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朱侯围着电脑桌抓耳挠腮。他已经出来转了几次，每次唐楠楠都全神贯注的打字，看也不看他一眼。眼看转了半天，她头也没抬一下，朱侯很失望，默默去了洗手间。自从有一次故意扰乱唐楠楠工作，被她毫不犹豫一拳打过来，他就轻易不打断她了。他刚准备冲厕所，突听唐楠楠一声大叫：“猪头，你是不是给我换了一杯水？”朱侯连忙从厕所里跑出来，道：“是我，但是我洗手了！干净的，真的！”他觉得唐楠楠表情似乎不太好，忙又说了句：“再说水是我上厕所之前倒的，绝对不脏！你的杯子我也洗了。”“你可真勤快……”“呵呵……”朱侯放松下来：“我也就是顺手，看你杯子里的水都凉透了，我就给你重泡了一杯绿茶。”他咪咪笑：“绿茶抗辐射，喝了最好！”“下次再倒开水，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唐楠楠咬着牙说。朱侯谦虚的道：“这么点小事就不用告诉你了，我也不累。”“你还是告诉我一声吧，我还当是自己那杯凉水呢，所以就喝了一大口。”唐楠楠伸出舌头道：“我嘴里疼的要命，麻烦你看看起泡没有？”“啊？这……实在对不起。”朱侯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去冰箱给你拿一根冰棍镇一下吧！”他蹬蹬蹬跑到厨房，拿出一根乳白色的冰砖，剥掉皮塞进胖子嘴里。“怎么样？好点没？”唐楠楠嘴里还是挺疼，可是见他像是挺着急的样子，倒也不忍责怪，就说：“不要紧，没事了。”过了一会，朱侯端起那杯茶道：“现在茶水温度应该刚好了，你喝不喝？”他又把桌子上的东西往唐楠楠面前推：“这是酸奶，还有瓜子。”“你小子干嘛这么殷勤？”唐楠楠警惕的看着他：“我告诉你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庸俗！我说了我要钱吗？”朱侯白了一眼，又马上换了一张笑脸：“胖子，你写够了吗？电脑……给我用会儿成不？”“干嘛？不是说好了上午你用，下午晚上都是我用吗？”“这种分配不公平！上午我只能用一小会儿！”“你起床太晚，这能怨谁？”“我想和你换时间！不然我太没意思了！”唐楠楠无可奈何，只好挥挥手：“好了好了，上午和晚上归我，下午你用，这样行了吧！”“太好了！”朱侯十分高兴：“那你现在就给我用吧，莫墨说她今天下午有空。”“切！早说嘛。下次别用这种谋杀手段！烫死我电脑也是我的遗产，你继承不了。”唐楠楠捂着嘴道：“不行，还是疼，我下楼买药去。”“好嘞，您走好！”朱侯快乐的冲到电脑前打开QQ。唐楠楠家宽带鸟枪换炮，速度加快了不止一点半点，嗖的一下就上去了。可惜莫墨还没上线，又等了很长时间，千呼万唤之下，朱侯才终于如愿以偿，再一次看到了分别多日的莫墨，当然是在视频里。“莫墨！终于又见到你了！”朱侯一边说一边发过去代表激动欢呼的表情图案~\(≧▽≦)/~因为他自己的脸做不出这种效果。大概是很忙，画面中的莫墨略微瘦了一点儿，但是精神状态却十分好。高原气候早晚温度低，她穿一件墨绿色粗线毛衣，很深的墨绿色衬着白皙的面颊，更加气质出众。她被风吹得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上别着一大把各种颜色的野花，正笑的很美。她身后不远处就有好几头长毛的牦牛和一个带着五彩经幡的小玛尼堆。莫墨不是一个爱笑的人，肖建军称她冰川天女就是因为他一次也没见过莫墨笑，可是现在，她笑的很开心。“你戴的花真好看！”朱侯认真的道：“以前你都很少戴这些装饰品！真是好看极了。”“戴这么一脑袋花不像村姑吗……”莫墨摸着头发笑了：“这些是我学生给我在草原上摘的，就是我身后的草原，有一个草甸子里花都开满了，一直开到雪山脚下。”“莫墨，你日子过得好吗？没遇到什么麻烦吧？”“没有麻烦，学生们和我关系好极了。”莫墨笑了：“其实这还多亏了你。”“哦？为什么这么说。”朱侯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就是因为你上次寄过来的图书啊。”莫墨摸了摸头上的花，舍不得摘下来：“书到了之后，我自己看了一遍，有一些暂时……”她微微一笑：“不适合太小的孩子，不过当时我手边也没别的书籍，所以我从这些书里摘抄着小故事给他们讲，每天上完课都讲一段。他们都喜欢的不得了呢！没半个月我就成了最受欢迎的老师了，有家长说，他孩子天没亮就要往学校跑，一定要早点见到莫老师。”莫墨轻叹道：“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孩子第一次看小说，他们以前居然从没接触过小说这种文体！”那当然，朱侯心想。牧区的孩子上学晚，多半都是八九岁、十来岁的孩子，这个年龄的孩子有人讲故事给他们听，岂有不高兴的道理？何况讲的故事还拥有这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自然是一听就喜欢了！林黛玉第一次看西厢记的时候也废寝忘食，自己小时候看金庸也神魂颠倒，他们比起这些玄幻小说瞎编成分还少很多呢！这已经不能说给牧区那些孩子在闭塞的环境中打开一扇窗，而是等于呼啦啦推倒一面墙，让他们知道，外面世界里，有人有怎么样的想象力！先甭管内容高雅低俗，课本上那些记叙文议论文和现代网络小说比起来吸引力的确不在一个档次。喜爱看书的人总要看过很多良莠不齐的网络小说之后，才有可能加入批判网络文学的行列，并且万一看到一本比较不错的，马上还能重燃追文的热情，何况这些对事物还缺乏判断力的孩子？莫墨节选改编了给他们讲，情节难免有些跳漏，可这丝毫影响不了孩子听故事的热情。莫墨笑道：“所以如果哪一天，你在西藏旅游的时候看到几个孩子玩斗气几级几级的游戏，千万别奇怪，那都是你招惹的！”“斗气？”朱侯听不太懂。“咦？你不知道什么是斗气？”莫墨奇道：“我还以为你自己特别喜欢这一类书呢！你没看过？”“哦，呵呵……我一个朋友帮我挑的，她学过……儿童心理学，所以我想她比较专业。”朱侯撒谎速度很快，和网速不相上下。“原来是这样。”莫墨想象不到他的离奇遭遇，所以轻易相信了他，她有些羞惭的道：“那真不好意思，其实你书刚寄来的时候，我心里还不大高兴，对你有些腹诽，我没想到你花了这么多心思……朱侯，真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的事这么用心，我能和同学们这么快就融洽，实在是多亏了你。”朱侯这个惭愧啊！不光为那些不着调的书惭愧，更为自己有了两万块钱，却没想起来给莫墨买一本书而惭愧！脑子短路了吗？能想起来给胖子换床单，怎么居然把莫墨的书忘的一干二净？莫墨在视频里以难得一见的感激眼神的看着他，朱侯觉得自己都没脸看她了！“你抱着笔记本在室外吗？冷不冷？回去继续聊吧。”“回去就没有信号了！”莫墨笑道：“你以为我在用笔记本在屋子里上网啊？那样网速不够，没办法视频。”“哦，我知道，不过网速不够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我把网络换成十六兆的了，以后你再和我视频就不会无法连线了。”“朱侯，你真逗！我这边网络没有信号，你换你家的网速有什么用？”莫墨笑道：“校领导鉴于我们这些老师和家里联系不方便，托人给我们装了一个简易的军用信号接收器，有了这个，只要你还在地球上，就能联系。”莫墨笑着将电脑转了个方向，让他看竖在草原上那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这就是信号接收器？”朱侯好奇的看着最高处挂着的铁圈，倒有点像个自行车轮子，要说这个东西能接收电台电波他还有些相信，却怎么也看不出它能接受网络信号。“是啊！就是这个，不过主要起作用的部件在这里！”她指了指下方绑着的黑色盒子。“这东西很麻烦，每一次使用前后都要很精细的调节接收频率。我们都不太会用，还好帮我们弄来这个设备的朋友肯帮忙，他留在这里教我们使用方法，不瞒你说，我现在还调不好，每次想视频，还得麻烦他。他很厉害的！懂的东西特别多！要不是他认识那么多人，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呢！”“啊？是这样啊！”朱侯干笑：“是这样啊！”他心里很是不舒服，什么叫麻烦‘他’，‘他’是个亲密称呼，还是不要叫的这么随便吧。“这位朋友连军用设施也能搞到，真是挺厉害的。”朱侯道：“男的还是女的？”“哦，是男的，不过这套设备已经是退役下来的，重要零部件已经拆除了，不然是不可能外流的。”莫墨笑道：“很多零件都是他自己拿别的零件代替的，所以调试起来这么麻烦。不过我都没想到有人能用自行车零件代替接收器上的零件，真是太有意思了。”说着她指指上面那个铁圈，看来刚刚朱侯没看错，这果然是个自行车轮子内圈。“这位先生一定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不然绝对没这水平！”朱侯道：“真是太厉害了！”“哈哈哈哈……”莫墨笑起来：“老先生？唐王比你还小呢！对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名字就想说给你听，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的名字气势上能和他略拼一二！你叫诸侯，他居然叫唐王！有意思不？”没有意思，朱侯觉得没有意思。他现在满嘴酸溜溜，只觉得唐王这个名字起的非常之坏，一点意思也没有！“咦？刚好他过来了！”莫墨的声音突然兴高采烈，她在画面里转过身，冲着远处大喊：“唐王！你不是去爬雪山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远处的人影走过来，说了几句什么话，朱侯没听清。却见莫墨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我没爬过雪山嘛，我怎么会知道爬雪山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我还以为你已经回来了呢。”语气中带着点委婉，似乎刚才被人嘲笑了。朱侯很想看看这个很拽的小子长什么样，但他始终站着，因为莫墨是抱着电脑坐在草地上的，所以朱侯只能看见两条穿着粗布裤子的长腿。“信号清晰吗？你们要记得高原风大，要随时注意接收器的角度！很多时候信号不好只是因为角度偏差，你们自己也能调整！”这是那小子在说话，朱侯撇撇嘴，心道：声音也很拽。“我们熟悉了就会好点，唐王，这些天麻烦你了，我是不是太笨了？”莫墨仰着脸向上看，高原强烈的阳光照射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平添一份朱侯未见过的温柔妩媚。这种级别的美女露出妩媚简直能秒杀一个连！可惜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朱侯心里这个急啊，忍不住叫起来：“莫墨！莫墨！”“呵呵……差点忘了你了。”莫墨笑起来：“我介绍一下，唐王，这个是我朋友朱侯，他的名字和你很像吧？他很崇拜能装上这套设备的师傅，你要不要蹲下来看看你的粉丝长什么样？”朱侯很想看他长什么样，所以瞪大了眼睛，谁知眼前两条腿居然转身就走了，越走越远，很快他的画面中就完整的出现了那个叫唐王的人，只不过是背影。“他走了？”朱侯愕然的问莫墨。“他刚才说……”莫墨可爱的伸了下舌头：“无聊！”“我靠！这也太拽了吧！”朱侯大怒：“这小子漫画看多了吧？装酷都装到家了，他以为他是流川枫啊！我看充其量就是个梅超风！怎么没被人拖到墙角几板砖拍他丫的！”“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莫墨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唐王可是帮了我们大忙的！”“安一个自行车轱辘就算帮大忙，那我赶明整个米其林轮胎人放你们拉萨小学门前，全身上下都是轱辘！”“你真是……”莫墨笑：“今天就到这儿吧。天快黑了，我要批改作业，这里电压不稳，晚上灯泡总忽闪忽闪的，还是趁着有光先把作业批完吧。”“莫墨，要不再说一会吧……”朱侯恋恋不舍：“你下次上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我不在线你可以给我留言。”莫墨笑着挥手做拜拜的手势：“我有时间就会回复。”滴滴滴的声音响起，切断视频后莫墨又发过来一句话：“唐王说很多人满西藏就知道拉萨一个地名，还真是这样，朱侯，你记错了，我不在拉萨，我在林芝！呵呵……886！”朱侯脑袋哄了一下就懵了，赶紧扑到键盘上打字：“口误！口误！我记得你在林芝，我向毛主席发誓我记得你在林芝！我只是说错了，西藏地名我还知道很多，甘孜、纳木错、墨脱。我不是只知道拉萨！”可惜莫墨头像已经灰了，他这句话成了留言，要下一次登陆才能看见了。要下一次莫墨才知道他跟普通人不一样了，他知道西藏好几个地方！他明明知道好几个地方！怎么刚才说话之前就没动动脑子呢？朱侯看着屏幕直觉憋屈极了，什么叫唐王说得对！难道他诸侯说的就不对吗？他不就是说错了一个地名吗？我靠！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让他看了好戏，他气得越看电脑显示器越像唐王那张还不知道长什么样的脸，真想就这么一拳——把他砸成彩屏的！“喂！你要干什么？”正巧唐楠楠回来，见到他冲自己心爱的电脑挥拳，顿时一个箭步冲过来：“小良哪里惹你了？”真变态，朱侯心想，给家里值一千块钱以上的东西都起上名字，也就只有这个胖子才会这么变态！她还写什么瞎编小说，只要把自己的事迹写出来，那就是世界第五大知名吝啬鬼！立马就能红了！“我问你胖子。”朱侯气呼呼的说：“我一个没去过西藏的人，知道西藏有甘孜地区、有墨脱地区、有纳木错地区，是不是已经不错了？”“很不错！”唐楠楠重重点头：“如果你肯把甘孜还给四川，并且知道纳木错只是一个湖泊的名字，和一个地区差了很远的话，那就更完美了。不过好歹你说对了一个，墨脱虽然不是一个地区，但至少还是一个地名，并且还的确是西藏的一个地名，毫无疑问！”“啊？我靠！”朱侯顿时抓狂，转身扑向电脑：“胖子，你有没有办法把这段文字弄掉？”唐楠楠凑过来看了看，十分同情的道：“这是和莫墨的聊天记录？”“是！”朱侯抓狂：“是！”“请问你既然不熟，是什么勇气支撑你对一个正在西藏呆着的人讲解西藏地理？”“我不是一时之间急了吗？我刚回国年多我怎么能知道哪是哪？凭良心说，你不觉得这些地名很奇怪？甘孜、墨脱？一个比一个奇怪！简直就是有心不让人去记！”朱侯咬牙切齿的道：“胖子，你就说你有什么办法让她看不见吧！”“二师兄，你已经发送了，估计莫墨明天一上线就能看见了。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你和马化腾很熟，让他帮你把QQ软件重写一下！”“哎呀……”朱侯懊恼的捂住头，两只手锤着自己的脑袋。“不至于吧，二师兄。”唐楠楠坐在他身边把他手从脑袋上拿下来：“术业有专攻，人的知识面各有不同，你不知道西藏地理也不用这么崩溃，下次和莫墨讲讲物理，作用力电荷磁力线，一定能弄晕她！”“莫墨是大学物理老师！”朱侯悲愤的叫：“你让我给她讲物理？”“大学物理老师！”唐楠楠倒吸一口冷气：“二师兄，我对你敢追一个大学物理老师的勇气深表敬佩！不过没关系，物理学的好的人数学不一定好，你可以给她讲高数！试看全天下的学子，多少人为此门摧残！从概率上讲，莫墨认栽的可能性也很大。”“我数字记忆障碍，所以数学从来没及格过！”朱侯已经没力气发脾气了。“呵呵……我忘了摧的最残的就是你！那你给她讲外语，你不是会国语言吗？总有一款适合您！”“行了！”朱侯垂头丧气的说：“胖子，我觉得我失恋了，你可不可以请我去酒吧喝一杯酒？”“说错个地名不至于失恋，没听说过有这种找男友的衡量标准的。你放心吧，二师兄！我觉得你没有失恋！你最多是觉得丢脸了！”“喝杯酒有这么困难？丢脸不能喝酒？我心情很不好，你就当扶贫了行不？那可是莫墨！是莫墨！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不在乎？你以为我在谁面前都可以胡说八道？我费多大劲才让她觉得我有档次，这一下全完了！我丢脸都丢姥姥家了！靠！喝杯酒居然也要求人，我怎么混成这样了我……”朱侯烦躁的说：“我丢脸都丢你姥姥家了！”“好了好了好了……”胖子道：“至于把人生都否定了吗？我可以给我姥姥打个电话，扫地的时候要是看见你的脸就给你寄过来！别崩溃了啊！不就是想喝酒吗？行！喝酒去！偶尔喝个酒有利于身心健康！”一刻钟以后，两个人坐在一个满是油腻的小桌子边。“我不是说去酒吧吗？这是烧烤大排档！差别很大的好不好？”朱侯叫道。“你去酒吧也是喝啤酒，在这里也是喝啤酒，还能顺便吃一顿好的，有什么不对吗？而且我保证这里的啤酒比酒吧里的好喝很多！”“但是这是一种气氛！气氛！心情不好的人是要去酒吧的！你怎么一点生活情调也没有！省钱是你人生的终极目的啊？你是不是人类啊唐楠楠！我怎么就和你这么活不到一起去呢？”“你到底要喝酒还是喝情调？你说一句喝情调，你信不信我立马给你办到？情调是必备的小说元素啊，我知道的比你多了去了！但是你要想痛快喝酒，那就坐着！我今儿必须让你试试，在大排档喝酒是多麽的舒服！”“切，你也就这档次了！”“没错！我确定我属于大排档档次！来！二师兄，碰一下！先喝一口再评价！”唐楠楠端着一个硕大的扎啤杯，很有气势的说。朱侯也端起面前差不多脑袋大的扎啤杯，咕咚咚大口喝了起来，嗯，别说，的确挺好喝的。“好样的！”唐楠楠开心的道：“啤酒就该这么喝！去酒吧两个小瓶子一碰，各抿一小口，那是喝啤酒吗？服毒似的！对了，你酒量如何？”“我的酒量？”朱侯冷笑：“说千杯不醉可能夸张了一点儿，但肯定比的上你十几二十个！”“那你就多喝点吧！”唐楠楠嗤笑：“不过你抵得上我十几二十个我可不信！你有那么大酒量也未必有那么大膀胱！”朱侯瞪她：“你还能比现在更俗气一点吗？就算先天不足，你也该有想成为淑女的人生目标！什么话你都说啊你。”“我不做淑女很多年了。”唐楠楠笑眯眯的道：“你让我做淑女的目的，是不是要自己把这一盘子肉串都吃了？不如今天你先给我做个样子，明天我学着你淑女。”“去你的！”朱侯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师兄，以前没吃过大排档吧？”“的确没吃过。”朱侯放下一串烤韭菜，又拿起一串烤大蒜，疑惑的看着：“怎么什么东西都能烤？好吃吗？”“放进尊嘴不就知道了？好吃不好吃还有比这更准确的评价方法吗？有说话的功夫你早就知道好不好吃了。”“也对。”朱侯抓起杯子：“来，胖子！干杯！”叮，两个硕大的杯子豪放的撞在一起。酒精会让人精神稍有异常，哪怕是啤酒，喝多了人也会变得不同。喝了一阵之后，唐楠楠放声大吼。“老板，再上十个羊肉串！五串腰子！”“好哇！烤蒜很难吃，肉串味道很不错！就来肉串了！”朱侯放下第二个空了的扎啤杯，也吼道：“再来两扎啤酒！”“大蒜怎么难吃了？”唐楠楠问。“一股大蒜味……”朱侯撇嘴，将啤酒往自己嘴里倒。“大蒜难吃，因为有一股大蒜味？”唐楠楠笑起来：“二师兄，你很有才！我可以把这句话写进书里去！来，再干一个！”“干！”“二师兄，吃烧烤喝啤酒的时候，你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全扣那么严实，和环境不配套！知道不？你解开再试试，气氛更好。”朱侯试了试：“还真是哎？”“对，这是排档气氛！就和你去酒吧的酒吧气氛一样！其实论喝酒，大排档和酒吧区别不大。”“是吗？麻烦你在这里帮我点一杯基酒是纯净龙舌兰的鸡尾酒。”朱侯白了她一眼，从竹签子上将羊肉叼下来，吃了一嘴油。“我还想点调酒的帅哥。”唐楠楠笑道：“这不是利用有限资源，活出无限精彩吗？”“行！”朱侯一挥手：“等我有了钱，让帅哥外送鸡尾酒到家，咱们一人选一样！”“有钱了你还和我住一起？你早回家住去了！”唐楠楠被酒精刺激的放肆大笑。“对啊！”朱侯晕乎乎的道：“有钱我应该回家啊？不对！有钱我立马去酒吧！你都不知道我快失恋了，莫墨很有可能喜欢别人了，我从深圳追到北京，半年多的心血都快完蛋了，我伤心！你逗着我我伤心不起来，我有钱立马去酒吧！就这样的啤酒，我叫一打挨个喝了！”他舌头已经有点大了。“你要真伤心，在哪你也是个伤心，这和酒吧气氛有什么关系？真是，喝酒，来！喝酒！”“好！喝酒！”……“喂！二师兄，扶着一点门，别让它晃荡，我钥匙找不到地方插！”“好、好……我扶、扶、扶好了，你赶快开门，这玩意要跑，有点抓不住了……”“咦？电脑还开着呢？二师兄，你忘了关电脑了……”“谁、谁、谁谁还顾得上关电脑，我都丢脸丢、丢、丢姥姥家去了我……我再也不上线和莫墨说话了我……我我，我要改掉QQ号我……我从深圳追到北京我追了大半年我……我从来没这么丢脸过，我一定要把QQ号改了，莫墨要找你，你千万别说知道我在哪我……”“不用这么夸张，二师兄！”唐楠楠嘿嘿一笑：“二师兄，我刚刚给你想了个好办法。”“啊？什、什么办法？快说！”“你看着！”唐楠楠歪歪斜斜扑向电脑，在还没关闭的QQ窗口，用喝醉酒人独特的重音乱落和节奏突然延长那类的声音读朱侯打上去的字：“……口误！口误！我记得你在林芝，我向毛主席……发誓我记得你在林芝！我只是说——错了，西藏地名我还知道很多，甘孜、纳木……错、墨脱。我不是只知道拉萨！”“胖胖胖子，你太、太不够意思了！我丢了脸你还、还不放过我……”“不是！我不读一遍我接不上情节。”唐楠楠打了一个嗝，在键盘上接着打道：“我还知道西藏有坦桑尼亚、尼日利亚、阿尔及利亚、新几内亚、普吉岛、塞班岛、塔克拉玛干、马里亚纳，以及、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怎么样！”她拍着桌子问：“我聪明不？”“你这都瞎说什、什么呀！”朱侯急了，虽然脚软也连滚带爬过来，道：“你这一个也不是西藏的地名？这都都都都是外国的！谁都知道这不不不不是西藏的！”“嘿嘿嘿嘿……”唐楠楠笑道：“就是因为谁都知道，莫墨才不会怀疑你啊！你不是就怕丢人吗？你把两段连在一起读一下，谁都会以为你在开玩笑，你看看是不是？”她笑着点着朱侯的额头：“明天莫墨打开电脑，是两条留言一起看的！她最多不欣赏你的幽默感，但是肯定不会觉得你丢脸！还以为，你故意逗她笑呢。”“对、对对啊！胖子你太狡猾了！”朱侯顿时喜笑颜开，他摇摇晃晃扑过去捧住唐楠楠猛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嘴唇停留的时间还挺长，直到发出很响亮的‘啵’的一声才分开。如果在电视里，发生这一下之后，背景音乐会立刻停止，两个人就会立即呈现半身不遂以及重症肌无力征兆，前者表现为突发性行动不便，面部表情呆滞。后者表现就是无论手里有什么都拿不住了，碟子杯子清脆美丽的摔个粉碎。可小屋子里并没有发生这种败家事情，两个人手里的东西都拿的好好的。这该怎么解释呢？大概两个人都烂醉了，居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居然一起嘿嘿傻笑起来。就好像……就好像这一下在潜意识里已经顺理成章到了理所当然的程度。“你说，莫墨现在能在线吗？能看过你第一条吗？”唐楠楠打着气味不佳的酒嗝问道：“她要是看见咱们可就白忙活了。”“不、不会！”朱侯豪爽的摆手：“绝对不会！深更、更、更更半夜的，她肯定不在线！”“你别重复那个字！”唐楠楠吼道：“喝醉了结巴的我第一次见！不许结巴那个字！”“哪、哪个字？”“更！”“更、更更更……怎么了？怎么不能说了？”“不许说！”唐楠楠叫道：“自从开始写文，每天都有人催我更更更！我对这个字严重过敏！”事实证明，最好别喝多，因为喝多了会吐，而且第二天你还得自己收拾！朱侯是被屋子里的味儿活活熏醒的！我靠！这味儿连猪都能熏死！“胖子！”他闭着眼睛大叫：“胖子！臭死了！你怎么搞的不收拾屋子？”连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难道猪真的熏死了？朱侯睁开眼睛，忍着头疼叫：“胖子，你在哪？胖子？”还是没有人回答，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这一下床吓了一跳，朱侯发现自己是睡在唐楠楠的沙发床上的，他超标的身长直直伸展躺在沙发床上，像一串羊肉串在炉子上那样，头和脚都略有悬空，原来头疼不是宿醉，而是后脑勺在原沙发扶手上咯了一宿，硬头骨长时间亲密接触硬木头，当然生疼。关键是，他还衣衫不整！啊！朱侯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之后顿时就精神了不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睡在胖子的床上呢？而且还是这样衣衫不整的睡在她床上？而且，胖子哪里去了呢？“胖子？”他又叫。还是没有回答，除了胖子突然耳聋，就只有一种解释，她不在家。事情自然很容易朝香艳的地方联想，一会儿胖子就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见了他立即脸颊绯红，说一声：“你坏……”停！实际上，以上是完全是我个人的联想，如有雷同，不胜荣幸。二师兄并没有这样自我感觉良好，因为他只坐在床边略发了一下呆，就想起昨晚的事情了。…………“我……呕……”朱侯猛然间的捂住嘴。“不许吐！”唐楠楠一声断喝，双手齐上，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忍住！必须忍住！去厕所吐！”朱侯被她掐的呼吸骤停，她这手劲，空气都无法通过，逆流的食物自然也无法通过，到底被她生生拖进厕所里。她刚一松手，朱侯立即扑到马桶面前吐得一塌糊涂。这一次比上一次还恶心，食物已经冲到喉咙口又被生生掐住的感觉，恶心的无法形容。真是控制呕吐的好方法，同时也是谋杀的好方法！“你还会不会吐了？我跟你说王八蛋，你要再吐我身上，我就让你今天睡在厕所里！”唐楠楠恶狠狠的说：“到时候你可别求我！”“那你想、想上厕所的时候，你也别求我！哼哼哼哼……”朱侯挣扎过来这口气，晕头晕脑的威胁！“他妈的！你是不是男人？喝啤酒也能醉成这样，你什么酒量啊你！你这就是千杯不醉？”唐楠楠气呼呼的进屋，望着堆着一地的脏东西更加生气。她的新床单啊！她的新被子啊！她的将近两千块钱的已经起了名字的枕头啊！现在全和马桶一个味儿了！还有两个人加在一起五六件衣服！全毁了，现在整个屋子全是马桶味！“我不是、不是还没喝够一千杯吗？”朱侯道：“还有酒……没有？喝够一千杯你再看，我肯定……不醉！”“对！你就去医院太平间了！还醉个屁！七十五度医用酒精你也不会醉！”唐楠楠真后悔今晚给他吃了那么多，羊肉串有那么好吃吗？他到底吃了多少？怎么居然吐出来这么多！有什么办法？只好洗吧！她戴上胶皮手套，把这一堆内容丰富的脏东西抱出去，先在阳台上用水龙头冲掉黏糊糊的脏东西，然后扔进洗衣机，倒进去半瓶消毒水。忙乎完这些已经大半个钟头了，屋子里悄然无声，没想到朱侯真在洗手间睡着了。唐楠楠咬牙切齿，终于不忍，上去几脚踹醒他，半拖半抱往回弄。可惜她一米六的身高对上朱侯一米八一的身高，实在不是对手，好容易拖到客厅，朱侯就完全不肯走了。他不配合，那就和一棵树种在地上一样，完全无法移动。唐楠楠很奇怪电视里女人拖着不肯走的男人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她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出汗出的酒精都挥发了，也没办法拗得过朱侯的力气。她也实在累得拖不动了，便进屋将他的床单被子抱出来铺在沙发床上，然后重新架起朱侯，想先把二师兄安排在这里，今晚自己进屋睡。朱侯觉得有人钻到他胳膊底下驾着他走，刚跟着走了两步突然高兴起来，胳膊一使劲夹住她的头，带着她满屋子转圈起来。朱侯还记得自己当时一边转，一边说：“我们玩捉迷藏吧！玩捉迷藏吧！先转……一圈，再转……一圈，然后我找你去！”他夹着唐楠楠的脑袋不停的转，胳膊底下她又叫又骂，他只觉得好玩，更加使劲夹着她的脑袋，又笑又跳。终于唐楠楠大声喊：“同意了！同意了！OK，你先放开我，我和你玩捉迷藏！”“来……放开我，好乖！”唐楠楠温柔引导他：“你先自己转一百个圈，我这就去藏起来，然后你来找我，不许偷看啊！”之后朱侯就开始满屋子转圈，他用眼角余光看到唐楠楠蹑手蹑脚打开房门，然后……然后呢？朱侯想，捉迷藏……然后她就藏到现在还没出来？他转头看看，现在刚刚是清晨，昨晚他足足折腾了大半夜，这么说唐楠楠失踪不超过两个小时！依稀记得，唐楠楠藏起来之后，他自己又原地转了很多圈，看看屋子里现在呕吐物均匀分布的情况，估计他把自己转吐了，并且一边吐一边继续转圈，才会有这么均匀的效果！靠！猪也知道她明明是出门了！明明是逃走了，居然还骗的自己原地转一百个圈！更愤怒的是，他居然就真的原地转圈，一直到把自己转吐为止！朱侯气愤的锤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太不争气了！虽然喝醉了做出些傻事情有可原，可也不要傻到这种程度吧？自己这是怎么了？听她的话成了习惯了？第一次吐的衣服被唐楠楠扒去洗了，现在正在阳台上滴着水珠，自己床上只剩下床垫，唐楠楠怕他进屋吐在床垫上就没法洗了，于是将卧室门锁了，这就是他衣衫不整睡在沙发床上的原因。朱侯干呕了一下，抓起桌上的一杯水一口气喝掉，才觉得好了些。他觉得再也容忍不了屋子里的气味了，看到自己身下铺的床单也脏了，索性抓起枕巾床单，在地上擦了擦，他是不会洗的，这么恶心的东西，他觉得只能扔掉，正好趁着唐楠楠不在扔掉，不然那小气鬼一定不舍得，一定会让他洗干净。那可真是要命了，所以一定要趁着现在，赶快行动。朱侯用一个大垃圾袋装着床单枕巾鬼鬼祟祟的下了楼，清晨的空气微凉，吹在身上十分舒服，让朱侯马上快窒息的肺部得到了缓解。因为太早，街道上人还很少，买早点的摊子还只零星出来两家呢。朱侯觉得自己像个侠盗一般沿着胡同快走，他随时保持着警惕防备唐楠楠突然出现。眼看前面就是垃圾站，眼看他就要成功了！突然朱侯僵硬的停下来脚步，街边聚集着几个人，其中背对着他的人，有着十分眼熟的腰围。朱侯觉得自己太悲催了，怕什么来什么，又不是真的武侠片，为什么关键时刻，侠盗会遇上神捕？“再往前走一步，你就死定了！”唐楠楠仍旧背对着他，却从嘴里发出冷静的句子。朱侯哭丧着脸，停下脚步，想着该怎么和她解释。说自己带这些床上用品出来垃圾站前面透透气？“好好想想，走这步之前，你要好好想想，走错了……后果很严重。”唐楠楠悠悠的道。后果很严重？朱侯心里一紧，突然想到，他还有心思管这些垃圾呢？他昨天居然胆敢夹着她脑袋转圈，现在他自己的小命也有危险了吧！至少她也要把他的脑袋拧个转体周半，这种亏吃得下就不是胖子了！“我要是你，我就立刻走回去！”唐楠楠仍旧没有转身。朱侯觉得她简直就像武侠小说里的绝顶高手，说她好似脑袋后面长了眼睛都谦虚了，简直可以说她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现在立刻回去还来得及！”唐楠楠慢悠悠的说：“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好吧。朱侯垂头丧气的想。他也只好回去了。估计胖子的意思，只要他把屋子打扫干净，脑袋还是能保住的。“还不快走！”唐楠楠的声音突然提高了。朱侯下意识拔腿就跑，跑出好远之后才回头看了看唐楠楠。只见她仍旧迎风而立，始终倒背双手，说了这么多话，却并没有回身看过他一眼。那风度！那气势！朱侯不得不承认，这位越来越有高手风范了！“快走！”就在他走后不久，唐高手接着说：“哎呀！不是那个！走炮！走炮！走左边的炮！”“哈哈哈！将——军！李大爷，听我的没错吧？”她得意洋洋，坐在她身边的老头也得意洋洋。对面的老头不乐意了：“小唐，没有你这么干的，观棋不语真君子！”“呵呵，对不住康大爷，一时手痒，下次我帮您啊！”“谁和你下次，现在支一局，我不信我赢不了你！”“好嘞您哪！”屋子里，悲催的朱侯还不知道武林高手其实压根没看见自己，唐高手被他夹着脑袋甩之后，对醉鬼这种生物深有畏惧，于是逃出门去，当时尚是凌晨四点，万籁俱寂，她舍不得花钱找旅店，便和公园晨练的大爷大妈们一起打了会四不像的太极拳，磨蹭到天亮，这批四点起床的最早晨练者换成另一批五六点起床的正常晨练者。唐楠楠累了，就到街边看人家下象棋去了，她准备一直在家附近转悠到十点左右，确定自己安全了再回家。她不知道朱侯在家又把自己转吐了，早早就熏得醒过来。更不知道朱侯现在心中把她的战斗力提升至玄的档次。有些怀疑她能通灵，所以此刻正任劳任怨的拖着地板，连腹诽也不大敢。朱侯哪里做过这种活啊，在自己家不用说，有钟点工的，就是到了唐楠楠家，胖子也最多指使他扔个垃圾摆个碗筷，除了内裤袜子，连他其余的大件衣服都是洗衣机洗的，唐楠楠晾晒的，他基本处于什么家务活也没干过的状态，此刻发现自己不会用唐楠楠家的洗衣机，衣服丢进去无法进水，只好掏出来手洗，这下更麻烦，连洗衣机也得洗。地板足足拖了六遍才让气味消失，床单上的呕吐物要先搓掉才能洗，恶心的朱侯差点又吐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放味儿，给空调小米的出风口上喷了大量花露水，然后让小米开足马力对着屋子里吹冷气。话说天气已经初步入夏了，唐楠楠为了省电却始终不同意开空调，这要让胖子看见他开着门窗吹空调，一定能心疼半死。好容易收拾出摸样，朱侯满屋子做最后的搜索，他还深深记得唐楠楠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该怎么走不用我说了吧？”所以说，各位朋友们，家务活这种东西，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一定会做的，如果有人以不会的借口不做，可以手洗，如果这也不愿意，可以请他进洗衣机里现场观摩一下，他一定能学会的！现在算可以交差了吧？朱侯觉得屋子比平时没吐之前还干净很多！自己的脑袋应该可以无恙了吧？不过等等，衣柜底下还有气味！朱侯趴在地上吸着气确定，衣柜底下定是有漏网之鱼，现在他对于呕吐的气味熟悉极了。罪魁祸首是一只袜子，臭袜子加上呕吐物，真是够味啊！衣柜底下缝隙很窄，朱侯一伸手不小心倒把袜子推到里面去了。之后用上了很多工具也无法勾出来，好似被什么钩住了。朱侯有心不管算了，可是现在敏感的鼻子闻着这味道清晰的不得了，他不管，前面几个小时的辛苦也就达不到完美效果了。他无奈奋起余勇，将衣柜一点点搬开，直到臭袜子露出来。“你还哪里走！”朱侯冷笑着去捡。却见勾住袜子的是一个很扁的铁盒子。一个藏的很隐秘的盒子，这可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了，以朱侯的受教育程度，让他在打开这盒子的时候还是心理负担挺重的。所以他做了许多前期准备工作，包括插门、听墙壁和鬼鬼祟祟上阳台看唐楠楠回来了没有等等。待确保安全……呃，是在心理建设好了之后，他才怀着愧疚但是更加激动的心情把盒子打了开来。盒子里是一个标准的银行存折。“哇噢！”朱侯吹了一声口哨：“胖子的钱原来藏在这里啊！十万啊，好多钱啊！”真是近墨者黑，朱大少居然对着一个十万块钱的存折吹口哨，说好多钱，他好多的概念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存折已经有些旧了，上面只有这么一笔，没有提取记录。看日期是2007年，五年前。胖子挺有钱啊！朱侯想，五年前他还在加拿大大学没毕业，他妈妈怕他和同学吸大麻，所以对他经济控制的有点严格，貌似那时候连他也不能随手拿出十万块钱的说。早就该想到藏得这么隐秘的一定是钱。朱侯想：这才符合胖子的性格嘛！我的老天！她有十万块钱！她一直有十万块钱！可是居然吃用剪刀才能剪开的牛排！还为了医药费和他豁出脸去纠缠！朱侯一边佩服这种为了钱不要脸也不要命的精神，一边佩服唐楠楠有钱不花的忍耐力和意志力！胖子这位同志搁在解放前就是最优秀的地下工作者啊！隐藏的够深的了！这大概是胖子的全部积蓄了吧？朱侯联想着她养鸡生蛋，卖掉鸡蛋零钱换成整钱，然后一点点积攒，最后快乐的换成十万元存折的场景。想象画面中，她是个农村大婶。实际上，她也应该差不多，把一张张汇款单银行卡的钱汇集在一起，五毛一块都不放过，最后变成这张十万元的存折，然后开心的每天看一遍！朱侯知道自己的想像有些不靠谱，至少每天看一遍不可能，这衣柜他搬着都累得半死，唐楠楠不可能力大无穷的每天拿出来看一看。不过他觉得这么想才符合唐楠楠的死抠性格。真该给她灌输点理财概念，钱活生生放五年，利息跑不过通货膨胀，这不看着贬值吗？等他心情好了，给她指一条明路，算她个投资份子，钱才能生钱呢。所以说，没钱的人就是对理财不敏感，朱侯想，看在一场相识，哥们可以帮你一把！如果你讨好我、让本人高兴的话，朱侯心中加了一句。快十点的时候，唐楠楠才偷偷摸摸潜伏回来，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幅一片狼藉的惨烈现场，谁知一进门眼前就是一亮。只见屋子里窗明几净，平时没有收拾到的地方都被朱侯擦的干干净净，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床单展的平平整整，被子折的四棱八角，整个屋子处处放着整洁的光芒。阳台上、一大堆带着新鲜肥皂香味的被罩枕巾正滴着水珠，窗帘被微风吹的向外飘去，阳光便带着阳台上湿润的水汽进了来。那一盆珍珠兰在微风中轻柔的款摆着，空气里弥漫着冷幽幽的甜香。卧室门开着，朱侯穿着干净的T恤衫，躺在光板床垫上睡着了，他刚洗过澡，头发还可爱的潮湿，这个小伙子看上去也又干净又整洁。细细的呼吸声让世界都变得温馨起来。唐楠楠眯起眼睛，露出温柔的笑意。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吗？溜达了好几个小时，累的半死之后，从懊热的户外进入这样又清凉幽香又整洁美丽的屋子……属于她的清凉宜人的小房子…………慢着！清凉？唐楠楠抬头向空调小米望去，果然，小米正孜孜不倦的向外吐着冷气，屋子里所有的门都开着，不但客厅清凉、卧室清凉、厨房清凉、洗手间清凉、连阳台……也是清凉的！“王八蛋！还没到夏天呢！你开什么空调？还开着窗开空调！我要把你卖了付电费！！！！”“哎呀！好疼！你真打着我了！”“枉我还给你卖了早餐，你就这样对待我？电脑一天到晚都开着！从昨晚到现在你还没关！洗澡要洗一小时！现在居然还开着窗子开空调？我的电费啊啊啊啊！”“早餐吃什吗？我看看，豆浆油条荷包蛋……还不错嘛！”“你就知道吃！你这个吃货！我的电费啊啊啊啊……”“嗯，不错。鸡蛋煎的刚刚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豆浆和鸡蛋一起吃会产生对身体不好的物资……”“既然知道那你还吃！有本事你别吃我的鸡蛋！给我放下！……哎呀……我又没动手抢，你用的着一口就吞下去吗？噎死你个王八蛋！我的电费啊……”美好的一天是从这里开始了！……更美好的是，莫墨今天上午居然就上线了，她留言了！“是啊，是啊，西藏有坦桑尼亚、阿尔及利亚、新几内亚，还有纳尼亚！呵呵……”看来事情往最好的一面发展了，莫墨不但没觉得他丢脸，并且也欣赏他后来居上的幽默感。有纳尼亚，还有狮子和魔幻衣橱！必须的，美女说有就有！朱侯心里想，手上可没这么打，因为他要保持档次，上面的话有轻薄的感觉，莫墨不喜欢这种轻浮的语气。多亏电脑没关啊！要不怎么第一时间知道莫墨上线了啊。朱侯冲锋一样点击视频申请。咦？莫墨拒绝了？“莫墨！莫墨！”他赶紧打字呼唤。滴滴声响过，几段文字发过来：“今天周末，我们老师有集体活动，出去郊游！我要准备一下，等明天晚上回来再和你聊天啊。”“那……好吧。”朱侯有些垂头丧气：“你去哪儿？怎么今晚不回来？要住旅店吗？”莫墨现在还用郊游？她游到什么地方算郊游？出去应该算进城吧？“就是随便走走，没有旅店，我带着帐篷，可以骑马！（*@ο@*）哇～”“骑马？那你可千万小心点！”朱侯飞快的打字，莫墨这几句话里流淌的兴奋，简直可以从屏幕这头感觉到，让他突然也对骑马感兴趣了，等联系上肖建军，问问他北京这边有什么好点的跑马场，被莫墨说的他也想骑马了。“唐王来催我了！不说了，拜拜！”“好！好……你要小心点儿……”朱侯几个字脱手飞上屏幕，才骤然瞪大眼睛——好什么好？唐王来催？她要和唐王一起郊游？“喂喂喂！莫墨！喂！”然而屏幕一片静悄悄，莫墨走了。他愤怒的砸着键盘，不是打字，就是单纯用手指头砸键盘！愤怒！郁闷！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喂！二师兄！你和我有仇啊！”唐楠楠本来在厨房，听到键盘的声音飞快跳出来：“你要砸坏我的电脑、就得双倍赔给我！”“莫墨要要和那小子一起出去郊游！”朱侯悲愤的叫：“我还顾得上你这破电脑？”“她在林芝牧区，还不够郊吗？”唐楠楠的想法倒是和朱侯如出一辙：“还有什么好游的？”“郊游，她要和那小子一起出去郊游，还要带着帐篷在外面睡一夜呢！”朱侯锤着桌子道：“你还说我未必失恋？”“二师兄，据我推断，莫墨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唐楠楠道：“并且你要对一个大学老师的智商有信心！她就算是准备单独和那小子出去过夜，也不会告诉你！”“不是单独！”朱侯气呼呼的说：“说是支教的老师们一起去的集体活动。”“那不就得了吗？”唐楠楠白了他一眼：“你放心吧，人那么多，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下不了手！”“我不是担心这个，现在的问题是那小子又多了一个亲近莫墨的机会了！我追了莫墨半年，也没敢要求她和我出去睡帐篷，他这才认识几天，凭什么他就可以？”“节哀，这叫天时地利人和，谁让你脑袋跳线，你早点反应过来，跟着莫墨去西藏，说不定现在都有机会单独和她出去了。”唐楠楠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根据我的经验，西藏男人一年洗一次脚、年洗一次澡，莫墨这种爱干净的人，在西藏来场艳遇的可能性很小。”“哼。”朱侯冷笑：“你居然有这种经验？口味很重啊！”“口误！不是经验，我说错了，是印象！”“哦？谁的脚让你这么有印象？”朱侯不爽！他现在很不爽，比刚刚和莫墨说话的时候感觉还不爽，他觉得自己真应该看看黄历，为什么今儿感觉这么不爽？“呸！我这安慰你呢！你倒讽刺起我来了？你找打啊！我对很多男人的脚很有印象，最有印象的是乐山大佛的脚，你管得着吗？”……周六下午，周日全天，都在朱侯不爽中度过了。更不爽的是，唐楠楠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该干嘛干嘛，吃得下睡得好，丝毫也没有被他的情绪影响，只不过把电脑分配给他的时间长了点，就算对他的支持了，真不够意思！终于在周日晚上很晚的时候，莫墨上线了。“莫墨！”他欢呼起来。“好累啊！”莫墨的眼睛是眯起来的，她穿着一件看起来厚墩墩的衣服，靠在为了安装信号接收器竖起来的木头桩子上，懒洋洋的、头发有些凌乱。天已经黑透了，莫墨的脸也有些模糊不清。“今天本来不想上网了，可是看到你留了好多留言。你有事吗？”“噢，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看看你。玩的怎么样？”“很好呀。”莫墨轻轻笑一下，眉梢眼角都是醉人的慵懒风情：“最美的风景果然在静静的地方等待着和你偶遇，现在我的同事没有人认为西藏不值得来了。”夜色中半模糊半清楚的莫墨就像一口迷人的深潭，这种程度的美丽仿佛可以把人一口吃掉！朱侯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唐王不是你们的同事吧？你们同事活动为什么他也要跟着去？”“他倒是不想去。”莫墨轻笑：“不过他不去没人带路，我们好说歹说，他才肯带着我们去的。那是一条很少人知道的徒步路线，没有唐王我们不可敢去，没有人想再迷路一次了！”“再？”朱侯惊道：“谁迷路过？你吗？”“我们所有的人！刚到林芝地区的第一天！迷在渺无人烟的高原上，风在凄厉的吼，还隐隐约约能听见野兽的叫声，算是西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莫墨笑着摇摇头。“啊？那你们没事吧？”朱侯惊叫。“有事你现在能看见我吗？”莫墨笑：“我们的车在一座小雪山脚下抛锚了，大概是山挡着，电话也没信号，我们没办法就一直等。等了整个晚上，又等到第二天白天，终于遇上一个人，你猜是谁？”“活佛！”朱侯情绪很紧张，脱口而出。“什么呀，是唐王！”莫墨哈哈笑了起来：“就是唐王，他一个人在路上走着，看到我们这一群人，就问我们怎么了。我们说车坏了，到不了林芝，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怎么回答……”朱侯虽然有点好奇，但其实不想听莫墨这么兴高采烈的谈论别人，只是他打从认识莫墨以来，这美女说话他就未曾敢让她扫兴过，所以即便不愿意，也还是小声回应了一句。“他说，车坏了，就走呗！”“就这么一句？”朱侯惊讶。“是啊，很酷的回答是吧？”莫墨道“果然很酷！”朱侯哭笑不得：“我也会说，车坏了就走呗！困了就休息呗，饿了就吃呗！筷子掉了就用调羹呗！还有……大蒜不好吃，因为有一股大蒜味儿！”“什么大蒜？”莫墨皱起眉头。“你不觉得这句话很酷？”朱侯也诧异：“胖、我一个朋友说我这句话说得很有型啊！”他有些惭惭地道：“没什么……你当我没说。那什么……唐王，唐王就这么和你们认识了？”“哦，他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人情也太容易给了，让你们走就算帮忙？”朱侯不满的嘟囔：“好听话谁不会说，我遇上你们我也能说。”“可是你有本事陪我们徒步两天两夜到牧区吗？”莫墨瞪了他一眼：“你身上随身带着十天的干粮吗？你能在路上随时找到干净的水？你能走两天两夜完全不迷路？”“啊？这个小子让你们徒步两天两夜走到牧区？你们也居然就跟着他走了？不认识啊！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唐王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很拽？”“呵呵……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更觉得是一种不羁、一种淡定……你会相信，你没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所以很容易让人信任。”“哦，我明白那种感觉，淡的没人味了，定的都没人气了！”朱侯酸溜溜的说：“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似的，和谁说话都爱理不理的。”莫墨笑起来：“不是，唐王很喜欢说话，不过他只和喜欢的人说喜欢说的事。感兴趣的话题他能说很久呢。他是很纯粹很自我的人，他有强大的内心满足感，所以不会做坏事。”莫墨道：“你要见过他你也会有这种感觉。”“那你们就跟着他走了？你们就不会试着修一下车？要不在车里等着也行啊，没看到你们来牧区肯定派人找你们啊！走两天两夜啊，多辛苦啊！”“事后证明！我们多亏和他走了！”莫墨道：“几天以后牧区领导派人帮我们拖车，结果发现，发生了一场雪崩，我们停车的地方，方圆几公里都被雪埋住了！我们的车根本找不到了！一点痕迹也没有。”朱侯听得一身冷汗：“西藏有这么危险？你们这是支教还是送死啊！”“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莫墨失笑：“我们那天是走错了路，原本小雪山就活动异常，政府已经提醒牧民注意了，谁知我们走错路，刚好把车开那边去了，这是意外。”“可是你要呆在北京，咋也不可能有这种意外啊！”朱侯急道：“莫墨，我跟你说，咱们都是大城市长大的孩子，生存能力都退化了，真不适合去生态环境保护的太好的地方！这类意外咱想都想不到！而且什么也不习惯，吃得是奶，喝的也是奶！一整天都奶香四溢的。西藏也有好几个城市的，要不你申请调到拉萨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支教的小学已经是牧区条件最好的小学了，这里通电通公路，能直接把车开进来！虽然没有自来水，但学生每天都帮我们去河里打水，还有简易花洒，我晚上可以洗淋浴，而且也能吃到部分蔬菜，去几十公里外的镇子上，有酒吧、有电影院、还有电子游戏厅！”莫墨道：“唐王还嫌这儿和城市差不多呢！你倒好，都把这快说成蛮荒之地了。”唐王唐王，又是唐王！朱侯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唐王还送文成公主去西藏和亲去了呢，唐王不是好人！“不过，我更喜欢旷野的美丽。”莫墨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我不大去镇子上，我更喜欢我们牧区这边。”“朱侯，你不知道，林芝真的是太美了……”她的声音懒懒的、慢悠悠的，却充满磁性的魅力：“高山融雪化成的小河，清澈的一点儿杂质也没有，是从自来水龙头里永远看不到的干净……因为是雪山融水，水珠儿滴到手上，会凉很长时间……河边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各种各样很特别的颜色，非常特别……有红的……有黄的，有紫的，那些花的颜色全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莫墨满足的叹息。“红的黄的紫的……啊！”朱侯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呵呵，是吗？真美真美！”他实际想说的是，红的黄的紫的花你没见过？你色盲还是你一直住在北冰洋啊？话到嘴边骤然反应过来他正在和莫墨说话，不是胖子！老天，差点废了！莫墨继续轻轻道：“我从来没见过那些颜色，你明明知道那是红色紫色，可是却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那种红色和紫色……很薄很小的花瓣，看着却有很厚重的感觉，纯净的半透明的一种感觉……这应该叫做宝光……我只在那些玉器啊、古董啊、那些非常昂贵的东西上见过这种宝光，可是在林芝，饱含着宝光野花却开遍了你眼睛能看到的每一个地方……我很难和你形容，唐王说像海……宝石做成的固体海洋……”一瞬间，朱侯也被这段文字打动了。想象着那种红宝石紫水晶般质感的花瓣，想象着宝石铺满视野的感觉。“说是说不清楚了……我这有照片截图，给你看看。”莫墨说完就发过来一些图片。十六兆的网速就是给力，一下就打开了。“呵呵……呵呵……很好。”朱侯盯着图片，准确的说，他盯着好几张图片上出现的同一个身影。好几张图片上，他都在画面的边角位置，并且也很少正脸，这表明这是个不爱照相的人，所有的视角都是抓拍的。那是一个欣长矫健的身影，在一群孱弱斯文的大学老师中，这个身影无比突出，所以尽管在边角位置，他仍旧惊人的引人注目！这就是唐王！他十分肯定的下了这个结论，并不是因为这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而是那种完全不同的气质，不羁的野生动物的气质！“你看到唐王了没有？”莫墨问，她的眼睛一下亮了不少，又传过一张视频截图，图片中，唐王扬起一条乌黑的眉毛，似乎要说什么话。“看这张！这张中间那个就是唐王，图片有点模糊，我同事用手机抓拍的！”莫墨说：“你看清了吗？”“看清了。”朱侯道：“莫墨，我觉得他长得像一个明星！”“真的？”莫墨笑了：“你也这么觉得？我也觉得他长得像一个明星！是不是王力宏？”“不！”朱侯道：“是毕福剑！”“你真是！”莫墨嗔怪的瞪了一眼：“有些玩笑会让人不愉快！再给你看看这张侧脸的，乍一看像不像王力宏？那得多乍呀！朱侯心想。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长得好，不但五官帅气，还有一种很英挺的气质。朱侯从小到大所有的朋友里，也只有父母都是军队高级干部的肖建军，这个官二代又带着军旅气息的顶级帅哥，可以与之相比一下。“我觉得你对唐王有想法！”莫墨皱起眉头：“这样可不好！”朱侯心道：我对他有想法，那是因为他对你有想法！可是却不敢说，莫墨看不上这种小毛孩子般不上档次的表现，所以他只好闷闷的低下头。“真的很累了！我这两天时间在高原上走了大概快一百公里！”莫墨眼睛都要合起来的样子。“那你快去休息吧！”朱侯只好这样说。“好。”莫墨声音很温婉：“下次见！”“下次见……”朱侯刚用温柔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又立刻紧张的追问：“下次什么时候？”“呵呵……”莫墨被他逗笑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就明天晚上吧！”“好好！我等你。”“嗯，88.”“88……”莫墨的头像灰了，朱侯的心情也灰了。唐王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又高又帅又有气质，又在风景如画、机会繁多的西藏！有机会英雄救美！并且还能力超群。简直就快十全十美了！简直就是通关游戏中专门和他作对的BOSS级大怪！好在这小子没钱！可是要命的是，莫墨不认钱啊！“胖子！胖子！咦？胖子什么时候出去了？”朱侯叫了几声没人答应，这才发现唐楠楠不在家，忍不住拨通她的电话。“胖子，你哪去了？怎么出去都不打一声招呼？”“你不是要和莫墨聊天吗？”唐楠楠道：“我这不是给你制造机会嘛！你和她视频我出现了算怎么回事，你不怕她误会啊！”“你就不会呆在卧室里不出来？”“那我万一要上厕所怎么办？谁知道你要缠绵多久，我还不如自己溜达溜达呢。”“你快回来，我有事和你商量。”朱侯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嗯，等下我就回来，等我给你买点水果吃，楼下有人卖削皮的菠萝，才两块钱一个，我刚才吃一个了，虽然小点儿，但是很甜！”“不用吃菠萝了。”朱侯的声音也很甜：“你回来就好。”唐楠楠开门，立即就对上朱侯一副谄媚的笑脸：“你热不热？我给你扇扇风？喝不喝水？冰箱里有冰水我给你拿，还是你要喝茶？蜂蜜绿茶……”“你要多少钱？”唐楠楠突然问。“五千！”朱侯脱口而出。“哼哼哼哼……你是准备自己躺地上，还是等我把你打倒？”唐楠楠冷笑。“胖子……额呵呵呵，别那么冲动嘛，我要钱也不是乱花……我就是有个想法……呵呵……你说，如果我买张机票去看看莫墨怎么样？我这样突然飞过去，一定能给她个惊喜吧？”“不错，脑袋开窍了！这倒是个好方法！”唐楠楠点头称赞：“等肖建军联系了你，你不妨去一次。”“呵呵呵呵……那个……不能现在吗？离一个月也没差几天了，就算倒个手，你先借我，我很快还给你！”“你的梦想会决定你的将来！”唐楠楠道：“所以赶紧洗洗睡吧！”“要不两千！两千也行，我上网查了现在机票打折，才一千多！你给我个单程票的钱，我等肖建军联系我了，自己再买回来的机票！”“两千我也没有！”“胖子，别这样！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啊！这决定了我一生的幸福啊！”“我很同情你！”唐楠楠道：“但是如果你一生的幸福要牺牲我的钱来实现……你还是别想不可能的事情了！”“胖子，钱对你就那么重要吗？”朱侯终于笑不出来了，他一直紧张的事情终于落实了。所以他装出来的嬉皮笑脸也继续不下去了。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变得沉重：“唐楠楠，我又不要你的钱！你真当我是吃软饭了？我只是借一点钱！难道我在你这儿两千块都不值？我不能算是你的朋友吗？你有那么多钱，就算暂时借给朋友两千也不行？”“我哪有钱？”唐楠楠瞪起了眼睛：“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这些不都是钱吗？我的钱都快花光了！我还等着你还信用卡呢！”她又换了个语气：“二师兄！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真的没有钱！真的！现在我要真有五千块钱我就是你孙子！”“灰孙子……”朱侯眼角往衣柜那边斜了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句。朱侯心里突然间十分难受，并不是为没拿到钱难受！而是这段时间来，他已经将胖子当成……当成……当成最好的朋友看待了！他认真的打算着，胖子不是最爱钱吗？她现在有十万元，可以投资！等他联系上肖建军之后，他会帮胖子入股肖建军那个非常赚钱的特种气体厂，特种气体厂至少要一百万才能入股，而且是年前筹备资金的时候才有入股机会，现在已经投产，早就不接受入股了。因为现在那厂子已经明明白白是个生金蛋的鹅，一百万入进去每年分红都有差不多十万！朱侯要靠着自己的面子才有这样的机会，朱侯打算自己悄悄替她补上九十万，那样今后每一年她都有至少十万元收入，她也就再不必为了几百元点击费，半夜更写稿子了！这是长远打算，这是真心为了她好的长远打算！她是朋友，是个自己很想照顾的朋友！他愿意在不伤害她自尊的情况下，尽力帮助她！可是她呢？连出两千块帮一下自己都不愿意。就算两个人看待金钱的态度不平等，哪怕钱在唐楠楠心中比在他朱侯心中重要一百倍，那也说明她对他的重视程度，不及他对她重视程度的五分之一！朱侯很难过！真的很难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但是他就是比一切的时候都难过！突然肩膀被人碰了碰，随即嘴唇一甜，朱侯毫无反抗的噙住，让唾液化开圆球，吸吮那甜汁。这个举动无比熟悉，看也不用看就知道唐楠楠又塞给他一根棒棒糖。朱侯蹲在那，如同小时候家里养的土狗。尤其神情更像，小时候狗想和她玩，她没时间说：“去去去”的时候，狗就是这种神情。唐楠楠居然有点心里不舒服了，于是忍不住就塞给他一根糖，就像小时候在狗头上摸两下。“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玩颓废。”唐楠楠道：“你等我想想办法……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你可以在飞过去之前，给她来些预热！送些电子贺卡、电子礼物什么的！实在不行，咱们在邮局给她订购些西藏没有的小玩意，这个钱还出得起，反正也快一个月了！预热之后你再飞过去，效果说不定更好。”“那……你舍得在我身上花多少钱？”朱侯含着棒棒糖，哀怨的看着她。“一两百吧，咱买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西藏没有那玩意……”唐楠楠核算着：“你觉得行不行？”“五十分之一到一百分之一的分量！”朱侯心里也核算着。多好，谁在谁心里的分量可以量化到这种程度！他愿意为她花一百万，她愿意给他花一两百！不过呢……朱侯认了，心里比刚才好受一点点了，一两百也比完全一毛不拔的强啊！至少证明胖子还是重视他的感受的！呃……有点重视！“不对！”唐楠楠忽然一挥手：“买巧克力不好！买感冒药吧！能用很长时间！”“不是吧！”朱侯差点连棒棒糖的棍子一起吞了——连巧克力也舍不得了？他连一百块钱也不值了！买感冒药！她真敢想！给女朋友寄去一包药？“你留着钱挂一个精神科专家门诊吧！”朱侯悲愤的道：“我不用你的钱了！我回公园睡躺椅去！还剩不到一星期！我去地铁站卖艺去！我不信我饿死！”唐楠楠揪住他：“哎呀，二师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你知道现在最流行什么？”“流行吝啬鬼！”朱侯吼道：“你是潮流的发起人和引导者，你是全世界小气鬼的终极目标，你是全人类抠门族的精神领袖！你是全宇宙爱钱如命的标杆！行了吧！”“什么啊！”唐楠楠笑了：“现在最流行的是感冒！感冒跨界啊！人、鸡、猪都流行！”“对！我寄去一盒感冒药，然后说，莫墨，常备无患，你要万一得了猪流感，记得吃药啊！”朱侯吼道：“你还是看你的精神科吧！”“我又没说只买一盒感冒药！”唐楠楠像摸着宠物毛一样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西藏缺的是见效快的西药！尤其是偏远牧区，生病的人是硬抗的！你想啊！莫墨那些学生和她关系那么好，谁家里人生病了，莫墨送一盒药过去，那是神马效果？对了，还要有止疼药和消炎药！我们买两百块钱的药给莫墨寄过去！她每次打开药箱，想起的都会是你！两百块钱的药够想你很久了！我再帮你写一封感人至深情真意切充满悲天悯人思想的药物使用说明！你想想，这么细心、爱心、诚心又靠谱的男人！岂不比神马自行车轱辘通讯器更打动人吗？”“对……啊！”朱侯不由自主的点着头，胖子有做政客的潜质，认真听她说话，很容易被她催眠。朱侯随着她的描述就这么从炸毛猫一点点变成顺毛狗了。要是有尾巴，他也会摇摇！胖子说的对！巧克力鲜花这类东西，他追莫墨的时候不知道用掉了多少，浪漫他不缺，败家他也不缺，他缺的是靠谱啊！寄过去药，这绝对是神来之笔啊！胖子！你绝对是太有才了！“怪不得敢起名叫东风不败！胖子，你狡猾狡猾地！爱钱的本质果然能让你将钱的作用最大发挥啊！”他喜笑颜开：“哼哼……唐王，你有这手段吗？”“那当然，不看你的坚强后盾是谁？哈！”唐楠楠跟着得意的笑了一声，只笑了一声，突然停住了。哈哈哈被截成哈！听起来十分别扭。“你刚才说……唐王？”唐楠楠艰难的说。“嗯，就是我和你说的那小子，追着莫墨不放手的那个！名字叫唐王！”朱侯打开电脑：“正好你给我参考下，你看，这个就是唐王，凭良心说，这小子长得真不错。面对这样凶残的敌人，我非常需要兄弟你的大力支援！”“大弟……”唐楠楠哭丧着脸盯着屏幕：“真的是大弟！”“他名字叫唐王而已！你也不用称呼他大帝吧！”朱侯不满的道：“要不要山呼万岁？”唐楠楠呆呆的看着电脑，好像看傻了。“喂！我是让你帮我想办法，不是请你来花痴来了！难道这王八蛋这么有魅力？”朱侯心里不爽极了。“你才是王八蛋！”唐楠楠突然跳起来狰狞的骂道：“这是我弟弟！”“啊？你弟弟？”“对！我弟弟！”“……亲弟弟？”朱侯艰难的问。“是啊！我和你说过我有两个弟弟，这个是走西藏的那个，大弟弟！”“同父同母？”朱侯仍旧痴呆状。“你说呢……”唐楠楠咬牙看着他。朱侯看看屏幕，又看看唐楠楠，对比着反复看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他长出一口气，道：“五官还真挺像，我怎么之前没想过呢。”终于他找到原因，道：“没想到多一个双下巴，视觉效果就差别这么大啊！”“砰！”眼前金星飞舞。天黑了，二师兄，洗洗睡吧！…………唐楠楠在路上大步走，朱侯跟在唐楠楠身后不断解释。“胖子！我说错了。我早就该想到他是你弟弟！关键是你们都姓唐，我早该想到你们有血缘关系！你看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和你长得像极了！虽然脸型比你好看点、身材比你优秀点！眼睛比你大点、鼻子比你挺点儿，但其他的地方，哪里都和你很像！尤其是那风采，多么像你无耻时候的神韵！”“感冒药不寄了！妈的，我怎么挖起我弟弟的墙角了！”“胖子，别这么残酷！你已经答应我了啊！”“一边去吧！那是我弟弟！亲弟弟！”“可我也是你的好兄弟啊！”朱侯叫：“俗话说，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兄弟六亲不认！不是我连几百块钱也不值了吧？”唐楠楠一边听着他不停唠叨，一边走到一家饭店门前，拉开门，看着他道：“你就值一碗冷面！吃不吃？再叽歪冷面也不给你买了！”“吃！吃吧！”朱侯唠叨了一路也没有结果，只能悻悻然住口：“家里连方便面都没有了，你又要出门，不吃冷面我吃什么？”朝鲜饭店里，两个人一人一碗甜酸味道的冷面，朱侯从外国回来，很吃不惯这种奇怪的味道，实在有点食不下咽！这就是唐楠楠前几天在家里晚上想吃想的觉也睡不着的东西？枉她形容的那么美好，害他也憧憬了好几天，没想到居然难吃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看到对面某人一脸满足的狼吞虎咽，朱侯甚至怀疑胖子是故意要整他的。勉强把冷面上能吃得下去的东西都吃了，剩下时间就只好看着唐楠楠吃的穷凶极恶了，他觉得更憋气了。“说话不算数，现在连饭也不给我好好吃了！”他怨气冲天的说：“你想饿死我给你弟弟扫清障碍！”“怎么不给你好好吃饭了？一碗冷面十五块呢！”唐楠楠呸道：“吃之前我就问过你了，你不吃这个味道可以点牛肉面啊！是你自己要和我吃一样的！既然你点了就不能浪费，好不好吃也就这个了！”“冷面冷面，你那张脸就是冷面，你够冷面了！”朱侯闹心的扔下筷子：“看你就看够了，我不吃了！”“爱吃不吃！”唐楠楠瞪了他一眼：“告诉你，我小弟弟小时候我都不惯他这毛病！”她吞下最后一口面，又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汤，然后背上大包，结账而去，头也不回一下。朱侯把自己的冷面碗推到一边去，把唐楠楠吃光了面的碗抓过来，在她碗里还剩半个鸡蛋，两片牛肉，两片苹果，还有一撮辣白菜。一碗冷面里也就这点玩意他能吃下去，朱侯一边用筷子满海碗捕捞切碎了的辣白菜，一边思考：胖子的习惯是吃冷面光吃面不吃配菜呢？还是看到他光吃配菜不吃面之后特意给他留的呢？很难确定，因为朱侯只记得和胖子拌嘴了，没注意胖子有没有往他碗里看过。这件事明明是很小的小事，可是奇怪了，他就是很想弄清楚。吃完这辈子不想再试一次的冷面，朱侯慢慢悠悠的在街上溜达，没钱让他连离开家远一点都不行，他没有坐公交车的钱，所以只好看着唐楠楠该去哪去哪儿，自己只能在不要钱的公园溜达，还得是家附近的公园。太郁闷了，实在是太郁闷了，他多么想像偶遇唐楠楠一样偶遇肖建军啊！兄弟，你也太听话了吧，我说一个月就一个月，提前几天将我拯救与水深火热不行啊？我现在很惨啊！连饭都吃不饱啊！在唐楠楠的朝鲜冷面下，有一颗韩国烧烤般的热心肠，走出没多远就慢下来，她很快就觉得二师兄的可怜样在她心里是个负担了。于是她决定探探，自己的弟弟和莫墨关系到什么程度了。“喂……大弟！是我啊！”“啊，姐啊！什么事？嘿！嘿！嘿！嘿！扎西德勒！嘿！嘿！嘿！”唐王的声音十分洪亮和兴奋！“你干嘛呢？吵死了！”唐楠楠忍不住把耳朵从电话边躲开了一点。“我在跳锅庄！”唐王呼喊着：“我在和我的朋友们一起跳舞！”“朋友……是北京来的那批支教老师吧？”“才不是！”唐王哈哈大笑：“你说那群人啊，跳了不到二十分钟，一个不剩！全部高原反应了！全抬回去休息了！我和我藏族朋友跳呢！”“啊？高原反应了？”唐楠楠叫道：“那你怎么不去陪着照顾一下莫墨？”“谁？”唐王喊道。“莫墨啊！就是北京来的老师，那个大美女！你不可能不记得她吧？”唐楠楠惊道。“哦，知道了，你说的是那个叫莫墨的。说话酸了吧唧那个——”唐王捏着嗓子：“我叫莫墨，书临翰墨的墨……她直接说墨斗鱼的墨不就得了嘛，书临翰墨鬼知道什么意思。”唐楠楠有些哭笑不得：“大弟，难道你不觉得她很美，很有魅力？”“是吗？嘿！嘿！嘿！呀嘿~~~”唐王声音有点喘息，显然跳的很HAPPY：“还行吧！”他抓紧时间对着电话来了一句。“大弟！如果，我是说你设想一下，如果……”唐楠楠还要最后确定一下，这件事必须确定清楚，她学不来大义灭亲的古人们：“如果莫墨给你当女朋友，你觉得好不好？”唐王的回答既不是好，也不是不好，而是：‘切！’“你小子太跋扈了！”唐楠楠女性荷尔蒙发作，突然替莫墨愤怒了：“莫墨有什么不好？要摸样有摸样，要内涵有内涵！举止优雅，知书达理！你能说出她哪一点不好吗？说呀！”“嗯！好……好好，嘿嘿……呀吼……哎呀，扎西你撞到我了！哈哈哈哈……”唐王呼吸声更加粗重了，笑声却更加响亮了，估计根本没用大脑思考他姐的话。“不许跳了！”唐楠楠怒吼：“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和我说话！听到没，不许跳了！小兔崽子！”“干嘛？”唐王不满的吼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呗！管我跳舞不跳舞！”每个人都有很多个面，唐王在莫墨那帮人面前是能干酷男，在姐姐这里是叛逆青年。“我问你——莫墨哪一点不好？”唐楠楠吼道：“她比你强多了好不好！”“假！闷！太没用！”唐王随口道：“那一群人都一个德性！还缠着人不放！”“要怎么才算有用？”唐楠楠吼道：“在海拔五千米的地方跳锅庄那么剧烈的运动舞蹈，正常人当然要高原反应，莫墨很正常，是你自己不正常！我告诉你，莫墨是大学物理老师！她懂的东西比你多多了！她比你强多了！你要有人家一半水平，就不会考不上大学了！”“她是大学物理老师，为什么连电路都不会连接？”唐王不屑道：“我不愿意上大学！我就是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上！他们倒是一群大学老师了，男的女的都有，居然没一个能帮忙！技术活不行体力活不干，竖个杆子都要我自己找藏族朋友帮忙，切！”“那你要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唐楠楠也无奈了，真没想到，二师兄心肝宝贝的莫墨，在她混蛋弟弟这里评价这么低，感觉这回事，还真是没道理可讲了！“呵呵呵……”唐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姐，我还真觉得一个女孩儿不错……”“啊？快说说！快说说！”唐楠楠顿时关切起来。“我不是这几天一直在林芝吗？我就去酒吧找了一份零工。”唐王笑嘻嘻道：“前几天晚上，我去酒吧打工的时候，那女孩子和一群人去喝酒……喝着喝着就闹事了，然后就打起来了！六个没打过我一个！”他得意的说：“然后那女孩儿连着几天都来酒吧，我有一天不在，她还向别人打听我了。”“你不喜欢大学老师，你喜欢在酒吧喝酒打架的小太妹？”唐楠楠不满之极：“这样可不行，你这是眼光有问题！”“别用你的眼光给我做标准！我又不是用你的眼睛看路的！”唐王的语气立即也不满起来。“我是你姐！我比你年纪大，我比你见多识广，我的眼光比你靠谱！大事你应该听我的！”唐楠楠叫道。“你眼光比我靠谱？”唐王道：“你的眼光要是好，当初就不会对那姓江的死心塌地！五年前是谁哭着喊着说：‘我不信我在北京活不了！我发誓除非这辈子受到更大的伤害，否则绝不离开北京？’姓江的都早出国了，你今天还在北京窝着！你说你这是和他较劲还是和自己较劲？他看得见你在北京还是在哪儿吗？”“好了好了！”唐楠楠愤怒地叫道：“你爱谁谁吧！爱咋咋地吧！咱们全家你最大，谁也管不了你！”“你也一样！”唐王不客气的说：“你爱写小说就写小说，爱留北京就留北京，谁管得了你了？”“跳你的锅庄去吧！最好把你也跳脑缺氧了！”唐楠楠怒吼一声，按掉电话不欢而散。唐楠楠没有气多长时间，五年前的事虽然记忆清晰、大概也永世不会忘，却不是她不能被碰触的逆鳞，她虽然不愿意提起，却不会为有人提起这件事而失态失常。因为她——爬起来已经很久了！没人拯救她，如果不能自己爬起来，难道等死吗？她早就能开怀大笑，早就能认真相亲，。早就能挺直身子在社会拼杀，早就能对未来充满希冀！虽然生了一肚子闷气，但这通电话也有收获，至少确定唐王对莫墨是没感觉了，那么帮二师兄也不觉得为难了。她匆匆走到邮局将一份新签订的合同书寄出去，想了想家里还有人嗷嗷待哺，就去面包店买了一根长法棍带着往家走。现在她只面对现在，活的踏踏实实。唐楠楠下午两点回到屋子里，朱侯不在家，唐楠楠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于是插上充电器开始工作。小样的，还跟我玩离家出走！我惯你那毛病啊？两个小时之后，朱侯还是不在家，唐楠楠心情烦躁，写不下去了，于是上网偷菜……晚上五点的时候，朱侯不在家，唐楠楠偷菜也没心思了，满屋子转了几圈，又去冰箱吃了许多冰淇淋去火。晚上六点的时候，他还是没回来……“好！真离家出走了！有本事你死在外面别回来！”唐楠楠气呼呼的盖上被子，睡觉！正好昨晚赶稿子熬夜了，本姑娘今天严重早睡！睡个美容觉！你回来没饭吃，饿死你！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饿的胃抽筋醒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没吃晚饭。唐楠楠忍不住拉开卧室门，屋子里还是空空的没有人。手机还插着电，早就充满了不过忘了开机。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唐楠楠看看时间，凌晨点半！谁知道他在哪里睡了，还是不要午夜凶铃了吧。可是她睡不着了，拆开一包苏打饼干咔嚓咔嚓的咬，午夜安安静静的，饼干碎裂的声音十分清晰，不知怎么她就想起和二师兄一人一碗面吸溜的样子了，二师兄不欣赏她挚爱的冷面，中午就吃了一点点东西，他不饿吗？“二师兄，你上哪儿玩去了？”唐楠楠终于忍不住打通电话：“中午的冷面还没消化？你不饿吗？不是一点小事儿就气成这样吧？我和你道歉，我不会言而无信了，我给你买感冒药行了吧？”她尽量把声音放得很和蔼，和唐王相处的经验表明，面对叛逆青年，一定要有点耐心！“胖子……”朱侯的声音有些奇怪，好像要哭了：“你终于想起我来了！”不至于吧，大哥你马上二十岁了！“好了，乖了，是我态度不好，你快回家吧。”“我回不去……”唐楠楠一听气立马就上来了，声调立即加了几度：“我告诉你啊，男的不要太小气，我要发现你很难哄，以后就懒得哄你了！知不知道？现在赶紧，回家！”“我说了我回不去！”朱侯悲剧的道：“我迷路了……”“啊？”唐楠楠道：“你现在在哪儿？”“我迷路……”朱侯悲叫：“迷路的名词解释就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那你周围有什么建筑物？”“中国石化的加油站……”“这也太宏观了！几乎每一个加油站都是中国石化的。你就不能找个我能知道的地方？”“我也很想啊！”朱侯悲愤的叫：“我已经溜达十几个小时了！我越走越荒凉……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我很饿，我很累，我很想从这高架桥上跳下去一头撞死！我告诉你，我一回家我就切腹自杀！”“二师兄，别冲动！切腹自杀太血腥了，我还得拖地板……有高架桥就好办，你绕下去好好看看，这桥是什么名字？”“没名字！高速路上的桥，没名字！”“你怎么走高速路上了？我家好歹在四环，没那么偏远啊！”“我也不知道！”朱侯道：“两个小时前找到出口下高速，后来不知怎么又绕上来了！”“那你打车回来吧！回来我给你付车费！家里地址你应该记得吧？没有那么多数字的。”“我试过了！”朱侯叫道：“高速路上没有出租车！我请一个面包车带我一段路，他怎么也不肯！我把手表抵押给他也不肯……我的手表很值钱呢！这群不识货的！”“你别急，你慢慢说是从哪里开始迷路的？……”“嗯，就是出了冷面店，我先往东边走……“后来呢？”“胖子……你来找我吗？”吸着鼻子的声音问。“嗯，我来找你！”后来看到一个公园，我又往北走……”后来……后来……直到好几个小时之后的后来，天色微明，乳白色的晨雾笼罩下，能见度只有十米左右，四面八方往哪一边看都像笼罩着一层白色轻纱。离家足足几十公里的京藏高速公路上，两个人类的身影在晨曦中就着寒风啃面包，一排排巨大的货柜车从他们面前经过，噪音轰鸣刺耳。在这些巨无霸大货车面前，那一对身影渺小的很好玩。“这是北京通往西藏的高速没错，不过二师兄，你打算走去？”“我脑袋让你踢了啊！不是说了，我只是迷路了！北京太大了，我到北京才半年多，路不熟悉有这么好笑吗？再说，胖子，你也太抠门了，怎么不打车来？”“你还好意思说，我开始是打车来的，你一顿瞎说，七绕八绕，我就带了一百多块钱，眼看车费不够了，不下来走怎么办？”“……胖子，你走了多久？”“不是一直和你通电话吗？大概……两个小时到个小时吧。”“对不起……辛苦你了……”“二师兄，话说你的脚力很不错，一天一夜足足走了将近一百公里！白马不在你也可以带着你师父去取经了！不过请问你为什么不往有人烟的方向走？反而向着荒山野岭一往无前？”“我看到前面黑乎乎好像有间大屋子，想找个人打听一下路，就一直走过来了，发现不对的时候你已经打过来电话让我原地等着了。”“屋子？”“嗯，看上去是几间大屋子，离近了一看，原来是长城！”“噗——！”“笑什么笑？你看这个叫居庸关的隘口，不像建筑物吗？好好的长城它为什么不在山上盘着？直接架在高速路旁边，昨天晚上又黑灯瞎火的，你看它不像是建筑物？”“不但像，而且它就是建筑！只不过建筑它的人死了几百年，很难问路了。哈哈哈哈……”“别笑了，难道你从来没有迷路过？”“迷路过，不过没有你你迷路迷的这么有北京特色，哈哈哈……”（许多年以后，这一次次的陪伴将成为美好的记忆——胖子，感谢你在我所有倒霉的时候，都陪在我身边……不过等等……为什么有你在的时候，我都这么倒霉啊！我再一次验证，你是个乌鸦嘴加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