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屋俗事

天蓝日光暖,风轻枝叶新!

每个日子的留白,都被花香和家禽的欢叫声填满,这就是我的乡村。

把鸡棚鸭舍设在楼上,这在农村,也不常见。

猴年初冬,在上午8点半签到前,我匆匆赶回老家,喂养一群鸡鸭。

把电动车停稳,打开后备箱,取出已经渐渐生锈的一串钥匙,瞥见土埕杂草丛生,我的脚极不利索的,差点被绊倒。因心急,我费力地插进匙眼,打开了条板的门。这个门,当年养父为了进出三轮自行车的方便,它一直沿用至今,已有三十年头了,如今人非物在。上下门框,是石条凿下长槽,它须一个条板,一个条板卸下,方能打开。

此类门框,当今渐渐绝迹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大太快了,好多昔日时兴的东西,都赶不上新变化了,落伍的东西渐渐被淘汰了。旧物件,如同女人变老,好多漂亮的衣服,也不是上年岁的女人都能穿得出去的,如同女人,总是感叹失去的岁月,像女人越来越唠唠叨叨,只能凑合着,在家里可以,带出去就不可以了。否则,会被别人嘀咕着说,老不正经的。

土质地板严重潮湿,久未住人,室内显得空寂。我通通地登上吱吱呀呀的木梯,穿过往日养母住过的房间,进入畜棚。这里,一年前,就是养母居住生活之所,她因病医治无效而去。二弟一家子在外做生意,三弟另建新房在老屋后边,所以老屋寂寂无声,自从有了畜棚,才有一点生机。

每次回老家,我不再感到空落落的,心无所依。

畜棚是极简单的。

原先的厨间,改为鸡鸭休息区,里边摆放两个饲料盆子,分别装上两日容量的饲料,有条状的混合饲料和稻谷,满足八只大白鸭和五只白绒鸡的需要;小阳台稍加改造,成为它们的活动区,晒晒太阳,饮饮水什么的,甚至洗洗翅膀,也许,它们可以观赏路过的行人,或者上下学的脚轻步快的追逐少年,它们旁若无人地嘎嘎叫着,赢得小家伙好奇的目光,驻足观看。

阳台的一米左右的砖墙,被我们夫妇利用周末,用塑料网围高至3多米多,用三根小竹子加固,最上边,挂上红色塑料袋,猎猎张扬,以防鸟类侵蚀。

我们夫妇隔天就回老家一趟。主要任务就是换换水,把水盆洗刷一下,添上饲料。把畜生粪便清理一番,趁机观察牲畜们是否和谐相处。一周前,妻子听了女同事的建议,把鸭子的嘴巴突出的部位,都一一剪除,不然,它们嘴痒痒的,会伺机欺负小鸡,把它们的脚毛啄掉,越是看到血淋淋的可怜相,越是血腥的,它们啄得越欢。这与黑绒鸡个子小、好欺负、不反抗有关。人,不也如此吗?过于善良,容易被欺负。

今日我特地带上一把小镰刀,把土埕杂木狭缝中狂长的杂草割下来,变废为宝,带它上楼,还带回数斤包菜皮,以及数个地瓜,以期改善它们的伙食。不时惊动了躲在其间的兔子。

兔子眼迷离,张皇失措的,四处逃窜。兔子是三弟家收养的,一不留神,就偷偷躲进杂木中,怎么驱逐,都拒不出来。也是神了,据说,某日,一位乡间顽童,拉着宠物猴逍遥而过。闻到气味的兔子,就闯出来,紧跟猴子,大摇大摆的。猴子不屑一顾的,顿觉无趣的兔子,灰溜溜又躲进废旧的杂木中。只有例外的情况,兔子才会搬家。那是蛇出没了,兔子自然就挪窝了。

此外我也带上已剁细的地瓜藤,倒在塑料盆里,一群鸡高兴地围拢上来,你看我,我看你,相互喜悦的眼神,鸭子像一群君子,有的优雅地啄着菜皮,整片的叶子,它们吃起来费劲,边啄边摇头,自在高兴地表演,有的鸭子慢吞吞地叼着叶子,放进水盆,叶子飘在水面,上面的水龙头淅淅沥沥地有节奏滴水,如同优美的音乐,伴它用餐,它心情大好,大快朵颐,也大块朵颐,不消片刻,那片叶子进入它的肚子,它又大摇大摆地再去叼叶子。有的是笨鸭,啄了老久,没有长进,叶子大了,或许它的啄机不高,美食当前,它却无法下咽,我不忍看它吃亏,就上前出手帮它一把,把数片叶子掰细,再细一些,把分散的叶子,收拢在一起,把被弄脏兮兮的叶子洗洗。安顿它们吃的,之后,就清理畜生的粪便,用水龙头冲洗地板,通一通下水管。

有了些许累了,也内急了,尿意十足,老屋没有卫生间,就跑到屋后的三弟家。方便之后,心里顿感不适。

回到集镇,匆匆去签到。

之后,上一趟厕所,听见有人在交流手机里的开心乐园信息,甲说:某男入厕便秘,忽见一人飞奔而入,顷刻风雨交加。

“哥们儿,真羡慕你呀,那么快。”

“羡慕啥,没脱裤子呢”。乙说:无聊。

傍晚,妻子下班归来,带回了一小袋卤肉,极美味,勾起了我的食欲。

妻子卖关子一般,说,还有两样食品,是你想不到的。我买了,犒劳你的,妻子让我猜,我实在猜不出来,就说,快点嘛,你直说好了。

她打开盒子,一看,哇塞,是海蛎饼啊,妻子得意地说,路过海蛎饼的摊位前,只见人头攒动。

摊上的海蛎饼金黄酥脆,外焦里嫩,醇香无比。稀稠得当的木薯粉,佐以适量的盐和味精,拌葱、芫荽、五香、胡椒、味精等原料,制好之后,再舀到特制的海星形长铁篦上,加上新鲜海蛎、猪肉,放进油锅一炸,状如海星的海蛎饼便制成了。因为加了海蛎,所以海蛎饼鲜香扑鼻、油而不腻,有的路人把酥脆香甜海蛎饼,沾蒜泥酱醋。

还有一样,是什么?我迫不及待地说。

它是羊杂呀!想吃吗?

我先看看嘛。

这盒里的羊杂碎,就是除了羊肉之外的一切软组织,包括羊肝、肚、肠、心、肺、羊头等。

妻子说,实不相瞒,刚才在集镇圆圈处,看到卖羊杂碎的板车,四周有玻璃罩,大大地写着“羊杂碎”,车里有一个小保温桶,一桶浓浓的汤,杂碎们就泡在热腾腾的汤里,买时,你说要多少钱的,老板就从桶内捞出与钱数相匹配的一叶肺、一片肝、一根肠等,在案板上每样切一点,称好放在塑料袋里,然后舀一勺汤,撒一小撮香菜,有性急的人等不得回家,端上一碗就在路边吃起来,再惬意地抿一口劲酒。

妻子把羊杂与汤倒在锅里,塑料袋也仔细地用热水涮一下,不留半点残渣余孽,寸步不离地等着烧开,再等等,让汤更浓些,再一一加入配料,加盐、香菜、胡椒面,盛到一个小碗里,还有重要元素要加进来:山西老陈醋,就像一段好唱腔最后的叫板。再然后,热乎乎、香喷喷,辣酥酥,酸溜溜的一碗,端到我面前。

她急切地看着我喝下一口汤,再吃一口菜,两眼直定定地看着我的嘴巴,我说了一句“好香呐”!便不负她的忙腾,也勾起我儿时的幸福,爽口宜人、美味可口的吃相,体现了生活的美好。

我一整夜,肚子咕咕咕地叫,臭屁一个又一个,老是在掀开被角,第二天,厌食,吃不了饭,怕油腻,恶心。我心中有芥蒂,向妻子坦言在老家的不文明行为,提及养母责怪眼神。妻子说,想多了吧。迷信的她,又说,要不去问问神婆。养母在世时,就是一位乡间神婆,她当僮身数十年。远近闻名,前来问家事的,上香的,络绎不绝。耳濡目染,妻子也信这一套。问医的同时,也问神,这才放心。

我说,你这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天天都是什么神明,什么神明的,迷信迷信的。顺带给你一个三句话不离本行的笑话:牧师、木匠和厨师一起到郊外散步,他们相约要彻底放松,不谈有关工作的事,走了一阵子,三个人都累了,就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木匠说:“这棵树长得真好,做一张床一定很舒服。”厨师马上说:“你犯规了!”木匠连忙认错:“是呀,我就是这么粗心不像你,做心细如针。”厨师听了心花怒放,答道:“当然,做菜我最在行了。”这下子,连厨师也犯规了,一直没开口的牧师松了一口气说:“感谢主,我赢了!”

妻子揶揄地说,三句话不离本行的,应该指的是你呀。动不动就说,政府怎样怎样的,你只是政府部门的小职员,却形成了政府的口头禅,习惯于发号施令;开会之后,还是开会,检查之后还是检查;天天把政府要打造“中国制造”“物美价廉”什么的挂在口头。它们是绝杀神技吗?有没有新词、新的升级层次吗?我都听腻了。现在,不是“价廉物美”时代了,“价廉物美”的促销都不管用了,你看看我身上,价廉物美的衣服,我都不要啦。

我说,老婆啊,讲到检查,我想问你,今天,你离开老家前,有没有再检查一遍,是否有什么遗漏在老家的了?

妻子摇头说没有。

那是我喜欢的一本诗歌集,插在我的后裤袋中,不见了?

与我何干?没看到,妻子语气坚定地说。

哎,它丢掉的话,就太可惜了。

会不会丢在路上?

不可能,在老家时,我还摁了后裤袋,它还在呢。

妻子像变戏法似的,说,看,这是什么?

哦,你真坏!我学老婆撒娇的样子说。

我告诉妻子,海子的诗歌语言极富情感张力,其诗歌意象简单质朴,却饱含华夏儿女的集体无意识,因此极能引起我的共鸣。比如《西藏》:“西藏,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一种亘古以来的巨大孤独,刹那间将你攫住;那种在“一千年里”牢牢守住自我的姿态,将我深深吸引。它孤独得心无旁骛,孤独得纯粹而又彻底;当我读到“没有任何泪水使我变成花朵/没有任何国王使我变成王座”时,我已泪流满面。这就是诗歌的力量,这就是情感的力量。《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希望它不要成为“绝响”:“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活在这珍贵的人间/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你看你看,又书呆子了。有什么好感动的,不就是一首诗吗?酸,真的酸。又酸又爱,对不?

我下手痒她的胳肢,她痒得吃吃地笑。受不住了,受不住了,收手吧。看你敢说我酸?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胎。天上枝枝,人间树树。曾何春而何秋,亦忘朝而忘暮。家的和睦,婚姻幸福,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淡然又有一点不羁。对于女人,便是最实惠的依归。

第一章 老屋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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