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了安全起见,在回家的路上,叶菲菲用公用电话打给克鲁格。

电话接通后,一听说她是叶菲菲,克鲁格立刻问起关琥,他早就听说了关琥被通缉的事,却苦于联络不上,现在抓到人了,于是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根本不给叶菲菲说话的机会。

叶菲菲向关琥挑挑眉,意思是——看吧,他才不会出卖你呢。

她把话筒给了关琥,让他们直接交谈,自己出去望风。

关琥拿过话筒,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事情千头万绪,有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或是清楚了却不知道该不该跟克鲁格坦白,反而是克鲁格先冷静了下来,说:“知道你没事,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你想让我做什么?”

话语朴实平淡,带着日耳曼民族直板的风格,让关琥突然觉得不该去怀疑自己的朋友。

“我想你帮我个忙,不过这个忙很麻烦。”

“不麻烦你怎么会找我?你说吧,除非我做不到,否则我不会拒绝。”

这句话就等于说在听内容之前,克鲁格已经应承下来了。

关琥心口有些堵得慌,他本来想道谢,现在反而说不出口了,便将自己最近的遭遇简单地说了一遍,又提到他想追踪刘萧何跟吴钩,希望克鲁格帮助他出境跟调查从温哥华海港出港的轮船情报。

克鲁格一一记了下来,说:“他们也有可能利用直升飞机,太平洋上很多离岛可以提供降落,所以两边我一起查,至于你出境,我会尽快让那边的同事搞定,最晚明天给你消息。”

“谢谢。”

“请不要说谢,你会来找我,就证明你对我的信任,我很开心。”

通话结束,路上关琥将克鲁格的话转述给叶菲菲,叶菲菲点头说:“他答应帮忙,那应该没事,那我们要买些必要的东西,以备路上用到。”

“我们?”

“当然是我们,难道你想丢下我单飞吗?”

“但这一路会很危险,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外公交代?”

“说的就好像你真是我男朋友似的,少操心了,这件事克鲁格一定会跟我外公汇报的,如果老爷子不同意,会在出发前阻止我,反之,他就是支持我的行动。”

事情的发展是直到克鲁格的人跟他们联络上,并安排好他们乘坐军用专机离境,那位老将军都没有打电话过来,于是叶菲菲兴致勃勃地准备了行装,跟关琥一起乘机。

一切都很顺利,出境入境都是下面的人去处理的,到达温哥华是第二天清晨,那边有专人负责接应他们,送他们去了事先预定的酒店。

他们刚安顿下来,克鲁格就来电话了,说昨晚有一艘私人游轮出海,游轮登记的是一名加拿大商人的名字,经调查,那个人是架空的,根本不存在。

此外,克鲁格还接到消息,这两天在南太平洋上空领域有过数次直升飞机停留的记录,所以很有可能是刘萧何双管齐下,在寻找消失的离岛。

一切都讲完后,克鲁格问:“你准备怎么行动?我好派人配合。”

“让我考虑一下,回头给你答复。”

关琥对太平洋离岛群的地理环境不熟悉,一时间难以下决定,克鲁格明白他的想法,说:“我会让手下继续调查他们的行踪,随时汇报给你,我也会尽快赶过去跟你会合。”

“不用了,这是我跟刘萧何的私人恩怨,你是军方的人,不方便搀和进来。”

“不能这么说,刘萧何设计我们,吞了一亿欧元进去,我们也非常希望尽快抓到他,所以经费等问题你不必担心,我会自行处理……”克鲁格说完,犹豫了一下,又说:“关琥,一切小心,祝顺利。”

看来这些人还不知道那一亿早就转去他大哥的户头里了。

听到这里,关琥有些心虚,他道了谢,挂上了电话。

“住这么贵的酒店,却不能到处玩,真是遗憾。”叶菲菲站在落地窗前感叹道。

酒店就在温哥华港口附近,对面就是海洋,近处楼层栉比,远处海天一色,如果是来观光的话,一定会很美好,但可惜他们是在亡命。

“下次我们有机会再来玩吧。”

“有机会的话,我应该不会找你的关王虎。”

“你觉得这样贬低自己的前男友,会提高自身的价值吗?”

“没,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还不如贬低呢。

关琥把菜单丢给她,“至少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吃,假如你不怕增肥的话。”

“比起增肥这个问题,我现在比较担心我无故旷工,会不会被解雇。”

这是个好问题。

但担心归担心,叶菲菲却没有打电话请假,因为这很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化烦恼为力量,连点了几道甜点,关琥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腻,他找了个观察环境的理由出去了。

其实环境没什么好观察的,没有人协助,关琥无法知道更多的有关刘萧何的消息,克鲁格的新指令还没有到达,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关琥在酒店里面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身后一直有人跟随,虽然知道那是克鲁格派来的人,但形同监视的感觉还是让人不太舒服。

这种监视一直持续到酒店门口,那些人直接把他拦住了,说出去太危险,现在是非常时期,凡事都要小心。

其实关琥并没有真想出去,而是试探他们的反应,看来对于追踪刘萧何等人,德国军方比他还要紧张。

关琥在酒店一楼买了盒烟,他没有抽烟,而是将一支烟放在手指间来回转动着,在去电梯的路上,突然想起刚才克鲁格跟自己说话时吞吞吐吐的反应。

前面他说了跟自己会合,后面又说祝顺利,有些自相矛盾,难道他在暗示自己必要时可以单独行动吗……

他相信克鲁格帮他是出于真心的,但那一亿欧元被吞,德国军方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再加上他们也想了解刘萧何的目的,所以就顺手帮他提供了机会,说好听点是合作,说难听的就是利用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克鲁格说会亲自过来的原因。

不过这种利用关系对他来说是有利的,所以他并不在意身先士卒,关琥转着香烟进了电梯,电梯往上走的时候,他无聊地叼着没点火的烟卷,琢磨接下来的计划,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叶菲菲的来电,关琥靠着电梯壁接听了,谁知刚接通就听到那边传来嘈杂声,好像桌椅被打翻了,他知道不妙,立刻啐掉香烟,同一时间掏出手枪将电梯监控探头击碎了。

电梯很快到了目的地楼层,门外的走廊上站了几个人,手枪一致对准电梯,就等门一打开就扣动扳机,但随着电梯门的开启,他们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再往上看,就见电梯上方的隔板被启开了,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关琥用脚勾住隔板,倒吊着从上面荡下,扳机连扣,双方距离很近,所以他弹无虚发,轻松就将想偷袭自己的敌人干掉了。

关琥在众人倒地的同时从上面跃了下来,迅速缴获了他们的手枪,别到自己腰间,然后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快步跑向客房。

客房门大开着,当中有人趴倒在地上,听到里面传来响声,关琥无视那具尸体,直接冲了进去,举枪对准对方,与此同时,那人也将枪口指在了他的眉间。

“自己人自己人!”

叶菲菲在旁边大叫道,生怕他们开枪,还拼命挥舞双手来强调。

关琥看过去,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谢凌云,谢凌云一身普通的休闲衣服,但丝毫不掩她的飒爽英姿,看到关琥,她紧绷的表情稍微缓和,叫:“关琥。”

“被你们吓死了。”关琥松了口气,放下了枪。

“刚才有人化装成服务生来偷袭我,还好凌云及时赶到,”叶菲菲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看来今后我还是跟你们学学功夫好了,这真是个暴力的世界。”

和平世界在另一边,谁让你一定要往这边走呢小姐?

关琥看看客房,他出去了还不到十分钟,这里已变得一片狼藉,除了翻倒的桌椅外,还多了两具尸体,看来敌人把他当主要目标,火力都集中在他那边了

“糟糕,又被盯上了。”看着现场,他皱眉道。

克鲁格跟他的利益一致,不可能出卖他的,所以关琥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些是刘萧何派来的人,但刘萧何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行踪?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克鲁格的属下里有内奸。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只怕在克鲁格赶到之前,他们还会连续遭受袭击,关琥给叶菲菲打了个手势,说:“先离开这里。”

“跟我来,我有办法追踪到刘萧何。”

谢凌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关琥迅速收拾了东西,让叶菲菲走中间,自己殿后。

在去楼下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两伙追兵,还好被克鲁格的手下及时拦住了,其中一人帮他们带路,顺利跑出了酒店,酒店门口已经有人将准备好的车开了过来,示意他们上车。

谢凌云无视了他的好意,给关琥跟叶菲菲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继续向前跑,那个人急了,追在后面大呼小叫,想拦住他们,却没想到临时有辆轿车横穿过来,刚好将他们从中间拦截住,车门打开,驾车的人招呼他们上车。

谢凌云率先上去,关琥也掩护着叶菲菲上了车,车快速开动起来,克鲁格的手下有心阻拦,却追不上车的速度,只好掏手机,跟上司汇报紧急情况,然后眼睁睁地站在道边,看着轿车呼啸离去。

“又摆了克鲁格一道,希望他不生气。”

关琥转过头,看着逐渐远离视线的那几名属下,不由得叹了口气。

叶菲菲挠挠头,安慰道:“应该不会吧,我们被人偷袭耶,这都不跑,那不是傻子啦。”

“是的,”谢凌云坐在副驾驶座上,说:“克鲁格没问题,但负责配合你们的那些人里一定有刘萧何的眼线,情况危急,克鲁格会谅解的。”

“是啊,这还要谢谢凌云,对了,凌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家酒店的?”

“这要多亏了李当归。”

“谢姑娘客气了,这都是举手之劳,为谢姑娘做事,在下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开车的人点着头,谦虚地说。

字正腔圆的国语发音,却不是德国菲利克斯家族的那位富三代少爷又是谁?

看着李当归把帽子摘下来,转头向他们问好,关琥很震惊,没想到在降头事件中,菲利克斯家族因为这位败家子损失了一亿后,还会让他到处跑,真不知他父母是对他过度溺爱还是懒得再管他,干脆就放羊吃草了。

再看到紧跟在他们后面的黑色轿车,关琥了然了,叹道:“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到。”

叶菲菲附和着点头,“米兔。”

李当归没听懂他们想表达的意思,付之微笑,“不会的,我们都是好人,应该都会长命百岁的。”

关琥抚抚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问谢凌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

在李当归飞快的驾驶中,谢凌云讲述了自己最近的经历。

降头事件之后,谢凌云的父亲凌展鹏教授就失踪了,他在失踪前给谢凌云留了短信,大致是说自己所处的环境很危险,让她不要再跟自己联络,回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谢凌云没有听从,她跟报社申请了长假,然后踏上了寻父的旅程。

之后她拜托很多侦探社的人帮自己搜集情报,没多久凌展鹏就知道了她的行动,担心她这样继续穷追不舍会出事,只好主动打电话联络她,告诉她自己这几年的经历。

原来当年在敦煌石窟,凌展鹏跟同伴尚永清因为处置古物的问题发生了争执,他撞到墙壁晕倒后,尚永清以为自己失手杀人,仓皇逃离。

凌展鹏事后醒来,刚好遇到刘萧何率人来到石窟寻宝,但他们寻找的不是飞天遗址,而是具有放射能量的物质,凌展鹏跟他们在争执中误杀了刘萧何的手下,也就是留存在石窟里的那具骸骨。

说起来刘萧何也是个很变态的人,他并没有因此杀掉凌展鹏,而是夺走了他所有的物品后放了他。没有食物跟探险工具,凌展鹏在沙漠里无法找到离开的路,导致不断在原地打转,直到第五天,他又遇到了乘坐直升飞机经过的刘萧何。

那时刘萧何已经取到了需要的放射性物质,发现他居然还没死,便对他产生了兴趣,改变主意将他救了下来,带回就近的研究所研究他的身体机能。

但凌展鹏接受试验的时间没有很长,因为之后不久太平洋基地离岛就塌陷了,导致刘萧何分身乏术,无暇理会其他研究所的事情,凌展鹏就趁机逃了出来,他也曾试着去找过谢凌云,但那时谢凌云常驻敦煌,根本没人不知道她的行踪,所以两人就这样错过去了。

由于在试验所被注射过一些奇怪的药物,所以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凌展鹏的神智都时好时坏,为了不被刘萧何的手下寻到,他改名换姓藏在一家老人院里做事,不敢再去寻找谢凌云,直等到后来爆出飞天事件,他看了报纸上的连载,才知道了女儿的情况。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敢跟谢凌云联络,以免连累到她,只能暗中帮忙,可是后来他还是被刘萧何的手下找到了,刘萧何需要用人,便强迫他跟随,考虑到当时的状况,凌展鹏只好同意了。

“好复杂哦。”

听完叙述,叶菲菲长叹了一口气,说:“不过还好伯父平安,你们顺利联系上了。”

“联系上归联系上,但却没办法团聚,父亲警告我说不要再搀和进来,否则刘萧何会利用我来要挟他,让他更被动。”

通过那次长谈,谢凌云理解了父亲的想法,为了不让父亲为难,她做出了回去的打算,谁知就在这时候,吴钩找上她,告诉了她司南的秘密。

“吴钩!”听到这里,关琥跟叶菲菲同时叫起来。

“是的,吴钩说他是私底下来找我的,他们在寻找司南,问我要不要去帮他们,他还特意说他没跟刘萧何提到我的行踪,我不知道吴钩这样做的动机,担心如果我拒绝的话,吴钩会将父亲跟我联络的事告诉刘萧何,只好答应了。”

关琥陷入沉思。

他不了解吴钩,试着以张燕铎的心态去揣摩,然后确定吴钩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刘萧何不可能不知道凌展鹏跟谢凌云的联络,他只是没有戳穿而已——除了那些雇佣兵,刘萧何身边跟随的人不多,他需要新血加入,而谢凌云就是个很好的对象。

他看看谢凌云,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你们也在追查司南,大概也知道王火跟刘金他们的身分了吧?吴钩跟我说司南是王火等人帮刘萧何做的机关钥匙,三年多前,他们所在的基地因为海底地震而塌陷,所有收藏都跟随岛屿坠入海中,刘萧何的钥匙也在逃命中失落了,他们本来已经放弃找回,但近期刘萧何得到消息,才知道王火在帮他设计时,多留了一套备用钥匙,所以只要找到那些人,就可以重新启开机关大门。”

“所以才有了刘金等人陆续死亡的事件?”

“是的,那些人也很狡猾,在我寻找的途中,发现他们一个个被杀,后来我追着王火来到这里,他也消失了,我收到吴钩给我的情报,他们已经找到了王火,一起出海了,因为我父亲阻止他再跟我联络,所以让我在温哥华待命。”

难怪谢凌云会出现在刘金的死亡现场,当时王火也在的,看来她早在他们注意到五行组合之前,就盯上他们了。

“不过吴钩那人说话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是否该相信,所以就自己想办法准备出海寻人,最后我找到了李当归,在要出海的时候,他的保镖说看到你们来了,身边还跟了很多身分特殊的人,我担心你们有事,就过去查看,没想到刚好遇到菲菲被袭击。”

谢凌云没有提她与李当归是怎么联络上的,关琥也没多问,对李当归笑道:“连着出了两次绑架事件,你家人还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真厉害。”

“哪有啊,你看看前面后面,都是保镖。”李当归用下巴指指前面,苦笑道。

后面那辆跟随的车辆关琥早就注意到了,没想到前面也有,他叹道:“有钱有时候也挺烦恼的。”

叶菲菲把他推开了,饶有兴致地问谢凌云,“所以我们现在真要去太平洋寻宝了?可那只是个保险库啊,去海底寻找有没有点大海捞针了?”

“不是保险库,是整座基地城堡。”

“欸?”

“据说岛屿整个塌陷后,基地上的设施也是原样陷入海底的,那个收藏重要物品的地方是纯钢打造的仓库,所以很好找,但如果没有钥匙,强行打开的话,海水会一起灌入,所有重要资料都会被损毁的。”

“那是不是有黄金?黄金不会被损毁对吧?”

“嗯……究竟里面都放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不只是黄金珠宝吧,否则就不用犯愁怎么开门了。”

“欸……”

这次是关琥把叶菲菲推开了,“就算里面有黄金,也不是姓叶的,谢谢。”

说着话,轿车到达了目的地——一个靠近海港的私家花园。

不过花园里没有花草,而是停放了一架小型直升飞机,螺旋桨在飞快旋动着,机舱里的驾驶员看到他们,跳下飞机,快步走过来。

其他跟随的车辆也陆续到达,大家下来后,关琥发现认识的人还不少,夙照青就是其中一个,他礼貌性地点点头,对方回了礼,表情却不善,一副不要再拉我们家少爷下水的样子。

李当归没留意到保镖们的一番苦心,走到驾驶员面前跟他交代了几句,又将谢凌云的东西递给了她。

谢凌云向他道了谢,向关琥和叶菲菲摆了下头,示意他们跟上,李当归见状,忍不住也追了上去,问:“我不能一起去吗?”

谢凌云脚步微停,反问:“你会打还是会骂?”

“可是,连菲菲都可以去。”

“我们不是去踏青,很危险的。”

“菲菲都可以啊。”

听着他们的对话,叶菲菲凑近关琥,小声问:“为什么我被抓典型?”

“大概他没见过你泼辣的一面?”

关琥的回答换来叶菲菲一个手肘,他痛得弯腰后退,谢凌云对李当归说:“你看,你行吗?”

李当归垂下头不说话了,看他这副模样,谢凌云有些无奈,拍拍他肩膀,说:“出海太危险,我不能让你陪我们一起冒险,等我回来。”

李当归高谢凌云一个头还要多,被这样拍打,场面很滑稽,他却高兴地连连点头,主动上前用力抱了她一下,然后退开,说:“那我会在这里做祈祷,你们不会有事的。”

谢凌云点点头,掉头匆匆走向直升飞机,叶菲菲跟在后面小声笑道:“哇,凌云脸红了。”

“别乱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那样抱你还没被你打,还说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肯帮忙调直升飞机?那我怎么没遇到这样的普通朋友?”

谢凌云的脸颊更红,快步上了飞机,叶菲菲跟关琥坐到后面,继续说:“求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担心谢凌云介意,关琥把叶菲菲拉开了,教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别闹。”

叶菲菲又拐了关琥一手肘,坐好后,她托着脸腮无限感慨地说:“我没闹,关琥,你看别人追女朋友都送表送项链,再看人家李大公子,直接送直升飞机,所以富豪的世界你是不会懂的。”

是是是,他是不懂,他现在只想知道收到直升飞机这么昂贵的礼物后,谁来开?

机舱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谢凌云坐在驾驶座位上,还戴着头盔,应该不是他想的那种吧?

谢凌云接下来的行动给了关琥解答,她伸手握住操纵杆拉起,又踩踏底部的脚蹬,随着她的控制,直升飞机徐缓升了起来。

关琥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急忙探头看地面,就见随着引擎的轰响声,地面离他们越来越远,谢凌云驾驶得很稳,完全看不出是新手试飞。

“你居然还会开飞机?”他震惊地问道。

“只会开直升飞机而已,”谢凌云熟练地调节着驾驶杆,说:“以前我不是多次去沙漠寻找过父亲吗?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就考了驾照,很容易考的,不过我实际驾驶经验不足,你们戴上降落伞包,以防万一。”

“不用不用,凌云我相信你的技术,身上又是避弹衣又是降落伞包,太重了。”

叶菲菲连连摇头,关琥也没特意戴伞包,而是在心里决定等这件事顺利解决后,他也要去考个直升飞机驾照,免得被某只狐狸嘲笑他没用。

李当归等人一直站在原地仰头看他们,随着地面渐远,大家的身影逐渐模糊,直升飞机在升到一定的高度后,谢凌云握住控制杆调节转位方向,直升飞机在空中掉头,迎着海面飞去。

转眼间,苍茫大海便近在眼前,下方是遥无尽头的海水,远处是碧蓝天空,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但关琥知道,宁静的背后是随时会席卷而来的恶浪。

希望张燕铎没事,在他到达之前,一切平安。

张燕铎醒来时,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没有被捆绑,因为刘萧何让人押他进来时,说了一句话——这世上没有锁得住流星的枷锁,如果他想走,那就让他走。

但这并不是刘萧何仁慈,恰恰相反,张燕铎充分感受到了他的恶意——老家伙知道他既然来了,就不会逃,所以才会故意那样说。

那天他束手就擒后,被吴钩等人直接带去刘萧何的公馆见他,他没想到刘萧何在亡命途中,还有钱置办那么豪华的住宅,看来他低估了刘萧何的势力跟财力了。

他将带来的司南给了刘萧何,并提出跟他合作找到消失的基地,刘萧何没有为难他,反而饶有兴趣地问他主动合作的目的,他的回答是他想过自由的生活,帮刘萧何拿到他需要的东西后,就算还了他的养育之恩,今后自己的人生跟他再无关系。

刘萧何爽快地答应了,张燕铎不知道自己信口杜撰的话刘萧何是否相信,不过刘萧何的承诺他是不信的,刘萧何抱了什么打算不重要,反正这一行他不会再给对方复生的机会,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关琥,关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被搅得一团糟,都是他造成的,他无法让人生重来一次,让自己重新选择,但是他可以改变今后的人生——既然祸乱的根源由他而起,那就也由他来结束吧。

房间很暗,张燕铎伸手摸摸周围,准备起来,但是在想到空间的高度后,他放弃了。

这个小地下室的高度刚过成年人的膝盖,面积也很狭窄,连滚动都不方便,所有行动只能靠爬行达到,稍微一不留神还会碰到头,那种撞头的滋味在他第一次醒来时就尝过了。

所以形象一点来说,他被关押的地方就像一个扩大版的棺材,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因为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他接受了刘萧何的药物注射。

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张燕铎曾无数次被注射过这样那样的药,他早就习惯了,所以就算是事后会发作的毒药也无所谓,他从来没有珍惜生命的想法,对他来说,要完成任务,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等他清醒过来后,已经身处在这个小空间里了,偶尔会有人给他送饭来,是仅有的一盘饭加一盘菜,量少暂且不说,还是馊了的食物,甚至没有餐具让他用。

为了吃到饭,他必须在狭小的空间里努力转动身体,让自己可以够到餐盘,然后用手将饭菜塞进嘴里,这种匍匐爬走的动作让他有种被当狗养的感觉,刘萧何多半就是这样想的,想通过这些羞辱的方式消磨他的自尊心,逼他低头。

而狭小黑暗的空间则会加重人的心理负担,在无法自由活动的地方长期待着,脾气会很自然地陷入暴躁、恐慌以及焦虑状态中——这是比用手铐脚镣锁人等手段更残忍的办法。

这样的状态他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因为饭菜送来的频度不定,他只能凭生物钟猜想从自己被关押到现在大约是两天,或许还要再多一些。

换了普通人,被困在不能视物并且无法活动的地方这么久,大概早就委顿不堪了,但刘萧何小看张燕铎的心理素质,从进入基地接受训练的那一天开始,他曾被关过很多地方,所以对他来说,空间的大小与真正的面积没关系,而是跟他的心情有关。

有时候,再大的地方对他来说也觉得狭小压抑,而有时候即使再小的地方他也感觉很大。

当初刚从基地逃出来,一个人生活的那段时间才是最难熬的时光,那时他拥有了真正的自由,可以随处走动,但开放的空间反而让他恐惧,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学太极的,以前他学各种拳法跟格斗术,是为了杀人,那是第一次,他为了调节自己的情绪,主动学习一种拳法。

效果很好,他在学习的过程中,逐渐了解了阴阳五行,气跟力之间调和的真意,也让自己贲张极端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所以当了解了现在的状况后,他表现得很平静,饭后就平躺在地板上吐纳入定,所以时间并没有那么难熬。

但要说完全没被打击到,那也是假的,至少有一样刘萧何成功了,那就是食物——他这辈子最爱美食,无法想象每天吃馊饭的感觉,可是为了生存,他必须忍受。

假如能活下来——每天醒来时他都这样对自己说——假如有明天,他一定要好好犒劳自己,去最好的餐厅吃最好的美食。

今天张燕铎醒来后,很快就发现不对头,隔壁有动静,不像是老鼠,而是人的呼吸声,这人应该是才被关进来的,因为他曾经检查过周围的状况,墙壁隔板很薄,如果一早就有人的话,他不会毫无察觉。

在不了解对方的身分之前,他选择了静观其变,躺在地板上继续吐纳运气,没多久,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还有男人的轻咳,接着墙壁被敲打,那人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可以活动的地方,在一番努力下,一小块木板被撬了下来,露出缝隙。

“嗨。”他在对面叫道。

张燕铎保持原有的姿势,没回应。

男人也不在意,凑在小缝隙里自顾自地说话,嗓音嘶哑,大约五十靠后的年纪,听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我知道有人的,你也是被刘萧何抓来的吧,还撑得住吗?”

“还活着。”

张燕铎闭着眼,回忆曾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他很快想起来了。

在他跟随关琥去鑫源酒家问案时听过,还有更早,是在几年前基地的试验台上,当时这个人跟刘萧何谈论司南,由于磁勺的转动声太刺耳,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随着真相的慢慢揭露,他全都想起来了。

当时王鑫源,也就是王火跟刘萧何的谈话,以及王火对司南使用的讲解,现在全部都印在他的脑海里,这大概才是刘萧何即使被他坑了几亿进去,还是接受他回来的真正原因——刘萧何知道他的记忆力惊人,在开启机关时,让他跟随在旁边,假如王火捣鬼,他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听到他的回应,王火很兴奋,几乎把整张脸都凑到了木板上,对他说:“我记得你,你是老家伙的爱将,叫……流星对吧,他很看重你的,没想到你也背叛他了……”

“我没背叛他,”张燕铎冷淡地回道:“因为我从来都不属于他。”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那头传来的桀桀笑声,张燕铎眉头微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哈,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是笨蛋,所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我们合作的话,成功的机率更大。”

“然后再像你的同伙那样被你害死吗?”

王火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他笑起来,压低声音叹道:“看来刘萧何真是看走眼了,他跟我说你是他训练出来的最完美又好用的机器,他错了,机器是不会有思维的。”

不理会他的赞叹,张燕铎做完吐纳,双手交叠放在腹上,保持平躺的姿势,说:“司南的消息最初是你传出来的吧?”

王火嘿嘿笑了两声,这反应就证明张燕铎说对了。

“你在为刘萧何做机关的时候留了一手,做了一套可以进入程序的备份钥匙,当时你这样做,可能是为了防备被刘萧何暗算,并没有考虑到它的真正价值,直到离岛塌陷,刘萧何的基地组织溃散的消息传来后,你才想到可以趁机找到仓库,你在做设计时有见识过库房藏品,知道它的价值,可是以你们五个人的财力,无法到太平洋深海打捞,所以只能望洋兴叹。”

“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机,在降头事件中你认出了我,你接着又查到了刘萧何等人的情报,于是你有了新的想法——刘萧何有财力却没有道具,只要你提供道具,跟他合作,那将会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所以你散布了有关司南的消息,等待刘萧何上钩。”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可惜我遇到了猪队友。”

王火叹了口气,接着张燕铎的话往下说:“刘金不知道受了谁的教唆,还是他自己利欲熏心,竟然偷走了司南,我们在找到他后发生了争执,他溺水而亡,司南也失落在湖中,导致刘萧何派人来抢不说,我们几个人之间的信任关系也出现了罅隙,没办法,我只好舍车保帅,将没有用的都除掉。”

“他们不都是你的搭档?当年没有他们,你也没办法把司南从基地里拿出来。”

“是的,小伙子,想知道司南的秘密吗?”

可能这个秘密王火也憋很久了,他问完后,不等张燕铎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这个司南的原铜是从忽必烈的墓地里扒出来的,元朝葬墓你知道吧,那都是密葬,坟墓在哪儿就连皇族内部的人都不清楚,所以祭祀时需要以驼寻墓,但那都是胡扯的,他们确认墓地的方式是靠司南,一部放墓里,一部自带,靠近时利用司南磁性辨认方位,刘萧何正是听了我这番话后,选用了司南。”

张燕铎对古墓不是很熟悉,他只听过一些野史传说,说元代皇族下葬都采用万马踏平的方式,让外人无法知道墓地的所在地,再在地表杀一只小骆驼,让母骆驼记住这个位置,等来年祭祀时由母骆驼带路即可。

不过这些终归是野史,无法相信,相比之下,王火的司南之说的可信度比较高,他问:“那司南真是从忽必烈之墓里盗出来的吗?”

“我没有骗刘萧何,至于刘金有没有骗我,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是盗墓大家,青铜也的确是古器,没必要作假吧?”

“这又跟刘萧何的仓库有什么关系?”

“当初刘萧何让我设计那套机关,我顺便在仓库内部设置了几个磁源,原理就跟忽必烈之墓一样,利用磁场产生共鸣,一旦有人强行进入,会导致磁场发生变化,房门会自动关闭。”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用红外线监视不就行了?”

“小伙子,你忘了你们是在离岛上,任何一种意外都会导致发电装置出现异常,所以我帮刘萧何多做了一道设防,当然,这个设防只是为我有机会带走钥匙做的铺垫而已。”

张燕铎想起了王火在刘萧何面前展示司南效能的那一幕,底盘上的磁勺转得异常快速,王火的表情充满了得意,对刘萧何说——这是最好的设计。

的确是最好的,因为他将刘萧何一并算计进去了。

刘萧何并非毫无弱点,就比如他骨子里也充满了矛盾,既疯狂地想拥有各种先进的技术,同时又崇尚古老的阴阳学说,才会让王火有机可乘。

“为什么当初你自称刘金?”

“以防万一而已,你看当刘金猝死时,刘萧何等人不是就因为找不到真正的设计者而束手无策了吗?”王火洋洋得意地说。

张燕铎感到背心发凉,他想大概刘金的死并非王火所说的误杀,他在一开始借用刘金的名字时就对他动了杀机。

“所以你的真正目的是转移刘萧何的注意,利用司南把备用钥匙拿出来。”

“不错,司南是我带来测试磁场的道具,刘萧何没理由扣留,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他抱了利用完就干掉我的想法,所以没去理会我的东西,还好我早有准备,跟几位搭档联手,拿了佣金后顺利跑路了,刘萧何在付钱上不小气,那笔钱够我们几个轻松过下半辈子了。”

“既然如此,你老老实实当山村酒家的老板不是更好?何苦来冒这个险?”

“钱这东西,当然是有了还想要更多,再说你在我的酒店出现了,或早或晚,刘萧何都会追到我的行踪的,与其到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富贵险中求,冒险也是值得的。”

听了王火的侃侃而谈,张燕铎终于了解了围绕着司南发生的一系列死亡事件的真相,他冷静地说:“现在的状况是你被抓起来了,不仅一分钱没得到,还随时面临死亡的危险。”

“哈哈,我是故意的,因为除此之外,我找不到靠近仓库的办法,但是一旦打开仓库,那就是我的天下了,别忘了里面的机关是我设计的,除非在基地塌陷时仓库的外部结构被破坏掉了,否则里面的气压跟供氧系统可以保证我们在里面正常行动。”

张燕铎不了解离岛塌陷的地方离海面有多远,但一定是可以安全到达的距离,所以刘萧何才会想方设法也要找到司南。

至于进去后如何把里面的东西运出来,刘萧何应该也有提前设想过,张燕铎对这个没兴趣,他在意的是刘萧何放在仓库里的情报资料,有了它,才可以将刘萧何的组织一网打尽,假如无法拿到,那至少要毁掉它。

“会跟你关得这么近,我有点意外,这也算是缘分吧,现在我的立场跟想法你都知道了,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张燕铎不说话,王火又说:“至少比你跟刘萧何合作要安全,毕竟我们之间没有利害关系——我的目的是钱,而你的目的一定不是钱。”

“如果你想合作,至少要把里面的机关构造告诉我。”

“当然可以,不过,如果到时你跟我为敌的话,我也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你也说了我的目的不是钱,所以我为什么要害你?”张燕铎冷淡地说:“我想先听计划,再决定是否有合作的价值。”

“好!”

在又吃了一次馊饭后,张燕铎终于被放了出来,由于长期处于黑暗狭窄的空间里,出来后,他的四肢变得僵硬,脚踝上像是扣了几十公斤重的枷锁,花了很长时间才沿着楼梯迈上船舱,还好光线是慢慢变亮的,让他不至于太难受。

吴钩在上面等着他,看到他这副模样,嘲笑道:“你还好吧?”

“还活着。”

“接下来要潜海,你游得动吗?”

“那要试了才知道。”

张燕铎走到了甲板上,迎面海风吹来,带着咸咸的气味,外面天气很好,晴空下是无边的碧波,船只在海面上平稳地前进,偶尔会看到远方的小岛屿,让他神思一晃,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在岛上生活的日子。

那段日子里有杀机,有憎恶,有绝望,但现在再回头看看,都变得不重要了,仿佛在他离开的时候,那些过往就已被大海淹没了,真不知道可怕的是这片海洋,还是人心。

随着视力的逐渐恢复,张燕铎看清了自己所站的地方,游轮比他想象的要大,船上却没有几个人,反而显得冷清。

刘萧何坐在游泳池旁的藤椅上,本跟凌展鹏站在他后面,除了他们跟一些雇佣兵外,张燕铎还看到了另一个熟人——那个精通心理学的崔晔。

崔晔是文人,他也会跟随来潜海,出乎张燕铎的意料,眼神扫过刘萧何,他有点明白刘萧何的想法了——

崔晔是刘萧何救回来的,所以这条命他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就像基地上的那些试验品,在刘萧何眼中,他们从来都不是人。

这样一想,张燕铎忽然觉得崔晔很可怜,他曾经也是天之骄子,不知道这样被当家犬的生活他是否可以忍受。

“你脸色不太好。”打量着张燕铎,刘萧何说。

“如果你被关在棺材里几天,相信也不会很好的。”

张燕铎的讥讽换来撞击,吴钩从他身后经过,特意撞到他,张燕铎被撞得往前一晃,差点扑倒在甲板上,吴钩哈了一声,故意说:“这状态真糟糕啊,只怕还没到目的地就晕倒了。”

张燕铎没理他,平静地站稳身子,问刘萧何,“什么时候出发?”

刘萧何摆摆手表示不急,又给本打了个手势,本走开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了个托盘,放到张燕铎面前,托盘里放的是跟他这两天吃的一样的食物。

猪食残渣般的东西让张燕铎感觉反胃,他拒绝了,只要了一杯水。

刘萧何没勉强,在张燕铎喝水的时候,他眼望前方,说:“接下来会是场大阵仗,记得好好做。”

“我会的。”

“不是会,是要你拿出角斗的拼劲,用成功来换你今后的自由。”

曾经角斗场上的惨状在张燕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看向周围其他几人,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看起来有些滑稽,他喝完水,说了以往每次跟对手拼命时必说的话。

“全力以赴。”

刘萧何满意地点点头,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微地敲打,叹道:“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毕竟要训练出像你这样的人才太难了。”

感觉到了来自吴钩跟本的敌意跟憎恨,张燕铎在心里冷笑——刘萧何在故意挑起他们之间的纷争,让他不容易脱身,这是老家伙最喜欢玩的把戏。

崔晔嘴角上扬,似乎也看出了刘萧何的用意,不过刘萧何很聪明,暗示的话点到为止,马上换了话题,说:“过会儿王火会被押来,跟我们一起探险,不过我不信他,他用司南开锁时你注意他的动作,看是否跟第一次一样。”

“这就是我的任务吗?”

“不,”刘萧何转头看他,咧嘴一笑,“你的任务是等东西都顺利到手后,干掉他,司南这个秘密让它永沉大海。”

第七章
绝对零度 第一部Ⅵ司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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