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旧人将军终再见 小荷终成小荷小姐

苏小荷后来一直在想,自己明明是恨何尔翎的,怎么在听到他有生命危险之时,竟然想都没想便直接冲出了门,去熊熊大火之间,将他救出,甚至于,是丝毫都没想过自己这般也可能会被大火湮灭。

后来,她得出了结论,这必定是蒙汗药的作用。首先,蒙汗药有迷惑神经的作用,让她短暂的意识不清晰,导致有想去救何尔翎的冲动;其次,蒙汗药可以让她脑子不清楚,直接让她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丢在了何尔翎的后面;最后,就是蒙汗药有让她激动的作用,任何一个小点,比如是对人生命的怜惜,便可以放大无数倍,激发她的潜力扛胜蒙汗药直接冲去救人。

最后结论:苏小荷就是单纯的吃错药了。

苏小荷撇撇嘴,只道自己是发疯了,而当她的记忆再一次调回那一日时,便可见她满眼是红艳明晃的大火,围着一间精致栏杆的宅子,里面不断倒下的是彩色的秀美的鼎鼎有名的何氏丝绸,一旁还有不少围观的人们,大家虽然是不断地朝着这火上浇水,可这丝绸太多,这边的火才是熄灭,另一边又因丝绸易燃给烧了起来。

一旁有人在说话:“这何氏丝绸可真美,真是可惜了。”

另一个接口道:“是啊!哎,好可惜。”

接着苏小荷猛然一勒马绳,马儿跟着退后了几步。苏小荷的脑子还是晕的,虽然她自己不觉得,但她肯定她还是晕着的,否则,她不会以一个如此奇葩的方式,冲进这储藏室--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京城此时看热闹的人形容成是创奇,说是何氏储藏室的大火正烈之时,只见一个身穿银灰色长袍的女子,倒骑着马,满脸正气与大义凌然地冲进了何氏的储藏室,所有围观群众都激动地鼓起了掌,接着,便听见“砰”地一声响起,因为这马儿是倒着后退进屋的,所以看不清门槛,直接被绊倒......

苏小荷只觉得脑子闷闷地一阵疼,她也没敢多浪费时间,连忙爬起,只顾着在四周找着何尔翎,可她眼睛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半个人的影子。苏小荷的心里开始嘀咕了,难道说,是她判断失误,其实何尔翎不在这储藏室?

苏小荷轻轻地叹了口气,心口莫名一松,她刚想爬起,却突然发现不对劲--她就说,怎么从马背上摔下来一点也不痛,原来是自己身下有一个人肉垫子!而且这个人肉垫子,不正好就是穿着一袭蓝色衣服的何尔翎嘛?!

“何尔翎!”苏小荷一手拉着他的头发,一手拼命拍着他的脸,“喂!你别睡啊!快醒醒!”

苏小荷的手都要拍麻了,可怀里人还是紧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正紧紧地敷在双眼之上,安静而又美好,苏小荷只觉得满心都是一股火在烧,眼看着这大火就要蔓延过来,而浓黑的烟已然让她咳嗽不止。

几乎是没过脑子,苏小荷一低头,狠狠咬住了何尔翎的睫毛......好吧,是苏小荷以为,她咬住了他的睫毛,其实,她咬住了他的额头。

接着她狠狠一用力,随着一声撕心裂肺地低吼声响起,一股血腥味蔓延开她的口腔,何尔翎幽幽地睁开眼瞪着苏小荷,苏小荷的眼里满满是笑意:“何尔翎,你个死人,还好没有这么死了。”

何尔翎抿了抿嘴:“苏小荷,你到底是要我死,还是不要我死.......”

就在众人以为这何氏丝绸储藏库就要这样被烧光之时,一匹黑色的骏马从里面冲出,马背上正坐着两人,一个是一袭银灰色长袍的女子,她正坐在前面,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拉着身后男子的腰带,而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子,正反坐着抱着马屁股,他似乎神智有些不清,还一边大喊着:“苏小荷你会不会骑马?怎么倒着骑啊?”

前面苏小荷听后,连忙一愣:“天啊!我没有倒着骑啊!何尔翎你怎么会说倒着骑啊?是不是马儿要裂开了?一半往前一半往后了啊?”

接着,便听见一阵鬼哭狼嚎从马背上传出:“救命啊!我们不要死啊......”

眼看着黑马越走越远,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一场景,包括身着一袭彩色双月衣裳的月楼钰静,正站在对面酒楼之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走远的两人。

月楼钰静轻轻地摇摇头,只道:“苏小荷,你还是忘不掉何尔翎。”她抿抿嘴,“那傅倾圣呢?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他会不会吃醋?”

另一厢,马儿带着两人跑到了一片空草地之上,苏小荷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拽着何尔翎的腰带,与他一起滚下马背,滚上草地,当然,最后是何尔翎垫在了下面。苏小荷满心都是欢喜:“喂!何尔翎,我们得救了!”

何尔翎只是“嗯嗯”两声,在她胳膊下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安安静静地睡去。

苏小荷见叫不醒他,便这样跟着一起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迷迷糊糊地闭着眼。此时天边已然是夕阳遍布,苏小荷一手搭在眼睛上,然后嘴角扯开一个淡淡的笑容。

苏小荷称这个叫“模拟黑夜”,因为用手掌遮住了眼睛,她便看不到阳光了,看不到阳光,便会以为是在黑夜之中。

而之后,当她满腹浪漫情怀将这一段故事告诉何尔翎之时,何尔翎正敲着二郎腿,叼着狗尾巴草坐在屋顶之上,他挑眉看着身旁的小女人:“你在说什么?模拟黑夜?”

苏小荷挑眉:“对啊!那时候我就想,这一场景,和我们上一次一起逃离少卿卿的追赶,在草地过夜时,简直是一模一样。”苏小荷在回想起这一段故事时,眼角都是带着笑的,一旁的何尔翎无奈却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依旧躺回屋顶,吹着春风满心荡漾。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却是一片大草地之上,两个人头靠着头睡着,身上还伴有一股烧焦的糊味。

后来又过了几个时辰,两个人喝的蒙汗药的药效都过了,两人醒来后,何尔翎看着苏小荷的眼神很是复杂深邃:“你为什么要救我。”

苏小荷的脑子一懵:“我也不知道,就这么下意识地救了。”她顿了顿,“算是补偿上一次你救了我吧。”她道,“何尔翎,谢谢你上次将我从少卿卿手下救出。”

苏小荷这么一说,却见何尔翎的背影一怔。他也没解释,更没有否认说那一日救她苏小荷的其实不是他。

见何尔翎如此,苏小荷心中最后一丝希翼也给幻灭了,她心里苦笑,原来果然那一日救她的真的是何尔翎,而不是傅倾圣。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如现在这般百分之百确定了救她的人不是傅倾圣而是何尔翎之时,她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伤心和失落。

面前的何尔翎之时撇撇嘴,没有吭声,他侧了侧脸,脚步跟着就想继续走,苏小荷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微风吹过两个人的发梢,苏小荷翘起的头发正好擦在何尔翎的脖子上,有些痒,还带着一股焦味,苏小荷看着自己拉着他的手,连忙一缩,何尔翎微微侧过脑袋,苏小荷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何尔翎静静地瞪着苏小荷开口,苏小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幽幽挪了挪唇:“你是何尔翎吧?”她道,面前何尔翎挑挑眉,“何尔翎,你告诉我,你是何尔翎吧?”她又问,声音有些颤抖,面前何尔翎的脚步顿了顿。

这真的是一句很糟糕的陈述句,苏小荷这般想,若这句子要被小时候教他们读书的唐老先生知道,非得从墓里跳出来将再抓着她的脑袋狠狠敲一下。可苏小荷实在不知道如何将心里的话开口来说,她只能这么说,接着面前人轻轻一笑,回答了她:“苏小荷。”何尔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文儒雅,“我是何尔翎。”他道,顿了顿,“何尔翎永远是何尔翎,何尔翎只是何尔翎。”

何尔翎永远是何尔翎,何尔翎只是何尔翎。

何尔翎永远是何尔翎,何尔翎只是何尔翎。

何尔翎永远是何尔翎,何尔翎只是何尔翎。

......

这一句话,如魔咒般,反复地在苏小荷的脑子里回荡重复着,苏小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何尔翎的声音走得越来越远,她甚至在后面大喊着“傅倾圣”三个字,可前方何尔翎连脚都没有停,依旧继续往前走。

她心中有千万个疑问,在此时都无人能解,苏小荷很想去问何尔翎。

她想问问何尔翎,何尔翎是如何知道,苏小荷曾迷路在京城街头,是傅倾圣将她找到,陪她坐在街头悬崖,看了许久的漫天星辰,带她回家。

她想问问何尔翎,何尔翎是如何能有,苏小荷曾学稻草编娃娃好玩,送给了傅倾圣的一个亲手编的稻草蚂蚱,她还记得傅倾圣看着这蚂蚱时候的表情,表面上是一脸的嫌弃,可转身却将这蚂蚱贴身收好。

她还想问问何尔翎,何尔翎是如何知道,苏小荷的种种小缺点与小毛病,若是说因为从小相识而知,那何尔翎又何苦要这七年过后还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她最想问问何尔翎,何尔翎是如何办到,让他与傅倾圣一样,在苏小荷的心里画上浓浓的一笔,然后又转身离开,苏小荷想知道,何尔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依旧如此。苏小荷很想问问何尔翎,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与傅倾圣给她的感觉越发得像

最后,苏小荷想问问何尔翎,何尔翎究竟是不是傅倾圣,可她却又无法将话直接这么问出口。

她在怕,苏小荷在怕,她怕她问了,何尔翎的任何一个回答,都会将她的心直直推进谷底--他如果说是,说何尔翎就是傅倾圣,那么她苏小荷该怎么办,她是要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对他说“我们现在就抛弃一切浪迹天涯”,还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大吼“何尔翎你这个骗子,七年前你利用我让何氏灭亡了苏氏,七年间你用傅倾圣的名字利用我感情,而七年后又用何尔翎的名字来将我耍得团团转。”

但如果他说,何尔翎不是傅倾圣呢,那么她苏小荷会不会觉得很失望?就像一股冷气从小升起窜过心脏直直到达脑子般。

苏小荷不懂了,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在心里笑着,可莫名又觉得眼睛是越发得酸楚,苏小荷最终忍不住地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她哭得撕心裂肺,莫名其妙的撕心裂肺。

后来,双月衣裳在这一次衣料展览之间脱颖而出,不但地得到了很多游人的喜爱,也获得了离皇的赏识,离皇一下子给了双月衣裳大笔订单。苏小荷知道这消息之时,并没有意想之中的喜悦,因为双月衣裳的成功,反面便是王玉布料一张订单也没有拿到,与何氏丝绸的损失惨重。

苏小荷还记得她在梁氏收拾包裹之时,一袭女装站在门口,正好王玉布料的车轿从她身边走过,苏小荷猛然抬头,便见一顶橘色轿子之中,淡橘色的车帘被掀开一角,一双凌厉的眼睛透着这车帘看着她,她认了出来,这只眼睛的主人,是王玉若英。

苏小荷心想,王玉若英定是要恨死自己了。她撇了撇嘴,扭头只当做没见到,继续收拾着行李,可王玉若英的眼神,又让她觉得是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当初的自己,那一个突然间知道何尔翎与自己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何氏推翻苏氏之时的自己。

王玉若英分明就是当初的她,而当初的她,多么希望听到何尔翎的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解释,甚至只是一个字,她都可以心安许多,都可以更加勇敢地去接受与面对这个事实。

所以几乎是同时,苏小荷丢下手中的包裹,冲到店门口,拼命地朝着王玉若英的车轿离去的方向追去。苏小荷是想与王玉若英解释的,告诉她,说她苏小荷对不起她。

苏小荷想要告诉王玉若英,她接近她是为了双月衣裳能得到离皇的赏识不假,但是她苏小荷很看好王玉若英的性格也是真。她虽是不能将心全部给王玉若英,但是她们可以做好姐妹;虽然王玉若英因为王玉布料而不可能与苏小荷做什么好姐妹,但苏小荷想要王玉若英至少清楚一点,这一切,都不是王玉若英的错,而是她苏小荷的错。

对,是她苏小荷的错。

苏小荷用尽了力气去追王玉氏的马车轿,可最终还是只能看着她们的车轿越走越远,苏小荷满心只觉得疲惫,心里跟着疼得难受。

她对不起王玉氏,更对不起王玉若英,虽然她觉得,现在说出这话,真的很像一个巴掌直直甩在自己脸上的感觉,苏小荷的心跟着一沉到谷底。

苏小荷一脸疲惫地回到离国边疆城,梁氏布料铺时,一个怀抱直直朝她拥来,将她紧紧抱住。

这不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却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接着,便是一个很久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苏小荷,你这个家伙,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苏小荷幽幽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对上了对面男子的桃花眼,她的视线慢慢往上移,又看到了一个硕大光洁的光头。

苏小荷原本还低迷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如同有无数只马呼啸奔腾而过般,她倒吸一口气,然后睁大了眼睛,对着面前人僵硬地微微一笑:“啊!程天阳!好久不见诶!你又变帅了!”

对面,程天阳红着双眼摸了摸她的脑袋:“苏小荷,好久不见,你越发得神经质了。”

苏小荷的脑子还在飞速旋转,正想着一切可以来与程天阳解释她是如何从火场婚礼中逃出;又是如何不去找他告诉他她还活着;又是如何在此时出现在这里让他大吓一跳。

就在苏小荷还在想着各种奇葩和不靠谱的理由之时,程天阳已然将她抱紧,嘴里喃喃着她的名字:“苏小荷,苏小荷。”他说着,眼睛跟着一红,“苏小荷,我总算把你抓住了。”

苏小荷就这样被程天阳僵硬地抱着,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不理解,接着程天阳的声音继续响起:“苏小荷,你的经历我已经听伽洋子与木司南讲了,辛苦你了,我们回家去,好吗?”

......

这句话,后面半句是什么,苏小荷没有听清楚,但是她清楚地听到了前面半句话,是程天阳深情款款地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满脸疼惜地开口说:“苏小荷,你的经历我已经听伽洋子与木司南讲了,辛苦你了。”

苏小荷听罢,只想装晕倒地,她的眼珠拼命转动,在她视线范围内拼命地搜索着两个人的身影,最后,她在角落里找到了两个正在想逃的两人。

苏小荷大吼:“伽洋子!木司南!”

接着,程天阳只觉得面前有三道风刮过,两道身影如风般冲出店门,一道身影跟着飞速追了出去,程天阳只当自己是眼花了,他晃了晃脑袋,再次定神一看,奇怪的很,原本还拉着他的手的苏小荷,竟然不见了?

呀!程天阳倒吸一口冷气。‘

与此同时,店外街角,苏小荷正一手按着伽洋子的衣领在墙上,一脚踩着木司南的裤脚在地上,两人拼命想逃却无奈衣领与裤脚都被苏小荷抓住,苏小荷恶狠狠地冷笑:“哼!你们想逃?”她一撇嘴,表情狰狞,“也不看看我是谁,能逃得过吗?”

伽洋子率先朝她撇了撇嘴:“小荷姐姐,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她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泪水了,苏小荷冷冷一哼,撇过眼,接着便是木司南连忙讨好地凑过脑袋。

木司南的话煞是好听:“小荷小姐,你放心,我和伽洋子给你编的故事,保证是完美!有逻辑性!有故事性!”

“还有爆点性!”伽洋子在一旁跟着喊道,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苏小荷心里慢慢蔓延开来。

接着就是长达接近一个时辰的伽洋子与木司南讲故事时间,两人讲述了一个如何从火场莫名消失的女子,到达一个奇怪的异度空间,经历了一场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子,到达了一个什么都、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大女人的故事,甚至说,在这场奇怪之旅中,苏小荷还与当地的一名王子相爱相恋,就在二人准备举办成亲礼之时,又是一场熟悉的火灾在两人拜堂之时燃起,熊熊烈火带着苏小荷的思绪回到了曾经,她突然想起,曾经也有一幕,与这一幕是极其的相似,当时的苏小荷,也是如这般,牵着红绸,站在一名帅气的男子面前。

苏小荷开始想念曾经,想念过去的一切,想念家人,想念另外一个世界的大家,而她的这种思念感动了天地,又是一道闪亮劈过,苏小荷只觉得眼前的大火更加旺了,她下意识地一闭眼,再一睁眼,她竟然回到了梁氏布料铺!

伽洋子与木司南说得头头是道,那苏小荷如何在异世界里睁开眼睛,看到一群穿着短衣短裤的人笑嘻嘻地望着她的样子,还有外面的轿子不是轿子,而是四个轮子带着一个壳儿会自己开动的样子,还有那时候成亲的人,男人与女人都不是穿着红色喜服在大堂里对拜,而是女子穿着露肩的白色纱制蓬蓬的长裙,男人穿着黑色笔挺的衣服与裤子......

苏小荷一愣,硬是打断了木司南的话:“白色的?还露肩的?纱制蓬蓬的长裙?”她一愣,“木司南,你在说什么呢,这能是成亲礼吗?哪有正经女儿家穿成那样嫁人的?还能嫁出去吗?!”

苏小荷怒吼着,对面木司南表情毅然地点点头:“我是说真的呢!”他肯定地撇了撇嘴,“这是我之前做梦时候梦到的场景!很真切的呢!”

一旁伽洋子听到后,连忙跟着打断了木司南的话:“那么你还说,新郎也不穿着红色的喜服,要穿着黑色笔挺的衣服和裤子?”她一挑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成亲不穿红色喜庆的喜服,竟然还穿白色黑色?木司南,你梦到的是冥婚吧!”

“没有啊!我发誓,我梦到的绝对是真正的婚礼!”他说着,手还跟着做出起誓的手势,“而且,我梦里面,他们成亲的时候说的词,也与我们的不同。”

苏小荷好奇地歪了歪脑袋:“怎么不同了?”

木司南说着,顺手拉起了伽洋子的手:“就这样!”他道,然后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草扯了一个环,套在伽洋子的无名指,然后又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然后另一只手竖起中间三根手指在头一侧,“我对上帝发誓,接受你伽洋子成为我木司南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富贵、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木司南说得认真,对面伽洋子看得出神,接着,便是木司南的声音继续响起:“伽洋子,你是否愿意他,木司南,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木司南的眼里带着坚定的光芒,他的声音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引得伽洋子是满心得骚动和激动,接着她一把抓住木司南的手,感动得眼泪鼻涕混杂一起:“我愿意!”她说得好是坚定。

“木司南!我愿意!我愿意!我伽洋子,愿意!愿!意!”

伽洋子连连说了好几遍,一幅此生非君不嫁的气势,对面木司南的眼里跟着也写满了感动与激动,眼看着,两人的手越握越紧,两人的脑袋越靠越近,两人的唇都要靠上对方了,接着,便听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并且伴随着摔碎的声音。

木司南和伽洋子连忙弹开朝着旁边看去,只见苏小荷正抱着胳膊长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

伽洋子率先开口:“小荷姐姐,你刚刚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我怎么听见有东西碎了的声音?”

苏小荷撇撇嘴,两个陌生的字突然从嘴巴里蹦出:“节......操......?”

“节操?”木司南一顿,跟着念了一遍,“这是什么?”

苏小荷不解地摇摇头,“不知道。”她撇撇嘴,“就是刚刚突然冒出脑子里的一个词,话说木司南,你做梦的时候难道没有梦到过这个词是什么东西吗?”

木司南跟着摇摇头:“没有啊?”他顿了顿,“节操,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感觉好像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伽洋子跟着耸耸肩:“那就无所谓啦,掉了就掉了吧,碎了就碎了吧。”她接着又一把握住木司南的手,“阿南,你的这个梦,感觉好温馨浪漫啊......”伽洋子说着,跟着吸了吸鼻子,“以后我们的成婚礼,就要这么办好不好?”

“好啊!”木司南宠溺地刮了刮伽洋子的鼻子,两人甜甜蜜蜜地,眼看着又要再一次亲上,苏小荷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两人分开。

苏小荷举起手,狠狠地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毛栗子在脑袋上:“你们两够了!你们就这么把这个故事和程天阳说的?”

木司南一愣,然后连忙点点头:“对啊对啊!”他笑着耸耸肩,“耶律王子也被感动到了,还说辛苦你了。”

看着苏小荷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伽洋子跟着点头支持木司南的说法:“是的,而且耶律王子还说要加倍给你补偿,说是你一定是累坏了。”

伽洋子说得时候,还特意模仿了程天阳在说“小荷一定是累坏了”这句话的时候心疼而又难过的表情,苏小荷只觉得心里又升起了一种异样感,和刚刚那种名叫“节操”的东西碎掉时候一模一样的感觉。

面前,木司南与伽洋子还在你侬我侬地商量着他们另类的成亲礼,而苏小荷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两人,直接朝着梁氏布料铺里走去。

里面,程天阳正一脸悲伤地坐在桌子边,他的手中还端着一个碗,一旁放着一坛女儿红,他一把将碗抬起,一下灌下一大碗酒,一旁苏小荷见状,直接抢他手中的碗,将剩下的女儿红又倒了一碗,然后自己“咕噜咕噜”地喝下。

程天阳看着苏小荷的表情狠狠一愣,苏小荷撇着嘴,眯着眼盯着他:“你想做什么。”苏小荷的声音没由地霸气。

程天阳被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没什么。”他顿了顿,“我就是在想,你经历了那么多悲伤难过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痛苦难熬的时光,却都是一个人面对,我本是该陪在你身边的,可是我却没有做到。”程天阳说得动情,苏小荷却无趣地翻了翻白眼。

苏小荷无语地将手中女儿红酒罐往桌上一砸,酒罐随着“砰”地一声响,应声而碎,瓦片破裂炸向四周,程天阳目瞪口呆地看着透明晶莹的液体顺着桌子慢慢往下流,他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苏......苏小荷。”他结巴地喊着对面一脚踏在椅子上,一手拍在桌上的人的名字,“你......你想做什么?”程天阳艰难地挪了挪嘴。

苏小荷跟着一甩头,齐腰的长发一扫到脑后,就在程天阳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苏小荷一个探身靠近他,一手揪起他的衣领,好不霸气的声音从程天阳头顶传来:“程天阳!你问我想做什么。”她道,重复了一遍程天阳的话,“我想......”她顿了顿,“程天阳,我们成亲吧。”

苏小荷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场景,原本还缩在椅子上伤感与苏小荷经历了这非人遭遇的程天阳,在听到苏小荷的那一句:“我们成亲吧”之后,瞬间站了起来,一脸先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在确定她并没有开玩笑之时,瞬间表情变得欣喜若狂。

如果说,要用一个物品来形容此时程天阳眼里的东西的话,苏小荷会想到“星星”这一物,是的,星星,就如她之前几个晚上与傅倾圣、与何尔翎看到的漫天星辰般,那一刻,苏小荷在程天阳的眼里,看到了满眼的星星。

它们在闪烁,一下一下的,让苏小荷原本冰冷的心,莫名多了一丝温暖。

苏小荷的思绪,跟着程天阳眼里的星星,慢慢走回了曾经无数个夜晚,她在京城街道尽头的悬崖之上、在破烂小镇的草坪之上、在边疆漫漫黄沙战场之上、在红砖瓦片屋顶之上,那时候她一抬头,满眼便也是如此的繁星点点,只是那时候,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

这一个人,这一双深邃纯黑的丹凤眼。

苏小荷默默低下头,轻轻一笑。

傅倾圣也好,何尔翎也罢。那一个问题,何尔翎与傅倾圣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答案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傅倾圣究竟还是否活着,结果也不是那么让她想知道了。苏小荷心里明白,若何尔翎与傅倾圣真的是一个人,或者是傅倾圣还活着,那么他为何不来找她,她在这里等了快要三百天,他却始终没有出现,甚至于说,一个解释都没有给她。那若何尔翎与傅倾圣不是同一个人,若傅倾圣已经逝世,那么她再这么等下去,还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的。

苏小荷想,没有意义的。

如今双月衣裳成了离国皇宫衣料中的新宠,何氏丝绸也因一场火灾而导致口碑瞬降,元气损了一半,而在这离国皇宫衣料之中,日新月异的更换新品速度,何氏怕是再难抬头。苏小荷已然替苏氏报仇,而她与何尔翎、与傅倾圣的恩恩怨怨,也是该到此结束。

苏小荷抬起头,对着程天阳莞尔一笑,他透过他如星辰般的激动双眼,看到了他的身后,那一片阳光灿烂之处,她仿佛见到了两个人--一个一袭蓝衣,站在树下,回眸朝着自己鬼魅一笑:“好师弟,长得真好看啊,和我回学堂吧?”还有一个,穿着一袭金色盔甲,骑在黑色汗血宝马之上,阳光在他的盔甲上闪着好看的光芒,他如绚烂骄阳般让人迷得睁不开眼,他的神情是严肃与淡漠,他朝着跌坐在地上的自己伸出手:“苏啸夏,我要了。”

轻轻松松一句话:好师弟,长得真好看啊,和我回学堂吧?

简简单单六个字:苏啸夏,我要了。

苏小荷闭上眼,轻轻一笑,然后摇摇头,这一次,不管是何尔翎,还是傅倾圣,她都不要答应了。

所以当苏小荷再一次睁开眼时,程天阳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从所未有过的轻松与释然,苏小荷笑嘻嘻地朝着程天阳伸出手,然后抓着他的胳膊,甜甜地开口:“程天阳,我们回家吧。”

苏小荷的声音轻快愉悦,对面程天阳跟着笑着咧开了嘴,他的手轻轻地摸上了对面苏小荷的杏眼:“好,我们回家。”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离国边疆朝着付文国边境走去,付文国跟着流传出新的传说,说是付文国耶律王子的王妃,小荷小姐,之前的死是一场误会,其实是她因过于美貌而又心地善良,所以被天神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生活了四个月,而如今,她修炼完全,被天神放回,小荷小姐回家了!回到了耶律王子的身边,两人决定再择吉日,再次成婚,而这一段姻缘,是天神所赐,是真真所谓的天赐良缘,不得不令人拍手称赞。

上官清流一袭粉红色的薄裙站在付文国王宫的门口等着苏小荷的归来,苏小荷红着双眼,一下扑进上官清流的怀里,上官清流红着眼,跟着回抱着苏小荷。

“上官清流。”苏小荷吸了吸鼻子,“你又胖了。”

上官清流跟着也吸了吸鼻子:“苏小荷。”她顿了顿,“你又黑了。”

苏小荷撇了撇嘴:“上官清流,我走之前,你是不是偷走了我最爱的岁玉珠手链?”

上官清流翻了翻白眼:“苏小荷,你记不记得你欠我十两银子?我拿你那手链去当了,没想到才值八两银子,所以,苏小荷你还欠我二两银子。”

......

“上官清流,你怎么还活在这里?”

“苏小荷,这话是我该问你,你怎么没有到异世界就回不来了?”

当苏小荷再一次回到付文国王宫的前椒殿时,付文王已然在大堂里等候多时,苏小荷这一次没有如以往般调皮,倒是规规矩矩地跪下朝着付文王磕了三个响头,付文王也并没有多言,只是嘱咐了程天阳两句,然后又回头看了苏小荷一眼。

付文王给两人亲自定下了成婚的时间,就定在下月初九:“耶律,你皇兄席易将同日与你成婚,双喜临门,也是好兆头的。”付文王道,跪在地上的苏小荷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她心里开始打鼓,想着席易王子怎么也要成婚,等付文王走后,她连忙跑过去问程天阳:“席易王子也要成婚,这是什么意思?紫荆郡主呢?他不是与紫荆郡主......”

“皇嫂,出了意外......”程天阳回头看了一眼苏小荷:“新婚后第七日,便被发现溺死在后院井边,就是皇兄最爱的桃花树旁边的井边。皇兄因此又是糜烂了几个月,而如今,他也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愿意去迎娶一个姑娘,开始新的生活,我们难道不该给他祝福吗?”

程天阳的话让苏小荷的心如惊涛骇浪般翻滚,久久不能平静,等到好一会儿,她的心平复了不少后,她也终于能细细想想,然后点点头。

是啊,不管席易王子之前经历了什么,但如今能走出来,平心地去接受一个新的生活;就如如今她苏小荷,都能抛弃过去,决定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应该接受祝福的吗?

所以苏小荷抱着满心的祝福,带着一套她命宫人连夜赶制出来的喜服,亲自包好送往书坊殿。途经过书坊殿的后院,远远见一名窈窕女子,穿着红色的艳服,赤着脚,站在满地花瓣落叶之上,轻轻跳着一袭舞,旁边是乐坊的女子拨动琴弦,一曲一舞,好不艳丽养眼,红衣女子轻轻一转身,裙摆随风扬起露出修长的双腿,脚踝之上,红绳铃铛跟着轻轻发出响声。

这一幕看着苏小荷只觉得熟悉,但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一旁侍女见苏小荷停住了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书坊殿后院跳舞的女子,便趴在苏小荷的耳边小声道:“小荷小姐,这便是席易王子即将新婚的王妃。”

苏小荷一听,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她未来的皇嫂。她抿了抿嘴,然后示意侍女们都赶紧跟着她,一起朝着书坊殿走去。

穿着红衣艳服的女子还在轻轻摆动的纤腰,苏小荷仔细一看,才猛然发现,她身上的这件舞服,不是普通的裙子,竟然是双月衣裳。

想不到,她与月楼钰静的一个点子,竟然流行程度能传到付文国来,苏小荷低头轻轻苦笑,随即又换上了开心的笑容,她抬起头,朝着前面跳舞的女子万福:“小女苏小荷,参见--”苏小荷的话还没说完,前面一直背对着她的女子一个交错脚,飘然转身。

她红艳的衣裳扫过苏小荷的脸再慢慢落下,乌黑的头发跟着擦过苏小荷的衣裳,苏小荷错愕地抬眼望着面前的人,这是一张妖媚的脸,浓厚的眼线伴着红色眼影上挑至眉后,鲜红的裂唇旁勾勒着金色的鲜花正放开。

女子轻轻挑唇,微微开口:“苏小荷,几日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她微微眯眼,眼角都是风情万种。

苏小荷愣住了,她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月楼......钰静?”她顿了顿,又是看了好几眼,才确定下来,“月楼钰静,当真是你。”

月楼钰静一收裙袖:“苏小荷,别来无恙啊。”

苏小荷真心是没有想到,席易王子即将要迎娶的新王妃,竟然会是月楼钰静。但是话又说回来,月楼钰静与平安公主一同嫁入付文国王宫,自从平安公主在城墙上一跳而终,月楼钰静便作为侍女待在了付文国王宫。

只是月楼钰静本该是作为付文王的侍女跟随在付文王左右伺候,只是最后被席易王子讨了去当贴身侍女。知道这事的时候,苏小荷还心想,席易王子讨了月楼钰静,是不是也有一点因为她曾是平安公主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席易王子见到她,多少可以看到一点平安公主的影子,而付文王之所以是问都不问便将月楼钰静送了出去,不过是因为平安公主在付文王的心里也不过只是一个美艳玩物罢了,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感。

但还好,月楼钰静最后是跟了席易王子,苏小荷在心里想。

月楼钰静命人在后花园的桃花树之下,摆了一桌酒席,只有她与苏小荷两人,她端起酒杯,朝着苏小荷敬了一口:“苏小荷你就不恨我吗?”她道,“本来今日与你坐在这里的,不该是我,而该是平安公主。只是她已然逝世,而平安公主的死,也与我脱不了干系的。”月楼钰静说着,声音很是平静。

苏小荷回头看着她,轻轻一笑:“是啊,我本该恨你的,可是为什么我不恨呢?”她反问自己,顿了顿,“月楼钰静,或者我是怨你,或者我是鄙视你,但是我不会恨你。”她道,“你我都知,平安公主腹中孩儿,是席易王子的;你我也知,以平安公主的性子,是不可能让席易王子知道这个真相的;你我还知,平安公主最终也是不可能嫁于席易王子的。”苏小荷说着,苦笑一下,一口喝下杯中酒,“月楼钰静啊月楼钰静,平安公主的死,不怪你,你的作用,不过是加速了她走向死亡的脚步罢了。”

苏小荷的视线盯在了旁边的这一株桃花树之上,几月不见,它又长得茂盛艳丽了,月楼钰静的视线顺着苏小荷的目光落在了这株桃花树之上,月楼钰静突然开口:“苏小荷,你可知平安公主为何要嫁给付文王吗?”

“为什么?”苏小荷一挑眉,“我记得她曾说过,说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嫁于付文王为妻,只是奇怪,她分明喜欢的、爱上的是席易王子。”

月楼钰静一听,放下手中酒杯:“这话我倒是知道。”她说着,苏小荷好奇地回头,月楼钰静轻轻抿了抿嘴,“平安公主与我说过,说她初见席易王子是,还是在小时候,在桃花树下,席易王子三招之内打落她手中的剑,她不服,问席易王子是谁,那时候,席易王子笑着答她‘我是付文国付文王’。”

苏小荷一愣,回过神来:“所以说,席易王子当时是骗了平安公主的?”

月楼钰静点点头:“平安公主是知道那段日子有付文国的贵宾要来,只是她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就是付文王,那时候,她还在想,怎么自家离国的父皇离皇比自己大上几轮,而人家付文国的付文王,便才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呢?”

苏小荷突然就想起了曾经,在平安公主长大后的那一次再见到席易王子,她与席易王子同出游,站在桃花树下,一脸惆怅伤感的表情:“苏啸夏,你可知,他还是骗了我。”那时候的苏小荷还并不知道平安公主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之后,当平安公主穿上一袭红衣,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说要嫁给付文王时,脸上的笑容看似喜悦,却透着无比的绝望:“苏啸夏,你可知,我从小的愿望,便是嫁于付文王为妃。”

那时候苏小荷还奇怪着平安公主的话,而此时她却终于明白,苏小荷还想说什么,却见月楼钰静端着一杯酒,跪在地上,洒向面前的桃花树,然后朝着桃花树杆深深地磕了个响头:“公主,奴婢对不起你。”月楼钰静道,双眼通红。

苏小荷突然就明了了不少,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这桃花树杆,就像是最后在平安公主如鸟儿般跳下城墙时,她抱起身体渐渐冰冷的平安公主,手指轻划过平安公主带血的脸般。

平安公主此生如此爱桃花,也就让她死后长眠与这桃花树之下吧。苏小荷心想着,举杯敬了这桃花树一杯酒。

而后来,苏小荷在半醉半醒间,曾问过月楼钰静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月楼钰静爱不爱席易王子。

月楼钰静半眯着眼,轻轻一笑:“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我只知道我最好不过是能嫁给他,我只不过是努力去得到最好的罢了。”

苏小荷点点头,她知道月楼钰静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而且爱与不爱又如何?她抠门自问,她爱程天阳吗?苏小荷也跟着摇摇头,爱不爱有那么重要吗?只要知道谁是适合的,心甘情愿嫁给了对方,便好了。

那第二个问题,苏小荷问的:“月楼钰静,紫荆郡主,是不是你害死的?”

月楼钰静眯着眼看着桃花树旁的井,然后摇摇头:“不是。”她道,声音坚定,“她不是我害的。是她好奇席易王子为何整日都要往后花园跑,她好奇这颗桃花树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一直抓着席易王子的心,所以她跟了过来,不料却最终跌进井里,而那时候酒醉心醉如席易王子,根本没有发现。”

月楼钰静说着轻叹一口气,苏小荷跟着闭上眼睛,她只觉得脑子有些晕得发沉,她很想睡觉,她也急急需要睡觉,所以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刚想唤来侍女说回前椒殿,不料身后月楼钰静却喊住了她:“苏小荷。”月楼钰静道,“你问了我两个问题,我可能问你一个问题?”

苏小荷耸耸肩:“你问。”

月楼钰静低敛下眼:“苏小荷,为什么你不怪我,我们计划只是让双月衣裳可以吸引到众人的视线,而最后我却好胜心急,在马奶酒之中加了蒙汗药。”她顿了顿,“我如此之作,有违道德伦理,你怎么不但不怪我,甚至再见面,连问都不问一句。”

月楼钰静说着,前面苏小荷停住了脚,她抬头看着面前,今日阳光甚好,付文国王宫的一切,明明晃晃在她眼里看着竟然是如此的不真切。她伸手五指轻张开对着阳光,阳光顺着她的手指泄下洒下一片金黄。

苏小荷只想笑,笑这里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笑这里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亦真亦假,她还想笑,笑一直以来她苏小荷都将自己放在一个被害者的位置上,她总觉得自己是无辜,却不曾亲口问过自己一句:“苏小荷,你当真如你所想的无辜吗?”

是啊,她从来都不曾问过自己,她第一次发现平安公主对她有意思之时,她为何不与平安公主澄清,而是还装傻,任凭其误会,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怕,在那乱世复杂之中,她需要平安公主这个护身符,可以随时保她平安;同样,在前几日,在苏小荷与月楼钰静一同去买马奶酒之时,月楼钰静背着她悄悄往马奶酒里下蒙汗药,她是真的不知道吗?不!她苏小荷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她却并没有站出来制止,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其实内心深处也在想,在想着能不能借月楼钰静的手,替苏氏丝绸报仇毁了何氏丝绸。

若如此说来,平安公主的死,苏小荷也脱不了干系;若如此论来,月楼钰静所言的“有违道德伦理”,难道她苏小荷就不是吗?

所以她苏小荷,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什么立场,来说她月楼钰静呢?

苏小荷无奈地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一袭红装的月楼钰静:“这套红衣很适合你。”她道,然后指了指一旁自己原先准备的那一套喜服,“我替你备着的这套,还不如你身上这套来得十分之一美艳。”她说着,然后又扭过头,朝着外头走去,“月楼钰静,下次再见,便是下月初九大好日子。这一次再见之后,世上便再无苏小荷,也再无月楼钰静,只有耶律王子的小荷小姐,与席易王子的静王妃。岁月静好,即使无琴瑟在御,也便是如此安祥。”

第十章旧人将军终再见 小荷终成小荷小姐
将军娘子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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