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再临画坊

我再次来到慕容画坊时是一个傍晚,店里除了画师慕容之外还坐着个帅气的男人,可惜在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郁。

是别的客人吗?

“先生若是忙,我改日再来好了。”

慕容瞄了一眼他旁边的男子,平淡地说:“不忙,他今天不是客人。”

“我姓柳,柳潇。”慕容旁边的男子伸过来一只手,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很干燥。

“这么说是以前的客人了?”

“我不是以前的客人。我一直都是这里的客人。”

“不过今天不是。”慕容在一旁补充。

我没有问为什么今天不是,也没有问他平时会叫慕容画些什么,一个人如果不想被别人打探自己的秘密,那最好不要先去打探别人的秘密。

“上次的画被我洗掉了,能再画一次吗?”

“还是画……”

“还画和上次一样的。”我在他说出画的内容前说。

说话时我特意多看了柳潇几眼,有点故意同时有点扭捏,就像是在告诉他,我拜托慕容做的事是我的隐私,虽然我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要他离开,可他的在场确实令我感到尴尬。

果然柳潇很有眼色地起身告辞,问慕容他答应给他的东西在哪。

慕容抽出一卷画递给他,柳潇将画展开来,上面画着一汪泉水。

看上去只是一幅普通的画,会有人来这里只为求一幅普通的画吗?

等一等,慕容说他今天不是客人,他今天不是来求画的。

“我不是来找他画这个的,”柳潇说,“我答应帮他一个小忙,这是他送给我的。”

他猜得到我心里想的什么?还是说他干脆听得到?有什么都画的出的画师,自然就可以有听的到人心里的朋友。

他曾经问过我,是不是碑邑人。这种人都有异能吗?什么都能画得出,或是听得到别人心里的声音?

我心里一凛,没在这个男人面前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吧。

也许这个男人只是过分聪明些而已。我安慰自己。

“这是酒泉,”柳潇继续说,“真正的酒泉。这里流出的酒是真正的好酒,可惜只能从里面取十杯,十杯后就会变成普通的画。”

他将画挂起来,捏着一只喝白酒的酒盅伸到画里去,画上的泉水流动起来,溢满整个酒盅。

“慕容说你也是喜欢喝两杯的,尝尝吧,这么好的酒可是很难得的。”他把酒盅塞到我手里。

这么说,柳潇就是慕容说起过的,那个从没喝醉过的朋友了。

我举起杯子,柳潇在旁边说:“别喝太急,慢慢品酒的后味很棒的。”

我只好慢慢品,我不想扫一个爱酒人的兴,虽然我对白酒其实没什么兴致,也喝不出什么好坏。

似乎在我仰头喝酒时,柳潇向我身后的方向错开了一步。

“确实很棒。”把酒盅还给柳潇的时候我言不由衷地夸奖,就像大多数国人所经常做的那样。

柳潇卷起了画,向我和慕容告辞。在向我告辞时他特地又说了一遍告辞的话,他说:“那么将来再见,文萃。”

我不喜欢他话里带有的,将来一定会再见的口气,我更不喜欢他说出文萃这个名字时,那种绝对是故意的意味深长。

都是我自己太不当心的错。

客人走后柳潇又回来了,把他之前拿走的画卷扔在桌上。“这上面的酒我喝干了,再给我画一幅吧。”

慕容叹了口气:“总喝这个对身体不好的。”

柳潇摆弄着桌上文萃用过的酒盅,“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所以我才不能随便画给你。半个月后再画给你,这可是有十杯的,你喝的也太快了。”

“我要找个地方等你们弄完的,没事做只好喝这个了。这一杯就只有这么一口,喝着能不快吗?对了,有一杯是你的客人喝的,起码把这杯给我补上吧。”

慕容不理会柳潇的抱怨,把曾经是酒泉的画挂起来,在上面浓墨重彩地勾画,把画改成一幅普通的山水。

“主意可是你出的,是你说她仰头喝酒时肯定不会看你,为此你还特地向她身后错开了一步。”

“若是她看到我用这只眼睛看她,会被吓着的。”

柳潇的左眼抖动,一条细缝顺着眼眶的下部裂开,左眼的眼珠顿时失去神色。

那不是真正的眼珠,那是一只画在眼皮上的眼珠。

左眼的眼皮向上抬起,下面睁开的是一只灰色的眼睛,没有瞳仁,眼里就像是一团灰色的雾。

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同时既是黑色也又是白色。

“你那只眼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慕容问,语气淡然并不代表他不关心。

柳潇合上他的左眼。“什么也没看到。”

“是吗?”慕容说,“看来是真的要麻烦了。”

5.再临画坊
慕容画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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