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是妖的妖

不过自从变成妖怪以来,这个勾魂香的效力似乎对他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这个人大概也察觉到了一点,所以那天周老太太脱胎换骨的时候要把他支开。

闵汯安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眼前静止的景象猛然又开始活了。

韦发财蹲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妖怪身边,用仅剩的那只手从怀里掏出修行珠子塞到妖怪身体里。那妖怪动了一下,瘪下去的胸口‘噼里啪啦’作响,然后仿佛充了气的皮筏子又鼓了起来。

相比刚才,它的身子似乎也大了不少。

妖怪抬头看着韦发财。

韦发财低声说:“修行珠已经全部给你了。如何是好?”

那妖怪露出森森白牙指着闵汯安。闵汯安觉得它应该是在笑,只是那笑脸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他身上还有。”那妖怪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尖利的杂音,十分刺耳。

韦发财把它扶起来,然后沉着脸朝闵汯安走来。

闵汯安攥紧了拳头想要迎战,却一动不能动。

韦发财走到闵汯安面前,杀气腾腾一笑:“少将军,对不住了。本来想多留你几日的。”

他猛然伸手插入闵汯安的胸膛。

闵汯安痛得呼吸一窒,眼前发黑。一股甜腥控制不住的从胸膛里涌出来,流出了嘴角。

韦发财捉住了闵汯安胸膛里最大的修行丹正要把手抽出来,冷不防后面有人按着他的头捉住他的手让他身不由己又把修行丹给送了回去。

闵汯安猛地吸了一口气,大口喘息。

平时不觉得,现在把修行丹取出来,他才意识到这东西对他有多重要。难怪那时候岑守拙拿到修行丹就直接拍在他身上。

雾气是被人用风吹走了,周围恢复了一片清明。

闵汯安的身体立刻完全恢复了自由。

狼兵也一个接一个醒了,茫然地转头四顾。

韦发财被揪着脖子拖离闵汯安身边,才看清楚原来捉住他的是三文钱。

虽然三文钱是神兽,别说是韦发财一个凡人,就算是妖怪也没有几个能打得过它。可是被三文钱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捉着,还是很伤韦发财的自尊。

只是韦发财愤怒至极也无用。三文钱像拎小鸡一般把他拎着悬在空中。任他手脚乱舞动,朝三文钱甩各种符咒都是徒劳。

三文钱被他的符咒糊了眼,不耐烦了,龇牙低吼:“再乱动,本神兽把你另外一只手连带两条腿都咬下来。”

韦发财不敢动了。

变大了的三文钱,獠牙也长了很多,眼睛黑得仿佛最深的黑夜。别说是吃过它亏的韦发财秒怂,闵汯安猛然看见三文钱这幅样子,都会被吓得心里狂跳不止。

如果三文钱在这里,那家伙肯定也来了。闵汯安偏了偏头,果然看见岑守拙在刚才那个妖怪躺着的地方转圈。

看来那个阴险的小人一看情势不对就跑了。

岑守拙慢悠悠踱过来,似笑非笑撇了一眼闵汯安嘴角那刺眼的血痕,摇头:“啧啧,我说你有事怎么不知道叫一声呢?你打又打不过,还非要逞能。你看,这不是让他跑了?要不是我听见有人学杜纤纤尖叫意识到你要中计,赶过来,那修行丹就都被他们抢走了。”

岑守拙分明是紧张闵汯安的安危,却故意这么说气闵汯安。闵汯安哭笑不得,只是看在岑守拙飞奔过来救他的份上,就懒得跟他计较了。

岑守拙转眼看向韦发财,方才还带笑的眼里透出森森杀意:“说吧,你主子是谁?你为何对他这么言听计从。难不成他真是你不知道何时在哪里留下的孽种?”

韦发财闭着眼睛垂着头不出声。

闵汯安也对韦发财说:“他都不管你了,你还护着他干嘛?我过去还这没看出来你会蠢到舍己为人。”

三文钱舔了舔唇:“不用跟他说了,方才动了一下,我都饿了,让我吃了他吧。虽然人肉不好吃,总好过饿着。”

韦发财哆嗦了一下。

闵汯安发现他怀里有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出其不意地伸手掏了出来。原来是个乌溜溜的小瓶子。跟那日那个妖怪拿去抽那小孩的精魂是同一种瓶子。

韦发财急了伸手想要抢回来,却被闵汯安一拳打在肚子上,痛得缩成一团。

即便是已经说不出话,他还是艰难地说:“还给我。不然我跟你拼命!”

“这东西看来是你的宝贝。里面装着什么?”闵汯安冷笑,“让我打开来看看。”

一团黑影忽然凭空显出,抢过了韦发财和闵汯安手里的瓶子。

岑守拙利落的祭出定妖砂,韦发财同时也扔出了寒冰针。定妖砂便没去追韦发财他们而是形成了一堵墙,挡住了寒冰针。

棺材铺的门忽然打开,原来是杜纤纤听见动静探出头来查看。

闵汯安怕那两人以杜纤纤为人质,立刻朝杜纤纤跑了过去。岑守拙也同时分神结了个结界保护杜纤纤。

只耽误了这么一眨眼功夫,却已经错过了追踪那两个人的最好时机。那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岑守拙望着那两人消失的地方皱眉说;“它是个妖。”

方才他在那人躺的地方发现妖气,还以为是闵汯安的。原来那黑影真的是个妖。

闵汯安也皱眉:“它的妖力比刚才增强了。”方才它追踪他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高的妖力可以完全隐藏行踪。难道是韦发财后来给它的那几个修行丹的作用?

“可是之前他是个凡人。交手那么多次,我绝对不会看错。”岑守拙喃喃地说,“就算不久前的那一夜,这个人也还是个凡人。”

“有没有可能前后是两个不同的人?还是他从人变成了妖?”闵汯安也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之前他刻意隐瞒了妖气。”

“或者今天这个妖只是他派来的犬牙?”

“不不不,如果他是犬牙,韦发财不会救他。”岑守拙摇头。韦发财那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冒险现身来救一个走狗?

“凡人贴了某种符咒能不能暂时把外形变得像妖怪?”就好比戏台子上带着各种面具头套装成妖怪的戏子一样。

“可以是可以,不过妖气是没办法伪装出来的。”

“你说那小瓶里装了什么?”闵汯安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是他发现韦发财怀里的小瓶子,那个妖是不会现身救韦发财的。那就说明,这个小瓶子对韦发财和那个妖都很重要。既然很重要,就很有必要研究一下那是什么,好变被动为主动,防守为进攻。

正因为他们都这么想,所以方才注意力全在那个小瓶子上,才被那人钻了空子去。

“应该是妖的精魂。”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分析的是对的。韦发财和那个人一直在找妖反复成功寄生到凡人身上的方法,是要救某个女妖。而这个女妖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妖的母亲,韦发财的女人。”

“等等。有点乱,让我理理。”岑守拙想了想,说,“如果这个女妖是寄生到凡人身上,然后跟韦发财生了个儿子。那跟凡人男女生儿育女应该没有区别。那他们的后代怎么会是妖呢?”

“对,所以我们的猜测里面肯定有个漏洞。只是一时半会没法想明白。”

“他会不会跟你一样,是个半妖?”岑守拙盯着闵汯安,“那个女妖并不是寄生在人身上的时候变成这样,而是因为别的缘故失去肉身。因为精魂太微弱没法再修炼成形,他们两个以为女妖的精魂只要寄生到人身上就能活下来。”

闵汯安点头:“完全有可能。这就能解释那个人为什么一下子是凡人,一下子又是妖精了。”

杜纤纤慢慢走过来。她此时才看到闵汯安嘴边的血痕,攥紧了垂在身旁的手。

岑守拙干咳了一声:“哎呀,我尿急先走了。”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顺便拎走了想要看热闹的三文钱还朝那几个狼兵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狼兵便也打着哈哈,找各种理由避开了。

“你怎么……”杜纤纤柳眉紧锁,声音发颤。

“我没事。”闵汯安向她走过去。

“还说没事,你都吐血了。”杜纤纤红了眼眶。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咬破了嘴唇。”闵汯安搂住她。

杜纤纤一把捉住他的手,手凉得让闵汯安心惊:“守拙哥刚才跑过来看我,说是听见我尖叫。难道是有人利用我让你分神?”

闵汯安怕说多了,她愈发担心,便还是那句话:“没有的事。”

杜纤纤发狠,把他的手一甩:“你要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以后就不要进我的门了。”

闵汯安苦笑了一声:“没办法,谁让世人都知道我只喜欢你呢?”

“我没要你喜欢我。要是你因为喜欢我而受伤,那你还是离我远些。”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了。他们想要我身上的修行丹,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用各种卑鄙手段暗算我。”

杜纤纤不吭声了。

“他们偷袭不成,怕还会再来。你以后越发要小心,轻易不要出门。一定要出去的话,务必拉上岑守拙或三文钱。”

杜纤纤满不在乎地说:“我身上没有他们要的东西,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再说,万一他们抓到我,我就咬舌自尽,他们不会有机会以我为质。”

“别胡说。”闵汯安眼神瞬间就冷了,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手在微微颤抖,“绝对不许有这样的念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抓回将军府。什么危险我都不怕,唯独不能承受你出什么意外。”他受了伤可以恢复。要是杜纤纤出事,他该如何是好?

在杜纤纤反复承诺会注意安全之后,闵汯安才肯走。

岑守拙望着闵汯安的背影咂嘴摇头:“啧。好好的一个将军竟然变得似个女人一般婆妈,真是可惜了。”

杜纤纤绕到岑守拙面前,仰头看着他:“哥。”

岑守拙吓得退了一步:“你别这样叫我。你每次这样叫我准没好事。”

杜纤纤上前一步:“哥啊。”

岑守拙脸皱成一团:“说说说说,快说,趁我后悔之前。”

杜纤纤双手合十:“求你帮我去保护他,好吗?”

“他哪里需要保护?”岑守拙指着闵汯安离开的方向怪叫了一声,“将军府就是个妖怪窝。谁敢去将军府抢修行丹?再说将军府那么多妖怪,抢谁的不好,那人也不会蠢到要抢被保护得最严密的他啊啊啊!!”

“啊。”原本趴在岑守拙脚边无聊得打着哈欠的三文钱忽然紧张起来,“我要去保护兰儿。”然后他不等岑守拙阻止就站起来往空中一跃消失在黑夜里。

“我去,见色忘主的混蛋。”岑守拙伸出去要阻止它的手僵直地停在空中。

杜纤纤不依不饶,揪着岑守拙的胸前衣襟摇晃:“你想想,他那里的修行丹最多啊。只要能成功一次就顶得上抢多少个啊?”

岑守拙被晃得头晕:“停停停。我想想。”

“别想了,说不定就是今夜。那个人狡猾多端,他刚刚袭击过闵汯安,你们都以为他不敢这么快就来,所以他今晚肯定会去。”

岑守拙叹了一口气:“好吧。要不是看在你份上,我才不管那个门板脸呢。”

杜纤纤陪笑:“别这么说,那个人要是抢走了所有修行丹,变得强大无比,就更难对付了。你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岑守拙点头:“也是。”

杜纤纤忙推着他走:“快去吧,快去吧,别磨蹭了。”

岑守拙回头看着她:“都说喜欢一个人会让人变笨,你好像反而变聪明了。”

杜纤纤脸颊发红:“你这么胆小的又喜欢偷懒的,不是也因为龚郡主变得什么都不怕,还很勤快么。”

岑守拙苦笑了一声:也是,那样自找苦吃分文不取,护送人来回京城还不能让对方知道的蠢事,他是生平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干了。

闵汯安总觉得自己房间里有双色眯眯地眼睛盯着他,让他十分不舒服。他怀疑是岑守拙,只是摘了军牌,却没有看到贴着隐身符的他。

闵汯安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莫不是今夜被人袭击了,就总感觉有人在黑暗中看着他。

洗漱完,躺在床上,他的眼皮子重得有些怪异。多年行军的经历让他早养成了睡觉也要留几分清醒听身边动静的习惯。可是今夜,他却很快地陷入了最深的睡眠。他梦见自己跟赵听琴在拜堂,杜纤纤忽然出现,浑身是血地倒在他脚边。

他想要去抱杜纤纤却不能动,然后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却醒不过来,而是又跌入了另外一个梦境。然后,如此反复,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只是在从一个梦跳到另外一个梦,可是却连一个完整的梦都没有,只是迅速来往于不同梦境的碎片里。

残留的意识告诉他,这是有人给他下了昏睡咒。

多半是幕后主使又来了。那个人知道勾魂香对他的效果没有那么好了,就换了一种方法让他没法抵抗。

那种浓重的压抑感觉再度袭来,即便是在梦中,闵汯安也皱起了眉。

“你的修行丹,我就取走了。”那像是刮锅底一般难听的声音在闵汯安的耳边说。

闵汯安知道狗妖就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动弹。

“喂,你怎么又来了。你烦不烦啊?”岑守拙忽然出现在闵汯安身边。

混蛋,原来刚才总觉得有人盯着他是因为这家伙在他房间。

闵汯安叹息着,然后忽然就醒过来了。

岑守拙捏着那个昏睡符咒,在指尖把它烧成了灰。

“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闵汯安皱眉问。从跟杜纤纤告别之后到回到房中,他身边都只有他的亲兵。

“隐形放在你床上的,你只要一躺下就黏在你身上了”岑守拙冷笑。

那个妖怪不能动弹,惊慌失措地转着眼睛。

“放心,我用结界把这间房包围起来了。”岑守拙坏坏一笑,“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岑守拙利落地伸手从那妖怪胸膛里掏出一把修行丹。那妖怪立刻痛苦得瞪大了眼睛。

岑守拙把修行丹拍在闵汯安身体里,然后顺便把指尖沾到的血在闵汯安胸膛上擦干净。

“你往哪里摸?”闵汯安眯起眼来。

岑守拙翻了个白眼伸手又要去妖怪身体里掏。

那个妖怪却趁着他们两说话,忽然用舌尖从嘴里顶出一颗修行丹。它用手接住修行丹,并在那一瞬扯了符咒变成了人形,然后跑出了结界。他一跳出结界,就把手里的修行丹又吞了下去变回狗妖的模样。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岑守拙和闵汯安都没有反应过来,狗妖便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他们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下才同时跳起来去追那人。

闵汯安低吼:“你不是用把它定住了吗?”

岑守拙无奈地回答:“是啊,可是用在妖怪身上和凡人身上的符咒不一样。他忽然变回人了,符咒就失效了。”

“蠢死了,你不知道贴两个符咒啊。”

“我哪知道他还能直接变成凡人。再说,你以为贴符咒是吃饭喝水啊,是能随便贴的吗?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好吧?”

“看清楚他的脸了吗?”

“没,太快了看不清楚。”那狗脸变成人脸就在一瞬间,而且那人还转头就跑了,加上房间里黑麻麻的,叫人哪里看得他的清楚长相?

“原来是最后一颗修行丹。”紧追不舍的岑守拙看在眼里冷笑道,“这人不是天生的妖怪。难怪之前是个凡人。我们没有追错人。这个就是我们的老对手。人也是他,妖也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他。”

闵汯安冲岑守拙说:“用你的定妖砂。”

“距离太远,不行。”

“把它往外面空旷的地方赶。”闵汯安对岑守拙低声说完,同时朝听到声音靠过来的狼兵用手势下令。

照理说,应该把它围在将军府的花园里,或者前院这样的空地上。可是他们两总觉得,它能神不知鬼不觉把符咒放在闵汯安的床上这件事太诡异。毕竟闵汯安的卧房外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一直都有狼兵把守。是人是妖都轻易进不去。

或许这个妖怪跟将军府还真有什么联系。

既然这样,让它再留在将军府只会让情况更复杂。

狗妖被狼兵堵得四处逃窜,岑守拙跟在所有人后面小心打量着周围。

韦发财肯定也跟着他们,并伺机救出狗妖。

他必须预先防备。

眼看天边的墨黑在渐渐转为墨蓝,天要亮了。狗妖数次向往内府钻都被堵住,只能往外跑。

一出了将军府,闵汯安有意指挥狼兵把狗妖往人少的城外赶。

狗妖却忽然钻进了一个胡同。

这个胡同两边杂物甚多且冗长黝黑,末端出来就到了伞铺外的大街上。

直接进去很容易被狗妖逐个击破,所以狼兵和闵汯安胡同两头堵着,等那狗妖跑出来。

只是狗妖进去后,却迟迟没有出来。胡同上那些棚子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岑守拙心里暗道不好,跑进了胡同。

胡同边的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弄出了一个大口子。那狗妖早从缺口里逃了。

岑守拙暗暗咒骂了一声。这多半是狗妖和韦发财之前就准备好了的紧急逃生之处。他们把墙上的砖掏出来,再塞回去,外面照旧糊上石灰,让人根本看不出奥秘。

紧急的时候,只要用力一撞,墙就开了。

不知道城里还有多少处这种地方。真是防不胜防。

岑守拙从那洞里钻进去,出来便到了一户人家的宽大庭院里。

没有看到狗妖的踪迹。

岑守拙甩出一个追妖羽。那发着蓝色盈盈光芒的羽毛在院子里飘飘忽忽转着圈,无处着落。

岑守拙忽然意识到,狗妖可能又变成了人,然后用了隐身符。

“破。”他暗暗发力终于看见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影子立在远处的墙角。他正要放出定妖砂。那个黑影见自己被识破,立刻吞下修行丹化作狗妖一跃而起掠上墙头。

岑守拙只能放弃,又追了过去。

闵汯安他们听见动静也追了过来。闵汯安不耐烦跟狗妖玩了,扯下军牌。其他狼兵一见也一个接一个显出原形。

于是一群合作默契,训练有素的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往前移动的包围圈,一边跑一边渐渐合拢,将猎物包围在中间。

“不要让它靠近棺材铺。”闵汯安低声下令。

那个狗妖却像是知道闵汯安的心思一般,拼命往棺材铺跑。

岑守拙心急如焚,加快了步子。

被闵汯安派去保护杜纤纤的狼兵跃上墙头挡住了狗妖的去路。

狗妖却不躲,发出低吼朝那两个狼兵扑过去。

狼兵对着它就是一掌。狗妖被打得嘴里吐血,惨叫一声,翻落下来落在杜纤纤家的后门外。

“纤纤,救我。”它发出跟岑守拙一样的声音惨叫。

岑守拙大叫:“杜纤纤,别出来。”

杜纤纤原本听见声音,把房门打开了一个小缝要出来查看,一听岑守拙这么说,又立刻关上了门。岑守拙立刻结了个结界在杜纤纤房间外面。

“杜伯父,快来救我。”狗妖又学岑守拙的声音朝门里惨叫。

岑守拙冷笑,祭出定妖砂:“这就是你的失误了。杜伯父胆小如鼠,自私得要命,是绝不会出来救我的。”

定妖砂卷着冬夜里凛凛的寒风朝狗妖扑去,每一粒砂都像是细碎的冰渣,闪着冷冷的光。

在定妖砂就要展开成一片把狗妖包围起来的那一瞬,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眼睛半睁半闭的杜增寿趿拉着鞋,披着袄子,嘴里念叨着:“哎呀,我说岑守拙啊,大半夜的你闹腾个什么啊?我这里是卖棺材的,就已经够阴森了,你还叫那么惨,搞得像闹鬼一样。你是真要把附近的邻居都吓跑才肯罢休吗?”

狗妖从地上窜了起来,一把勒住了杜增寿的脖子。杜增寿才立刻把自己掐灭在喉咙里。

第九章.不是妖的妖
寄妖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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