

苏小荷发誓,她是真的很有骨气地和王玉若英说不,然后逼着她必须要坐后面,她苏小荷在前面骑着;可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等苏小荷反应过来时,王玉若英已然兴致高高地坐在了前面拽着马绳,而她一袭男装却如小女子一样坐在了王玉若英的身后。

接着,众人就看着草坪上出现了一幕奇特的景观--一个衣裳混搭、发型不整、靴子破洞的女孩儿,满脸表情兴奋地骑着一匹汗血宝马,飞一般地将横冲在草坪之上上而,她的身后,一个衣装楚楚的白衣男子满脸怨气地拽着她的腰带,还跟着不满地小声挪着嘴,像是在嘟囔着什么。

苏小荷只能低头承认,她的第二个泡妞计划——败北。

接连两次的泡妞计划接连失利,这不得不敲响苏小荷的警钟。酒楼小二们小心翼翼地望着一脸阴沉的苏小荷,都心想这富人家的公子究竟是怎么了,直到苏小荷突然拍桌站起,眼睛直直地勾向窗外。

“伽公子!”门口的小二们齐齐开口,苏小荷猛然一回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小二们刚还想说什么的嘴挪了挪,最后也只能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做声,他们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话被苏小荷这道眼神给直直压了下去,接着苏小荷突然开口道:“说!你们有没有过追妹子的经验?”

......追......追妹子?

所有的小二都面面相觑,直到其中一个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伽公子是想追......王玉小姐吗?”小二突然想到之前苏小荷做的震惊这大街小巷的举动,他大胆地问出口,苏小荷一挑眉,没吭声。

众小二只当这是苏小荷默认了,便更加凑着脑袋小声地议论着,接着,只见苏小荷突然转过身,直接将窗户“啪”地一声合上。

众小二连忙围了过去:“伽少爷有想法了?”

苏小荷一挑眉:“没有!”她义气凛然地喊道。

“切。”身后众人鄙视地挥挥手。

然后其中一个短发小二幽幽开口:“干脆就来个老土的,英雄救美怎样?”他的话音刚落,一旁其他人连忙鼓掌表示赞同。

苏小荷撇撇嘴,然后摇摇头:“不行,王玉英若,我是说,王玉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她上能猜拳赢赌剧;下能驯马赛男儿,你们说弄一个英雄救美?搞不好最后发现她还会什么武功!倒头来,还不知道是我救她,还她救我。”苏小荷不满地抱怨着,站在一旁的小二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也跟着点点头。

又是一片沉默在众人间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尴尬地站在原地,思考着该如何帮助苏小荷泡到王玉英若这个麻烦小姐,直到苏小荷幽幽开口:“我是想,干脆我们正正常常按照常规来办,每天端茶送水我就不信她不会感动!”她说着,那表情就像是要上战场般的决绝。房间门口,看好戏的小二们突然一愣,随即便是爆发性的掌声传来。

苏小荷只觉得自己脑袋上多了一个大大的光环,她只觉得自己如英雄般伟大光辉,直到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苏小荷你简直是脑子进水了吧?明天就是离皇来参加检阅的日子了,你哪里有什么时间来慢慢地追王玉若英?!

接着,便是众小二们亲眼见着原本还是意气风发的苏小荷在一秒内变得厌仄仄地趴在窗口,然后鼓着掌的众小二们面面相觑地放下了手。

直到楼下突然传来“蹬蹬蹬”的爬楼声,一个侍人气喘吁吁地喊着苏小荷的名字:“伽公子,楼下王玉小姐有找。”

苏小荷一听又是有人来找她的,也没听清,想都没有想,便是满肚子的怒火,不愿意去搭理:“告诉她,我在睡觉。”他说着,来人“嗯”了一句,刚想回头去给答复,岂料却见一袭琉璃色的长裙遮去了视线。

一个梳着云髻挽发的女子笑意盈盈地站在房门口,她的声音悦耳清脆,而且带有一种抑扬顿挫的味道:“伽禾子伽公子,你这是在拒绝我的邀请吗?”

这声音很熟悉呀!苏小荷猛然一回头,却见王玉若英正笑嘻嘻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伽公子好不赏脸啊!”

王玉若英笑得灿烂,苏小荷的心里跟着冒出无数的泡泡--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王玉若英,那个王玉氏的大小姐,那个把她给整得都要认不出东南西北的奇怪姑娘,竟然主动来找她了?

苏小荷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得如花一般的王玉若英,她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接着,她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当着众人的面,用甜腻的声音道:“伽禾子,明天王玉氏的午宴,你来参加好不好?”王玉若英的声音甜甜的,糯糯的,“你把你的‘双月衣裳’一起带来,我今天和爹爹说你了,爹爹对你这个‘双月衣裳’特别感兴趣。”

是不是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苏小荷只觉得自己还在云里雾里,再是一转眼,就被王玉若英挽着手,一起走进了王玉氏的店铺。而另一边,也听月楼钰静说已经顺利地加入了何氏的家宴之中,虽然苏小荷在心里想,这月楼钰静是通过了什么法子才能混进何氏的家宴,不会是她勾引了何尔翎吧?

想到此,苏小荷突然觉得心里一懵,接着王玉若英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拉着她往楼梯下走去,结果她一个没注意,脚下一绊,直接以一个完美的姿势从高空中滚下一秒到大厅门口。

苏小荷还在替自己没有受伤而感到欣慰,接着头顶就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这......这位就是伽禾子,伽公子吗?”

苏小荷发誓,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将会是她与王玉氏老爷的第一次见面,她若是知道,必定是打扮得衣冠楚楚,一脸正气而又谦逊地朝王玉氏老爷抱拳作揖,而绝非是现在这般衣冠不整地直接从楼上飞下来,四脚朝天地从地上仰视这王玉氏老爷。

王玉氏老爷在这之后的一个时辰内,都一直以一种奇葩的眼神张望着她,而苏小荷,表面虽装作是无比淡定,而内心却是在不断地咆哮与抱怨。

王玉氏的店铺在这六家店铺中的第四位,苏小荷还特意张望了下,发现何氏在这六家店铺的最前面一间。

这一场家宴吃的很轻松平常,若唯一要说一点的不同,就是苏小荷在最前面的时候将“双月衣裳”拿出与王玉老爷展示解释了一番,王玉老爷满意地点点头,将这件衣服挂在了门口最外面;而若要说这餐宴唯一的不和谐......

好吧,苏小荷不得不承认,这不是唯一的不和谐,而是相当的不和谐,导致后面的家宴全部偏离正道,而且,如果苏小荷知道王玉若英找她来这家宴,是因为这事的话,她肯定是打死都不会来的!

没错!王玉若英是要苏小荷来......提亲!

与其说提亲,不如说,是逼婚......

苏小荷还记得那场景,王玉老爷一脸青紫地坐在前头,王玉若英满脸笑意地拉着苏小荷的手走到他面前,她的手紧紧扣着苏小荷的手腕,然后拉着苏小荷一起跪下看向王玉老爷:“爹爹,女儿要娶这伽禾子。”

苏小荷一听,口中的唾沫差点没喷出来,娶??!!她一愣,王玉若英这娇女子,要娶她苏小荷?

苏小荷一愣,跟着开口:“不!是我要娶你王玉若英啊!”她话音刚落,却见面前王玉老爷的脸更加难看了,苏小荷这才反应过来--天啊!她苏小荷到底在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她苏小荷和王玉若英谁娶谁,而是谁能出现来告诉她,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和王玉若英成亲啊?!

要不是王玉若英死死拽着她的胳膊,苏小荷当真是要逃跑的。她抱着马奶酒的胳膊已经开始颤抖了,眼看着这马奶酒就要洒地了,王玉老爷还是一脸青紫,丝毫没有想理会她的意思。

王玉老爷在和王玉若英开展一场眼神战,两人直直对视了快半个时辰,最后还是以王玉老爷忍不住眨了眼睛而结束。王玉老爷就感慨,这时间不饶人,他终于也老了。他拉着王玉若英坐在他身旁,然后回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苏小荷:“伽禾子,你年方多少?家居何处?家中有几口人?父母可健全?你说要娶我家若英,你可怎说服我让我将宝贝女儿交于你手?”王玉老爷说得动情,那样子真真切切是一父亲放不下自己心爱闺女的样子。

苏小荷心里满满是感动,她真想朝着王玉老爷叩拜三下,然后再跟着一起述心肠一番,让他放心把女儿交到她苏小荷的手中。

但苏小荷不是疯子,她肯定不能这么做,所以就在她绞尽脑汁想一个什么好一点的说法,可以让王玉老爷感到她的“诚意”,但是又不想把女儿嫁给他,然后还可以接受她将这“双月衣裳”挂在王玉氏店铺门口吸引众人目光。

这可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苏小荷在脑子里想着,此时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身上,她正想着,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王玉若英娇嫩的声音幽幽响起,瞬间击败了所有的目光:“爹爹,您可是听错了,是女儿要娶她伽禾子,而非她伽禾子娶女儿。”

这话听得所有人都好奇地伸过了脑袋,苏小荷更是诧异地挑挑眉,王玉若英朝着王玉老爷俯了俯身,然后慢慢地走下前面的椅子,朝着苏小荷走来。

王玉若英的手很细腻,轻轻擦着苏小荷的脖子上很是柔和,苏小荷只觉得心在一瞬间跳得越发得快,这倒不是因为她被王玉若英吸引了,而是王玉若英此时的手,竟然擦过她的肩膀,慢慢摸上她的头发......

苏小荷的心从来没有现在这般跳得这么快,她知道自己头发又黑又顺是很多女孩儿心仪的地方,可她真的不想就这样被王玉若英如此类似调戏地玩耍着,苏小荷只觉得被她摸得实在是不舒服,她下意识地一个闪身,头上的发绳跟着这一闪身而掉下,苏小荷满头的青丝便这般散下至肩头,她错愕地抬起头,慌张地眼睛对上了面前王玉老爷惊讶的眼睛。

王玉老爷愣了好久好久,才幽幽开口:“伽公子......是女儿身?”

一旁王玉若英微微一笑:“所以爹爹,我才说,要伽禾子嫁于我。”

王玉若英的话音刚落,整个堂内立刻躁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玉若英,她的眼里还是笑意满满,苏小荷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王玉若英一把将苏小荷从地上拉起,然后一个回旋,帅气地将她扯到自己怀里:“爹爹。”她对王玉老爷微微一笑,“爹爹,伽禾子,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

王玉若英说得正经,王玉老爷错愕地瞪大眼睛,而苏小荷只觉得双腿一软,眼看着跟着要晕倒在地,最后还是王玉若英的手紧紧将她撑着她才没倒地。

苏小荷在心里咆哮着,她就想这王玉若英怎么会到这二八年华身边都没有过一个男人,原来是因为王玉若英一直在等心动的女人出现!

苏小荷只觉得满身的细胞在这一瞬间跟着翻滚起来,眼看着王玉老爷都要咆哮了,苏小荷心里终于忍耐不住了,她现在只想逃,接着王玉老爷的大声地一拍桌:“荒唐!”他吼着,苏小荷倒吸一口气,一旁王玉若英的脸上确实冷冷一哼的表情。

王玉若英丝毫不顾王玉老爷的表情和心情,她自顾自地拉着苏小荷的手,就要带着她往外走:“爹爹,请不要恕女儿不孝,女儿今生便只爱伽禾子这一人。还望爹爹成全。”她说着,眼看着王玉老爷还是一脸的紫青,王玉若英轻轻一笑,“若爹爹是不同意,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她说着,苏小荷只觉得脑袋轰鸣一声,王玉若英拽着她的手就要踏出这屋子大门,一幅“我随你浪迹天涯”之势。

只听见身后“砰”地一声巨响,王玉老爷伸手打算了一坛苏小荷带来的马奶酒。

这可是苏小荷用了好些银子换来的两坛酒,苏小荷觉得好是心疼,可她现在啥都不敢开口,接着便见门口被一群穿着绣着有王玉二字侍从服的人给围住,王玉老爷的一声令下:“一定把小姐给我抓住了!”便见众人“哄”地一声围上去将两人围住。

可这王玉若英哪里是吃素的,她直接摆好架势就和这些侍从们打了起来,但一看,这便不是侍从们与王玉若英之间的第一次打架,王玉若英要出哪个动作侍从们好像都很了解,甚至于前头,王玉老爷已经打开另一坛马奶酒,慢悠悠地品着。

他一边看着自家女儿与自家侍从打斗,一边还分着酒给其他侍女与来客品尝。苏小荷不禁又开始在心里嘀咕,只想着这王玉老爷怎么这么悠闲地不顾自家女儿安全,接着便见王玉老爷一个眼神,众侍从点点头,眼看着这些人都要摆阵将王玉若英扑下了,门口街道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声。

原来是这街道铺有一家着火了。王玉老爷似乎都这小插曲并不在意,他伸手挥了挥示意各位侍从继续抓人,不料门口的骚动声更大了:“呀!是何氏丝绸店铺的储藏库烧着了!”

王玉老爷跟着一愣:“若英!”他叫住了王玉若英,“我们王玉布料的储藏库是不是和何氏丝绸连着的?”

王玉若英一愣:“呀!好像是啊!”

原本还在围着王玉若英转的侍从们在听到这话后,一秒钟内迅速从王玉若英身边跑开,朝着王玉布料的储藏库冲去。

王玉老爷也跟着要站起朝着王玉布料的储藏库赶去,可意料之外,他还没站起来,人就像是纸片儿一片,晃晃悠悠地又跌回坐椅子上,一旁的侍女看见,连忙冲上去喊着:“老爷!老爷!”此时已经跑到门口的王玉若英发现不对劲,连忙也折了回来。

苏小荷本是呆愣地站在门口的,这时见状,也连忙走过去想帮忙,岂料她的手还没碰到王玉老爷,一旁的侍女们,便纷纷跟着一起“哗啦啦”一声全部跌倒在地上。

苏小荷发誓,她真的没有推倒哪一个侍女,可这些人,怎么就和商量好了般,一个摔倒砸一个身上;一个摔倒又带摔倒另一个,然后苏小荷才是一晃神,这些人就纷纷倒地了呢?

王玉若英的脸早就给吓得青白,她一手托着王玉老爷的,一边大声喊着“找大夫啊”,而听到声音不对劲而折回的几个侍从守在王玉若英的身边保护着她事有突变,直到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句:“这马奶酒有问题!”

马奶酒有问题?

马奶酒有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部集中在了苏小荷的身上,呆愣中的苏小荷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马奶酒怎么可能有问题?”她撇撇嘴,也伸手拿了一碗喝了一口,“这酒分明是我从边疆亲自挑选的最顶尖级的酒,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一旁的侍从端起酒细细地闻了闻,然后又沾了点在嘴里尝了尝,最后他脸色一变,“呸呸”两声狠狠吐出酒:“来人啊!”他直接拔剑出身,“这酒里有蒙汗药!”

“蒙汗药?”苏小荷一撇嘴,只觉得是好笑,“怎么可能呢!”她道,刚想站起身去理论,却莫名发现腿有些发软,脑子跟着有些模糊,眼前的东西开始旋转,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为了证明清白,喝了一大口马奶酒。

苏小荷有些撑不住了:“看来这酒是真的有问题。”她的脑子飞速旋转起来,突然想到,当初买这酒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与自己共同挑着这酒,“啊......月楼钰静!”

这药肯定是月楼钰静下的!苏小荷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叫得难受,她还在好奇这月楼钰静为何要下这药,可她脑子实在是无力思考。

苏小荷想,她干脆就这么着地乖乖睡上一觉,等醒来后再问月楼钰静为何要在酒里下药而又不告诉她好了,直到门口传来人们的讨论声,然后飘进了苏小荷的耳朵里。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前头何氏丝绸的人全部都被喝晕了,一个都叫不起来,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喝晕,那怎么办?等他们醒了发现储藏库里丝绸都给烧成灰了,该是要多震惊。”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谁说的?何氏的大少爷不就在储藏库里待着吗?他应该可以指挥把火扑了,没大事的。”

还是那一个女人的声音:“何氏的大少爷?”女人愣了愣,“哎呀,对啊,那样就好多了。可是奇怪这凭空怎么会失火呢?哎......可怜了何氏那大把丝绸,本来是要进贡给离皇的,现在倒好,都烧了,那今年的丝绸会要换谁家给进贡了?”

男人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倒在想这会不会是别家丝绸想出的法子,这样让何氏丝绸无法进贡,自己便抓到这机会,好好地在离皇面前表现,然后趁机代替何氏丝绸的位置?”

“天啊!这可真是狠心呐!”这句话是女人的感慨,传进了苏小荷的耳朵里,苏小荷的脑子里跟着反应出一张狠辣的脸--月楼钰静。

苏小荷心想,这定就是月楼钰静的点子了,拿了四坛下了药的马奶酒分别给何氏与王玉氏,然后等两家的人都喝晕了,她再一道火烧了两家的储藏室,两家要进贡给离皇的丝绸与布料都跟着被烧成灰烬,而这时“双月衣裳”都多了一道可以被离皇看中的可能。

这月楼钰静的算盘打得可真好。

苏小荷迷迷糊糊地在心里想,可这月楼钰静的心也够狠,苏小荷此时趴在桌上,身上已经没了力气动弹,只有脑子不受控制地乱想。

接着,外面又有人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火怎么是越扑越大呢,那何家的少爷不是在里面帮忙指挥的吗?”

这句话,如同一根针狠狠刺向苏小荷的心,将她的神经“蹭”地一声刺醒。

何尔翎还在何氏的储藏室里面。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信息。

可是火越来越大,何尔翎指挥得非常糟糕。这是她得到的第二个信息。

月楼钰静送给何氏的马奶酒里也有蒙汗药。这是她知道的第三个信息。

苏小荷一愣,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子里形成--何尔翎在喝了一碗酒后,还清醒之时便去了储藏间,结果药性发错晕倒在了储藏间之中,而这时月楼钰静派人点燃了火,而何尔翎早已没了知觉,所以无法指挥所谓的救火,火势便越来越大......

苏小荷猛然睁开眼睛:“何尔翎晕倒?”她一愣,“还在何氏储藏室?!”她喃喃着,接着右手狠狠拍向桌子。

苏小荷的心里从来没有过现在这般翻江倒海,当她得知这何尔翎被困在火海之中,众人喧哗喊着拿水扑火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苏小荷的视线似乎穿过了人海,直直看到了何氏储藏库里,何尔翎正趴在地上,身边是熊熊烈火与浓烟......

苏小荷的脑子还是沉重得要命,但她要起来,她一定要站起来。

几乎是狠下心,苏小荷狠狠张开嘴,咬向自己的胳膊,一丝丝鲜血顺着她的牙齿沿着手臂,满嘴的腥味与手臂的疼痛给了她大脑狠狠一击,苏小荷趁着这一丝清醒,猛然站了起来。

王玉若英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伽禾子!你怎么站起来了?”

苏小荷想回答,可她发现自己已然无法开口。

也罢,苏小荷撇撇嘴,在王玉若英的惊呼之下,冲出房门,抓起一匹马,也看不清是谁的,便摇摇晃晃地骑了上去。

王玉若英的惊呼声越来越远,苏小荷几乎是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朝着何氏储藏室跑去,她的脑子里,只有着何尔翎的身影,在那一片熊熊烈火之中,却不知道正因为自己,让原本全部都是喊着“救火啊”的街道之上,突然多了一个喊着“抢马了啊!”的声音。

第九章王玉小姐奇出招 月楼姑娘心有计
将军娘子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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